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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法 第四十六回

老安不是想卖关子,当时的打算是单独留给小青,让小姑娘当做压箱底的手段的,架不住小青一顿痴缠,当着众人的面取出了一样法宝,甫一露面,就吸引住所有人的视线,连懒洋洋、一脸兴味儿的吕洞宾都无意识的严肃了面容、坐直了身体,目光直直的钉在老安的手上。
老安早料到众人的反应,只将手又抬高了些,好教金莲的光线将手中的法宝照的更加纤毫毕现。在金光的照耀下,老安手中的法宝——更黑了。
小青勉强控制住抽搐的嘴角,努力的扬起笑脸,口中道:“呃…老安,辛苦你了,我会好好收着的,嗯、谢谢!”伸手接过老安手中之物,小青仔细看了又看,还是觉得像个乌龟壳——顶多是上面多了许多玄奥的花纹,比一般的龟壳好看些,再不然就是光滑圆润的表面和温润的黑色光泽……小青抬起头对着老安期期艾艾的说道:“老安,这~这个乌龟壳儿……你盘的不错啊!”
小青心中所思老安一眼就能看的出来,伸出手指点了点小姑娘挺翘的小鼻尖,没好气的说道:“是的,是我在路上捡的个乌龟壳儿!盘了五百多年!我跟你似得无聊么?”小青捧着乌龟壳讪讪的笑了笑,声音不大不小的嘟囔道:“那你又不说,我哪能知道呢!”
老安一向拿小青没有办法,只得如实说了此物来历:“此物确实是我捡的!也确实是个壳儿。偶尔它会勉强被我驱使,启动防御。只是防御这一点,就多次护我无恙了。不过,它的奥秘我也没有参透过,我也无法让它认主,注定它不是我的。我初初捡到它时,还以为跟你有关,是你的法宝呢!”
“我的法宝?我没有什么法宝啊!我就是什么都没有的就被你带回南山的啊?!”
“这性子一点也不改,听我慢慢说。五百年前我闭关修炼将将出关,就在洞府门口捡到此物,拿起它的一瞬间,我心有所感,赶忙下了山,循着突然爆发的妖气找到了你,为你处理了凡间纠葛后,带你回到了南山,这些事儿你不会都忘了吧!这脑子!该不会不记得了吧?”
小青眼底蒙上水雾,伏在老安腿上,闷闷的说道:“嗯,记得。我的腿变不回来,是你一点点的教我,我的法术也都是你教的。”
老安不动声色的瞄了一眼某位大师手上迸出的青筋,无声的笑了笑,伸手挑起小姑娘青缎似的发,恶劣的扯了扯,收获了两枚锐利的眼刀子,感觉身心舒泰,口中温声问道:“你都没有想过,我是怎么找到你的么?我为什么要帮你,你也没想过吧!”
“嗯……没有。”
“你现在想想也行。”
“为什么要想,你又不会把我丢掉。你永远都是我们的老安!当初没有想,我们一起度过五百年的风风雨雨后,自然也不必想!”
老安听小姑娘如此说,挑衅的冲着空气扬起一抹满足的笑,口中道:“是的,你什么都不必想!什么事情都有我在,你永远是我的…………家人。”
法海默默的将手中断裂的念珠放进袖里乾坤,无声无息的拿出另外一串,口中重新念起了经文。小柳眼皮一颤,暗暗拉了拉老安的衣袖,示意他适可而止。
老安不屑的从鼻孔中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从小青手中取了龟壳递给目光灼灼的吕洞宾,老安道:“久闻仙长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此物小妖难以堪透,方才观仙长神色,与此物似有渊源,还请仙长解惑。”
吕洞宾接过龟壳,便沉默不语的摩挲着上面的花纹。
小青抬起头看向吕洞宾,总觉得这神仙不大靠谱,复又转向老安,问道:“你为什么觉得跟我有关?”
老安淡定的将小姑娘按回自己膝上,口中徐徐道:“因为是它让我救的你呀!你以为什么妖怪我都救什么妖怪都收留啊!?你到南山之后,我曾用你的血滴在上面,血液果然渗入,我的血液却从上面滚落。虽然你的血液渗入,可是并无认主之象,又不知是吉是凶,我将它送与你,却发现它总是莫名其妙的回到我洞府,只得将它带在身边,后来我曾被伏击,它迎风而涨,将我护卫下来,我才得知,果真是件法宝,复又寻它,也是毫无动静,我也是丝毫驱使不得。只有你与我练习术法时,它才有一丝动静,只与你练习术法时它便会自动撑开防御,将你的所有的攻击都吸收了……”
小青不敢置信的瞠大眼睛:“这是那个光盾?那个光盾是个龟壳儿?”
老安也很纳闷儿:“你不是早就知道了,还说要敲碎我的乌龟壳儿?”
小青无语凝噎,喃喃道:“我只是觉得它太难打破了,累的半死也摸不到你的衣角,我才说它是乌龟壳儿的……”
“那我之前把它送你好几次,你也都忘了?”
“又不好看,我以为你反复送几次都是因为我弄丢了,我还纳闷你为什么老送我丑丑的乌龟壳儿……”
话题一度尴尬到聊不下去,小柳默默的往老安身后的隐形里又藏了藏,吕洞宾看见了忍不住翘起唇角,这帮小妖,真有意思。
小青默默的往旁边挪了挪,想了想,又道:“现在不是知道了么,知道就行了呗,我又不能认主,还让你巴巴的给我送来,当时它不愿意跟我,现在估计也不愿意。还是你拿着吧,好歹能护住你俩周全。我也有保命的手段的!”
小柳幽幽道:“你有什么保命的手段?是大喊【姐姐救我】还是【老安~】?”
似乎有谁轻笑出声,小青的脸“刷”的一下子变成了西山的晚霞。
小青大窘,又找不到话反驳,口中只道:“现在不急着说这些,先等姐姐生完小外甥出来再说。”
金莲花已经绽放大半,只剩最后几瓣了,许仙丝毫不敢错眼的盯着,却又无计可施。他只是个凡人,纵然医术精湛,却毫无用武之地,吕洞宾看着金莲旁神思不属的许仙,叹了口气扬起手,一道金光射向金莲,莲花瓣又颤颤巍巍的开了三瓣,许仙还未反应过来,一道儿臂粗的泛着紫光的电蛇突兀的出现,径自劈向正襟危坐的某神仙。
吕洞宾攥紧了手中的龟壳儿,无奈的生受了一道九霄紫雷,苦笑着给自己加了一道清洁术,不一会儿又恢复了神仙该有的逼格,除了略苍白的脸,倒看不出曾有的狼狈。小青早就被法海一把扯进怀里撑开了防御,自是安然无恙。只坐在他身旁的老安和小柳倒了大霉,老安到底是集万民信仰而生,影响不大,只周身略有些麻痹。只小柳,本体为柳树,属阴,本就惧怕至阳至刚的天雷,更别提这雷中精品——九霄紫雷了,雷罚突然出现,小柳根本来不及反应,瞬间就被游离的雷光电了个透心凉,周身电光游移,浑身僵硬,动弹不得了。老安回身抱住小柳,被电一哆嗦,下意识的看向吕洞宾。
吕洞宾咽下口中的叹息,风马牛不相及的扯道:“听过雷击木么?就是没有灵识的凡木被凡雷击中,然后脱胎换骨。凡木尚能得到如此大的好处……咳~就是不知道有灵识的树木,吸收了雷灵之后能有什么样的造化呢!……咳……吸收~”
老安瞬间福至心灵,冲着小柳急道:“小柳,运转妖力,利用灵脉中的雷灵淬炼妖丹,快!”
小柳艰难的调动灵力,期间火吻撕裂般的疼痛,自是不足为外人道,老安心疼的抱着小柳,衣袍被小柳身上溢出的雷灵灼出点点焦黑也视若无睹,小青停止挣扎,眼泪突然就掉下来,落在法海手上,法海静默不语,箍着小姑娘的手却更紧了紧。
金莲内白素贞将所剩无几的灵力全部送往腹部,尽力的保护着腹中胎儿,曾经优雅大方的美人发丝散乱,几近昏厥,却无人可求,无语可诉。
白素贞心内焦灼,渐渐的感觉到四肢无力,意识渐渐模糊,恍惚间,她似乎听到了一道声音它对她说:【放弃吧,快快运转灵力,保全自己,从此后回归山林,继续修炼,以求早日飞升得证大道!】
“你是谁?”
【只要你放弃生下孩子,你就没有生命危险,飞升证道,指日可待!】
“不,不要,我要保护好我的孩子,我不要放弃他,我不要!”
【痴儿,人世种种不过镜花水月,百年痴缠不过弹指一挥,你为何参不破!放下吧!】
“我爱许仙,我也期待孩子的降生,我不可能放弃他们。”
【你不想得道成仙了么?你千年的修炼你都忘记了么?】
“我修炼千年,求得是大道,可是,什么是道?飞升成仙就是得道么?如果不成仙,我的存在便没有意义了么?我就只能跟前人一样,断情绝爱,抛夫弃子独自逍遥么?这不对,这不是我要的。我不要这样的道!”
“我要走我自己的道,我要自己选择我的每一条路,我希望我的每一天的生命都没有被辜负,我以前的每一份回忆都不会再后悔!我不要抛夫弃子而活。”
“如果让我成为一个抛夫弃子的人才能成仙,那我宁愿不成仙!如果这就是道,那我不要这样的道!”
“我不要成仙,我要做人!”
那道声音叹息着:【你已做出选择了!】
白素贞心下大惊,勉力睁开眼睛,就见到一团温柔的白光散做点点晶莹齐齐涌入她体内,温暖了她冰冷的身躯,为她带来无尽的力量。
金莲外众人心有所感,齐齐抬头,突破重重谜障,只见夜空中一枚星子猛然一颤,继而亮的刺眼,一道无形的能量投射到金莲上,金莲耀出巨大的光芒,缓缓打开了最后的几片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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