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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茂则x曹丹姝【当日愿】

2023-05-16清平乐张茂则曹丹姝草茂cp 来源:百合文库

张茂则x曹丹姝【当日愿】


当日愿
宫中的岁月长,长到好像是时间流逝停驻在某一瞬不在往前,长到好像每天都像同一天,同一天的太阳,同一天的明月,同一天的朝霞,同一天的星光,同一天的遗憾。
张先生病了,这吓坏了跟在他身边的内侍,忙忙请了医官来瞧。
原是前几日换了季节,春夏交替,一下子夜里吹了凉风,晚间也没睡好,一早起来,两眼一黑就昏了过去。
茂则难得病一场,日子一天天过着,这还是为数不多的因病告假。
官家正同皇后用着早膳,听着身旁的小侍回禀,官家敛了眉问道:“可唤人去看顾了,病的可重,可用药了,何时能好?”
仁宗连连几句问话,声儿随平静,瞧着面色隐隐露了些不悦,惊的小侍愣了些,险然不知如何回话。
宫中皆传张茂则已不得圣心,官职品阶暗暗降了几阶,谁曾想,不过是句病了告假,惹的官家烦躁的很。
皇后放下筷子,温声道:“你先下去吧。”
那小侍得了赦令,匆匆退出了内殿,茂则从小陪着官家,他自然挂心的很。
茂则告病,却是先命亲侍禀了皇后,告知她这几日许不能侍奉,到底也无碍,务须挂心。
官家这儿,茂则以为皇后会同他讲,也就没有在多禀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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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茂则昨日夜里遣了人来,说是着了风寒,发了高热,已着了人去瞧了,春末夏初,吹了些风,我已让人去那看顾着了,官家不必忧心。”皇后不急不缓朝仁宗碗里添了筷子小菜。
“为何昨夜不叫醒我,这样大的事。”茂则于仁宗是什么样的位置,这样一句话,便是明了了。
仁宗还是有些不愉,那不愉不是皇后不禀茂则有疾,而是茂则最先告知的,竟是皇后身边人,而不是自己。
那些不愉早就慢慢积累,成为二人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结,于皇后,于自己,于茂则。
“罢了,待空了,让怀吉去瞧瞧他,让他好全了,在过来上值。”再没有多的话,仁宗离了殿内,上朝去了。
丹姝恭谨的行了礼,送了他走,才将眼里的忧虑露了出来,茂则与她早就不是青春年华,还有刚走的郎君,年纪竟已不是能承一场凉风的时候。
也是,她的发间已有了些白发,在这深宫中,岁岁年年竟不知不觉已过了这么久。
其实张先生很怕死,伺候他的小侍,瞧着他病着这几日,惶惶问着太医是否有大恙,用什么药好的快些,巴不得让太医一日来瞧个三五回。
只不过这些情绪慌张,茂则自己不知罢了,那小侍都瞧在眼里,平日里只觉得张先生稳重的很,如今看起来,倒是像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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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既知道张先生是个什么人物,看诊用药都是小心又小心,问诊是谨慎又谨慎。
“苦。”茂则低低讲了句,刚用了早上的药,一口灌下去,咽的他眼泪都要下来了。
小侍急急递了漱口水来,待他清了口,又喂颗腌梅子在他嘴里,那梅子做的酸甜,一下解了嘴里四散弥漫的苦味。
茂则松了眉头,刚要躺下,晃眼瞧见那碟梅子,只觉得那味道有些熟悉。
“这梅子是谁送的。”茂则将那小侍唤回。
那小侍躬身回话道:“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姑娘送来的,说先生用着药,嘴里难免发苦没味道,隧送了些酸甜果子来。”
小侍接着从房中寻了起来,不刻盘中摆了好些盒子,茂则撑起身子,将这些盒子一一打开,里面装了酸甜梅子,蜜饯樱桃,开心果,红薯干,长生果,果子香气一点点,轻盈盖住了房中久久难散的苦味。
小侍瞧着茂则有些愣神,接着道:“官家也送了东西过来,都是益气养生的干货,让每日送去小厨房,做了菜给先生补补。”
茂则轻笑,原来这几日那些寡淡的药膳是官家吩咐的,那药膳用下去,常燥的自己半夜起来寻水喝,忽然他又有些恍然。
皇后和官家果然是夫妻,夫妻总是一心的送的东西都差不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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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先生病的这几日,也只是叮嘱身边小侍,讲了许多官家喜好,末了才唤他低低道:“这时气不好,让尚衣局做几身披风,给皇后娘娘送去,就说..就说是官家的意思。”
一身披风总要三五日,再过三五日,这场风寒,总该好的差不多了,他的嘴里含了颗果子,呼了口气,这果子,是皇后亲做的。
遥想起从前,皇后宫中总会出些好吃的,肉干果子,大菜甜汤,可官家难得去皇后宫中用膳,难得去一回,问的小菜方子,皇后早已大方的给了别的娘子。
丹姝总最会做些小食的,官家总以为吃到的是寻常,左右不过是厨子娘子做的,时日长了,也不太在乎到底是谁手艺。
而茂则能尝出这些果子里的酸涩甜蜜,哪怕这些从不属于自己。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药一吃就是两月,这装果子的盒子换了一拨又一拨,茂则的药吃的积极,果子也去的快些。
直到暑气最重时,张先生的病才好的差不多,宫中早就奉上了冰,而茂则还是不能用生冷之食,不过他的房中也同往日一般,奉了冰,并未减半。
官家一直挂心的很,中间怀吉来过几次,都是问身上好了吗,药用着还好吗,睡的香吗。
怀吉已长大,现下在徽柔公主身边伺候着,越发沉稳,生的又好看,说话似微风轻柔舒适,早已不是那个小时候惶恐不安,渴望金钱权利的怀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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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宫中秀木于林风必催之,这个道理,怀吉好像还不太懂,茂则在宫中多年,早就嗅出不妙,但也不能言明。
“你呢,在公主身边可还好。”茂则问他。
怀吉没想着茂则会问,蓦然红了些脸,也不知是夏日太热还是怎的,心突然就乱了一拍。
眼前想起那刚刚长成的女娃娃,徽柔生的好看,早就长在了怀吉心里成了不能轻提的心事。
“一切还好。”怀吉恭谨道。
自然是好的,有着官家的疼爱,公主一日受宠,怀吉在她身畔总不会吃苦,身上不吃苦,来日里,就是心中有苦而不自知了。
“在过些日子,宫中有宴,我自是会去伺候的,你去回了官家我一切都好,娘娘哪里也去禀一声。”官家或还计较着自己,茂则也不适亲自去谢恩请安,现下病好了,也不用一味的躲懒。
可惜,可惜那些果子,可能要很久很久才能吃着了,茂则从盒子里捡了颗梅子抿在嘴里,苦也是甜的,酸也是甜的,涩也是甜的,怎样都是好的,他想。
宫中的宴会向来冗长无聊,年年复年年,昔日还是教坊舞姬的张氏,现下已是宠冠后宫的张贵妃。
官家的掌上明珠徽柔,已出落的亭亭玉立,官家不在年少,眉眼里褪去青涩,已是沉稳帝王。
而皇后年年复年年瞧不出很大改变,眼里深深藏着的落寞,早已被岁月消磨成身上的娴静,不争不抢的,聊胜于无的娴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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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炙热的欢喜,早就被这深宫烧的似灰一般随风飘落。茂则不信官家什么都不知道,也不信官家会不明白和不懂,也不信官家会不计较。
若是不计较,他们君臣三人,不至疏离到这个地步,官家疏离着皇后,皇后疏离着官家,官家疏离着自己。
命运从来不公,情爱从来也是如此,喜欢了也就是喜欢了,也只能是喜欢了。
茂则被困在这宫里了,官家被困在这宫里了,丹姝也是,长长久久的,那句喜欢早就不能从嘴里讲出来,只能悄悄的放在心里了。
想到这里,倒是有些羡慕张贵妃不羁张扬的性子。
茂则站在官家身后,隔着些距离,看见一身华服的张贵妃,明艳的朝着官家笑着,也不顾及些什么礼仪规矩同官家说笑,眼里更没有别的娘子,仿佛官家与她是世间独一无二恩爱爱侣。
丹姝早已习惯这样的场合,眼里那些本该翻涌的情绪,一次次的也就惯了。
她还是那样温柔的笑着,同身边的娘子公主们说着话,今儿夜宴散了,排了些烟火瞧,大家都期待得很。
撤下夜宴,众人要行去天临台瞧烟火,需转些路程,夏日里凉风习习,刚用膳胃里也饱得很,大家也未用撵,一路走着去,也不需要多远的距离。
张贵妃一路挽着仁宗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而皇后就在官家身侧,含着笑随着他们走着,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也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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茂则在后面提着灯,吹着夜风,似想起了些什么,唤来了身边的小侍吩咐道:“去唤各家娘子的贴身姑娘,去取披风来,夜风凉,染了暑气风一吹恐得了风寒。” 
小侍机灵,即刻明白了茂则的意思,一行人路程将半,内侍手中已备下披风,茂则手中的,是官家的披风,而皇后的披风,此刻明事理的小侍已奉在了官家面前。
“官家天凉,备了披风,穿上吧。”茂则上前将那披风给官家系上,仁宗没有拒绝,静静的看着茂则将披风带子打上一个漂亮的结。
茂则躬身退下,没有抬头看谁,垂了眼,静默站在一边,小侍手里捧着皇后的披风,举着有些时候,官家身边站着娇纵贵妃同样也站着发妻。
官家看了眼贵妃,又看了眼小侍,瞧见了那新制的披风,拿了起来,回身披到了皇后身上:“前几日茂则病着,吩咐人做了些披风,今日就用上了。”
张贵妃很是不忿,身边的教习已识得圣意,将她的披风披在了贵妃身上,这样的场合,贵妃还是不要僭越的好。
官家看了眼守在一旁的茂则笑了笑:“茂则总是最贴心的,辛苦你了。”
而苗昭仪用了晚膳说头有些痛,就不去看烟火了,怀吉将那粉色披风轻轻系在徽柔公主身上,月光将那披风渡了层银色,也将二人的影子拉的好长好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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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在去天临台的路上,茂则与怀吉走在一路,二人踩着前面贵人的影子,心中藏有心事,静默的都没有开口,也无心去听前人说了些什么。
怀吉脸上含着些笑,藏在月光里,以为谁都没有瞧出来,烟花开第一朵时,怀吉拉了茂则欢道:“先生,真好看。”
是啊,真好看,他们虽站在贵人身后,在这深宫中待了这么久,自己应也算得半分得脸了,茂则从身上拿出一个盒子,盒子里装了些酸梅果子,他递了一颗果子给怀吉。
怀吉开怀,想也没想就含在嘴里,差点酸倒了牙,瞬时心里漫出的些些甜意,快速的被梅子果席卷而过,剩下一点点苦涩。
而在瞧茂则,脸上还是带着笑的看着那烟火,怀吉不解:“先生,这果子不酸吗。”
茂则轻轻说:“酸也是甜的,怀吉觉得好吃吗?”
不好吃,怀吉心想,那舌尖的一点甜很快就没有了,剩下些酸味儿,最后回些苦涩,怀吉撇了撇嘴:“先生,酸的很。”
茂则知道,若是做给仁宗的果子,大多都是酸甜适宜的,从不会出了岔,嗅味道都能嗅出来。
这果子皇后做的不多,自己病了这么些日子,几乎天天送来,而自己总用了药少吃几颗,拿了盒子存了好些。待闲时,拿出来打发些零嘴。
夏日里天气大,味道自然没有刚送来时候好,又用冰存了些日子,当然只剩下些酸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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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吉,世上总有一个人是心上的痴心妄想,只是痴心妄想,只能是痴心妄想。”茂则低低道。
烟花盛放,茂则的声音低的不能在低,怀吉实则听的不真切,一双眼睛瞧着他,茂则伸手摸了摸怀吉的头,微微的叹了口气。
“既是痴心妄想,能够想想也是好的。”能够守在她身边也是好的。
他袖中的手松了几分,眼里尽是些酸涩,算是些遗憾。
这样的酸涩遗憾,若有来生,必不要在尝了。
这样的酸涩遗憾,怀吉,你总会懂得的。
茂则相信世上自有神明,曾在某个深夜,对着树木悄悄许愿:“望曹丹姝一生平安喜乐。”
他是没有资格唤她的名字的,也没有资格做她的知己,做她的知心人,他们只能是君臣。
为数不多的单独相处里,茂则只能守着那些规矩理智静静远远的护着这个叫做曹丹姝的姑娘。
丹姝是皇后,而自己是内臣。
那些与她比剑下棋的时光,都像是上天送的礼物,珍贵异常,感情若是期盼的多,总是伤人伤己。
总是不敢奢求一颗心的,如今有几颗酸梅果脯已是最大幸运。
所以张茂则真的这么怕死吗,时间过去,宫中总在谣传张茂则怕死的很,那个机灵的小侍弯着眉眼笑道:“我家先生怕死的很,上回病了,天天巴巴的吃着药,深怕好不了,太医都说了只是高热,先生怕的跟个什么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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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总是如此,命运也尤为弄人,茂则不是怕死,茂则怕自己死了就无法守护想要守护的人,想要守护的事。
不管是那位仁爱无比的官家,还是他的妻子,茂则都想要护着他们周全。 毕竟宫中在无人看过官家红着眼睛无助的很的模样,也无人在吃过皇后做的干果梅子。
只有茂则。
不过,若说茂则有什么私心,那一点点私心,便是每日每夜向神佛祝祷:“望曹丹姝平安喜乐,无病无灾。”
那些大大小小的果脯盒子,还好好的被茂则藏着,藏在心间,藏在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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