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国十二君》第十四章谭艾和蜀道难（六）

2023-05-16国士无双小说来源:百合文库

岳灵越听，越觉得谭艾真是脑子不太灵光，受着伤，还敢出去乱跑，忍不住问：“你就没有对危险的感觉吗？”
谭艾想了想，认真回答：“当然有啊，那次的老虎，我魂都快吓没了。”
“那你伤还没痊愈，就敢出去乱跑？记吃不记打啊。”
谭艾有些尴尬：“可是，我知道危险，和我不在乎危险，有什么必要的联系吗？”
岳灵无奈，这丫头的头脑真是与常人不同，自己说不过她，只能摆摆手，让谭艾继续说。
千寻山密林，日落。
蜀道难和几个士兵很快就收拾出来一块空地，点起火堆，四人围坐在火堆旁，气氛有些尴尬。
这几个士兵相互自然是熟识的，但是这其中夹了一个蜀道难，他们就有些拘谨了，毕竟对蜀道难了解太少，半天的探查，蜀道难十分认真，半句废话都没有，但是蜀道的专业，让他们也是十分尊敬，军人就是这样，你有能力，他们就佩服。
蜀道难发现了空气中的尴尬氛围，他自己率先说话打破了沉默，抱手拱拳道：“各位哥哥，虽然之前出发的时候，都介绍过，但是小弟觉得应该再自我介绍一下。小弟名叫蜀道难，是个巴蜀的孤儿，一个老头给我养大，起名叫蜀道难，如果按老头捡到我的时候我是一岁的话，今年刚过二十。”

几个士兵看蜀道难主动打破僵局，当然不会甩他脸子。
其中领头的那个也抱拳拱手：“我们是三兄弟，章大人的贴身护卫，我叫章福，是老大，今年三十有二，胡子拉碴的那个是老二叫章禄，整三十岁，那个最白的是老三，章寿，过完年就二十了。”
章禄章寿冲着蜀道难抱拳行礼。
蜀道难也抱拳回礼。
章福作为长兄，行事稳重，两个弟弟都听他做主。
半天相处下来，章禄是真的一言不发，手就从来没有离开过腰间的刀，眼神一直在警戒，哪怕如今众人休息，也是身体紧绷。
章寿比两位兄长都年轻不少，也更有活力，进了林子，一直东张西望，逗鸟追鱼，好像是出来游玩的。
章福问：“蜀兄弟，不知道你这半天，有什么收获吗？”
“这几个地方线索都不多，但是有几个共同点，有点用。”说着蜀道难拿木棍拨了拨火，让火再旺些。
蜀道难从腰间拿出了一张折起来的小手帕，打开放在手上，里面有几块苔藓。蜀道难指着说：“大部分草寇出没的地方都出现了这种苔藓，这种苔藓一般不会长在林子中，因为一接近树木，他们就会散发出一种涩味，并且变黄。常见于深井井壁之上，所以他们的窝点很大可能在一个洞穴之中。”说完，把纸帕递给了章福。

章福仔细看了看，用鼻子一闻，确实有一种涩涩的味道。把手帕还给了蜀道难，问：“千寻山那么大，谁知道藏着多少洞穴，怎么找啊。”
蜀道难也没办法，只能摇了摇头：“现在只有这些，看看明天有什么收获吧。”
章福打刚开始就想说什么，一直忍着，现在看他们说完正事，才开口：“咱们被人跟踪了。”
蜀道难无奈地笑了：“你们也发现了？”说完，起身朝着黑暗处喊道：“大小姐，出来吧。”
蜀道难的声音传过，一块树丛晃动了一阵，谭艾身穿绿色军装从树丛中走了出来。
谭艾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讪笑了两声。
蜀道难让出一个位置让谭艾坐在靠火堆比较近的地方。
谭艾没说话，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坐下，烤着火。
蜀道难坐在谭艾旁边，看着谭艾因为躲在树丛中，头发上挂上了两片树叶。蜀道难伸手把树叶摘了下来。
谭艾感觉到有动静，转头看向蜀道难。
蜀道难晃了晃手中的树叶，表明自己是为了摘树叶。
谭艾像是想到了什么，迅速把头转了回去，沉默了一会，说：“你们一直知道我跟着？”
章禄瞥了谭艾一眼，没说话，但是从他的认真程度看，他显然是知道的。

章福打破了僵局：“进林子的时候，老二就发现你了，跟我说了，我让老二不要声张的，章大人在临行前吩咐过我了，他就知道您一定会跟着，让我们除了您出事，不要管您？”
谭艾这下真是感觉自己颜面尽失，舅舅早就知道自己跟过来了，这样吩咐他们。是想给自己一个教训吧，自己还整天不可一世，什么啊，又想起离家前和父亲打的赌，心中有些烦躁，自己这样，赢得了这个赌约吗？
谭艾心中郁闷，拾起一根木棍，来回拨弄着火。
蜀道难拿了一根木棍制止了谭艾的行为。
谭艾回头瞪他，这人怎么总这样，和自己过不去吗？谭艾越想越气，把木棍扔到了火堆中，哼了一声，头埋在膝盖里，一言不发。
蜀道难看着谭艾这样子，看了一会，笑了，用手中的木棍把火堆扒开，挑出几个山芋，原来蜀道难是在里面烤了山芋，不让谭艾扒拉是怕她捅坏山芋。
蜀道难拿出手帕，捡起一个山芋，胳膊肘碰了碰谭艾，小声问道：“吃吗？香香甜甜的烤山芋，你脾气那么大，给你来个大块的。”
谭艾闻到了香味，才想到自己还没有吃饭，肚子里空的慌，但是谭艾要面子，倔强地道：“不饿！”话音刚落，肚子就不争气地叫了出来。

章寿看在眼里，死死憋着笑，但是还是没憋住，笑出了声。
章福脸上也露出了笑意，低头摇了摇头，表示无奈。
章禄瞥了他们一眼，还是没有说话。
谭艾捡起一个小石子朝着章寿扔过去，羞骂道：“章寿，你要死啊！”
章寿眼疾手快抓住小石子，还挑衅似地晃了晃。
谭艾刚要再扔一颗，就听到蜀道难也笑了，转头又瞪他。
蜀道难把烤山芋送到了谭艾面前。
谭艾一咬牙，猛地转头，从身上取出一块干饼，大口撕咬着，边咬边说：“我舅舅不是不让你们管我吗！”语气恶狠狠的，咬饼咬的的跟用力了，像是咬的力大，蜀道难也会痛一样。
蜀道难耐心地道：“我不是你舅舅的人，不用听他的，所以，吃吗？”
谭艾又转头，看着蜀道难一脸人畜无害，想到蜀道难确实不是舅舅的人，瞬间看他顺眼多了，但是碍于面子，还是问：“你为什么给我吃的？”
蜀道难好像有些不耐烦了：“你到底吃不吃？”说完就要把烤山芋收回去。
谭艾急忙抢了过了，边抢边说：“吃，不吃白不吃。”
烤山芋现在还很烫，谭艾不停调换着手拿着，过了会，手习惯了烤山芋的温度，谭艾迫不及待地撕开了山芋被烤的焦灰的外皮，一片橙黄映入眼帘，被烤通透，香味扑鼻。

谭艾真想一口全吃了，但是无奈她的嘴太小，山芋太烫，只吃了一小口。一入口，烫，是谭艾的第一感觉，然后就是香，香味在嘴中乱窜，糯糯的口感让谭艾回味无穷。
蜀道难这时候正在把其他的山芋分给章福章寿章禄三兄弟，余光看见谭艾享受的表情，像是想到什么，笑了一声。
蜀道难笑的时候，刚把山芋递给章寿，章寿注意到了蜀道难的笑容，好奇道：“蜀大哥，你笑什么？”
蜀道难回到自己的地方，盘膝坐下，自己也拿起一块山芋，听到章寿的问题，回道：“没什么，就是看这位，想起来一个人。”
谭艾就在蜀道难旁边，虽然正吃的开心，但是蜀道难的话还是一字不落的进了谭艾的耳朵，瞬间这山芋就不香了，他请自己吃山芋是因为自己像他的一个故人吗？想到这，自己看着这山芋，一口也吃不下了。
蜀道难看谭艾不吃了，问：“怎么不吃了，下面还是生的吗？”
谭艾没有回答蜀道难，正襟危坐地问道：“你说我像谁？”
“说了你也不认识，问这个干嘛？”蜀道难没弄明白谭艾要干啥，就草草敷衍了。
“你要是看到我想到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怎么办？你快说！”谭艾逼问。

蜀道难无奈笑了笑：“肯定不是不三不四的人，是个很好很可爱的人。”
谭艾听到，心里就开心了，果然，看到自己就想到了可爱的人，再看看手中的烤山芋，又觉得这烤山芋香起来了。贪婪地咬下一块，因为嘴小，大半还在嘴外，只能用手捧着，不让它掉下来。吃些这么一大块，谭艾的嘴角又向上飞了起来。
章寿和蜀道难年纪相仿，对蜀道难的第一感觉也不错，所以十分想了解蜀道难，于是问道：“蜀大哥，你想到的应该是一个对你很重要的，你很喜欢的一个女人吧。”
谭艾这边还没咽下去呢，听见章寿的问题，耳朵又竖了起来，想听这个蜀道难的回答。
蜀道难想了一下，回答：“重要确实是很重要，喜欢嘛，应该也算是一种喜欢。”
谭艾这边一听，瞬间觉得这山芋又不香了，嘴里的嚼了好多口，就是不往下咽。
蜀道难的回答激起了章寿的好奇心，章寿起身做到了蜀道难旁边，问：“谁啊谁啊，仔细说说。”
谭艾连忙咽下了口中的山芋，竖起耳朵听着。
蜀道难轻微摇了摇头，道：“也没谁，我妹妹。”
谭艾听到这个，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了，妹妹吗，哥哥想妹妹，很正常啊，可是后面蜀道难说的话，让谭艾又开始难受了。

“不过我们俩没血缘关系。”蜀道难说完，就想到了程露露那个小丫头，还是个小孩的时候天天缠着自己，叫他大哥。想到这些，蜀道难又笑了。
看着蜀道难抑制不住的笑容，谭艾心中窜出了一股子无名火。
章寿也看到了蜀道难的微笑，道：“蜀大哥，你不会喜欢你妹妹吧，你们俩又没有血缘。”
蜀道难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凝固了，整张脸瞬间冷了下来，刚要出口反驳。
谭艾说话了：“章寿你有病吧，人家好好的兄妹，你在那瞎想什么呢，脑子里就没有点正经东西吗！都多大的人了，一点正形没有，”
这一顿连珠炮，把众人都说懵了，尤其是蜀道难和章寿，看着谭艾，一脸的震惊。
谭艾感受到了他们的震惊，生气地哼了一声，站起来把山芋扔给蜀道难，扭头就走开了。
蜀道难这正懵着呢，连忙又接住谭艾扔过来的烤山芋，看着谭艾的背景，满脸的疑惑，要不说女人心海底针，这谭艾这种性格那么男人的女人，竟然也是如此。
谭艾刚走没两步，又回来从蜀道难手中抢回了自己刚才扔过去的烤山芋，转头走了，走到离他们较远的一颗大树下坐着，吃着山芋。
蜀道难看着谭艾坐在阴影里，虽然看不清脸，但是也感觉的到谭艾正在死命咬着山芋。蜀道难纳闷，这山芋是软的啊，用那么用力咬吗。

蜀道难回头看章家三兄弟，章寿还是那一脸懵逼，章福无奈低头，章禄则只是在开始的时候瞥了一眼表示惊奇，就再没反应了。
虽然谭艾刚才把章寿一顿说，但是蜀道难还是觉得，自己应该解释一下，于是轻轻咳嗽了一声，道：“我妹妹今年才十岁，而且我也是看着她长大，说我是她爹都不为过了，这种玩笑还是不要开了。”
章寿听了蜀道难的解释，尴尬地挠了挠头，不出声了。
章福知道弟弟失了礼，连忙起身，替弟弟赔罪，道：“蜀兄，阿寿性格顽劣，不通世故，刚才出言多有得罪，烦请兄弟见谅。”说完向蜀道难抱拳赔罪。
章禄也难得的把手从刀上离开，朝着蜀道难抱拳赔罪。
章寿起身抱拳，道：“蜀大哥，刚才小弟逾越了，对不起。”说完还朝着蜀道难鞠了一躬。
蜀道难连忙起身扶起章寿，大度地道：“不碍事，我还挺喜欢这种性格的，有一说一，比那些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小人好的多。不过，章寿啊，我比你年长一岁，你也叫我一声大哥，我就不藏着掖着了，有什么说什么，你这么说话，可不好讨媳妇啊。”说完大笑起来。
章福本来听着以为蜀道难还是在怪罪章寿，心里一紧，一听后面，就放心了，跟着蜀道难大笑起来。

章禄听了，嘴角也是难得的上扬。
章寿尴尬地挠了挠头，道：“那怎么才能讨到老婆啊。”
蜀道难拉着章寿坐下，章福章禄也跟着坐下了。
蜀道难拍着章寿的肩头，神神秘秘地说道：“这你可问对人了，听我的，绝对讨个好媳妇…”
蜀道难开始胡诌了，也没什么干货，就是一些甜言蜜语而已，但是男人嘛，一谈这个，话匣子都打开了，说个不停。
章寿像是得到了什么武功秘籍一样，仔细地听着，章福也是不是插两句，有时候还跟蜀道难演上了，两个人一捧一逗，好不热闹。旁边的章禄，还是在盯着四周的黑暗，手不知何时又放在了刀上，但是这时候的章禄，好像也在听着他们的交谈，因为在好笑时，他也会忍不住地微笑。
谭艾看着那边聊的火热，好像再说女人什么的，瞬间觉得这几个人格外的讨厌，一群不知廉耻的男人！
夜深了，章寿和章福睡了过去，章禄一直在周围巡视守夜。
谭艾靠在树上，也睡着了。
蜀道难睡不着，打算替一下章禄，让章禄休息下。起身要去找章禄，可是鬼使神差地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谭艾在那边。
走到谭艾面前，谭艾正在倚着大树睡着，千寻山的夜，很冷，谭艾浑身发抖，嘴唇有些泛白。

蜀道难摇了摇头，转身去火堆旁把自己的包裹里的毯子拿来。因为他们四人是准备好了来的，而这千寻山天气变化无常，经常突然寒冷，毫无征兆，所以包裹中都有毯子，以防气温骤降。
谭艾是从军营里偷跑出来的，就带了些干粮。其实按照谭艾的功夫，不盖毯子也没什么，只不过如今谭艾还有伤在身，身子虚弱，自然抵不过风寒，现在冻的瑟瑟发抖。
蜀道难摇了摇头，把毯子披在了谭艾的身上。
谭艾立马裹紧了毯子，不留一丝的缝隙，过了会就不抖了。
蜀道难看着谭艾不抖了，满意地点了点头，去找章禄换班了。
次日清晨。
天刚蒙蒙亮，千寻山又起了雾。
谭艾被人推醒，费劲的睁开双眼，她有些疲累，昨夜前半夜睡得一点都不好，冷的不行，不过后半夜还可以，暖和多了。看着这雾气腾腾的林子，仿佛回到了那天，惊出一身冷汗，然后看到推醒自己的章寿，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从那逃出来了，从那只大虫口中逃出来了，因为那个人。谭艾伸手去擦额头的冷汗，才发现自己身上多了块毯子。
谭艾好奇地看向章寿，像是在问章寿怎么回事。
章寿耸了耸肩：“这是道哥的。”说着，眼神看向了正在熄灭火堆的蜀道难。

谭艾抓着毯子，看着蜀道难，笑了，动作利落地起身，叠起了毯子。
谭艾虽然前半夜没睡好，但是现在心情极好，感觉伤都好多了，活蹦乱跳的，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转头问章寿：“老三，你怎么跟他叫道哥啊，你们这么熟了吗？”
章寿像是说起来什么骄傲的事，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挺胸抬头，道：“那是，道哥人可好相处了呢，他还说你们刚见的时候，你想功劳都想疯了，追了他整整一夜，把你自己都追没力气了。”
谭艾生气地踩了一脚章寿，本来双手抱着的毯子，交到了一只手上，朝着蜀道难大步走去。
几步走到蜀道难身边，把毯子塞给了蜀道难，转头就要走。
蜀道难又是一脸懵，连忙伸手拉住了谭艾，道：“连个谢谢都不说啊。”
谭艾回头瞪着蜀道难，从牙缝中挤出来两个字：“谢谢！”
蜀道难嘻嘻一笑，把毯子又塞给了谭艾，又把包裹也塞给了谭艾，道：“别光说不做，这个你帮我背着吧。”
谭艾抱着毯子和包裹，眼神像是要吃了蜀道难。
蜀道难全当没看见，道：“山芋不是白吃的，毯子不是白盖的，天下哪来的那么多好事啊。”说完，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