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企业重逢在海天相接的地方（上）

街口的酒吧里人声鼎沸 ， 在这并非节日的一天里人们尽情畅饮，不醉不归，到处洋溢着欢乐的气氛。
世界重归和平，战争终于结束了。
临近门口的一张餐桌上，两个工人肆意纵饮，袖口沾上了碗碟里的汤汁，脚下胡乱摆放着几个喝空酒瓶，尽管已有醉意但二人的兴致丝毫不减。
“朋友，该死的战争终于结束了，我亲爱的儿子就要回来了。”
“结束了，我们再也不用为家人担惊受怕了，哈哈哈”
这时一个陌生的男人来的在他们桌前。
这男人高挑英武，脸庞透出棱角分明的冷峻。他敞着大衣，工人注意到，他左胸处别着一级海军卫国勋章，系着春季战役的缎带。这是个经历过战争的男人。
但最显眼的是他肩章上的五颗金星。
“有什么事吗？”工人问到。
“先生，我叫哈尔西是一名海军士官，我们有位战斗英雄受了重伤，需要一大笔医药费，您能拿出些零钱帮她度过难关吗？”
见这人是来乞讨的，二人便不再理会继续喝酒。

“先生，我没有骗你，真的有...”
“好了，不要在说了。”哈尔西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工人用鄙夷的眼神看着哈尔西“你的肩章上有五颗金星，是个将军!将军怎么会向我们这些穷工人来借钱，你还是赶快去找份工作吧。”
“先生，真的有位英雄需要您的帮助...”
他还想继续辩解，这时餐厅的服务生走过来开始驱赶哈尔西。
“不要再用这种伎俩骗人了，已经有太多【战斗英雄】来寻求帮助了。”
服务生不屑的说，推搡着把他赶出了酒吧。
这是街区最后一家店铺了，在酒吧店门被重重关上的瞬间，哈尔西知道自己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这次又收获了多少呢，哈尔西翻动起自己的衣兜，里边只是些硬币和小面值钞票，加起来还不到五十美元。
看着手里的零钱，一股说不出的苦楚夹杂着绝望在心间翻腾着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这个经历了战争磨炼的男人此刻眼角竟闪烁着泪花。

“难道...真的只能这样了吗？”他纠结着，把手伸进衣兜里，紧握着囊中之物。
最后他还是做出了这个痛苦的决定。
“企业...你会好起来的，等我回去。”哈尔西自语着，开始走向他最后。
如今正是春天最好的时节，温暖宜人，
人们享受着久违的安宁，路边的茶花竞相怒放，番红花和雪花莲长势喜人。透过婆娑的树影，可以看到海湾里碧蓝得发绿的海水。
但哈尔西无心观赏眼前美景，游人都穿戴着最华丽的衣物来迎接春天与和平生活，而他穿的这身已经破旧的海军礼服与周围的人群是这样的格格不入。
街道上的人群吵嚷着，不时爆发出笑声，喧闹此起彼伏。出征时送行的场景大概也是这样吧，哈尔西回忆着好像又回到了当初。
那年，重樱偷袭白鹰军港，战争全面爆发。白鹰集全国之力组成海上联合舰队，哈尔西临危受命担任舰队最高指挥官。
“指挥官，空母企业向您报道。我将不畏牺牲，誓死捍卫白鹰荣耀。”

面前的紫瞳舰娘目光坚定，白色的长发被风吹动像飞扬的银色瀑布，与身边的特制航母弓相互映衬尽显英姿。
“指挥官哈尔西，必将不辱使命守卫国土，天佑白鹰!”
“天佑白鹰!”
使命使他们走到一起，彼此间默契的配合促使感情随时间而慢慢升华，从最初的信赖到如今彼此的依靠，爱情花蕾的绽放不过只是时间问题。
但战争又怎能容得儿女情长。
咚 咚 咚
钟鸣声把哈尔西拉回了现实，花岗岩砌成的教堂顶楼钟声响彻整个港湾。
他站在花岗岩拱门之下，教堂里传出悠扬婉转的颂歌——那是人们在祈祷战争中逝去的战士能够升入天堂。
哈尔西记得企业来过这里。
三月雨后的清晨，天空一片阴霾。战局吃紧舰队伤亡不断增加，约克城的战死叫他无比痛心，他越发的放心不下企业，以至于开始夜不能寐，于是他便来到教堂寻找内心的平静。
穿过碑林来到教堂门前，拉开大门走进教堂，本以为里头会是漆黑一片，可灯竟然亮着。

一个银发少女伫立在水晶灯下，烛光摇曳着为她添上金色的高光，耶稣受刑的金像前她双手合十，眼眸紧闭，在静寂的大厅中宛如带翼的天使一般虔诚祈祷着。
哈尔西悄悄地走到少女身后，听她真挚的祷告。
“主啊，请庇佑白鹰早日结束战争，望您能为逝去的约克城姐姐和牺牲的战士们敞开通往天堂的大门，阿门。”
少女的祷告中带有哽咽，她用坚毅的外表掩饰着自己内心中的苦楚，但在这“无人”的教堂里，企业再也不想压抑自己内心的伤痛。
祷告结束，企业睁开泛起泪光的紫眸，缓缓转过身去，突然看到了“偷听”多时的哈尔西。
“啊!哈尔西将军，您什么时候...”
企业不愿叫别人见到她脆弱的一面，即使是哈尔西也不例外。
“企业...”哈尔西快步走上前去，擦拭企业眸边泛出的泪水，并握住那带有弓弦勒痕小手。
“不要在这样独自承担了，好吗？”
“哈尔西将军，我...”

“企业，请允许我陪伴你，我不愿再叫你如此痛苦了。”
企业的眼中先是闪过一丝亮光，但转瞬那亮光消逝，被一种不可言表的痛切所填充。
“不可以...哈尔西将军，企业不同意。”企业轻轻推开哈尔西，从他怀里挣脱。
“为什么？”
“战争结束了吗？我们胜利了吗？杀害姐姐的恶人被消灭了吗？”企业眸中又泛起波澜，声音也有些颤抖。
“哈尔西将军，您是舰队的最高指挥官，怎能考虑这些毫无意义儿女私情？我对你的表现很失望。”
说完，企业推开他逃也似的离开了教堂。
看着企业离开的的背影，他无力的坐在教堂的长椅上，回头看着受难的耶稣，发出一声长叹。
“上帝啊，快结束这场该死的战争吧。”
他闭上眼睛，叫自己的思绪平复下来，静静的聆听着飘窗外的雨声，感受着时间的流动。
“将军!”一声急迫的呼唤，夹杂着慌乱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冥想，他睁眼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副官。

“我在这。”
“将军请快些离开这里，情报表明有人要刺杀您，我们的车就在外面。”
听到这话他赶快起身，稍稍整理下正要离开，却发现长椅上有一本精装的《圣经》，翻开它，扉页上有行娟秀的字迹。
“救赎之道就在其中。”
他知道这是企业的字迹，便把它放进胸口贴身的衣兜里，和副官匆匆离开教堂，车就在街道对面，可哈尔西突然感到一阵不安。
“把车开过来!你这混账为什么把车停这么远？”副官朝司机骂到。
就在汽车点火发动的瞬间，一个蒙面人突然从店铺里窜出，掏出左轮向哈尔西连开两枪。
砰 砰
一发子弹擦过他的肩膀，而另一颗直接命中了他的胸膛，他感到胸口传来一阵剧痛，眼前的世界也变成了灰白色，随后便直挺挺的倒在了马路上。
“保护将军!保护将军!”
砰 砰 砰 砰
在枪火与嘈杂骂声中，他渐渐的失去了意识。
子弹本该射进哈尔西的心脏，把他带到另一个世界。但胸前的圣经把子弹截停，使死神勾魂的镰刀出现了偏移，没有划破他的魂灵。

恍惚中亡灵的衣摆在面前拂过。
……
“企业，我没事的...”
不待他把话说完，企业已经冲进病房，把他抱在怀中。眼泪在企业的紫瞳中打转，可企业强忍着不叫泪水落下。
“哈尔西，我已经失去了姐姐不能再失去你了。”
他轻抚着企业银亮的长发，拿出破洞的圣经说“企业，是你救了我。”
天空放晴，阳光透过飘窗撒在二人身上，怀中的企业，眼泪无声滑落，凝视着手执圣经的他。企业眼中有悲痛，有希望，也有爱。
“企业，我想用一生去守护你...”
不待哈尔西把话说完，企业就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少倾，企业起身从他手中拿回圣经，转身背对他，说“等到战争结束，在海天相交的地方等我好吗？”
“企业，我答应你。”
……
那本该是最后的战役，联合舰队的炮火无情的抹杀着重樱战舰，企业拉满弓弦射出一支支夺命的箭矢，随着重樱舰娘一个个倒下胜利的天平完全倾向了白鹰。

“终于要结束了……”企业的思绪在这一刻飘忽起来。
燃烧的浓烟遮蔽了天空，到处是刺鼻的焦油气味，死神在冷笑着，窥探着众人你死我活的杀戮。
浓烟中，一架失去母舰“灵”式战机闪开重重弹幕，在苍蓝的天空中拉出一条暗红色烟幕，调转机头以极快的速度撞向企业，战机在企业身前爆炸，少女甚至还没能发出喊叫在下一秒便被烈焰吞噬，胸前的防弹插板被炸飞，冲上百米高空。
“抱歉了哈尔西，我回不去了……”
像慢动作一样， 她倒在冰冷的海水里，意识逐渐模糊。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