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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之下番外】殇情(历史原型改编)

【锦衣之下番外】殇情(历史原型改编)


“小眉,现下什么时辰了?”
我拢紧手里的袖炉,头也没抬,看着眼前熏笼微微蒸腾的热气,只感觉浑身冰冷,我很怕冷,到了冬日,常常把自己裹成了粽子一样,只为了在厚厚的衣衫下能暖和些。
小眉年纪轻,熬不住夜,早困得两眼迷糊起来,人站在那差点打了盹,听到问话一溜烟的跑去看漏壶,然后又一溜烟的跑了回来,气喘吁吁道:“回夫人,已经亥时了。”
这么迟了麽?我起身,慢腾腾挪到门边朝外看,月如银盘泛着皎洁的光芒,白日里落了点雪,薄薄的覆在了院子里才植的桃树上,我看了看,想去拨掉上头的雪粒子,可手指还没触到就被人厉声呵住。
“住手!”
绯色飞鱼服随着他大步而来猎猎成风,那张京城无数名媛少女倾慕的面孔,此番眉目清冷看不出任何情绪,嘴角也抿得紧紧的,我被他吓了一跳,愣在原地动也不敢动,桃树躯干上缠了层层布条,材质极好,便是做成衣裳也是能够的,这是他亲手缠的,我从未见过他有那样温柔的眼神,仿佛眼前的根本不是一株普通的树,而是一个人。
指节分明的手指缓缓拂过布巾缝隙里还未融尽的雪,很轻很轻的动作,我一时觉得眼热,涩然开口,“相公,灶间还有你爱吃的小混沌,我去让吴妈热热。”我假意转身,慌张的从袖子里掏出帕子想把眼角的泪花揩去,却不小心打翻了袖炉,炉中滚烫的水洒了出来,泼在我裤管,紧贴着肌肤的亵衣登时浸透,我忍不住低呼出声。

【锦衣之下番外】殇情(历史原型改编)


他凑了过来,弯下腰去看,然后语气关切问我,“疼麽?”
我茫然点头,又摇头,成亲半月,这是他头回挨我这么近,近到我能闻到他身上细微的雨前龙井的香气。
原以为一切会有所改变,可当他命岑福拿来治烫伤的药时,我只能叹自己实在可笑的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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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城隍庙见到陆绎时,我拎着花灯,焦急的四下张望,没错,我又与嬷嬷走散了,人潮拥挤,我奋力用宽大的袖摆遮挡自己的面孔,可总有人拽着我的袖子,言语调戏,我差点被那人身上浓郁的脂粉味呛晕,早就听府里丫头说过坊间有些男子学着女子涂脂抹粉,起初我还不信,眼下真是觉得世风日下,节气尽散,我被他们围在一个巷尾角落,可谓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一柄折扇挑在我下颌,那人言语轻佻,“怎的,妹妹是识不得回家的路了,不若,同哥哥一块回去罢?”
他这话引得旁边几人放肆大笑,我有些着恼,从发鬓拔下珠钗双手握紧往他面上戳去,想是我力气大了些,他又不察,涂了粉的面上登时划出个大口子,鲜血顺着他面孔滴在衣领。

【锦衣之下番外】殇情(历史原型改编)


“休得胡言乱语,否则……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我心里怕极了,可还要装着丝毫不乱的样子。
“嘶……够辣……”他明明面上带血,还笑的出来,太可怕了,我往后退,他们步步紧逼,在我退无可退身子抵在后面土墙时,一阵寒光闪过,面前的男子右耳“唰”的一声被整齐切掉,他惨嚎出声,随即被人蛮力制服,而制服他的正是不远处冷面冷眼清隽公子的侍从。
“大人?陆大人……”一身灰绿色捕快服的男子满头大汗奔来,看到被摁在地上的人,愣了一下,神情古怪的朝他抱拳作礼,“多谢陆大人出手,否则今儿又得叫他跑了。”
“杨前辈身子好些了吗?”他轻声问道,禅了禅衣襟,掸去上头的灰尘,连正眼也没瞧我。
“好多了,爹爹还挂念着陆大人,只说您要是得空,就……就去看看她罢。”
“……是迁走了?”
“还没,林大夫说等过了上元节后,寻个认祖归宗的日子再迁……”
俩人你来我往旁若无人的说着话,我被晾在一边,等了大半晌,那名捕快将人带走,眼见着他也要转身离去,我大着胆子上前小声道:“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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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置若罔闻,继续举步,眨眼消失在喧闹的街市。
后来,我从四哥哥口里得知,兵部侍郎家的公子在外头寻花问柳,惹了好几条人命,躲了起来,偏生他躲了起来还不安生,非要去街市上晃荡,好不巧合的被锦衣卫的陆佥事给撞着了,不仅削掉一只耳朵,据说连腿都被踩折了,临了,四哥哥不忘嘱咐我离这种人远一些,可我接不上话,只是乖巧的点了点头。
再后来,陆绎因公事与爹爹碰过面,他坐在厅堂,拢着茶杯盖子,面色淡漠,眼底没有任何光彩,我藏在院里茂盛的花丛间,偷偷看他,心里头小鹿乱撞。
我画了好些他的画像挂在房里,每日都要看几遍,又央求爹爹去打听他有无妻室,爹爹向来疼爱我,果真就趁着早朝下堂与诸位大臣闲聊了几句,爹爹是为吏部尚书,为人谦和,在官场上颇有人缘,旁人都知晓他府上有个未出阁的姑娘,是以皆是心照不宣。
忽有一日,爹爹问我,“五儿想嫁给那位陆佥事?”
我点头如捣蒜,那天日头大的刺眼,是个难得的好天气,以至于许多年后,再回想,仍是百转千回。
“五儿是真心的?”爹爹又问,像是在确认。我只能继续点头,羞涩的红了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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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灯节后,我除了窝在房中绣花练字作画,我的四个哥哥轮流着守在门口,自从他们得知爹爹有意向圣上求赐婚,便个个都要上房揭瓦,极力想要阻止,没奈何的是,我只用一根绣花针在脖子上戳了个芝麻点大的伤口,他们就偃旗息鼓了。
我等了许久,可能也许就两三日,也许更短,圣上的赐婚书便如期而至,我欢喜的整晚整晚睡不着,在榻上翻来覆去的打着滚,到了下半夜,听到外间嘤嘤的哭泣声还有不间断的唉声叹气,知晓是我那几个哥哥,他们是舍不得我的,尤其是四哥哥,他最是疼我,我在那些哭声里很容易就听出属他哭的最大声。
次日,府里便开始准备婚嫁事宜,我满心欢喜,想要做他最美的妻子。
然而,终是未能如愿。
他一袭红衣似火,墨发高束,面似冠玉,却只客套的同宾客饮酒,他酒量很好,两壶秋露白也不会醉,只是脚步稍稍虚浮,宴席间,早前见到的那个捕快,哦,应当称杨捕头,他唤作杨岳,是公门中人,与陆绎敬酒时眼眶泛红,连饮了好几盅,还是他身侧另一位长者劝住了他,否则,杨岳定要醉在酒宴上。
那位长者便是杨程万,发鬓斑白,身子有些佝偻,却是精神抖擞,比同年纪的人要硬朗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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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新房里憋得难受,偷溜去灶间,吃了些糕点瓜果,这才重新折回新房继续顶着盖头。
三更棒子响,房门打开,小眉端了盆热水,小声道:“夫人,您洗漱下吧,大公子他……醉了,已经歇在了客房。”
我心里一沉,不知为何,手脚发麻浑身难受,简单洗漱后,小眉拗不过我,有她陪着,我很快寻到陆绎歇息的客房,贴着门边,听着里头翻阅书册的声响,扬起要扣门的手却颓然放下,我才要转身,另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传来,“此番倒是如你所愿,让你享受捕头的待遇,抚恤金也是比旁人多一倍的。”
无声处,他好像起身,在书柜上摸索着什么,我再待不下去,心情复杂的回了房,这一晚,我仍是在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短短半月,我只在新婚夜见过他一面,无论我等到多晚,他总是有理由打发我,我只能从吴妈处讨些他的喜好,吴妈说,大公子不喜吵闹,不喜人离他很近,更不喜人靠近他书房半步。
我心道:你究竟是个怎么性子的人呢?
若说你无情,为何你连看一株桃树都如此温柔?
其实回门那日,我才晓得,这婚事是爹爹求来的,陆绎本不大乐意,可他不能驳了圣上的面子,可能在他心里,吴家女儿与徐家、张家、李家没有半分不同,只要适合做陆家的主母,他没有理由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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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哥哥瞧出我的窘迫,恨铁不成钢的指着我鼻子抖得说不出话来,他去北镇抚司找陆绎算账,结果被陆绎身边的岑家兄弟给好一通说道,愣是把他忽悠了回来,因为气不过,四哥哥在门口狮子旁坐了大半宿,还是被他亲养的狗儿给寻到了,生拉硬拽的给拖进了大门,为此,被我笑了好久,可我笑着笑着,竟然又哭了起来。
三月后,陆绎因下了趟江南,破了桩大案子,得赏银万两,他却只带回了五千两,余下五千我没问,他也没说,但是当晚,他却宿在我房中,只是我们各自拢着被衾,井水不犯河水,谁也没越雷池一步。夜里,他梦魇了,口里一直叫着一个人的名字,我凑过去听。
“今夏……今夏……”有泪水从他眼角滴落,湮在枕边,消失的无影无踪。
谁是今夏?今夏又是谁?
次日,我对镜梳妆时,状似不经意问他,他却揉着胀痛的额,我忙要去给他按按,反被他隔开,只能尴尬的继续坐回妆奁旁,而陆绎则对我的问题不明所以,他解释称,“六扇门的捕快,因公殉职了,早前许过她以捕头待遇入殓,现下也该兑现了。”他说的轻描淡写,我却根本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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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虽养在深闺,也学了几年女子私塾,平素也会扮作男孩子溜出去,我知道有个人能解开我心里的疑惑。
六扇门的杨捕头!
他见到我时,十分惊讶,上上下下打量了半天,神色复杂,我说明来意,他却不吭声,推说还要捉贼打发我走,我站在六扇门侧堂外的老槐树下,看着他慌不择路的往里走,边走还边回头看,我便知晓,他肯定要替陆绎瞒着什么。
天色渐暗,春寒料峭的晚风冻得我口唇青白,于是抱着手臂跺脚取暖,杨岳下差出来,一只脚跨出门槛,另一只脚停住,别开脸,重重叹口气。
我请他吃酒,是京城最好的酒楼,唤作醉仙楼,杨岳只点了个八宝鸭,他却半口没动,怔怔的看着,我顺手去撕了只鸭腿,客气道:“杨捕头,不要客气,敞开肚皮吃。”
他笑笑,笑容有些苦涩,“陆夫人,您以后别来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晓……陆大人和今夏也没有任何关系。”
我捏着酒杯的手顿住,挟了一筷子菜塞到嘴里,味同嚼蜡,勉强咽下后,认真的看着他,“杨捕头不说,我总有其他办法弄清楚。”
他为难的把眼前的酒一饮而尽,随后起身告辞,我并没有阻拦,只是当晚回了陆府突然福至心里,想通了一些事,无论结果是什么,我现下是陆夫人,不能失了礼节,叫人看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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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往日一样,陆绎洗漱后径直去了书房,烛灯长点,到了下半夜,我翻个身,以手触摸身侧,冷冰冰没有一丝热气。
果然,他又望着桃树出神,朦朦胧胧的月色下,却不知他在想什么,十分迷惘的样子,右手抚着额,痛苦的闭了闭眼。
我取了件棉氅,还没到院子里,他已转身朝角门行去,他走的很慢,每一步都踩在破碎的星辉下,我紧了紧怀里的棉氅,跟着他一同出了门。
夜里的风冷的刺骨,像是直接剜进血肉里,埋骨不化,我咬着牙,这样一前一后,他竟没有发现我,作为锦衣卫,警觉性这般差?
走了不知多久,眼前是个葫芦巷子,他在巷子口默立良久,面上又是那副茫然,四下寂静,一阵风拂过,卷来一片枯萎的叶片,落在陆绎肩侧,他侧首,没有拂去,反而珍惜的捻起握在掌心。
是了,我连一片枯叶,一株桃树也比不起,在他眼里,根本没有我的半分位置,一开始我就是一厢情愿,花灯会上,他不过顺手帮了杨岳,顺手救下我,倒是我,倾覆真心,到现下,早已经收不回来。
他穿着常服,淡雅的青色直身,十分的轩昂俊秀,连带他从没有笑意的眼里也衬的星光熠熠,我还未曾见过这位陆大人,便常常去茶馆听说书,那说书先生口灿莲花将他捧的天上地下绝寻不着第二个这样的来,嘉靖三十六年,岑港战役中,除了戚将军英明神武戚夫人临危不惧,还有个陆绎,他千里单骑,明明已身负重伤,还是冒险而去,我每每听到这些,总会禁不住想,是那城里有他牵挂的人麽?还是那城里有等着他的心爱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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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哥说,陆绎向来洁身自好,从不做那些劳什子虚事,他性子冷,哪里有姑娘会喜欢他。
二哥哥说,他那双手,沾的血,足够染红一里地,不单单心狠,更是无情。
唯独三哥哥,从不说他半个不是,但哭的最凶的便是他和四哥哥。
那有什么办法,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我依着墙靠在月光照不到的地方,难过的无以复加,不多会,葫芦肚东侧的一处木门吱呀打开,约摸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捧着书拎着烛灯走了出来,门口有个石凳子,上头垫了方蒲苇,他把烛灯摆在地上,坐下后摊开书,陆绎远远看着,没有上前,我也是远远看着,见他把整张脸伏在书册里,肩膀微微抖着,拼命压抑着喉咙里嘶哑的哭泣。
从那日后,陆绎又开始繁忙的公务,早出晚归,偌大的陆府明明不少人,我却觉得十分空旷。
我在金水桥堵住了杨岳,直言不讳的问他,“袁今夏是因何殉职?”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我宁愿不曾开口问出一句,可是杨岳却将事情和盘托与我,也许若他继续瞒着,我也不见得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为了方便,我着了身直袍衫,长发挽了起来,杨岳盯着我涩涩一笑,“夏爷最讨厌绑头发,你现下倒有几分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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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绎在诏狱时,袁今夏一直致力为他昭雪,当年严世蕃被捕,由此连累到陆家被抄,而早前与陆炳有过交情的官员都是能撇就撇,连半点关系也不想沾上,她托人花钱到处打点,多数时候是银子没了,线索也断了,更惨的是,她的嫁妆早在陆绎入诏狱那年就掏空了,那些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匙的人是不可能体会没有银子的恐惧感,就像磕破嘴唇连吸口气都是冷的。
她不在官场,如何得知官场里的凶险,在她四处奔走时,早被严党余孽盯上,几次下手,没有成功,幸而杨程万将她护的瓷实,三年来,愣是除了越发清瘦,没有受到任何损伤。
陆绎再次递上折子那年,正值年末,新帝即位,百废待兴,新帝仁慈宽厚,念着陆炳曾救驾有功,特赦免陆绎之罪,官复原职。
腊月,陆绎终被释放,今夏特意装扮一番去接他,俩人打马先去了趟陆府老宅子,然后直奔杨岳家,彼时,杨岳已经大展厨艺,烧了一桌子的好菜,烫了壶好酒,一家子人其乐融融,今夏三年来第一次这样开怀,她笑的脸儿红透,眼里包着泪,是幸福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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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绎去葫芦巷子提亲时,街坊邻里都夸赞他长得好,袁陈氏本寒着的脸也在今夏一声声甜甜的呼唤里彻底温和了下来,她晓得,自己这个打小就疯野惯了的丫头,寻到了个良人,也许再过不久,她就能做人家岳母了,若这丫头争点气,三年抱俩,她也能当上外婆了,想着想着,她才扯着嗓子把袁益喊了出来。
袁益是打从心底喜欢这个姐夫,拉开房门,把人请到了屋里头,姐夫长姐夫短的叫着,直喊的陆绎难得的不好意思起来。
下了庚帖,商定婚期,正备着求娶的聘礼,陆绎因不通晓诸事,袁陈氏一并包揽了下来,她知晓,陆绎没了爹没了娘,身边那俩楞木头一样的岑家兄弟大抵也帮不上忙,于是连带今夏的嫁妆都在一块采买了。
如果一切顺利,今夏早该是陆府当家主母了。
如果一切顺利,她那着急嫁给陆大人的心愿,怎会落空?
月末,京城里突然下了场大雪,纷纷扬扬的雪花铺在路上,行走间不慎就会跌倒,今夏才捉了几个小贼,得了好几两的赏银,计划着去醉仙楼打包点吃食给陆绎尝尝,杨岳要同她一起去,被今夏拒绝,那时节,敏嫂子和小俊儿都在家等着他,今夏可不敢支派他,只一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往醉仙楼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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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岳记得,那场雪下了很久,他被雪花扑打的脸疼,心里忐忑,便跟了去。
杨岳还记得,今夏小小的身子伏在雪地里,血水染红了她身侧的积雪,热血融化了雪,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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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是谁做的吗?”
我未曾见过袁今夏,可是却从众多人口里得知这个女孩儿率真可爱的性子,打抱不平,有点鲁莽却仗义勇为,她就这么死了,死在了那场大雪里,我一时难过的红着眼,她原来……与陆绎曾经那么相爱过。
“当年今夏为了给陆大人翻案,明察暗访的调查,惹到了严党余孽……”
杨岳哽咽,泪水一滴滴掉下,他用手去抹,反而流的更凶,他身量颇高,窝在椅子里,竟然显得无助极了。
我举过杯子喝净了里头的酒,因为辛辣,呛得我似被人扼住脖子般难受。
回去的路上,我有些踉跄,神志清醒的回想着杨岳的话。
“陆大人将杀害今夏的贼人抓到诏狱,亲自上刑,用带着柠刺的荆条抽的他们血肉模糊,套出了余下人的盘踞点,最后把人尽数逮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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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夏的尸首在家里停了几天,实在没办法了,我们就背着陆大人把人偷偷葬了。”
“她是前首辅夏言的孙女,这丫头除了嫁给陆大人,还有个心愿就是能早日认祖归宗,她说,夏言孙女这个名头她着实喜欢,只盼着有一日能正大光明的戴在头上呢……呵呵……这个傻丫头……”
傻麽?
不,她实在聪慧,这话她定也告诉了陆绎,否则,这样相爱的两人,撇下任何一个人,另一人怕都不能独活罢?
可陆绎偏偏撑了下来,亲自筹谋布划,硬是说服了御史王好问等人上疏为曾铣雪冤,紧接着平反了夏言的案子,可他却在执行任务时心神烦乱被人刺了好几刀,最重的一刀伤在眉骨,若是再深一分……
夏言案子终于平反,他算是给了今夏一个交代,身负重伤,命悬一线,他该是了无牵挂了。
可是林大夫怜悯他,救治时以银针刺在他百会穴。
醒来的陆绎忘了袁今夏,忘了那段刻骨铭心的经历,这是好事吧,这世间伤心的人少了一个,不是好事麽?我如是想着,可为何眼角的泪止不住呢?
我在陆府门口吐得天昏地暗,被岑福发现,我抬首看了看他,继续伏低身子吐,他不发一语去院子里唤来吴妈和小眉,两人合力把我架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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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漱换衣喝了解酒汤,我忙去陆绎书房,在书房外被岑福拦下,“大公子正在休息,夫人还是莫要去打搅他。”
“若是袁今夏,你也会拦着麽?”我一句话叫他怔怔呆在原地。
陆绎单手撑在书案,他像是很累,阖目歇息,睫毛微微抖着,在烛灯下投出的剪影长而浓密,像把小扇子。
见到是我,他似乎不大爽快,沉声问道,“你饮酒了?”
我点头,他便下意识冲口而出,“女孩子家喝什么酒,以后不许喝了。”
说完,他便愣了,身子几不可察的颤了颤,人也脱力的靠在身后的圈椅里。
“好,我以后再不喝了,”我笑道,勉强控制了鼻头的酸涩,轻声问他,“听说袁捕快的坟迁到了南京,相公下次办案若是去了南京,可否带我一起去?”
“为何?”他低声问。
“我想……想看一看她。”
我不会靠近的,只站在远远的地方去看,我知晓,她想见的人是你,陆绎。
他的眼底有闪烁的泪光,可是下一瞬,他像是并不明白这样突如其至的悲伤从何而来。
又是三年,我的女儿出生了,我给她起了个好听的名字,叫做陆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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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儿渐渐长大,我的身子竟然渐渐衰败,到了最后每日都要用药,药很苦,陆绎便备好成罐的琥珀糖,觉得难受就吃一片。我不喜甜食,他从不知晓。
每年守岁,他总爱买了好多闹嚷嚷,与小夏儿一人插几只,围着院子去跑,有时从镇抚司回来尚来不及换下官袍,夏儿便闹着他抱,他当真就把小丫头一下子举了老高,眉眼带笑。
到了六月,天气酷热,小丫头睡不着,他便给她唱着小曲儿。
“一二三 三二一 七颗星星来照亮 七颗星星引方向
一二三 三二一 一二三四五六七
七颗星星来照亮 七颗星星引方向
斗柄东指春 斗柄南指夏
斗柄西指秋 斗柄北指冬
一二三 三二一 一二三四五六七
七六五四三二一 七颗星星来照亮”
我问他,你从何处听来的,他却嘴角噙着笑,回我,“梦里有人为我唱过。”
他的梦中人,便是袁今夏罢!
夏儿十八岁时,到了许亲的年纪,我为这事愁的不行,陆绎却早早挑选好了人,他对夏儿说,“爹爹带你见个人,你若喜欢,就跟爹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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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出落的标致娇憨的夏儿点了点头,欢喜的跟着陆绎一同出了门,我却只急的坐立难安。
再后来,夏儿出阁了,嫁的昭信校尉锦衣卫百户米玉之子米万钟,那孩子眉目俊朗,有礼有节甚是讨喜。
夏儿回门那日,陆绎席间多饮了几杯,最后不胜酒力竟有了醉意,他独自回了房去休息,我吩咐了岑福岑寿好生看着席面,自去寻他。
院里的桃树开的绚烂,似乎数十年从未变过,陆绎默默立在树下,风过时,一瓣桃花翩然飘落在他手心,粉嫩嫩的颜色,却不知叫他想到了什么,已升至锦衣卫指挥使的陆绎不顾形象的闷声痛哭。
廊下,我长久的看着他,一滴泪垂下,正滑到嘴角,我晦涩一笑,这泪,真苦啊!
陆绎后来又下了一次江南,这一次,没有家书,没有回音,我等了十日,等到最后鬓角泛白,终于在十日后的一个清晨收到了南京快马送来的报丧的信,我打开,瞬间模糊了视线,信的背面附有另一封短笺。
“五儿,多谢!”
我忽然失声大哭,好似这些年的委屈尽数化为乌有,他晓得的啊,一直都晓得,我不是他梦里的那个姑娘,不是他心心念念的袁今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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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去找他心里的姑娘了。
只是没想到,最后,竟然只剩下我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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