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笼（2）

不知不觉已经在暮光圣教堂里工作了一个月了。时隔一个月，莫妮特教士再一次提起了那个相同的问题，问我是否还愿意留在教堂，我也给了教士一个和一个月前相同的回答。教士看起来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之跟我说今天我可以提前离开。想来教士她应当也是很高兴的吧。
在教堂工作的这一个月里的所见所闻让我收获良多，甚至比在学院的那几年还要多上一些，也终于明白与莫妮特教士初见时，为何会被教士看不起。而这一个月的相处中也发现那个看起来凶巴巴的莫妮特教士其实人很好，典型的面冷心热。仔细想来，若不是莫妮特教士的话，我大概也撑不过这么久。
收容区里的那些病患真的很可怜，无论是正常的患者还是那些感染者，愿主能够降下福音，仁爱世人，愿被主征召的会首大人庇护律教所，让教堂的收容区空无一物。
丢下笔，镜南伸了个懒腰，舒缓一下身体，检查了一下日记，没发现什么问题后，将日记本锁上放进枕头下面。随后镜南将自己有些疲惫的身体砸进床里。
明天就是在教堂正式工作的第一天了，更要努力加油了呢。带着这样的想法镜南在淡淡的清香中睡去。
第二天清晨，镜南还和往昔一样踏入暮光圣教堂，准备开始自己新的一天的工作，却发现一直表现沉稳的圣职人员显得有些慌乱，莫妮特教士也神色不善，阴郁的脸庞仿佛能挤出水来。

望着教堂中央那两个被莫妮特教士训得恨不得把头坑进胸口里的可怜圣教徒，镜南往边上缩了缩，她很清楚教士生气骂人会有多狠。
“到底出什么事了，教士这么生气？”镜南凑到相熟的同事身旁低声询问。
“昨天收容区出事了，有几个受到猩红素感染的病患不知怎么逃了出来，还好修士们支援迅速，把突破收容的那几个病患镇压了，只是猝不及防下教堂还是死了几个人。”被镜南拉住的人偷偷瞄了一眼莫妮特教士，感觉教士暂时不会注意到这里，连忙低着头跟镜南解释情况。
“突破收容？”镜南陷入了更深的疑惑当中。因为教堂收容病患的特殊性，收容区里的门窗都是特制的，就算是使用专门的工具短时间内也无法破坏。
“你还别不信，昨天你走得早不知道，那……教士过来了！”看镜南不相信她的话，正想多说两句，可眼角余光里莫妮特教士正像这里走来，连忙掐断话头。
“镜南，昨天的事情太多，清理出来的东西全都堆在回收室了，你今天负责把回收室里的东西整理好。”莫妮特教士交待完，顿了一下，把迈出的脚又收了回来，“昨天的事最好烂在肚子里。”
“……是。”原本以为自己躲过去了刚刚松了口气的镜南被教士冷冰冰的语气吓得慌忙低下了头。

待到教士走远，镜南才从冻结中恢复，往回收室的方向走去。穿过走廊后，收容区里残破的收容室，还有四周为这几间收容室维修的律教所的圣职者都在告诉镜南，同事说的话是真的。
尽管现场已经被清理过了，但外翻的门框，对面墙上的凹痕，这些残留的痕迹都在传递同一个信息——收容室是从内部往外崩坏的。在律教所修士的严肃目光的凝视下，镜南没敢停留，只是匆匆扫了一眼，快步穿过破损的收容区间，赶到回收室去处理莫妮特教士交给她的任务。
“恭喜你，镜南小姐，你通过了试炼，成了这座教堂的一部分。”
突然冒出来的声音让镜南差点没抓稳手里的试管，光凭这个略显慵懒的声音，镜南就知道是谁在她身后，在过去的一个月中这个家伙时常突然出现在她附近，让自己饱受惊吓，本该习以为常的她今天还是被吓着了。
“查尔斯先生，毫无征兆出现在别人身后很不礼貌，而且会给别人带来巨大的惊吓。”镜南放好药剂试管，气呼呼的转过身。
“你很幸运果你昨天没有提早离开的话，你应该会死在突破收容的怪物手里，然而你现在还可以在这里整理试管，是的，你真的很幸运。”查尔斯上下打量着镜南，仿佛是在看着一个奇观。

“他们不是怪物！他们只是一群被感染的病患罢了，而昨天也仅仅只是个意外，总有一天律教所会帮助他们恢复正常。”镜南并不认可查尔斯的说法。
“单纯的猩红素只会让被感染的人变得暴躁易怒，增强他们的攻击倾向，但不会对他们有什么身体上的提升。”查尔斯望向镜南的眼中多了一丝怜悯，他不知道该说她天真还是无知，他不知道怎么形容才准确，或许面前这个女孩既天真又无知。
“你是穿过收容区才到这里的，想必路上也看见了，能够造成那样的场面的，只有在内部进行爆破，但收容室里不可能有炸药，所以门是从内部撞开的，而且还需要是高速撞击次啊能达到这样的效果，以血肉之躯撞开特殊合金锻造加固的大门，我觉得没什么比怪物这个词更加准确了。”
这次镜南没有反驳，默默的继续整理回收室。她知道查尔斯说的有道理，可她依旧不愿意相信仅凭血肉就能突破收容室，如果这样的话，教堂收容的那么多沾染猩红素的病患岂不是早就逃出去了，这样的话教堂的收容区早就没必要存在了。
镜南突然抬起手锤了锤自己的脑袋，自己为什么要相信他说的话啊，明明来教堂的第一天就知道他是个妄想症患者来着，莫妮特教士也告诫过自己不要相信他说的话，怎么自己就忘了呢。

莫非是因为他这个妄想症患者平时的表现跟正常人没什么太大区别，再加上教堂的特殊环境，自己下意识把他也当成可以交流的正常人了吧。唔，果然还是要跟病患保持一定距离才对。
没再理会锤着额头带着一丝懊恼的镜南，查尔斯悄悄离开了回收室。
空无一人的廊桥上查尔斯默默望着回收室的方向。过了一会，查尔斯拿出藏在袖子里的两根药剂试管，放在自己面前，静静的看着试管上反映的自己隐隐约约的脸，轻声低语：“恭喜你赢回了自己的命，还真是……可怜。”
与此同时，在暮光圣教堂的某栋建筑里，莫妮特教士正在接待一位特殊的客人。
“很抱歉，我不能理解这个决定。”
“你不需要理解，你只需要去执行这个决定，莫妮特教士。”
“可……”
“没有可是，教士！立刻执行上面的决议，调镜南去查尔斯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