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将军进宫了》 第三章 围猎

一转眼木兰进羽林军已经过了半旬，进宫后她和朱昀的性子都收敛了很多，倒也没有生出啥是非。不过，羽林军中传了很久的一件重大的任务——皇家围猎，如期而至。
自先帝驾崩、征战北朔以来，已经有三年未启围猎之事，但今年不同，一来借此庆祝征战北朔大捷，二来向将士一展新帝天威，故本次围猎之事不同于往年，羽林军上下均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早做准备。
围猎开始的前一天晚上，木兰和朱昀正在讨论本次围猎的行程，却见一个公公走了进来，说是李统领召见二位，请二位前去议事。两人闻言一惊，李直雍？他怎么会平白无故召见二人？心下虽疑惑，二人倒也不敢不从，随着公公出了平就殿，却往涵德殿方向行去。涵德殿是皇帝所居之处，李直雍为何要在此处召见二人？木兰和朱昀心下诧异，都提高了警惕。一路无话，三人很快便到了涵德殿，这时木兰才发现，除了她和朱昀，还有另外7个人也候在殿外，均是羽林军的人，有些是木兰认识的，也有些人瞧着面生。这时，殿内走出来一个年长的公公，看着倒慈眉善目，那公公朝着众人一挥手：“都进去吧，皇上和李统领在里面等着呢，可别忘了礼数。”便有另一个年轻些的公公弓着身子领了众人进去。
涵德殿的规制比其他宫殿要大一些，更为庄严气派。不过他们没有在正殿见到皇帝，公公领着屏声静气的众人走了一段路，才在偏殿停下。皇帝坐在御案之后，他身边站着李直雍，一行人见此情形赶紧跪下行礼，口呼万岁，皇帝用平静而威严的口吻回道：“都平身吧。”众人才站了起来。

木兰站在中间，她顺着空隙瞥过去，看到皇帝今天换了一件暗黄色的长袍，他虽年轻，却自带一身不怒自威的贵气，紧闭着嘴唇，似乎在等着宣布什么重大的事情。果然，只听李直雍开口道：“今日奉陛下御旨，召各位前来，是有重大任务要托付各位。各位都是羽林军中出类拔萃之才，此次围猎，将由各位全权负责陛下安危，请诸位肩负起为王者羽翼的责任来！”
“为国羽翼，如林之盛！”，众人齐声喝到，再次拜倒。
从始至终，皇帝都没有再开口讲一句话，木兰心里却有些疑惑：如果只是单纯地保护皇帝的安危，为何要单独召见？除非……木兰心下一惊，突然记起第一次值勤时无意听到的那句“围猎之际，射响箭为号”话来——如果今日无法将此事上报李直雍或者皇帝，围猎一旦开始就更没有机会了，那还要不要上报呢？木兰心内稍做权衡，她想起了自己进入羽林军的目的，想起了至今尚无任何消息的晁枋，心一横，最终还是勇气战胜了忧惧。那么，要如何让陛下知道此事呢？眼看众人已经站起身来行礼完毕，她不禁暗自着急，却忽然灵机一动，趁着众人依次退出之际，她趁人不备解下了腰间的令牌，然后假装无意地将令牌“丢”在了偏殿的角落，随即若无其事地和众人一起退了出来。

待出了涵德殿的大门，众人便三三两两散开，各自回住处去。木兰和朱昀并排走了两三步，她一摸自己的腰间，假装吃惊道：“咦，我的令牌呢？这么不见了？”朱昀也顿下脚步来：“是不是没有带出来？”
“不会的，刚刚行礼的时候还在呢，一定是落在了偏殿。这可怎么办？”她一脸着急又懊恼的样子，朱昀安慰道：“要不让领进去的那个公公帮忙找找？”
“哎呀，明日就要开始出宫围猎了，没有令牌可就哪儿也去不了，今晚一定得找到才是。这样，你先回去，我返回去找找！”木兰往前推了一下朱昀，返身便回涵德殿去了，害的朱昀在原地无奈了半晌才走。
木兰快步折回涵德殿，到达大殿门口便看见刚刚领他们进去的那个年轻的公公还候在殿外，木兰走上前去一揖，诚恳地说道：“小的是羽林军李统领部下花军，适才不慎将羽林军令牌落在了偏殿，烦请公公通融通报一下，可否让小的进去取一下令牌？”那公公见木兰彬彬有礼，倒也和气，回道：“军爷这可为难杂家了，陛下和李统领还在偏殿议事，这一时半会肯定进不去。”木兰着了急，正想再求一下，只听到里面另一个细细的声音传了出来：“何人在此喧哗？”那年轻的公公赶紧一脸恭敬地回道：“回禀王翁，是一个羽林军，说是将令牌不小心落在了偏殿，要去取呢！”只见殿内走出了那个慈眉善目的年长公公，他看了一眼木兰，木兰赶紧恭敬地行礼：“小的是李统领下辖的羽林军花军，适才不慎将令牌落在偏殿，小的想进去找李统领拿一下，请公公通融。”木兰故意强调“找李统领拿”，暗示自己要见李统领，那王公公果然听出了弦外之音，朝着木兰挥了挥手：

“你叫花军？随杂家进来吧。”木兰赶紧跟了进去。
王公公带着木兰来到殿内，木兰见四下无人，才说对公公如实说道：“小的有要事禀报李统领，兹事体大，不宜拖延，烦请公公通报李统领。”
王公公见木兰神情恳切，行为文雅，心下信了七八分，便点了点头，唤过一个年轻些的公公吩咐道：“去禀报李统领，说羽林军花军有要事觐见。”
那年轻的公公赶紧进去，不多一会儿便出来说道：“李统领唤花军进去说话。”王公公便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木兰便又跟了传话的公公进去。
殿内仍然只有李直雍和皇帝二人，木兰进来先叩首行礼完毕，才将当日所听所闻之事一字不漏地讲了出来。她的话语仿佛一颗平地惊雷，震地李直雍都直直跪了下去：“陛下，微臣失职，竟使羽林军出了叛徒！请陛下重重责罚微臣！”木兰此时仍然俯首在地，听到李直雍这般震怒自责也有些惊惧，李直雍是她的上级，她知道自己当着皇帝的面直接道出这此事实在冒险，但事已至此，只能置之死地而后生了。
出人意料的是，皇帝的反应异常平和。他拂了拂宽大的衣袖站了起来，走到李直雍身边，平静地说了一声：“都起来吧。”木兰正犹豫着这个“都”字是不是也包含自己，却瞥见皇帝踱着步子朝自己走了过来，她只得继续俯首贴地。

“你叫花军么？平身吧！”皇帝在她面前顿住了脚步，慢悠悠地说道。
木兰依言站了起来，她这才看清楚皇帝的面容——那是一张异常俊秀的脸，剑眉斜飞，星眼澄澈，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之余，亦有一种亦正亦邪琢磨不定之感。木兰愣了一下，身为女儿身，她凭着强烈的第六感，敏锐地察觉到了皇帝身上这种罕见的混杂气质。皇帝显然也捕捉到了木兰眸子中一闪而过的讶异，便饶有兴味地盯着木兰的脸看了半晌，木兰赶紧低下了头。
“新来的羽林军，都像你这般不懂规矩么？”皇帝负手转头，似是玩笑般说道 ，木兰一时间听不出此话是责备还是有别的意味，赶紧又要跪下请罪，皇帝却虚扶了她一把，大概是看见她过于谨小慎微了，倒不禁衔了一抹笑意，仿佛一缕春风拂面而来，木兰倒也不再拘束了。
“回陛下，微臣自知此举莽撞，但……”木兰见李直雍还是一副自责的表情，不禁有些过意不去，便想替他解解围。
“无妨，此事朕早有预料，只是没有想到他们竟然如此明目张胆罢了。花爱卿，你的弓箭功夫不错吧？此次围猎，随朕左右侍奉吧。”皇帝又转回了御案旁边，他端起案几上的茶盏，浅浅啜了一口，一脸的云淡风轻。
“陛下，微臣品阶不高，恐怕不能担此重任。”随侍皇帝左右，是羽林军的至高荣耀，向来只有高阶羽林军才有此殊荣，木兰赶紧婉拒道。

“领了你的令牌回去吧。”皇帝放下茶盏，从案几上推出木兰的羽林军令牌，吩咐道。木兰这才想起她是回来拿令牌的，便回了一声“微臣领命”，躬身去拿案几上的令牌，退了几步便折身出了偏殿。
木兰领了令牌回到平就殿的住处时，朱昀已经睡下了，他最近带着羽林军忙着操练围猎之事，很是辛劳，明日又要早起出宫，木兰不忍心打搅他，便轻手轻脚地洗漱完毕方才睡下。
围猎的第一天一大早，羽林军便早早起来集结待命，待到卯时才见涵德殿有公公前来宣旨让木兰前去涵德殿候旨，木兰还未来得及和朱昀细说昨晚之事，只和朱昀低低匆匆交待了一句：“陛下调我前去随侍，不必担心。”便拎了长剑和弓箭等武器随了公公出去，又留下了一脸疑惑不解的朱昀。
皇帝今日换了贴身的明黄色软甲，额头上一抹嵌着玉石的抹额，少了平日的文雅之气，多了一份帝王的英姿勃发之气。
“微臣花军参见陛下。”木兰上前行了一个标准潇洒的半跪礼，她今日戴了头盔，本就脸小，那头盔套上后，一张脸被遮得只剩下五官，倒衬出原本就不俗的五官更加清丽秀气。
“平身吧，爱卿第一次随侍不必拘礼。”皇帝和风细雨般吩咐道，木兰进宫不久，并摸不透皇帝的脾性，不过见皇帝如此和颜悦色，心中的不安便少了几分。

……………………
皇家的围猎历来隆重，从出宫到猎场的行宫，御驾后跟着诸多王公大臣，简安王李云珏，太尉兼宣晟公傅威，大司徒兼国丈杨据，一路浩浩荡荡，京城百姓纷纷出来一瞻天颜。李直雍、木兰和另外的几名羽林军骑马紧跟在皇帝的御辇之旁，虽然打着十二分精神，却也没有生啥风波，倒是且行且停看了一路风土人情。
直到未时，终于到达皇帝下榻的行宫，木兰等随从人员才被轮班当值的其他羽林军替换了下来，一路上滴水未沾，木兰得闲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喝口水。来到羽林军安营扎寨的地方，木兰喝完水，便向其他羽林军打听朱昀在何处，那人给木兰指了指另一个帐篷，木兰顺着她所指的方向赶了过去，只见朱昀正和几个部下议事，便唤了一声“朱郎将”，朱昀转过头来，朝着木兰笑了一笑，便挥手让部下先下去，径直朝木兰走了过来。
木兰此时已经卸了头盔，她的发丝有些散了，几缕青丝从前额飘了下来，脸蛋白里透红，一见到朱昀，明亮的眼睛便又弯了弯，朱昀见她今日心情甚好，倒忘了“追究”她随侍皇帝之事。
二人都是第一次来围猎场，对一切都感到新鲜，一路上谈着路上的见闻，言笑晏晏，直到一个不和谐的旨意传了过来——皇帝身边的王公公一见到木兰，便立马“哎呦”一声，吓了二人一跳，木兰和朱昀赶紧行礼，木兰问道：“王翁怎么亲自过来了？”

那王公公一脸笑意盯着木兰，用公公特有的细嗓音说道：“杂家奉陛下口谕，传花将士前去议事？”
“我？”木兰吃了一惊，脱口而出，那王公公见木兰如此讶异，不由得捂住嘴笑了起来：“杂家听到陛下口谕的时候，也是将士这般表情呢！”木兰脸一红，这才意识到自己失礼了。朱昀见王公公一脸笑意，却不由得有些疑惑：木兰从涵德殿拿令牌回来后，一切都变得有些奇怪，木兰的品阶是不够随侍的资格的，但她确实被叫去随侍皇帝了，而今，皇帝还要召见她前去“议事”？什么事情要单独召见她呢？难道是……霎时间，朱昀的胸中翻起了惊涛骇浪，他下意识地拉住了木兰的手说道：“不要去！”
木兰被朱昀的举止惊到了，连王公公也被朱昀的反应吓了一跳，他的笑容一下子便凝固在了脸色，气氛极度尴尬。木兰急中生智，赶紧向朱昀呵斥道：“什么要不要的？李统领派的活儿难道你一个人不能去做吗？”随即赶紧向王公公一揖，恭敬地回道：“公公见笑了，小的同袍担心独自一人无法胜任李统领的任务，要让小的一道去呢！”
王公公瞅了朱昀一眼，发现他此时也一脸愧色，又见木兰主动解围，以为是哪个不晓事的新人，便缓了脸色，和颜悦色道：“不打紧，花将士随杂家快快去吧。”木兰不便再做解释，赶忙随王公公一起去了。

行宫内已经收拾得焕然一新，进进出出的宫人们忙碌着，木兰随着王公公来到皇帝起居的偏殿，之间皇帝已经换上了一件月白色长袍，发髻上仅一根简单的白玉簪，面如冠玉。木兰赶紧行礼如仪，皇帝扫了眼木兰，木兰才想起自己没有戴头盔，仪容不周，不由得红了脸。
“怎么，李直雍还没有到么？”皇帝缓缓问道，王公公赶紧回道：“回陛下，李统领正在安排今晚行宫的值班事宜，说是快了。”
皇帝见木兰又低了头，便走到她身边，轻咳了一声：“朕记得，爱卿进羽林军之前，曾打算卸甲归家，最后为何改变了主意？”
木兰咽了下口水，总不能说是因为想救人才进入羽林军的吧？遂冠冕堂皇地敷衍道：“回陛下，微臣能得到陛下的征召乃无上荣光，微臣自当万死不辞……”
“是么？朕有这么大魅力？”皇帝果然一下子就看出来木兰在撒谎。“微臣……”木兰正发愁如何圆谎，却听外面王公公的声音传来：“陛下，李统领到了。”
只见李直雍挎着长剑走了进来，御前带刀，乃着天子近臣的殊荣，整个皇宫，也就只有李直雍有此特权。
李直雍半跪在地：“参见陛下。”皇帝挥了挥手，李直雍这才站起来。
“直雍，你来说吧。”皇帝负手朝中间的椅子走了过去，李直雍回了声“是”，便转向木兰。他冷静且缓慢地说道：“明日的围猎，有人布局刺杀陛下，到时候由你随侍陛下左右，记住，一旦麋鹿出现，则要保持万分警惕，此时会有一支箭射向陛下，你不必替陛下去挡，等陛下中箭要大声叫喊“陛下中箭”，让尽可能多的人听到，然后掩护陛下回行宫，之后自有其他人接应你。”

木兰全神贯注地听着，吓出了一身冷汗，好一招将计就计！但这件事，为何要选择她来做？她暗自吸了一口气，抬头望向冷冰冰的李直雍：“统领大人，属下只是个微不足道的羽林军？这种差事……”
“自然是因为你微不足道。”皇帝的手指轻扣了一下椅子的边沿，漫不经心地回答到。他说这话的时候甚至都没有看一下木兰，似是对着空气说出来的。
“是，微臣领命。”木兰攥紧了拳头，她轻轻咬了咬嘴唇，回答到。
“不会有危险的，你尽管按照吩咐做便是。”倒是李直雍察觉到了她的表情，宽慰道，虽然这宽慰的话语从他口中说出来仍旧是冷冰冰的，丝毫没有暖意。
“属下定不辱使命。”木兰向李直雍行了一个军礼，李直雍便说：“下去吧，明早照常来侯驾便是。”木兰才行礼出去。
微不足道？我的命如何就微不足道了？难道是皇帝就可以随意牺牲别人吗？木兰一路上想着皇帝说这话的样子，心里不免有些忿忿不平，但一想到自己的使命和目的，又叹了一口气，将这事儿压了下去。
木兰回到营帐时，朱昀还在研究围猎场的手绘地形图，他似是接了什么秘密任务，木兰不好问起，也巴不得朱昀不来问她刚刚皇帝所指派给她的任务，遂自己躺下休息了。

……………………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木兰便早早起来梳洗带好弓箭和长剑，便向行宫外侯驾，等不多时，只见皇帝换了一身银白色的贴身铠甲走了出来，木兰与另外三个负责今日值勤的羽林军立马行了半跪礼，这是，殿外传来一个男子爽朗放肆的笑声：“今日围猎，尔等给本王展示一下各自的看家功夫，多多抓几只野味，本王重重有赏！”
木兰一听这声音便知道是简安王。简安王乃当今太后嫡子，排行第三，一向尚武，为人最是倨傲骄纵，北伐的最后几战，朝廷派简安王前往边界督战，是以木兰认得他，但这个王爷走到哪里都是一派天家贵胄的作风，目中无人且视普通将士的性命如草芥般，军中将士对他都是敢怒不敢言。
简安王身材魁梧，走路带风一般，倒是颇有气势。众人一见简安王走了进来，纷纷稽首行礼，皇帝也迎了上去，一副亲昵的口气说道：“简安王今日英姿勃发，看来是要一展雄风让朕大开眼界呀！”简安王一听此话甚是开怀，二人便说说笑笑地往殿内去了，倒是好一幅“兄友弟恭”的皇家天伦图！
围猎前照例有一系列的繁复礼仪程序，直到巳时左右才正式开始围猎。当日阳光大好，倒是个适合狩猎的好日子，木兰仅仅跟在皇帝的后面，她好久没有这般纵马狂奔了，心里不免有些激动，简安王一开始和皇帝走着一条路，但行了约莫一两公里便拐到了另一条道上去了。

木兰仅仅紧紧跟着皇帝继续沿着大道疾驰，又行了大概两三公里，便走到了一片葱郁的林子中，木兰一下提高了警惕。此时已是午时时分，阳光正烈，跟着的羽林军便分开几队去赶野物出来，不多时便看见林子窜出一群野兔，皇帝兴致勃勃地自飞鱼带中取出一支弓箭，他瞄准其中一只较大的野兔，“嗖”地一箭射出，却见那箭稳稳落在了野兔的旁边，倒是惊得一群野兔更加亡命乱窜。
皇帝又坚持不懈地射了几箭，但无一例外地没有射中，场面一度非常尴尬，众人假装没有看到，只见皇帝轻轻咳了几声，向众人一挥手，自我辩解般说道：“朕骑射……不精于骑射，在场的各位今日尽管各展身手，多多为朕争光，也让朕瞧瞧大家的本事。”众人闻言这才兴致大起，跃跃欲试，纷纷取出弓箭来射那一群兔子。
这时，木兰才发现刚刚一直随行的李直雍没有守在皇帝身边了，她略一思忖便明白了，不由得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来，此时却见皇帝偏过头来饶有兴趣的看着她，好奇地问：“那个……花爱卿……不去一展身手吗？”
木兰心里道：你的心是有多心大？难道不是让我来保护你的吗？不过她仍然恭敬地欠身答到：“恐怕那几只野兔不够陛下的骁勇之士围猎，微臣就不再去夺人之美了。”

皇帝闻言一乐，嘴角浮出一抹出不置可否的笑意来，木兰瞥见了他的脸色，又想到昨晚他的话语，不由得又升起了一丝忿忿不平之气。此时，天上忽然飞过一只老鹰，木兰心下一动，眨眼间就已经搭箭上弦，烈日下她半眯着眼，稳稳的一箭，仿佛一道流星刺破了耀眼的日光，弓开之处，弦响鹰落。
皇帝看得目瞪口呆：“这……”
木兰这才得体地微笑欠身：“微臣献丑了。”
此时野兔还未围猎完毕，林中却突然窜出一只麋鹿，那麋鹿似是受惊了一般，慌不择路地朝众人窜了过来，众人喜从天降一片欢呼，纷纷策马前去围猎，唯独木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计划要开始了！她右手握紧弓箭，左手捏着缰绳，转头去看皇帝，却只听见一声“嗖”的声音，一支响箭从林中射了出来，正中皇帝胸口。“陛下中箭啦！救驾！有刺客！”木兰几乎是破着嗓子喊了出来。
皇帝应声倒下，他的胸口慢慢渗出来鲜血，木兰一把抓住他，翻身便从自己马上飞跨到皇帝的御马之上，此时林中已经响起了一片兵刃相接之声，有更多的箭密密麻麻地朝他们射了出来，木兰赶紧抽出长剑来抵挡。围猎的羽林军一听木兰的呼喊，均纷纷回撤前来护驾，许多人被弓箭射中倒下马来，木兰眼看事情不妙，一手护住皇帝，一手以剑御箭，双腿挎马便往林子外冲了出去。

还未行到半里路，便遇上了前来救驾的朱昀一行人。朱昀骑在马上，一见木兰带着皇帝飞奔过来，赶紧前去接应，木兰此时才腾出手来将剑长收入剑鞘，不过马背上的皇帝似乎是痛晕过去了，脸色惨白，胸口的鲜血将木兰胸前的盔甲都染红了一大片，甚是吓人。木兰和朱昀便赶紧催马回行宫，一路上倒是没有再出纰漏。
顺利将皇帝送回了行宫，留守的大臣和宫中随行的御医一听皇帝遇刺了，均大惊失色，御医赶紧给皇帝号脉抓药，以大司徒杨据为首的大臣们纷纷前来探视，偌大的行宫一下子繁忙了起来，各色人等进进出出，木兰怕再生变故，和朱昀等羽林军就又在了殿门口守了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