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你的性别从男变成了女，会发生什么？（番外）

迷蒙的雾、湍急的河、前方模糊的影子……我坐在地上环顾四周，看着这似曾相识的地方。
天崩地裂、落入河中、焦急的呼喊、泪光……
我摇了摇头，尝试压下心中正缓缓而来的恐惧，双手撑着地面有些虚弱地站起身。
伫立良久。
算了算了，既然又是这样，那就直接走程序吧，谁怕谁啊？我有些烦躁，破罐子破摔地想。索性迈开步伐直直地向前方巨大的石桥影子走去。
由于被雾笼罩，青草的嫩绿中带上了一道灰，不过草上细碎的露珠却还是如往常一样碧透。身旁急速流动的河水发出了低沉的咆哮，像是嚎叫着张开血盆大口要把我吞下去的怪物，我不由得站远了一些，急忙转开了视线。刚刚的气势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真是没用。
走着走着，慢慢地嫩绿的小草变得有生机了起来，不再覆盖着死气沉沉的灰。猛兽般的河也不似之前那样，显得清澈而温和。空气中有了细微的风，以及明亮的、暖人的阳光。
这片雾气似乎在被……慢慢淡开。
终于到了石桥边，我再次看到了桥上的人影。
由于没有雾气的原因，连桥上的黑色纹路也不像之前那样庄重中带着令人呼吸沉重的压迫。我松了一口气， 小心翼翼地走到黑色人影的面前。
沉默。
我不敢说话，他也没有动静。
慢慢流动的河水，随着微风轻轻摇曳的小草，露珠落地。整个时空就像是被慢放而显得有些凝滞的画面。

“你来了。”待我等到有些不耐的时候，我听到了这句话。这个声音……巨大的冲击力使我头脑有些发懵。
我震惊地抬起头对上了他的眼神，他含笑的眼里我看到了满是错愕的自己。
我猛地睁开双眼，白色的天花板映入眼帘，呆滞了片刻。深呼吸一口，早上新鲜的空气使我清醒了许多。这才意识到又把这个说不上噩梦的噩梦当真了。
真是奇怪。
缓缓地从床上坐起，伸手一把抓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指纹解锁，发现闹钟还有两分钟响铃，心想这破生物钟还挺准时。
穿戴好早已准备好的衣物，走出房门，下楼。来到客厅时桌上已经摆放好了热气腾腾的蒸饺，正忙活着的老妈看见我时笑了笑:“起来了？”

“嗯……”我闻着蒸饺的香气，感觉自己眼睛在放光，转身要去洗漱。
“女孩子要注意一点形象啊。”说着，老妈走过来帮我捋直一两缕不顺的长发。“记得叫你爸起床，天天睡到这么晚，这种天气可不能让宝贝女儿坐公汽。”老妈一半深恶痛绝一半疼爱的神情。
老妈你是不是忘了我以前天天赖床……还有这时间似乎也不算晚啊……
“嘻嘻好的。”
真香。
岁末已至，今天已经是一九年的最后一天。离晚会那天也已经过去了六天。
提前半小时坐老爸的车到达校门，向校警出示好自己学生证，刚走进校门便做贼一般掏出帽子戴好，低着头走上去教学楼的台阶。

没办法，现在是公众人物。圣诞晚会时不知道老班怎么把我们的节目申请为压轴，表演也能称得上完美，评委评分出奇的高，结果自然是第一名。只是我在台上看着舅舅在评委席的笑脸总有些怀疑……
完全令我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在去教室的路上时，居然能听到“这不是那个林什么雨吗”“原来就是她啊”，更有甚者直接来打招呼，问题是我也不认识，“hi”“你好你好”“哇你就是……”“嗯嗯我是……你好你好”
无以复加的尴尬。
一路下来，到了教室照了照镜子，发现打招呼时僵硬的笑脸简直比哭还难看，吓得小明以为我出了什么事。
“Hey，这位同学，你的博艺扶轮的掉了。”正上着楼梯，头忽然向下一沉，一句跳脱的散装英语从左边传了过来。

不用想都知道是谁，“这不是高冷男神吗？”我把他的手拿开，瞪了他一眼。故意把高冷咬的很死。
“哈哈哈哈是的是的多谢夸奖，这种爱说实话的漂亮小姐姐爱了爱了。”他一阵尬笑之后和连忙与我保持了一个小身位的距离。
“你今天挺早啊，第一次见到实属令人惊讶。”我把帽子整理好，看向他。
“那不然，因为想早点看到你啊！你凭你的良心说该不该奖励我一下下？”小明对于我的夸奖毫不自谦，甚至嬉皮笑脸地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去死！是不是没个正经？！”我毫不留情地给了他一脚。
“好一个心狠手辣的……漂亮美丽楚楚动人落落大方……女孩纸。”

我无言以对，这人真是和几岁大的小孩子一样。
“你先进去。”到了四层，我对着远处的教室门指挥他。
“为什么不一起进去啊？”他满脸的疑惑不解，“你怕了？”
“神经，你以为我和你一样没脸没皮啊？”我无语的对他甩了甩手，“快去快去，别浪费时间好么李公子？”
手还在半空却突然被抓住，温暖甚至有些炽热的感觉包裹住了我的手，“无情铁手！”，我慢慢转过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只见小明露出“没想到吧”的阴险表情，随后神情忽然豪情万丈“说真的，别怕，这大早上的能有什么人啊反正迟早的事！别怂！比丽福蜜！”
“卧……”还没来得及阻止便被他拉着手朝教室跑去。

“大家早上好啊！”教室门被小明一巴掌推开，“这是我……绑架的人质……”
教室里没有小明想象的爆发惊叹欢呼声而是安静的仿佛一根针掉下来都听得见，三十多束目光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一位同学的桌子旁我看到了一脸懵的抬头看向我们的老班。想必是在给同学讲题然后硬生生地被小明打断了……
“李子明，你完了！！！”我绝望地转过头去“我也完了！”
“你们两个，过来一下。”老班从教室里走了过来，途径我身旁的时候扫了我一眼，随后走向了他的单独办公室。
小明握住我的手紧了紧。
我赶紧把教室门关上以挡住同学们的目光，努力挣脱被抓住的另一只手，不自觉的皱眉看向苦着脸的小明，“你看看，玩脱了吧！高三谈恋爱被处分很严重的啊啊啊啊。”

“没事我担着，你放心等会录口供的时候你就说我骚扰你。我觉得这样可行。”小明用一种安慰小动物的眼神看着我。
别这样用大义赴死的神色和语气啊，还有骚扰是什么鬼这只会更严重好不好？
“别了别了，严重大了也只是通报批评请家长，没事我们算小的。”我无奈地看着他，“要死一起死，这还不算死呢没这么严重放心吧。”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我打断他的话，“走了走了，再不走老班等急了就要杀人了。”
随着报告声我们一前一后地走进办公室，最后并排站在一起。
“李子明，你刚刚干了什么？”老班一脸的耐人寻味。“我刚刚骚扰了林烟雨同学，这件事和她没关系我对不起她我也对不起老师您对我……”

“停停停！”眼见小明越说越离谱，老班示意他终止。
“我刚刚什么也没看见，你再说说你干了什么。”老班继续发话。“对不起老师刚刚这件事和她真……我啥也没干啊？”小明带着尝试和不可置信地看着老班。
我懵了，还能这样玩？还有小明你也挺厉害的这无辜的表情怎么不是奥斯卡影帝啊？
“什么都没干那就回去自习，你也是。”老班挥手示意我们出去，“还有，把这套题解给何曦。最主要的还是学习，别……”老班说着说着停了下来，表情令人捉摸不透。
“肯定的，老班你相信我和烟……林烟雨同学，我们会共同努力的，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小明接过题解并一口应承下来。看这流利的表达想必已经说过很多次了。

出了办公室门，小明顺手把门关上，很明显地看出松了一口气，小声问，“没给吓着吧？”
“没有，这次真是走运了。”我摇摇头。
“你居然还会说走运啊，你这个汉语真是棒死了没有一点不通的地方诶！”小明兴奋地点评。
“你又开始了。”我扶额。
“你放心，我说真的，以后我会注意分寸的！”小明神色凝重地保证。
“那，暂且，暂且信你一回。”
我心想你这个注意分寸的读音不是肆无忌惮就行。
刚回到教室还是不好意思。
废话！是个人都不可能好意思！
好在锻炼了一定的脸皮以及是跟在小明身后低着头避开了所有人的目光，不然肯定会会临阵脱逃吧。只是隐隐约约听到几位男性朋友说牲口之类的名词……

“烟雨啊没什么事吧？”雅突然靠了过来，眼神中带着关切。随即看向我旁边的小明，“有什么事让他扛着。”那眼神……似乎是在看一头拱了白菜的猪……
小明在一旁尴尬地笑。
“谢谢雅琦姐我没什么事的。”我心说有这样一位好姐姐真是太好了呜呜好感动。
转眼，就快到了晚自习时间，可能是学习太认真了吧。
今晚月明星稀，但不免还是有一些雾气笼罩着远处的霓虹。
“晚上中央公园有烟花，要不要一起去看？”小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我旁边，“你好喜欢在走廊看风景啊，但是这么冷的天气注意一下啊你看小手都冻红了。”说着拉住我的手，把热热的优乐美放在我的手心。

“你好啰嗦啊。”我任由他施为，不知道是手中不断传来的暖意还是他关心的话语让我情不自禁地嘴角上扬。
“你好美。”
我转头，对上他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真的吗？那巧了，我也这么觉得哈哈哈哈哈。”
晚自习铃声正好响起。
“走吧。”
回到座位上，随眼一瞥，忽然发现小明位置上也有一杯，似乎是……情侣款的？
见我盯着他的奶茶，小明看上去不好意思实际上很好意思地说:“其实两杯都是你的，只是早上没时间给了。”
“其实你也可以中午给……”我很不留情面地戳破。
这时教室里突然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巨大的冲击使我有些懵，小明则赶紧问旁边的同学怎么了怎么了。

“晚上只要上第一节晚自习和明天全天放假哈哈哈哈哈！”瞧把这孩子给乐的。
嗯？那好像真的挺好诶？
而小明已经很不顾形象的鬼叫出来了。
“咳咳，李子明同学你请注意一下，大家安静，这两天大家也要注意安全，年末了防止有些人……”老班的威严还是在的，班上不出一秒立马就快速安静了下来，只是每个人眼里的欢欣还是掩饰不了。
“好，先祝大家新年快乐，下课。”
“老班新年快乐！”
第一节晚自习在欢呼声中结束，某个方面说起来也是最后一节晚自习。
“走吧走吧，烟雨我们看烟花去！”小明兴奋地连眼睛都要笑没了，拿出手机给我示意，“打好车了。”

“好啊。”想不到拒绝的理由，也没有拒绝的必要。
走到校门口，小明滴滴打的车也刚好到，小明走进车边拉开后座，对着我行了一个绅士礼:“林小姐，请。”
我寻思这哪学来的这套。
“这位先生，你也是呢。”我也只好上车然后有样学样地回他。
“哈哈哈哈哈你好可爱啊。”小明上车挤到了我旁边发号施令，“师傅，请快快快，尽可能快！给你五星好评！”
这急成什么样子了啊。
在小明每间隔两分钟就催促一次的情况下，师傅硬生生地耐住了性子，火速开到了中央公园，笑着对小明说:“小伙子记得五星好评啊！”小明也点头向他示意合作愉快还不忘拿出手机证明给他看。

可能这就是职业精神吧……
走进了公园，这时候小明反而不着急了，慢悠悠地拉着我走在因夜色而显得青灰色的公园地砖上，看着远处花花绿绿的树影。走走停停，说着他或最近或以前所见所闻的搞笑新奇的事。
“烟雨，看，烟花开始了。”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公园中心的观光亭。我抬头，烟花正一束束的在天空中依次绽放。没一会，五颜六色的绚丽光芒照亮了整个夜空，连月亮仿佛也黯然失色。
这盛世的烟火。
“好美。”我感叹。
“不如你美。”小明很认真地说道。
尽管很想吐槽你是洛吗但想了想好像有些坏气氛。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烟雨。”小明忽然两手扶住了我的肩膀，让我看着他，而他也低头认真地看着我。
我轻微地尝试挣了挣，大概猜到要发生什么。
“不知道你相不相信一见钟情这种感觉，可能有些老套，但我当时见你就是这种感觉，除此之外我再也想不到其他的词来形容了。三年以来，我没有对任何女孩子动过心，这辈子也没有，对你却无时不刻是这种感觉。就是想到:这个女孩子也太美好了吧。自那以后，我总是止不住的幻想要是和你在一起会怎么样，是怎样的美好感觉。之后做的，都是为了吸引你的注意，今天早上也是，我无时不刻的想向大家证明我拥有了这么一个优秀的女孩子，我要把我拥有的美好的东西分享给你。那天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哭，可能是我让你想起了不好的事，对不起。但是！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

我抬头看向他的眼神，满是爱恋，仿佛有整个星空在他眼里，连忽明忽暗的光也没让它失色。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是在对一个心爱的人诉说自己的感情。
我深吸一口气，“我答应。”在他的目光中缓缓靠近，双手环绕在他的腰间，脸颊贴在他的胸口，感受着他跳得飞快的炽热的心。
更大更引人注目的烟花在空中绽开，我却没有再看了。
有他，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