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兽公寓》宁川视角 第二章

淅淅沥沥的雨。地上血橹般的足迹被冲刷着，渐渐地流散，淡去。 
即便是撑着伞，坠落的雨滴也不时会落在宁川的毛发上。行走在第三次大战的边缘遗址，雨滴的辐射度并不高，然依旧弄得他时不时挠挠头，抓抓耳。
“据可靠消息报导，继能源大枯竭后人族与机械族仍在针对仙女座右旋臂所属的太空领土纠纷进行谈判……”

不远处收音机里传来的嗡鸣依稀传入宁川耳中，他悄然走进一栋破旧的小屋子，脚步声在坑坑洼洼的地面上回荡，一个老奶奶出现在他的视野内，后者也缓缓转过头，注意到了他。
“是小川啊……” 老人露出毫不惊讶的神色，皱纹舒展间一个慈祥的微笑洋溢在面容上。
“今天拾荒又找到了些什么东西呢？有空到我这个孤家寡人这里来。”

将右爪挎着的纸盒子放在桌边，宁川搓了搓爪，没有接话，而是关掉了一旁嗡嗡的老旧收音机，吐出一口寒气：“这些东西听多了不好。”
老人微微一怔，随即笑了笑：“小川最近也懂事了呢，知道关心事态行情了。”
“嘛……我是实话实说嘛。”
拄着拐杖打开纸盒，看了眼盒子内的东西，老人两眼微睁，目光闪过一线惊诧。

“这东西是在哪里发现的？”
宁川摸了摸鼻子，尾巴左右晃动支支吾吾：“唔……是狐狸找到的啦……"
看了眼身后的足迹，血痕已经看不见了，他暗自松了口气。对于这个老人家而言，如果说是同样小而性格和善的狐狸或许比较能让人放心。
褶皱的手拂过盒子中的物体，一条秘纹密布的金属手臂赫然呈现在眼前。

“机械族的流体科技……不，似乎还在内部结构安藏了人类的纳米武器？”
向着手臂根部按了按，一根铅笔大小的导弹直弹而出，还未触发，随着再次按压又很快缩了回去。
仅仅观察了一小会，她便明白了这条手臂的价值。
合上纸盒，老太太眼睛微睁。
“那么……北木这次是想叫你来交易些什么呢？”

“额，让我我康康a……"
宁川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纸条，纸条上什么都没有写，不过他还是装模作样地浏览了片刻，方才慢慢开口：
“是食物啦，大量的食物。最近观测到有大量的拾荒者难民流痕迹，想必外出搜寻食物会变得极其不易，自身的种植供给也很难说能否守的好，储备食物是现下刻不容缓的任务了。”

“……所以说……貌似我这次的任务还挺重要……？”
不明所以地笑了笑，宁川心中暗自敲定主意。虽然公寓包括北木在内很多兽也意识到了近期食物短缺的问题，但能够切实解决的方案还有待商榷。
“提供食物……并不难。”老人回复得干脆，“至少这条手臂的价值，是足够抵上很多食物的。”
“可是到时候拾荒者很多的话……食物的交接可不知道能不能顺利进行……”

宁川露出一个为难的神色。他可清楚的很，眼前的老人自己独成一个势力，能在这么多拾荒者和机械族的众目睽睽下还在这站着，当然有自己的手段保住货物。
“哈哈，说笑了。” 老人拄着拐杖锄了锄地， “交接的问题我会想办法，你回去告诉北木，这笔单子签收了。”
“恰巧最近有一位叫狼将的客人，似乎也在寻找这一类的手臂……如果卖出去，价值肯定是远超那批食物的。”

狼将……？ 宁川双耳一动。同为公寓的兽，虽然不曾谋面，但其名还是有所耳闻的。
可以说，伏兽公寓里驻足的兽基本都不简单，只不过像自己这般的比较少见罢了。
“嘀嘀——” 思绪至此，手机响了起来，宁川想了想，从口袋中取出打开靠近耳边。
扑耳而来的是似乎从地狱传出的低吼：
“不可能！三战时期的两支高阶拾荒者加75年新科技配备的人械混合战体都守在场，一个照面机械臂就丢了？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a……" 宁川无奈地呵呵苦笑了下，没待对方继续回应，就果断把电话挂掉了。
“怎么了，听起来那边似乎很吵，发生了什么事?"
"嘛……小事，小事啦，叫我赶快回去之类的，现在的兽性子可真急……”
爪子挠了挠头，宁川蓝眸闪烁：
“那既然谈妥咯，我就先回去啦。”

“……路上小心哦。”
撑起伞走入雨中，面前的墟骸在雾中如烟雨般朦胧，凄迷。宁川没走几步，身后老婆婆的声音远远传来，隐约在耳边回响：
“你不是这个年纪的孩子吧。”
回过头，宁川纯真的笑容渐渐收敛，无言回首看了看微笑着的老人。
“……怎么说？”
老人把拐杖搁置在一边，靠着墙凝视着他。

“战争边缘走了这么多年，我对事物的观察往往很细致。”
“和那只小狐狸不一样，”
“你的举止与其说是在与人交涉进退有度 …… ”
“反倒更像是更像是死神优雅自如的舞步，” 她咧嘴一扬，
“将死亡开成一朵花的绝美。”
“……” 久久无言，宁川叹了口气，回身继续向着雨中远去。

“就这样挺好。”
“咣——” 依稀可以听见手机在风中甩出被地面所粉碎的声音。
犬兽人的身影在烟雨中如墨点般渐渐地淡去了。
2176.2末，一场拾荒者间的巨大浪潮正暗流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