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智旻】“因为喜欢你，所以想见你”

“见一面吧，我想你了。”
◎
“你唱歌挺好听的怎么不试试去选择关于音乐的专业？”
我神色微愣转而用轻笑代替沉默去回应朋友抛出的问题，手里装满温水的水杯被十指扣着，眼眸里浮光在眼底流转便即逝。
/
“学音乐？现在说的话也有点晚了。”
妈妈与熟识的朋友在客厅闲聊，时不时就会把话头引到自己身上，阿姨手里娴熟地包着饺子一边还闲情的询问我大学想选什么专业，我犹豫一下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的脑袋里除了浮现“音乐”两字就再无其他。
对于音乐这两个字，是我总埋藏在心底不敢触碰的。

想起之前攒下好几个月零花钱偷买下来的吉他只能藏在床底下落灰，有时候也只能深夜人静的时候拿出来闷在被子里手指轻弹琴弦。
但对于那时候的我也已经足够满足。
也足以让我回忆起原来那个冬天。
00.
“诶阿衍，江衍！”
身边的人伸手在面前晃了晃把她跑到遥远天边的思绪悉数拉回，江衍应了声便没了下文，手里开始把玩着黑色水性笔，最终以手指上多条显眼的笔痕作为结尾转为左手托脸闭目养神。
“元旦晚会，真的不参加吗？”
林枳咲坐在她身边似是轻叹了口气，江衍能感受到她语气里的可惜和无奈。

每年一度的元旦晚会今年自然是不会缺席，学校也开始忙着操办安排活动流程还有人手布置，两个月后即将举办，现在学校下发的报名表现在就放在讲台上中央的位置，很是显眼。
但她的视线始终没有落在那一处过。
像是在逃避，或许是忍耐。
林枳咲知道江衍是喜欢音乐的，偷藏起来的吉他地点变成学校宿舍，但是她也没有让其他舍友知道，她也只弹给林枳咲听过。
少女指尖扫过琴弦的顷刻，视线落在吉他上眼眸里布满了深情，还有在日常从未见过的神情。唇瓣一张一合温柔清脆的音色随着琴声悠扬，像是一剂治愈人心的药剂流淌心间。

等一曲终了，江衍眸里情绪渐渐恢复清明，眉间也透露出愉悦轻松的神色，再看到林枳咲惊喜的神情突然就没了刚才的“气势”开始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就被搂上肩膀被她惊讶喜悦之情之下的夸奖弄得有些恍惚。
“我天，你真的是个宝藏女孩！！平时没见你开口，现在倒是一鸣惊人哇！！！
“元旦晚会如果有你表演的话那我一定让班上同学集资买几箱荧光棒给你应援！！！”
听到她话语里元旦晚会的字样后江衍有些沉默，弯起的嘴角也有些僵硬，倾身把放在地上的琴袋拿起，娴熟的把吉他装进里面，拉上拉链。
把吉他放回柜子里后才开口回答坐在她床边愣神的林枳咲。

“我.....不想参加。”
01.
那晚过后其他舍友在吃完饭以后都陆续回了宿舍，她与林枳咲的话题也终止于此再未提起。
吉他也收在柜子里再没打开过。
宿舍楼熄灯后整个区域便陷入的寂静，能清晰的听见冬天寒风刮过紧闭窗户的声响，偶尔夹杂着隔壁栋宿管阿姨催促睡觉的声音，也听得清舍友们轻轻的呼吸声，也许她们都入睡了。
江衍还是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因为睁眼闭眼都是黑暗她干脆把头也蒙进被褥里把自己缩作一团，思绪又开始自顾自地播放脑海里的记忆。
与其说是不想，应该说是不能。

父亲只希望她能安安稳稳的考上普通大学，毕业后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然后成家平平淡淡的生活。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喜欢她沾染音乐艺术类的一丝一毫。
但是那时候的逆反心理已经充斥脑海，拿着省吃俭用下来的餐费和零花钱就跑去乐器店，买下了她每次路过时目光都会流连许久的那把深蓝色吉他。
在先前逛书店时偷偷买下的基础琴谱和教学早已经藏在房间的书柜里，现在心跳声就在耳边砰砰作响，拉着琴袋带子的手也冰冰凉凉。
心情有欣喜，也有害怕。
欣喜自己心心念念的吉他终于属于自己。
害怕父亲在发现后会生气发怒责怪自己。

但一下子又被她全部抛在脑后，
等事情发生了，再说。
买回来吉他的第一晚她先藏在了熟识的邻居家里，跟邻居道谢说明天一早就会去取，但一定不能告诉她爸妈，邻居也欣然同意了请求。
后来终于可以很自然的把吉他抱在自己怀里摆好姿势，调好琴弦，手指按照书上所教的那样抚上琴弦，轻轻一扫清脆的音调便跃于空中。
在爸妈出去工作的时候她就会在房间里练上好几个小时的吉他，跟着教学视频跟着书。勤奋使然，她也便会了不少，知道怎么配和弦，弹什么类型的音乐也知道调音。
但是，纸总是包不住火。

那天她记错了爸爸工作的时间，
刚从床底下拿出吉他就打开房门的爸爸被抓个正着。
开口就询问这吉他从哪里来的，她抱着吉他闭口不答。
然后她就听见他说，
“不要让我看到这吉他再出现在这家里面。”
02.
“阿衍抱歉哇今天广播站临时开会要讨论晚会的事情，所以我不能陪你去散步了。”
江衍自然也没有责怪她放自己鸽子的意思，也只是轻笑一下让她好好开会不要走神去看广播站的帅哥学长，林枳咲故作生气的伸手捏捏江衍的脸跟她再说了些闲话就去广播站了。
因为下午的课已经上完，教室里零零散散的只有几人。

“一个人的话....也能散步。”
戴上耳机，把口袋里的MP3开机播放音乐，路过讲台的时候想要走出前门的身影还是停顿了一下。视线落到压在黑板擦下面的白纸之上，终是忍不住心思走上讲台扫视表格的内容。
不出她所料，林枳咲报了舞蹈表演。
还有一些平时在班上很活跃的同学也有报名参加。
视线停顿了一会就移开。
没有犹豫的转身离开教室。
其实她有在练习。
练习弹唱，即使已经游刃有余。
但是想到自己可以抱着心爱的吉他在全校面前表演，心绪还是不免有些期盼。

她也想感受灯光和台下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的时刻，可是她不可以。
走神之际，江衍鬼使神差地来到了表演厅。
因为看见里面有灯光透出门缝，她便扭开了厅门，把手拧动的声音在寂静的氛围中很是明显。视线放到光着脚站在舞台上的身影，她有些愣神。
少年跳跃至空中的舞姿如同羽毛般轻盈，行云流水的动作像是排练过千百遍一样，他的身体出奇的柔软，纯白缥缈的衣服给他像是增添了慢镜头，与刚好耳机里播放的轻柔舒缓音乐相配，神情气质如同坠入人间不染世俗的月神般清冷。
江衍竟就坐在离台不远的位置看完了少年的整场表演，看着少年摘下耳机刚想走下台阶就发现了坐在空荡坐席的她。

“你怎么来了？”
她也一并摘下耳机，从位置站起身对着来人微微一笑。
“跳的不错啊。”
朴智旻的额头因为刚才的舞蹈也有些沁出了汗，她便从口袋掏出随身携带的纸巾拿出一张递给他。两人一并坐在舞台边缘闲聊。
朴智旻就是她熟识邻居家的孩子。
之前偷藏吉他的事他也帮了不少的忙。
“你要参加晚会吧？”江衍像是在明知故问，但还是想很想找人提起心里那放不下的结。
朴智旻点点头应了声，拧开矿泉水喝了口就放在一边。
“你不参加吗？”
江衍有些疑惑的看向他，“....我为什么要参加？”

“我之前听见你唱歌了。”
然后朴智旻向她弯弯眼眸。
“唱的很好听。”
少女仅仅有次放肆了一回跑到阳台上去弹琴，坐在小板凳上轻轻弹唱，清冷的月光充当她舞台的灯光，拂过的晚风便作为她的观众。
殊不知在最接近她的地方，还有一名观众。
少年阖着眼双手垫在脑后躺在床上，与房间相连的阳台门半敞开着，轻柔的琴声和歌声从邻居处传来，让他在睡意朦胧之中脸上还带着笑意。
03.
直到回到教室江衍思绪还留在刚才的情景中，林枳咲结束会议坐回位置盯了她半天也不见反应，刚想伸手在她眼前晃晃江衍便突然回过神来，眼神坚定，没有犹豫。

“咲咲，我想报名参加晚会了。”
“所以你为什么不试试呢，看你的反应一定不是不感兴趣的样子。”
“对于自己喜欢的东西不要藏着掖着，想做的事情也要大胆去做，只要你自己不后悔。”
“如果能让自己不留遗憾的话，想怎么做都可以。”
朴智旻说话的语气突然变弱，但后来的那句话还是一字不漏的落入她的耳中视线瞟见身旁人有些绯红的耳根，惹得她嘴角忍不住扬起。
“而且....我很期待你的表演....”
只是少年简单的话语就坚定了她内心想法，因为朴智旻似乎了解自己在忌惮着什么不敢透露马脚，但还是被他抓住了漏洞，用代替坚硬的石头的话语把它补得不留缝隙。

对方心里所想，
似乎一眼便知。
江衍顿时产生了和偷买吉他那天一样的想法。
等事情发生了再说。
不留遗憾才是最重要的。
自那天后江衍终于在最后期限在报名表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笔画结尾脑海不禁浮现了舞台上轻盈的那个身影，连什么时候弯了眉眼都不知道，一切都被站在身旁的林枳咲抓个正着。
“我就说有些不对劲了....莫名其妙答报名不说，原因也不告诉我，现在签个名还笑吟吟的。”
“这个朴智旻不是学校里著名的现代舞首席吗？”
江衍愣神望向林枳咲，“你怎么...”

“你看看你把名字填成谁的了。”
低头一看这才发现报名表填名字的地方竟写上了「朴智旻」的名字，心里顿时慌乱不已赶忙找前排同学借了涂改带把名字涂的干干净净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心跳还是不安分的砰砰作响，握着黑笔的左手好似灼烧一般。
“写错了.....是误会.....”
应该....是误会吧。
04.
不出意料的江衍在报名选拔中拔得头筹得到了晚会表演的资格，当然一起的还有林枳咲她去和舞蹈老师商量事宜，而她就留在在选拔人群中探头探脑地在寻找着什么，人流涌动不免还是会被撞到，只是一下子推力太大就不受重力的往后倒。

便倒在了身后人的怀里，肩膀也被稳稳扶着。
“找什么呢？”
“找你....”继而又否认的摇摇头，“没有没有.....我在等人.....”
朴智旻松开扶住她肩膀的手，把她拉到身后。
“抓着我我的衣服袖子吧，这里人多别被撞到了。”
随后便把手伸向江衍。
“好.....”
心脏又开始乱无章法地狂跳了。
等到林枳咲找到江衍的时候，身边还多了个男生在和她闲聊叫她一下子气不打一处来。叫这小孩在原地等她结果还被男的给勾搭走了！
江衍看见从远处气势汹汹走来的林枳咲，她突然有点害怕想起来林枳咲好像叫她在原地等她来着....

“..我朋友来了.......”
“嗯....那我也该走啦，还要回去处理节目安排的事项。”
随后朴智旻的右手握拳伸在她的面前示意她伸手接着，随之从他手心掉落的是几颗水果糖，她愣神的看向身旁展开笑颜的少年。
“报名的小礼物，期待你的演出。”
原来他想着一直陪着自己直到林枳咲来了才走吗。
“谢谢....我也期待你的演出！”
“人家都走了你还恋恋不舍呢！！赶紧回宿舍洗澡！”
听着林枳咲的责怪她的心情也丝毫不受影响，反而变得愉悦起来，
“知道啦！”

/
南方的天气终于开始逐渐转凉，距离晚会只剩一个星期，准备的曲子也练了一遍又一遍，在只有一人的音乐教室，早晨起床洗漱，或者课后闲余时。
有时也会准时跑到表演厅，看朴智旻的彩排，相对的她也在他的再三请求下彩排给他看。
日子将近，心情成倍的也就兴奋几分。
终于到了一年的结尾。
2019年的最后一日。
在这一天心绪是复杂也是开心的，总是会在这天感叹时间推移得很快像转瞬即逝般，转眼她已经从偷买吉他的叛逆小孩变成了知道坚定内心的...大孩子。
接近傍晚时候距离教学楼百米远的表演厅也已经打亮了灯光，在上最后一节课的同学们心思也早就飞出了窗外期待着晚上的表演还有每年一度的跨年。

随着下课铃声的播放广播也随之响起，
「下午六点半同学们准时在班上集合听从安排进入表演厅，有节目安排的同学请现在到表演厅进行最后一次彩排。」
05.
“紧张吗？”
她穿着表演服装在表演厅后台刚化好妆，快及腰的长发现在已经被拾掇成漂亮的花辫，还有碎花的头饰别在侧边的发丝上。
闻声转头是林枳咲，她穿着主持人专属的的白纱裙，发型也是拾掇的十分精致，手里还拿着主持牌，看上去应该是刚和其他的主持人彩排完。
也许是人生第一次穿得如此隆重，脸上化着从来没有尝试过的妆容，江衍坐在后台的椅子上手心也紧张的出了细汗，听到林枳咲的话语她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

“不用紧张。”
意料之外的声音出现在林枳咲身后，江衍紧张地攥着衣角与朴智旻视线交汇，林枳咲也只得撇撇嘴识相的去找老师闲聊。
伸手接过朴智旻手里的东西，刚想打开看就被制止住。朴智旻穿着第一次在表演厅见面的洁白服装在她身前蹲下微微仰头看着她。
“就像我们两个人单独彩排的时候一样，不要紧张，把台下的观众当作萝卜白菜也好。然后等你表演完之后，再打开这个纸条。”
“我会站在舞台侧边陪着你的。”
江衍乖顺地点点头，手里紧紧攥着朴智旻给她的纸条，随后听完面前人接下来的话语，眼神慌乱的已经不知道放在何处。

“你今天很漂亮。”
“虽然除了今天之外也很漂亮...”
“但是今天格外漂亮。”
「现在请欣赏，由高二十四班江衍同学弹唱的歌曲《撒野》」
把校服外套脱下交给后台的同学保管，抱着曾陪了自己无数夜晚的深蓝吉他一步一步走上台，单独的座位单独的立麦，聚光灯与夜晚月光交缠集中打在舞台中央。
终于坐在椅子上抱好吉他。
视线下意识往舞台侧边投去，看见熟悉的身影后心里就如同打了针安定剂放松下来，调试好麦的位置。
——深呼吸，不用紧张。
他们都在身边。

练了两个月的歌曲终于有了结束，抱着吉他起身鞠躬，听着台下的轰烈掌声心里的结也全部消失。再往侧台望去，身影也已经不见。
回到后台急忙找出塞在外套里的纸条，借着外面的细微灯光才得以看清纸条的内容。
「表演结束后，在音乐教室等你。」
没有心思穿上外套就急急忙忙提着裙子往表演厅外跑去，全然忘记了自己脚上还穿着半高的高跟鞋。与充满音乐与欢呼的场所分离一下子就清净不少，而心跳声也越发的清晰。
“谢谢你.....这些天的鼓励..如果不是你的话我可能都没有机会上台..”
刚开口说了一半的话语被面前人打断，他突然牵住她因清冷夜晚而冰凉的手，还带着朴智旻身上温热的外套也盖在她的脑袋上。

‍教室里没有开灯也没有其他的人，窗外传来的是百米之外厅里的热烈欢呼，而教室里静的只剩下两人之间的心跳。
“那天你在表演厅看我彩排，其实我就已经心慌的不行还是要假作没有发现镇定的彩排完。”
“不知道为什么表演完之后就下意识去寻找你的身影。”
“选拔那天我也一直在找你。”
“因为很想你，所以想和你见面。”
江衍能感受到脸上滚烫的异样感觉，她有些庆幸光线昏暗所以朴智旻看不见她脸红的模样。
她在他语毕后下定决心向他走近了几步，朴智旻牵住的手突然被松开让他有些慌神，但在面前的小人扑进自己怀里之后没有几秒那慌乱的情绪就全部消散。

“我也很想你。”
“想每次的彩排身边都有你。”
“在表演前夕就去寻找你的身影。”
“因为喜欢你，所以想见你。”
06.
朋友离开了位置说想去上洗手间，我便坐在位置上等待，突然手机收到信息。
「还没回来吗？」
「我想你了。」
看到消息的顷刻我便不自主的弯了眉眼。回复了一句「很快回去」就把手机锁屏握在手里，跟刚回来的朋友招呼了声下次再约便很快收拾着包走出了门店。
不出意料的看见门口等待的身影就笑盈盈的迎了上去。
“因为想你了，所以就来找你了。”

/
为什么不选择音乐专业，因为在高中的时候就已经下定决心，只要自己不留遗憾就好。
让自己足够满足足够欣喜就好。
吉他什么时候都可以弹，歌什么时候都能唱。
江衍很高兴父亲在上大学之后就没再管制过她喜欢音乐的事情，因为她知道父亲也只是想让她平平淡淡安安稳稳的生活，然后成家。
所以，这就足够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