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巍】《囚他》（11）

沈巍一离开地星，就去了龙城特调处，与其他人汇合。
他本来应该松一口气，却总觉得心口堵的难受，好像忽略了什么...但沈巍摇摇头，用手指推推眼镜，笑了——还有什么比团聚更重要?
大概是他多想了。
赵云澜见他身上没有伤，大笑着迎上来，狠狠抱一下他，拍他的肩，“沈巍，我就知道你会完好无损的回来。”
沈巍也红了眼眶，笑中却有一些牵强，“是啊...我回来了。”
接着楚恕之、小郭、林静、大庆，甚至祝红和桑赞汪徽都虚虚抱一下沈巍，每个人眼里含泪，带着庆幸和思念。
时隔快一个月，沈巍又回到他们中间。
等都坐下了，赵云澜笑道，“幸亏啊，我身上带着你之前给我的通讯玉，不然恐怕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不过你让我带的梦草，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气氛一下子冷掉。沈巍动了动嘴唇，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梦草是催发契魂药效的东西。可他怎么给赵云澜解释契魂？如果解释了契魂的作用，又怎么解释夜尊要把契魂用在他身上?难道要自己说，夜尊对他有那种心思么？
赵云澜看出沈巍有不能言说的苦衷，他爽朗地笑笑，试图化解尴尬，“是我多问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你当时胸口中了一枪，那场景，可太吓人了！要不是我知道给我通讯的一定是你，还以为这是夜尊布下的局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巍勉强笑笑，唇角是不自然的弧度，“是啊。”
但是——他想，赵云澜不了解夜尊，夜尊怎么会害他?
很快，沈巍意识到自己刚逃出牢笼不久，却又想起夜尊，甚至下意识给对方说好话，唇角的笑彻底僵住。
赵云澜总算看出沈巍的状态不太好，叹一口气，给他留下空间，让他去静一静。其他人虽然担心，但也没有其他法子，纷纷在走前留下或关切、或思考、或担忧的眼神。
沈巍目送他们离开，甚至没有起身，他恍惚觉得不对，但实在太累了。他摘下眼镜，揉揉太阳穴，又去掐眉心。
这种累不是身体上的，甚至也不是精神上的。只感觉大脑每时每刻都在传输累了的观念，他努力清醒，却浑身沉甸甸的，向地下坠落。
像脑袋里塞了团棉花。
混混沌沌过了几天，沈巍才想明白这种不适从何而来——他想夜尊。
几乎一明白问题所在，沈巍就理清了思路。他难得真正清醒起来，要正视自己的感情。沈巍想，不管和夜尊是怎样的结果，至少那是他弟弟。

而且他得跟夜尊解释，一万年前，他并没有抛弃夜尊。以后?以后也不会了，永远不会。
可按理说夜尊早该追来了。沈巍不相信以夜尊的占有欲，能把他放在海星不管。
终究是沈巍按捺不住，去了地星，追查夜尊的踪迹。他有些紧张，这是沈巍为数不多的主动。他的内心还是渴望着，能和夜尊有个好结果。
可是用黑能量勘测一圈，整个地星都没有夜尊的气息。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沈巍慌了，心一下子揪起。
他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犯下了天大的错误。
此后多天，沈巍一直追查夜尊的踪迹，却一直没有头绪。特调处的众人看在眼里，明白这段日子他肯定和夜尊发生了什么，但只能沉默着由他。
日子一天，两天，三天的过去。
沈巍整日都在奔波，不是找夜尊，就是在找夜尊的路上。
找尽地星每一处角落，找尽海星每一处角落。
随着时间加深，沈巍的心情越来越暴躁，隐忍在爆发的临界点。他恨不得去死，无法原谅自己，又每一天都要充满希望地去探寻每个角落。
彻底失去了，才开始想挽回。
每天深夜，沈巍逼迫自己去想和夜尊的点点滴滴，逼迫自己去想和夜尊的最后一面。从一开始的占有，到温柔的理解，再是后来一张凄惨的、只求他留下的面庞。

夜尊逗他、宠他、试图理解他，可他却总以为这是假的。他不敢去想，那个爱他到疯的夜尊，到底如今是死是活。
那个为他盛饭盛菜，哄他睡觉，给他买夜宵，囚禁他，要他爱上他的夜尊，如果没了......
沈巍连这样的设想都不能够，他害怕自己一停下脚步，就多延长重聚前的时间。
他怎么能够忘了，夜尊当时已经成为普通人......一掌黑能量，还有背后的枪伤，连加着被二次抛弃的痛。
沈巍甚至没有办法多待在特调处。
枪是林静研究的，子弹是赵云澜打进夜尊身体里的，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杀死夜尊的凶手，他们间接害死了夜尊。是旁观者，是助纣为虐者，是帮凶。
主凶，是他。
沈巍的状态明显不对，特调处没有人敢拦，最终赵云澜忍不住，在某一天拽住沈巍的胳膊。
“我不知道你和夜尊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你现在的状态，需要多静静。”
沈巍愣住，最后一道心墙开始崩塌，他努力忍着颤抖的声线，“赵云澜，你开什么玩笑?”
“沈巍！”赵云澜眼睛里带着一贯的清醒，试图用愤怒叫醒沈巍。
沈巍只觉得呼吸不上来。

他一万年来执着所向的，究竟是昆仑，不是凡间的赵云澜。
“沈巍！”赵云澜咬咬牙，拽住沈巍的领子。
“你不觉得自己斯德哥尔摩了吗?”
沈巍的瞳底一瞬间布满悲凉，手脚冰冷，扯出一个笑，“你就这么看我?”赵云澜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可夜尊罪大恶极，沈巍这感情来的莫名其妙，免不了让他猜测。
“赵云澜，不管怎样，他是我弟弟。”沈巍一点点扯下赵云澜的手。
“不要，管我的，家事。”
眼看沈巍要走，赵云澜一个手刀打晕了他。
“沈巍，我不是那个意思。特调处也一起帮你找夜尊，你一定要冷静。要是他......你弟弟在，他也不想看见你这个样子。”
那天之后，沈巍恢复了原来的模样，甚至还去龙城大学继续授课，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特调处的众人颇觉欣慰，只是多了一个寻找夜尊的任务。
一切都好起来了，可也只有沈巍自己知道，心如死灰是什么样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