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同归》十一、玉泉学艺

十一、玉泉学艺
玉泉山，金霞洞。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了……”
“哦，原来如此。原来你竟然连水往低处流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知道啊！哈哈哈哈哈哈！”玉鼎真人眯着眼晃着脑袋，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语气里却满是调笑，最后甚至还夸张地笑了出来。
“你！”杨戬有些恼火，“故事也听完了，笑也笑够了，你什么时候背修炼的功法给我听！”
“你可知我为何定要问你学法术的原因？”玉鼎真人突然正经起来。
杨戬摇了摇头。
“任何法术，皆由心生。心有多大，法就有多大。若你只顾自己贪玩胡闹，便是修炼千年万年也定无所成，可若你心里装着家人、装着朋友、装着天下百姓，想恢复法力自然不难。”

杨戬似有所悟。
“我再问你，玉帝昏庸，你可恨他？”
“当然！”
“那你法术有成后是想打上天去揍玉帝一顿呢，还是想尽快治水呢？”
“自然是都想的！”
“那若只能选其一呢？”
“当然……是治水。”
玉鼎真人笑着摇了摇八卦扇，“何为力？力乃动也，动之为力，爱、恨、情、愁、生、死，皆可成为动力。动力多大，力量就有多大。以何为动力，是你自己的事，我不会管，也管不了，但我希望你记得，别被恨蒙住了本心。”
杨戬皱着眉望着玉鼎真人，过了好一会儿，才重重地点了点头。
就这样，杨戬留在了玉泉山，开始了他的学艺之旅。

说是学艺，其实大多数时间都是玉鼎真人背书，杨戬听着琢磨着，再按照自己的理解去练。
好在杨戬的天赋与悟性都不差，单看他之前跟着灵珠子混玩时随随便便就学会了不少法术，便可知他其实是个修炼的好苗子。只是之前他的心思都在玩上，不愿花时间气力在这方面，而如今他有了目标、有了动力，自然学得快，不过三年，便学有所成。
杨戬艺成下山那日，恭恭敬敬地朝着玉鼎真人行了个礼，唤了声“师父”，道了句“珍重”。
一向嘻嘻哈哈没个正型的玉鼎真人难得湿了眼眶，慌乱地理了理自己乱糟糟的衣服和头发，端坐着受了自家徒弟这一拜。
杨戬转身离去，玉鼎真人看着徒弟挺拔的背影越走越远，还是没忍住喊了他一声。

杨戬回身望着他、等候他的吩咐，玉鼎真人那能背出百八十万本书的嘴张了又张，最后也只吐出“保重”二字。
杨戬点了点头，笑着回道：“师父放心。”
出了玉泉山，杨戬竟也一时不知该去哪儿。
他虽有心治水，却也知道，仅凭他一己之力，想送弱水归天几乎是不可能的。天上诸神虽多尸位素餐，却也有几个是真心念着苍生的，过去了这么久，天庭也不会毫无作为，想要治水，还是要借他们的力才是。杨戬想清楚后，决定先上天一趟，打听打听情况。
杨戬在天庭本就没几个相熟的，再加上他曾是玉帝亲下谕旨“永世不得上天”的“罪人”，思来想去，能找的也就只剩下他三妹杨婵了。

杨戬偷偷溜进司法天神府，来到杨婵住的小院。
院子里种了几棵桃树，花开得正茂，树下摆着一张石桌，上面放着一碟点心、一壶茶和两个杯子。
杨戬上前摸了摸茶壶，还是温热的，看样子不久前还有人在这儿品茶聊天。
他转过身，见房门开着，犹豫片刻，走了进去。
屋内的陈设很简单，抬眼望去便知里面并没有人。不过若仔细看去，墙上的字画、桌上的笔砚、案上的香炉、窗下的风铃、床边的花瓶乃至柜子上的雕花都极为精致考究，可见屋主人布置得十分用心。
杨戬走到梳妆台边，上面零零散散地放着些首饰，他拿起一枚玉镯，忽然想起自己少时偷拿三妹的镯子送未过门的媳妇的事，不禁笑了起来。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丝响动，杨戬回头，正撞见刚进门的杨婵。
“什么人！”杨戬在凡间待了三年多，个子拔高了不少，脸上的稚气褪去、倒多了几分英气，杨婵乍一见他站在自己的房内，先是一惊，竟一时没认出来，待看了个仔细，才欣喜道：“二哥？”
“三妹。”
“二哥，几日不见，你变了好多，我都快认不出你了！”
“天上一日，凡间一年，你在上面觉不出什么，我在凡间可是过了三年多了。”
“二哥，你怎么上天来了？你的法力都恢复了？”
“此事说来话长，等日后有时间了，我慢慢跟你解释。”
“那二哥这次回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我能帮上忙吗？”杨婵瞥了眼他手中的玉镯，转了转眼睛，打趣道：“二哥这又是认识了哪家的姑娘？跑到我这儿偷镯子来了？”

 “哪有的事儿！”杨戬放下镯子，笑道，“许久不见，倒是忘了给三妹带礼物了，这次来的匆忙，下次一定补上。”
“哎呀，我是开玩笑的！我才不要什么礼物，你能回来，就是最好的礼物了。”杨婵兴奋地挽着杨戬的胳膊，拉着他到矮几前坐下，倒了杯茶给他，“二哥，你在凡间过得可好？没遇到什么难事吧？”
“放心，我一切都好。”
“那就好。不过，你若真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就是，我没有神职，整天闲得发慌，除了和朋友喝喝茶、聊聊天就没什么可做的了。哎！对了，百花仙子来时带了些糕点，味道不错，我去拿来给二哥尝尝。”杨婵说罢，就要起身往外走。
“三妹，不用了，”杨戬拽住她的胳膊，拉着她坐了回去，“二哥来找你是有些事要问。”

“二哥想问什么？”
“你可知天庭派谁治理弱水？”
“领兵的是天蓬元帅，听说卷帘天将也去了，这几天娘处理完公务后也会去帮忙。”
“那你知不知道，他们打算用什么法子治水？”
“我之前听娘提起过，天蓬元帅说弱水的力量在海里会有所削减，所以他们打算开山挖渠，将弱水引入大海之后，再想办法送她上天。不过……”
“不过什么？”
“弱水泛滥的速度太快，凡间受波及的地方越来越多，但除了天蓬元帅和四海龙族之外，没人能入弱水，所以水下的地形很难探查清楚。而陆上的地形虽已基本掌握，但沿途不少山精野怪都不同意开凿他们的修炼之地，所以啊，天兵们挖渠之余还要除妖，进度自然极慢。”

“我明白了，”杨戬皱着眉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你知道天蓬元帅的驻扎地在哪儿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昨儿我听大哥说，娘派他带一队天兵下界帮天蓬元帅除妖，今日动身。刚我送百花仙子的时候，大哥正要出门点兵去，你若现在去司法神殿截他，应该还来得及。”
“谢谢三妹，那我先走了。”
“这就走了？不去见见爹吗？他这几天一直记挂着你呢。”
“不了，我现在不便露面。”杨戬顿了顿，接着道，“我来过的事，最好不要告诉任何人。”
“爹娘和大哥也不能说么？”
“我不想让他们担心。”
“好吧，我知道了。不过，你总要告诉我你住在哪里吧？日后我好去看你。”

“若实在有事寻我，就去玉泉山金霞洞吧。”
“嗯，玉泉山金霞洞，我记住了。”
“哎，对了，我还有一事问你。”杨戬正要出门，却突然想起什么，转身问道，“灵珠子他转世去了哪儿？”
“他投胎到了陈塘关总兵李靖家里，殷夫人怀胎三年零六个月，前不久他才刚刚出世，取名哪吒。”
“哪吒……”杨戬点头笑道，“好，我知道了。三妹，我最近有些事要办，劳烦你帮我看顾哪吒兄弟一二，等我抽出时间来，一定去看他。”
“放心，二哥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杨婵笑道。
“那我走了，过一阵子我再来看你。”
“你一个人在凡间也要小心。”

“放心。”杨戬拍了拍杨婵的肩，飞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