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提尔比茨度过的时光（其二）

chapter 4
站在提尔比茨号上眺望大海，青年觉得心情格外舒畅。港口渐渐从视线所能及处消失，由驱逐舰和巡洋舰护卫的提尔比茨号宛如海洋上移动的城堡。预计一个月时间的剿灭作战，今天正式开始。
事实上，这次作战不过是小打小闹而已，不是需要火力全开的战斗，之前定好的方案也是自律作战。只是这次有点特殊，是有“指挥官”参加的自律作战，而且也只有他一个人在场。
意外的像是一次放松的机会。青年也是第一次要在海上度过如此长的时间，也想过有可能出现的无聊，不过想想有提尔比茨在身边，总感觉自己捡到了天大的便宜。
海面并不算很平稳，不过脚下就是提尔比茨号的甲板，青年感到很心安。
“嗯，今天天气还算不错。提尔比茨，你今天打算做什么呢？”

提尔比茨正靠着栏杆发呆。
她确实感受到了作为自己“替身”的舰船正在缓慢但坚定地驶向战场，这种感觉对她来说很新鲜。
提尔比茨极具攻击性的主炮至今也仅有几次开火机会，作为曾经铁血的光荣，她的主炮更像是点缀而不是武器。比起这种主动出击的战斗，绝大多数的时候她都是默默待在港区，用以震慑其他国家的军事力量。
她的威名不可谓不大，仅凭一己之力便能牵制北海的皇家舰队以及皇家五分之二的战略空军。被冠以“北方的孤独女王”之名的她，的确为铁血作出了莫大的贡献。
然而她不曾真正感受过胜利的滋味，她并不开心。与其说胜利，提尔比茨几乎一直都是被重点“关注”的对象，有时候，她也会感到很委屈。不过时间是温柔的，它温柔地抹平了提尔比茨的所有想法。

“虽然醒来了，有时候仍然感觉像是在做梦呢。还能晒到温暖的阳光，还能有现在这样的出战机会。”提尔比茨这样想到，“甚至偶尔还可以和别人说说话。”
“提尔比茨...提尔比茨？”一个声音把提尔比茨拉回了现实。
“嗯，嗯？”提尔比茨呆呆地看着离自己很近，已经近到眼前的青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这样呆呆的样子也很可爱呢。青年心想。
认真时的提尔比茨很有气质，是让人感觉“帅气”的形象；而放松下来的天然的她，也格外有魅力。
“我刚刚问，你今天有什么打算吗？”
提尔比茨反应了过来，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小步。“现在是作战时间，自然是认真探查有无塞壬余孽。”
你这后退一步的动作是认真的吗。青年心里苦笑。“可是总不能一直站在这里等吧？”

“？我是这么打算的。”提尔比茨一脸困惑地看着青年。
忘了这个女孩超级认真的。而且显然她很擅长这种漫长的等待。
“使用雷达的话，你本人没必要站在这里吧？”青年继续坚持。
“今天天气挺好的，我觉得站在这里很温暖。”可能是还沉浸在刚刚回忆的感觉中，今天的提尔比茨，反应能力比正常状态下降了许多。
“......” 
唉，那好吧。青年就这么站在她的旁边，靠着栏杆，陪她一起发呆。
“确实，今天的天气，很不错呢。”
提尔比茨看了看身旁的青年，又前倾在栏杆上，放空大脑受着阳光的温度，重新寻找着回忆的感觉。
回忆似乎不像刚刚自己认为的那么冰冷呢。
整个世界陷入了静默之中，没有人说话，只有海浪溅起与海鸟飞过的声音交织。然而这样的安静对两人来说都并不尴尬。充满和谐与安宁的氛围让提尔比茨的今天变成了崭新的回忆。

Chapter 5 “提尔比茨，你无聊的时候会做些什么呢？”
青年用手撑着下巴，百无聊奈地看着对面正在看书的提尔比茨 。
“如你所见，我正在看书。这就是我主要的消遣方式。”提尔比茨轻轻抬起了视线。一如既往清澈而深邃的大眼睛。
所以我就是想问有没有不是这种个人性质的活动啊。青年并不厌恶看书，他还挺喜欢阅读的，甚至为了这次行动途中不无聊也提前准备了一些书籍。
“不过谁知道我当时怎么想的，居然带的都是些学习书籍......还想着先放松一下。先享受享受放假的感觉不也挺好？”青年有些忧愁。
更重要的是，他比较在意提尔比茨和其他人之前的微妙“距离感”。
虽然经过几天相处，他能从提尔比茨的眼神中读懂一些感情了，但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仍然有一道沟壑。他想拉近一些两人之间的距离。

“这家伙，这样...真的不要紧么。”这才是青年忧愁的真正原因。
他和她的交流相处格外艰难，青年难以想象少女以前是如何度过她的时光的。
每一个艳阳高照的日子，每一个阴雨绵绵的日子，她或许只会把自己关在房屋里，默读其他人所写的世界。
“提尔比茨，害怕孤独吗？”青年莫名地开口问了一句。
糟了。我刚才好像把我想的事情说出来了？不会吧Σ(っ °Д °;)っ！我和她的关系还没到可以问这种问题的程度吧？这句话听起来会不会很奇怪？
提尔比茨依然在看书。
“咦？太认真了没有听到么？”青年有些疑惑。 他明明最开始问她的时候提尔比茨就很快回答了他，这次反而会没听到吗？
虽然如果没有听到的话，青年当下的尴尬就消失了，但他心里其实更希望事实是提尔比茨听到了并且做出回答。毕竟比起一时的尴尬，解决提尔比茨的问题才更重要。

提尔比茨当然听到了。 不过她本能地选择了沉默，装作没有听到，就像是保护自我的本能一般。
孤独？我害怕孤独吗？如果说是害怕孤独，害怕，那必然有对立的事物，让我感到安心的事物。有吗？两者我都感觉不到。这个问题没有意义。
装作认真读书的样子略过这个问题就好，看得出对面也很困扰，这样做的话他想必就不会感到困扰了吧。
可是青年的问题是个简单的二选一的对立问题，当他问出来的时候，无论提尔比茨怎么想，她的内心深处已经有了偏向了一方的答案。只是她没有意识到，或者不愿去想罢了。
“麻烦了，这个时候该不该坚持问下去呢，是一鼓作气还是循序渐进呢。”青年在犹豫，但能让他犹豫的时间并不多。
他决定一鼓作气问下去。

“提...”刚想开口的时候，青年注意到了。提尔比茨的书已经完全遮挡住了她的脸庞。
这是害怕的表现，青年肯定。因为他害怕的时候也会不由自主地寻找东西遮住自己。她应该是下意识地拒绝着这个问题。
“问这种问题的时间还是太早了吗。”青年有些心疼她，他觉得他刚刚问的问题非常愚蠢。
“北方的孤独女王”，无论是被迫的孤独还是主动的孤独，毫无疑问是孤独的。
人是群居性动物，就像鱼儿不能脱离水生活那样，人不能脱离他人仅靠自己生活。
虽然相处没几天，但青年看得出，提尔比茨确实只是一个认真温柔的不算普通的“普通”女孩子。她不是那种渴望孤独的人，只是不幸变得习惯了孤独而已，青年可以这么断定。
“果然冰只能是慢慢融化的呢，强硬地撞击只会使其破碎啊。还是慢慢来吧。”青年这么决定。

“提尔比茨，你在看什么书呢？”寻找话题是第一步。失败了好几次，这次一定要成功啊。
藏在书后的提尔比茨微微地松了一口气。刚刚那个问题算是过去了。
“这本是国际象棋残局。”她把书放下来了。
“偶？你会下国际象棋的吗？”
“这...”提尔比茨有些犹豫，“或许会的。”
这个回答有些微妙啊，“或许”是个什么意思？
“那你平时都和谁下国际象棋呢？”
“...我自己。”
“没有和其他人下过？”
“...没有。”提尔比茨顿了顿，“所以我不是很确定我算不算“会”下棋。”
这孩子也太可怜了吧。青年有些纠结和郁闷。不过这些情绪当然不能表露出来，免得影响提尔比茨的心情。不过或许让她说出这些事情已经是在为难她了？

“那你教教我怎么下国际象棋吧。”青年微笑道，“我只知道一些基础的知识，招式什么的一概不知，想要请教一下。学会了说不定还能陪你下下棋？”
“？”提尔比茨露出了显而易见的困惑表情。
“我知道你不会拒绝我的。” 青年请求道。
“...可是我...”提尔比茨开口说道，“...好吧。尽我所能。”如果是青年的请求的话，她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Checkmate哟。”
“你下的真好，太厉害了。”青年叹了口气，“没有几分钟就把我将死了。”
“我下得也并不好。”但青年还是从提尔比茨的眼中看出了一些高兴。就像是小孩子受到表扬时隐藏不住兴奋的那种感觉。青年心想。
“可是，提尔比茨小姐，你是玩得很开心，但你并没有教我任何东西啊。”青年苦笑道。

“啊...”提尔比茨罕见地有些脸红了，“不好意思，我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
我没看错吧，她脸红了？好可爱。青年的心像是被猫抓挠过一般有些痒痒。
这样其实挺好的，让提尔比茨多展现一些平时隐藏起来的姿态。毕竟他真正的目的也不是真要学好国际象棋。
“总之国际象棋的开局就有很多方法和原则。快速出子，先弱后强等等的原则你要掌握。布局方法我看的比较多的是西西里防御，卡罗卡恩防御和后翼弃兵开局等等......”
青年汗颜，看来提尔比茨可能不是善于教人的那种类型。一来就讲这么多专业术语，只有基础知识的青年完全跟不上节奏。
不过这样也挺好。可以专心地欣赏提尔比茨认真教导的模样。
怎么感觉自己动机不纯？没有吧。大概。明明自己的目的是让提尔比茨习惯与人的正常交往，是这样子没错。

“指挥官？指挥官？”提尔比茨的声音把青年拉回了现实。
糟糕，发呆得太明显了。不过指挥官这个名称还真是新鲜，以后自己说不定就会这么被称呼吗。
“啊，抱歉抱歉，不过我有在认真记忆你讲的东西哦。”
“你在骗人呢，明明就根本没听我讲话。”提尔比茨有些小生气地撇了撇嘴。
“自己的请求自己却不认真对待，这可不是好习惯。既然你在记忆，不妨说说我刚才讲了什么？”
“嗯....西西里骑行？还是王车易位什么的？”
“......”
“可是，你这样讲估计也没几个人听得懂吧。”青年摊了摊手。
“你有什么不明白的？”提尔比茨疑惑。
“你应该先教教我开局的原则，然后再实地演示一下你说的那些开局是怎么开的，然后让我来重复一遍，然后.......”青年叹了口气，教起了提尔比茨该如何教人。

“嗯，好，那我就这样讲。”提尔比茨点了点头。
到底是谁教谁呢，真是奇妙，青年这样想。不过不重要的事，就不必去在意了。
平凡无奇的一天，过得意外的充实。
Chapter 6
作战已经开始一周多了，提尔比茨没有放松过警惕，但她和其他舰船都没用发现敌人的任何踪迹。
提尔比茨也不会对蔚蓝色的海洋感到厌烦，毕竟这是她渴望已久的战场，但她更愿意找些有意义的事情去做。
今天不止她一个人在看书，还有一个人，也在看书。
偷偷瞥了对面一眼，提尔比茨觉得与其他人交流似乎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绝望。
虽然已经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她不曾好好地与谁进行日常的普通对话了，长到提尔比茨以为自己已经失去了与其他人交流的能力，甚至是资格。

但是眼前的这个青年，让她意识到，或许自己可以做到。不是不可能的那种程度。自己不也有好好地回答青年的每一个问题吗。这样下去说不定可以做到呢？
不对。不能只这样。正常的交流不应该是这种单向提问单向回答的形式。必须也要由自己主动开口才行的吧。
青年和她的每一次对话，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都记得很清楚·。有了参考就好办了。就学着他的方式开口吧。
“嗯...指挥官，你在，看什么书呢？”有些生疏地，提尔比茨开口了。
青年马上意识到不对劲，提尔比茨居然主动开口说话了，这可是一个巨大的进步。看来她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必须由自己来解决，这种清楚明白自己问题并能主动改正的品质很难得啊。
这个女孩真是太优秀了，真想让她变得更完美一点呢，希望自己能尽快帮助她学会如何与人正常交流吧。

不过想想她和其他人而不是自己有说有笑的场景，总感觉有些失落啊，像是自己珍藏的秘密宝物被发现了一样。
这个想法可不好，青年苦笑。
“我在看数学书。话说提尔比茨你会数学吗？“青年回答道。
“数学吗...”提尔比茨迟疑了一下，“我自己看过一些数学的书籍。数学是一门很精致的学科呢，我很喜欢它的严谨和艺术。”
“对吧对吧。不过真的很难学啊。”青年说道，“不过像提尔比茨这么聪明的人，学起来应该会很轻松的吧。”
感觉自己脸颊有点发烫。提尔比茨也不懂为什么青年总是喜欢说一些夸奖她的话，这种事情提尔比茨总感觉习惯不过来。
不过意外的每次都有些开心。反正自己也不能阻止对方怎么说，不去在意就好了。

“怎么样，你有没有兴趣？我可以教你哦？”青年笑了笑。
“嗯。”这次提尔比茨没有迟疑。
一是对于拥有漫长时间的她，无论做什么都没什么区别，学国际象棋也好，看史书也罢，只是她为了不让孤独度过的时间的失去意义而做出的努力。
更重要的是，她下意识地希望能和青年做同样的事。
无论是和青年下象棋，还是和他一起看书，和往常不同的时间在她的每一页日记上留下了痕迹。
她能感觉到有什么是和以前不一样的，单调的日常生活，确实染上了别样的色彩。
认真的时候，时间流逝的速度是难以置信的快。明明开始看书的时候才吃完午饭不久，很快就到了傍晚。
夕阳的余晖照进窗户，今天就暂时到这里吧。青年判断提尔比茨目前的数学水平大概是自己高一左右的水平吧。

“既然这样...嘿嘿”青年想到了什么，他想逗逗这个女孩子，作为今天的结束。
“提尔比茨，把草稿纸给我。”
“ρ=a(1 cosθ）”青年写下了这个式子，“这个式子背后可是有一个很美丽的故事呢。等你知道它是什么意思的时候，我把这个故事讲给你听吧。”
“今天心情不错。话说吃了这么久罐头，今天我想自己做点东西吃了。已经五点过了，可以去准备准备了。”
美丽的故事，吗。提尔比茨不得不承认她的兴趣被调动起来了，有人教的数学和自己学的数学感觉很不一样。
提尔比茨赶紧拿出自己不知道第几个的日记本，写下了这个她暂时不理解的式子。
“好好努力的话，或许不久就能知道什么意思了吧？”提尔比茨微微一笑，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格外柔和美丽。

“都没有意识到我走了吗。有没有听到我最后说了什么啊。”从门口露出半张脸窥探的青年苦笑道，正起身离开了。
“不过，看到了不错的风景呢。”
整理完今天的笔记后，提尔比茨放松了一下身体。学习新东西获得的成就感真的是能够带来喜悦呢。总感觉青年对她的日常擅自添加了许多内容。不过，这样也好。
“嗯...他去哪里了呢？”提尔比茨的视线不自觉地寻找着青年的身影。
“他刚才好像说了什么...是要去做饭么？”大概确认了一下自己听到的内容，提尔比茨站起身来向食堂走去。
想想今晚吃什么呢。提前带的冷冻的肉类也不少，而且耐储存的蔬菜还很多，土豆，藕等等。这几天一直简单地解决了饮食问题，不过自己实在是有些腻了。

“早知道在家多跟妈学点厨艺就好了，以后就算找不到女朋友自己做饭不也挺好。”
想喝炖汤了。就莲藕排骨汤吧，青年喜欢这个，特意让老妈教过的。主食的话就切些面包片吧。这还真是奇妙的组合呢，不过非常时期就不去在意了。
不知道提尔比茨吃不吃得惯呢，她可能还没有尝过这些。青年有些期待她的表情了。
“哼哼...”青年边哼唱起了跑调的旋律开始切菜了，虽然不及老妈一半，但也算过关了。
“找到了。”提尔比茨从厨房门处探出一些身子发现了青年。“真的有在做饭啊。”
“那个，你在做什么呢？”提尔比茨从背后突然问了一句。
“？！”青年吓得手一抖差点切到手上了。怎么这妮子走路都不带声音的，是猫吗？

“提尔比茨，你下次接近我的时候不要这么突然吧。虽然我也很开心，但你下次再这样突然发问，我的手指可能就会像这藕一样藕断丝连了。”
“非，非常抱歉。”提尔比茨有些不知所措地低下了头。
“不是在怪你啦。”青年摆了摆手，“你是问我做什么吗，这是莲藕排骨汤哦，我个人很喜欢的菜品之一呢。只是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呢？你没什么忌口吧？”
“我吃什么都无所谓的。”提尔比茨有些好奇，青年喜欢的东西吗，她也想尝尝。
青年已经听到提尔比茨说过太多次的无所谓了。
“提尔比茨啊，一个人一定是有自己喜欢和讨厌的东西的。”青年转过身继续开始切菜了。
“我感觉你像是在努力地不想让他人感到困扰，忍耐你的内心那样子。

“你说吃什么都无所谓的话，不就意味着所有东西对你来说都没有区别么。那我会很伤心的哦，我用心做的食物和那些难吃的罐头在你心中是一个水平，一样的待遇。
“有自己的爱好，就能和有相同爱好的人相谈甚欢。有自己讨厌的东西，就能和同样讨厌这些东西的人一起发泄怨气，虽然这种抱怨我不太建议就是了。
“总之，明确自己是怎样的一个人，就能和其他人找到共同话题。
“你不会没有喜欢和讨厌的东西的。只是你在勉强自己不明确选出来而已。你内心抑制着自己的想法，所以能够觉得什么都无所谓。对于这一点，我不会夸奖你什么。
“你不习惯和他人交流，不代表你需要放下自己的所有习惯去迎合他人。对话并不是这样才建立起来的，你要学会平等的交流。

“...一不小心说多了。你就先出去慢慢等吧。这是我为数不多擅长的菜品哦，尽请期待吧。” 
青年回头对提尔比茨微微一笑。
很期待你和其他人能有说有笑的那一天到来呢。大概很期待。不，其实也不是那么期待。
“嗯...我明白了。”
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看着青年的背影，提尔比茨用双手托住下巴陷入了回忆。
提尔比茨的性格从小时候起就是这样了，乖巧听话懂事，认真而温柔。
君子慎其独也，提尔比茨就算没有人在她身边，就算独自一人度过了漫长时间，她也依然没有放弃她的性格。
没有因为孤独变得易怒，没有因为无聊而变得厌世。她一直是这样的。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大概是见到她姐姐的时候，她下定决心做出了“要做一个乖孩子”的决定吧。

“姐姐啊。”提尔比茨对这个称呼有种别样的情绪。
姐姐是铁血真正的荣耀，是铁血的象征。
提尔比茨见她之前也曾想象过姐姐的英姿，见了面后确实也没有让她失望。她明白，她的姐姐真的是一个很优秀很优秀的人，提尔比茨可以对身为她妹妹这件事感到自豪。
“提尔比茨很乖呢。以后也要乖乖的哦。我这次演习过后再回来陪你吧。”
提尔比茨依然能记得当时被抚摸的时候的安心与幸福感。她很忙，但提尔比茨明白这是她必须做的事情。身为姐姐之前，她是铁血的战列舰。
从那个时候开始，提尔比茨坚定了自己必须做一个乖孩子的想法。她不想让姐姐失望。
但是她的姐姐再也没回来过。
一生仅有一次的会面，永远定格在了历史的相册。

提尔比茨坚守着自己的原则，独自一人面对着未来。任何命令，她都好好地遵守着，在漫长的孤独岁月中也不例外。
北方的冬天很冷，提尔比茨没有花太长的时间就习惯了这种寒冷。但心中的孤独寒冷，提尔比茨花了无数的岁月才掩埋掉。
提尔比茨不知道对姐姐的感情是怎么样的。喜欢。尊敬。埋怨。生气。
可是已经见不到了，有什么意义呢？提尔比茨不知道有什么意义，但她还是一直遵守着与姐姐的约定。
或许自己只是想再见她一次吧。
“完成啦。提尔比茨，快来尝尝吧。”
青年端了一口小锅放在垫有东西的桌面上，又拿出了放有切好面包片的盘子和两个碗还有餐具。
他先用汤勺给提尔比茨盛了一碗汤，然后坐了下来一脸期待地看着提尔比茨。

提尔比茨默默地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用小嘴轻轻吹了几口气，喝了下去。
坦率地说，很好喝呢，清鲜不腻，香气四溢。提尔比茨能感受到温暖从口中向腹中扩散到全身各地的感觉。在这个不算温暖的初春的晚上，驱散了提尔比茨的每一丝凉意。
啊，啊，好温暖的感觉呢。
“很好喝呢。真的很好喝哦。”提尔比茨开口说道，感觉到脸上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划过。
怎么回事呢。提尔比茨有些朦胧的视线看到了青年讶异的目光，看来自己确实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摸了摸脸上有些发痒的温热处，这是眼泪吗，真是陌生的感觉。
“嗯，嗯，为什么会这样呢。”提尔比茨用手指抹了抹眼泪，但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掉。
“不是不好吃哦，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青年有些不知所措。这显然不是食物的问题。
是刚刚的话触碰到提尔比茨的过去了吗。但是他知道这个时候他不能只是坐着。
青年站起身走到提尔比茨身边。
“乖，乖，哭吧，哭出来就好了。”青年用他的手抚摸着提尔比茨的头。
能够感受到头发的柔顺和提尔比茨的颤抖呢。不知道这样做她会不会讨厌，不知道她是否对自己感到排斥，但眼下青年只想这样做。
和记忆中不太一样的手，不过却同样的温暖，让人感到安心与幸福。
我根本没有习惯过孤独。只不过是把心中的孤独掩埋着而已。
在每一个大雨倾盆的夜晚，在每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在每一个孤独无聊辗转反侧的夜晚，我都隐藏着渴望能有人能给予我温暖的想法。

我喜欢姐姐，她让我感到安心与幸福。我也怨恨她，因为她轻易地抛弃了承诺。
明明已经不可能再相见了，但却在无数个日子中做着甜美的梦。
她是个不负责任的姐姐，没有教会自己任何东西，甚至她不知道她走后，我到底度过了怎样的孤独的人生。
但是我还是想见见她，重新回忆起温暖的感觉。
提尔比茨紧紧抱住了青年，将头埋在青年的胸膛，呜呜地哭泣着。
但是，现在，似乎也该放下了吧。漫长的等待与孤独，也该画下一个句号了吧。现在的我，确实感受到了温暖与幸福。
每天有人和我打招呼了。“早上好”，“晚安”，自己已经习惯了这些发音。
有了可以称之为爱好的东西。研究象棋的走法，有人陪我下棋。偶尔失误了也有些后悔，布出了精妙的棋局也会感到开心。

每一个明天都值得期待。明天他会做什么呢？还有之前的那个有美丽故事的式子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明天或许就可以解决呢？
就连我不敢开口也不知道如何开口的东西，他也给我了。
能在我最想哭，最无助的时候站在我的身边，摸摸我的头什么的，这不是我不敢奢求的幸福吗。
这种感觉太温暖了，像是要融化了一般的温暖。有人陪伴的时候，过去的寒冷与孤独似乎也逐渐消融了。
看着怀里的提尔比茨，青年有些心疼。悬在空中的手不知道该不该环住她，但最终他还是轻轻搂住了提尔比茨纤细的腰身，时不时轻轻拍拍她的后背安慰她。
可能是提尔比茨内心深处被触碰到了才会这样的吧，不知道恢复正常后会不会对自己在我的怀里哭泣感到害羞呢。

之后的事之后再想，我又没什么损失，不如说占尽了便宜。今天过后，提尔比茨应该能更轻松一些了吧。
事实上第二天提尔比茨确实感到很害羞，甚至刻意躲着青年。
不过青年当然不能让她这么躲着，正常该怎样就怎样，没过半天时间提尔比茨就又恢复了正常的状态。
不过，现在的她，确实有什么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封面之前说过了这里就不再列出来了。夹带一些私货，不过问题不大吧。希望看得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