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山之息（艾雅法拉X博士）（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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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影婆娑。
阳光打在枝桠的正面，预示着冬日的远去。
远方何人在吹奏着短笛，是风沙在敲打博士的门窗。此起彼伏的山峰围起孤舟的旅人，把他的外衣晒得发烫。
就算泰拉大陆一片混沌，总有东西是不会变的。博士喝掉口中的咖啡，盯住底下冒着黑烟的火山。
自然真是神奇。这一片罕见的火山带里满是谜团，这些喷发规律和爆发出的巨大能量要如何使用，还得看科学家与研究人员的辛勤努力。
想必自己身边的这一只小羊一定非常期待在这里考察一番。
“唔哇....好大一片活火山。”艾雅法拉已经盯着那些火山很久了。从她热忱的眼神中博士就能看出，这些火山口对她到底有多大吸引力。
“想下去看看吗？”
艾雅法拉没有回话。微风吹着她的棕发，像是羊毛一样的质感。
于是博士又一次询问，不过这一次提高了点音量。“想下去看看吗？”
“嗯？啊，不过那里是偏离行驶航线的区域...”
“没关系。就我们两个去，到时候再用小型飞行器追上去就好了。”

博士牵起艾雅法拉的手，让她那柔软的脸上转瞬间绽开几朵粉红的花。
纤弱而娇艳。
刚一踏足，脚下与方舟舰上坚实的地面不同。那泥土的质感与空气中的味道，到处都是硫磺与热量，让博士也不得不脱下自己的外套绑在腰间。
从没有如此接近活火山，博士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雄伟的火山群。此处的地理环境一定是板块交界，在大地下的那些运动是无数假说和考察堆积而起的模型，在万象森罗的大千世界中默默维持着它们的法则，正是所谓的“科学”之名。
炎热的空气浑浊视线，让眼前的景象有些虚妄得不真实。但是在这样的环境下，艾雅法拉却仍然能忍着高温就地考察，手中的电子仪器没有停下它们探测的脚步，反倒是加速了她的进程。
“虽然是活火山群，但休眠火山的数量还是占到了近乎一半以上呢...”艾雅法拉自言自语着博士有些生疏的知识，毕竟他的专业并不包含地理在内。对他来说，来到这里的唯一目的只是满足眼前的小羊而已。只是看着她喋喋不休地念叨着学术用语，甚至兴奋地就地勘察，博士就已经足够满意了。
炽热的火浪翻腾着热气，像是火龙吐息。走到半山腰处，脚底下坚实的土地就被有些松软的黑泥替代，荒芜的山体上方就是冒着浓浓黑烟的火山口。她像一只火焰的精灵，在炎热的海浪穿行；灼浪服服帖帖地恭迎它的到来，想必就算是无情的自然，也对这位正在追逐着火山的少女感到怜悯，不禁用空气中的温暖轻轻磨蹭过她的脸。本没有的风从她跑动的痕迹滑过，将她那如同火山云似的，缀着点点模糊的衣裙掀起，底下便是她在黑丝上的光洁细腿。她的白羊角在这里格外好认，就算站在比较远的低端向上看去，也能够一眼发现两只跳动的羊角在空中漂浮，而她本人到了这里也不像是位有些怯生生的后辈，脸上严肃的神情没多久就进入了研究的状态，就像她曾经的父母一样。

博士曾和他们共事过一段时间。虽然自己主攻的并非是火山地质，但是提供一部分的资料还是没有问题的。每次当他推门进入两人的研究室，就会被他们那轻松愉悦，却也严谨认真的实验氛围所沾染。两人的感情很好，更是在生出了艾雅法拉后变得更为甜蜜，但是只要他们开始各自进行实验就会两耳不闻窗外事，出现的表情就和艾雅法拉现在的神情无差。
真是让人怀念。博士抬起头看着天空，那朵浮云里仿佛是当时两人的笑颜。你们看到了吗？这孩子继承了你们的衣钵，虽然命运对她的耳朵，包括生命开了一个小玩笑，但是在今后的余生中，至少她不会孤独。有火山，有科学，有罗德岛，也有我。
“前辈？您在看什么？”
低下头去，艾雅法拉已经跑回自己的身边盯着自己的眼睛看了。她棕色的眼瞳里浮着刚刚兴奋过后的冷静，也同时着上了一层莫名的情感，像是少女的怀春。
“没什么。触景生情而已。”博士笑笑，同时向着山顶进发。
艾雅法拉背着手跟在他的身侧，悄悄注视他的侧颜。这只被火山的温热或是心中的悸动所沾染，导致了脸上附着着滚烫的小羊私下认为，她见过最喜爱的事物中有火山，也有博士的脸。

“你每次一到这种地方，就很兴奋啊。”
“是的...我自己也控制不住，看到了各种侵入岩和岩浆就会想要去研究...”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在微微的粉尘中如同盖上一层面纱，勾起的嘴角上扬着最为优美的弧度。
“所以明明是前辈带我出来，就会控制不住忽视掉前辈的存在...对不起....”
“不需要道歉。只是看着你开心，对我来讲也是一种享受。”
“唔。”
这只小羊脸上的沸腾更加严重，宛若冒着泡即将喷发的再生岩浆。一阵咕噜噜的碎嘴后才缓和下自己的心情，艾雅法拉抖着耳朵小声发问。
“不回去吗...会不会来不及...”
“不用照顾我的心情。”博士伸出手揉揉艾雅法拉的棕发，感受到如同羊绒的柔软。“我知道你在想我会不会不对火山感兴趣。但是我好歹也是个学者，只要是有关于科学的事物，我都会感到好奇的。而好奇，自然会有些好感。不然我怎么会和你父母共事呢？”
聊到这个话题上，气氛就沉重了起来，感觉只能听见头顶山峰中发出爆裂声的熔岩。他们脚下正踩踏的土地，正是导致她父母死去的罪魁祸首。

博士自知自己的失言，轻轻咳了两声后道歉。
“对不起。”
“嗯？博士说了什么吗？”
真是体贴而善良。就算是自己的心灵受到了些许的创伤也不会将那情绪表达出来。本着让她享受的心情而去，现在却回到了这有些伤感的气氛本就是博士的错，但是她却用自己的耳朵给了自己一个台阶，看着她不解地眨眨眼，博士顺应着她的语意承接。
“没什么。对了，艾雅法拉，最近耳朵怎么样？我给你开的那些药方，药效如何？”
“托前辈的福，已经能听见正常音量的说话声了！”
当这只小羊雀跃着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博士的心里却像是被扎了一针。
多么不幸。她本应该在父母的关爱下长大，而她的父母也是那样做的。就算没有时间陪伴着她，却也总是把她带进实验室里让她沐浴在科学的光辉下。虽然两人的研究忙碌，但每个晚上做总会去给这只小羊讲讲故事，讲述着天上的繁星，又或者是地壳的秘密。就这样在熏陶下慢慢长大的她出落大方，同时又有着远超他人的天赋和努力，分明可以成为上天眷顾的孩子。
但偏偏是她最爱的火山夺走了她最爱的父母，也是这场浩劫让她的生命有了期限，退化的不只是耳朵的听力，有时候是她的视力，或者是别的什么。

她这样的年纪本不应该承受这种痛苦。但是她没有放弃科学，这已经是万幸；她还仍然秉持着乐观的态度存活，这更是她身上最为闪耀的品质。
多少人怨声哀悼上天的不公，命运的折磨，但在她这个年龄却能坚强地扛住这一切，还能正视这些不幸，她的度量与气质也已经超越不少人了吧。想必如果没有矿石病，将来她一定会带着这样的品质慢慢成长，随后找到另外的知音，说不定也和她父母一样都是研究员，陪伴着对方慢慢老去....被她所爱恋上的人该有多么幸运，能够俘获到这样一位少女的芳心。
博士揉着下巴暗自思索着艾雅法拉的未来，想来甚至对那位她命中注定的家伙有了些许嫉妒。不过很快他就从幻想当中抽身，因为艾雅法拉的小手拉扯着他的衣袖，灵动的眼睛离他的脸颊如此之近，能看见火山的灼浪反射在她脸上的绯红。
当然他并不知道的是，那位她命中注定的家伙正是自己。
“已经到了哦。”
火山洞口里的那些金黄色液体正翻腾着冒出热气，要不是有艾雅法拉的法术保护，恐怕博士一伸手就会被烫伤。这股原本滚烫的风化作了她涤荡在脸上的微红，明明身处的地方有些危险，但有了她在身边就仿佛这里是仙境一般。

两人同时往里注视着洞口。那熔岩仿佛有一股魔力，将他们的目光吸入，那华丽的金黄色比起任何的黄金装饰都要耀眼。相比较人工雕琢的宝石，他们还是更喜欢自然风光的美丽。
“好美...”
艾雅法拉的双手抱在胸口，如同见到上帝的信徒一般虔诚而圣洁。博士转过头看着她，被她纤细而匀称的身材和脸颊上蒙着的一层水雾吸引。沐浴着火光的少女像是圣火，燃尽了世界上一切的不洁之物，黑色的过膝袜与她羊毛状的衣裙相衬。她闭上自己的眼睛虔诚祈祷，对着这样的景象双手合十，白羊角的洁净在天穹的笼罩下越发白洁。
“确实很美。”
祈祷完毕，艾雅法拉与博士相对无言，只是静静看着岩浆浮上的气泡。
沉默在岩浆下消融，也许是这靠近后的温暖熔化了些许她心中的坚韧，让她打开了一些心门。
“以前爸妈每次把我带到这里的时候，都会祈祷。”
“对着什么祈祷呢？”
“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也许是祈祷能够有新的发现，也许是祈祷他们的研究能够顺利，或者能继续好好生活下去吧。那个时候我也很好奇，研究科学的人为什么要向着毫无根据的神祈祷。”

“不过科学和神并不冲突呢。”
“嗯。是科学才能铸造今天的我，但也许是神明才会让我遇见大家，罗德岛，还有前辈。”
“很多事情是命运作祟，并不是科学可以解释的。科学毕竟只是人类的智慧，而信仰，是人的灵魂支柱啊。”
“不过人类的智慧也和天上的星星一样耀眼。”
这是一个很古旧的话题了。从古至今，科学和宗教看似总是阻碍着彼此的发展，但其实科学与宗教信仰根本是密不可分的。与科学冲突的是愚昧，与信仰冲突的是人欲，而真正的科学与信仰，明明分别是登山的拐杖和手提的明灯，指引着人类在空荡黑暗的世界一点点摸索着前进，才不会彻底沦陷入无知和欲望。而那些和愚昧对抗的科学家们，他们伟岸的身躯铺在这条真理的道路之上，无论诡辩论再如何指责科学的不是，无论自身受到怎样的诽谤，他们早已超脱了自身的范畴，转而将自己的生命全部投入到了真理当中。
就像是身边艾雅法拉的父母，他们所作出的影响已经在整个学术界引起轰动，但更重要的是他们留下了一颗科学与人性的火种，象征着人类最为善意一面的这只小羊，世间再难找出其二的她。她和阿米娅一样是希望，也许终有一天自己会和凯尔希一样随着时间的逝去而离开，但是只要留下了向她这样的人，人类的存在就能延续。

他看着身旁的艾雅法拉，艾雅法拉也看着他，眼神中的含情脉脉并没有被他察觉。相对的，倒是他眼中的温柔和疼怜流入艾雅法拉的内心，照亮在她前进的道路上。
他伸手揉揉那对肉色的耳朵，这样亲密的举动让艾雅法拉吓了一跳，浑身如同触电般颤抖。但随着他柔和地抚摸，她娇小的身体也渐渐停下了抖动，安心地享受起耳朵上舒适的触感。
“可惜。真是可惜。”
至少在她生命的业火燃尽之前，要好好把她保护起来。
他想要像个英雄一样站在她的身前，告诉她只要在我的背后你就能活下去。可是他做不到，终究他也只是个普通人而已，就算自己身拥“裁决天平”的职位，始终也得做出牺牲。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延续她的存在，想到这里博士又一次感到彻骨的无力。
“博士在说什么呢？”她这次显然是真的没有听见。
“没什么。”
她摇了摇头，重启朱唇。
“博士听说过千百年前的庞贝古城吗？”
“当然。维苏威火山的喷发让它沦陷了，着实可惜。当时的人甚至都无法逃离，一夜之间整个繁华的都市就这样消失了。美丽的事物都是短暂的，繁华的花朵凋零的最快。”

“据说考古学家们挖出了一副骨骸。骨骸显示着，是一对男女紧紧抱在一起，就算被火山的岩浆吞噬也没有松开彼此，默默看着那冲天的烈火燃尽周围的一切。”
“真是浪漫呢。”
脚底下的火焰轰然涌动，金黄的熔岩拍打着，翻腾着身躯昭示它的存在。
“就算到了世界终结的时刻，也不会放弃对方呢。”
“我想就算无论一方先行离开，对方也会很快跟上吧。”
博士笑了笑之后，将艾雅法拉搂入怀中。
“我也跟你讲一个故事吧。曾经在一个叫做罗马的国家里，一位大酒商的妻子突然开始咯血。她的女儿索菲亚分外着急，这时女婿卡洛自告奋勇地前去庞贝取止血石。索菲亚担心卡洛的安全，毕竟从罗马到庞贝的路途艰险崎岖，但是卡洛二话不说就快马加鞭地绝尘而去。于是索菲娅守着她的母亲，一边等待着卡洛的归来；可惜在等待了七天之后，她才得到消息，庞贝早已化为一片火海地狱，而曾经的一座城市，取名为地中海，便响起了《伤心欲绝的索菲娅》的民歌。”
“如果卡洛在七天前知道庞贝会火山喷发，他会去吗？”
小羊面对着博士提出的问题，有些犯难。

“止血石只有在庞贝才有吗？”
“嗯。”
“....好难选择....”
博士看着升起的黑烟，在黑烟中包裹的就是玄天的太阳，闪耀着金灿灿的光芒。
“我会。”
“即便你会死去？”
“即便我会死去。”
艾雅法拉看着博士的侧颜，多了一些壮烈和肃穆。
“那如果索菲娅知道七天后卡洛就会死去，却怎么也拦不住卡洛，她会怎么样呢？”
“....虽然悲痛，但是仍然要好好的生活下去...”
“原来博士是这么想的啊。”艾雅法拉轻笑了几声。
“不。她会和卡洛一起去哦。”
“在布满苍天的烈焰下被岩浆所吞噬？”
“在布满苍天的烈焰下相拥着被岩浆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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