影中之盾

砾是一个看起来很好懂的干员。
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给了我一个相当热烈的礼物——一个吻。
这使我觉得措手不及。每次公开招募有她出现的时候，她总是这样给我一个吻然后消失不见。
就连做助理时也很不老实地在我身边百般挑逗，在旁人看来就像新婚夫妇那样美好。
可这对我来说却是莫大的压力。
在她刚入职的时候，她曾主动要求做我的护卫，有24小时不离的倾向。可当时我并没有想到这样做的后果，很爽快地答应下来。
白金也经常提醒我要掌握和她相处的分寸，同为卡西米尔骑士，她很清楚砾身上曾经发生过什么。
至于她愿不愿意提起，就是另外的故事了。
直到有一天，我把她编入了前往龙门的队伍当中。
包括白金在内的所有人都知道我将她突然编入队伍的目的。
“我本来以为你是个相当温柔的人，无论是对我或者对幽灵鲨这种脑袋不太正常的人都能一视同仁。可我没想到你和卡西米尔人一样只把她当作便宜好用的工具。”
“这并非我的本意，白金。我也不想让她去送死……只是……”
“不必再说了。我希望你能够好好对待她。哪怕是作为工具也要好好保养。”白金校准了手里的复合弓，意味深长地嫖了我一眼。
“没关系，白金。既然这是他的选择……我是愿意的。”
“砾你……”
“什么都不要说了。我都明白。出发吧。”
一路上，白金和砾什么也没有对我说。
龙门的敌人比之前在切城遇到的敌人数量和强度上都要高上不少。还增加了不少种类繁多的空对地无人机。
暴鸰，一种体型娇小但威力强大的无人机。能像斯图卡那样对所有遇到它的倒霉蛋造成威胁。没有讨厌的尖叫声可能是它唯一的优点。
擅长远程打击的白金深受其害。虽然有华法琳和末药进行援护，这种娇小的空中死神依然对包括她在内的其他需要长时间待在阵线上的干员进行骚扰。
“放心，这种程度没问题的。能天使，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完全没问题。尽管放手去做吧老板，我们……”
炸弹爆炸声打断了能天使接下来要说的拉特兰式笑话。
“真是没完没了。博士，想个办法吸引它们吧，我知道你准备了现成的鱼饵。”能天使放弃了自己的形象，用手擦擦脸上的灰朝这边喊道。
白金的眼神也在催我做决定。
我闭上眼睛，深呼吸一次。
“去吧，砾。”
华法琳和其他医疗干员此时正在紧张地忙活着。
她没料到我的原本万无一失的计划为什么在最后一步出了问题。
手术台上有个娇小的身躯，那正是吃了好几次暴鸰空袭的砾。
我和阿米娅以及白金在手术室外等待。
“不用这么自责。工具就是工具，迟早都会有坏掉的时候。如果坏的太厉害，扔掉再换个新的就好了。我和砾都是这样的。”
“才不是什么工具吧？！”我拽起白金的领口对她大声叫道。阿米娅在旁边不停地劝阻我不要激动。
“你真的这么在乎她的死活吗？如果我也伤的和她一样重的话，你会怎么办？”
白金慢慢地从我的手中挣脱下来。“这是我们的命运啊，博士。”
“作为卡西米尔的骑士本就该有这样的觉悟。只是卡西米尔变得和以前不同了。它从里到外慢慢地坏掉了。不然我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拯救她……”
“这就是你无能狂怒的理由？”
“等她出来就不要让她去制造站工作了。即使是她本人要求的也不行。”
“你这老妈子一样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少贫嘴。我得去睡一会了，陪你的宝贝能天使训练弄得我都没睡好觉。那么，回见了。”
白金刚走出去没多久，华法琳推着完成手术的砾送到了我和阿米娅面前。
“我在这里陪她的话，对后面的计划有没有影响？”
“我会替博士盯着中枢的，博士可以做你想做的事。只是别太晚就好。”阿米娅笑着离开了。
这以后，我和华法琳把砾送进了调香师精心整理过的病房。病房里充满了很好闻的香气，在这件事上没人能比调香师做的更好。
支开了华法琳以后，房间里只剩下了我和砾。
“这次轮到博士来照顾我了，感觉稍微有点不好意思呢……”砾努力地想要伸手摸摸我，我很努力地弯腰下去让她能够够到我的脸颊。
温暖的触感覆盖着我的右脸颊。从这种触感中我清晰地感受到砾手上身经百战的痕迹。
我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想要把我的一些温暖也还给她。
“博士还真是热情呢……让你担心了吧。”
“一直以来都是你给其他人做挡箭牌，你受的伤可不比角峰他们少。他们这么拼命也就罢了，毕竟他们的装备比起你更适合保护大家。为什么还要这样？”
“关于卡西米尔的骑士，博士了解多少？”
“白金曾经跟我提过一些。表面光鲜亮丽，内部腐败不堪。作为一个骑士杀手她可真是有不错的业绩。”
“那你知道卡西米尔的人口贸易吗？”
我没有再搭话。只是皱起眉头看着她。
“不用这么紧张嘛。这些事情我不说，你也会去翻我的简历看到的吧？现在想想那段日子还真是难熬。”
“我会陪着你的。”
“这句话应该由我说才对。既然我已经宣誓为你效忠了，我的一切就都是博士的。”
“用得着说的这么直白吗？”
“觉得为难了吗？我知道的，自从我做了你的护卫以后，你只是让我去制造站加工赤金。几乎没有派我上场过。我很清楚自己的价值在哪里。”
“但我现在很高兴哦。博士变得果断了许多。能正确地使用我了。”
“砾，我不值得你这样做。”
她突然起身抱住了我。病号服下清晰的触感一度让我的思维走远。
“只有我们的话，尽量用我的本名称呼我好吗？我更喜欢那个名字。”
“塞……塞诺蜜……”已经动了大手术的她却意外地很有力量，我被她抱住却无法从她的怀里挣脱出来。
可和以往她的拥抱不同的是，她在颤抖。像打冷颤那样抖个不停。这种情况，只有人在害怕的时候才会出现。
可她到底在怕些什么？
“可以像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亲你那样，亲我一次吗？”塞诺蜜稍稍放松了一些，直视我的眼睛。
我愣住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果然还是得由我主动些。”塞诺蜜和以前一样，在我的脸上亲了一下。
我伸出手去抚摸她的头发。
“我不需要博士能为我做什么。只要让我待在你身边我就很满足了。”
“就这么喜欢和我在一起的感觉吗？我可是一不留神就会对其他女干员出手的。”
塞诺蜜只是笑笑，随后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
塞诺蜜康复的很快，没过多久就能穿上装备下地活动了。
“博士把我当成小孩子了呢，老是问这问那的。放心吧，和以前一样，没事的。”
“最好还是别和‘以前’一样比较好。”
“那么，博士愿意为我的‘现在’负责吗？”
我没有回答她。
“是吗……等博士想好了就告诉我一声吧。”塞诺蜜转身就扎进了制造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