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颗心脏 #07 往事

#07 往事
阿姆斯指挥官正在做着最后的分离操作。
“我先进去看一下，MAPA你帮忙调试一下林一的设备。”
“好的，请注意安全，指挥官。”
“嗯。”
MAPA熟练地调试喷气背包，拿着测压仪仔细检测。阿姆斯指挥官检查了盖亚号后，打开了舱门，狭小的登陆仓展现在了指挥官眼前。随后，他双手拉着扶手，一个引体向上的动作便进入了登陆仓。阿姆斯指挥官的身影逐渐远去，这个场景好像很熟悉。
那是十年前。
2028年，我从小居住的地下城迎来了新市长。他是一位充满活力的新人，在就职演讲的时候，就发誓要改变地下城市的诸多不便。
“总有一天，我要让所有的地下城居民能自信地说，我来自地下城！地上城市的地域歧视将不复存在！”
我记得，在广场的许多人都听的都流泪了。回家的路上我遇到了学校的老师，教我生物学的老师。
“老师，你好像不开心啊？”
“是林一啊。如果我问你，要离开地下城，去地面上。你会怎么决定？”
“为什么要离开啊？有了新市长，地下城市会有个光明的未来啊。”

“时间不多了，孩子。”
“嗯？”
“拿着，去看看吧。”
老师悄悄递给我一张身份卡。
“这是通道的钥匙，去地上看看。”
说罢，老师转过身，一步步向广场走去。
“老师！老师！为什么啊？！”
老师没有回答我。
这是我见老师的最后一面。当晚，我溜出了家。
躲在破败的垃圾运输车中，我到了中央电梯处。
趁着四处无人，我刷了身份卡，门开后我马上关了门。
没有安保，监控的灯也没亮，很奇怪。
没工夫想那么多，电梯开始上升。在电梯中的十分钟像是一个世纪那么长。刚到达地面，我就丢掉了身份卡。身份卡可能会有定位功能，被抓回去就抓回去吧，机会难得让我看看地上城市是什么样的。
可惜，愉快的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需要找到落脚的地方。
我找到一家餐馆歇脚，拜托老板给我一份临时工作。很幸运老板答应了。当晚，我躺在餐馆阁楼。从窗户看过去，刚好能望到中央电梯。像是一根弦，从无尽的苍穹延伸到地心。远远看中央电梯就像上下移动的蚕茧，不停息运转着。不过今天好像有些不一样，蚕茧都停下来了。

是出故障了？可能不大。每天晚上地上都有大量垃圾要运往地下城进行分解，一旦停止运输就意味着——
“地下城要被遗弃？”
仔细想想不太可能，地下城有1亿多人。更何况有新市长的改善工作，不会那么轻易遗弃的。
十秒钟后，地下传来了一阵阵轰轰声。随后老旧的吊灯也开始摇晃起来，窗户也不太老实，里里外外扇动着。骚动持续了十多分钟。我没想太多，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我在餐馆的展示屏上看到了新闻。
“地下城因排水设施故障引发中央供电短路，随后导致了发电站的爆炸。”
“由于火灾导致的爆炸影响到核反应堆，核燃料大量泄漏到供水系统，并有可能伴随运输污染到地上城市，故地面政府决定——暂停于地下城市的一切运输和人员往来。”
在书上很难看到的情节，出现在我的眼前。
“下面是有关地下城新市长的采访。”
他一定会有什么解决方法，对吧！我心里想着。
“首先，很遗憾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不过地面的居民可以放心，我们会对地下城的每一个角落进行净化，每个地下城居民都会进行检测，相关设施也会马上开展修复。不会有一个人，一个东西跑到地面上来。”

净化，是怎样净化呢？我不明白。
“喂，林一，你是从地下城溜上来的吧。”
“是的，老板。”
“你是想现在回去还是继续在地面待着？”
“我现在也没法回去了。”
“那要不要试试镇上的社区大学？如果能考进去就可以获得地面居民的身份了。”
“我会试试的，谢谢！”
“在此期间，你就住在我这把，入学考试是三个月后，你可要珍惜时间啊。”
“我会认真工作的！这段时间麻烦您了！”
我深深的鞠了躬。
三个月后，我通过了入学考试，进入了社区大学，学习生物信息学。两年后，我从社区大学毕业，考入了大学本部深造。毕业后只身前往首都，随后遇到了房租困境。回想起来要不是老师的帮助我也不会躲过那一劫。但是地下城的状况怎么样了，我还是很担心。那新市长的净化工作到底是什么？
阿姆斯教官远去的身影让我回想起了老师，那一天，可能是我人生的转折点。
而现在我已经远离老师了。我失去了生长的家园，失去了平静的生活。孤身于量子空间的我，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

能有这么可靠的指挥官，我已经十分满足了。
思绪回到盖亚号内，指挥官已经完成了检查。
但是登陆仓的门开始缓缓关闭。
“指挥官！舱门正在关闭！”
我向指挥官喊去。
“我没有操作！哪里出现了异常！林一你右手边有个紧急按钮，按下去！”
慌乱中，我看到了一个玻璃罩下的红色按钮。
不知道MAPA在做什么，脑中一片空白的我按下了按钮。
嘶嘶丝丝——轰！
舱门以不正常的速度快速向下，两边的转轴冒出了火花，舱门关闭的瞬间，周围的电子设备被震的四分五裂。还没反应过来，碎片已向我脸上飞来，MAPA冲到了我的前面。
“你可不能受伤啊，接下来要靠你了。”
“欸？靠我？我能做什么？”
“舱门关闭了，两边的系统都失去了控制。指挥官还在登陆仓里，如果这样下去…”
“登陆仓会直接摔向火星？”
“回答正确，所以要依靠你的力量了。”
“我做不到的！我什么都做不到！第一次上太空能知道什么啊！！”
“那就眼睁睁看着指挥官在你眼前变成火球吧！废物！”

时间仿佛停止了一般。
我做不到，我甚至都没能问出老师给我身份卡的缘由，我甚至都不知道地下城发生了什么。
而现在，眼看指挥官进入险境，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
“盖亚号任务失败！请求支援！*粗口*一点反应都没有。”
MAPA还在四处找着能用的设备进行呼救，但是来得及么？
我是，废物，么，，
我也想独当一面，哪怕一次就好，救回身边的人。
不抱希望的我问MAPA：“距离登陆仓坠落还要多久？”
“最多十分钟，你有办法了？”
“可以试试。”
我说道。
操作室内
“嘁”
A.A不满的说到。
“好不容易放到了林柒，结果阿姆斯跑进去了。不过问题不大，这样两边都会坠落，林一是逃不出去的。”
“还有十分钟。”
A.A说罢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