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ACK BOOM(第一章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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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间2——本周五中午东城区图书馆黑道男人的偶遇。
已至秋末，天气骤凉。冰冷的秋风无法让我感受到秋季的余韵，反而使我察觉到那么几分冬天的凛冽。
海尔市毕竟是位于中国极北方的一座岛屿，四季折合成了两季，人们在一年中明显能体验到的是夏与冬的巨大落差。
冬天，冬天。我最讨厌的季节没有之一。
每次凛冬将至的时刻，我总是不由得想起那群家伙，脑海里浮现出那个立场与我截然相反的男人的嘴脸。
日期是九月十四日，我吃过午饭，莫名觉得心情有些烦躁，便穿上大衣独自出了门。
踏出偌大的庭院，我朝着东城区中心的方向走去。
内心没有被任何因素驱使，我径直地走到了位于东城区杜鹃街一侧的图书馆。
走入二楼的图书区，我察觉到这周围的气氛不太对劲，有一种被人偷偷盯住了的紧张感觉。
我环顾四周，看到这一层有许多穿着黑色衣服的年轻男人，除了坐在服务台打着盹的制服女孩，几乎没有见到其他女人和小孩。今天可是工作日啊，年轻男人根本没有时间出现在这里。
这架势是清过场之后了吧。

话说以前也有过这种情况，时间也是在中午，地点也是在这个地方，但是人物貌似少了一个。
真的会少吗？他难道不在里面吗？不可能。
我脸上逐渐露出了不寻常的优雅微笑。
有趣，太有趣了。恰巧今天我还没有带手下，那个男人知道后会怎么做呢？直接开枪杀了我？还是让我当众跪下求饶？亦或是胆怯到让我毫发无伤地回去？想知道，好想知道答案啊。
我十分清楚此时不宜声张，再说他们肯定也早就发现我了，此时不动对双方都有好处。
若无其事地在第二层转了一圈，我找到了一本感兴趣的书籍，它的名字叫做《遥远的解放区》，是当地知名作家写的一本上个世纪流行的新小说类型的小说。书架上仅剩下一本了，看来在读者中还算很受欢迎。
把书夹在腋底闲逛了一会儿，我果然在落地窗附近发现了他的身影。
那个高大的男人穿着白色的风衣，伫立在书架旁阅读一本很厚的书籍。
我稍微蹲下身，瞟到了一部分书的名字——《XXX神话》。
连读书的品味都和我完全不同，真是个讨厌的男人。
“徐天明阁下，好久不见了。上次在这里碰巧见到你大概是在两年前吧。”

对付这个男人需要些特殊的手段，我搭话的同时刻意地往礼貌的语气中夹杂了些阴阳怪气的意味，如果能让他感受到一点不悦我就赢了。
“哦？原来是时辰东先生。你要借哪本书？”他没有惊讶，脸上仍然是那种无害的笑容，面对我打出熟人一般的招呼。
呵，以这种方式回应我吗？有趣。
这个男人是余家帮冬组的老大，而我是余家帮的死对头——青锋会的势力东城组的老大。我们在各自组织中都是军师地位的存在，到现在已经对抗了十余载了。正所谓同性相斥是真理，再过千年万年我们也不可能友好地相处。
握过手之后，我和他交换了手中的书籍。
看的原来是《凯尔特神话》，不容评价的兴趣。
“徐天明阁下，你们组织里的年轻人最近很活跃呢。我的部下们常常提起他们。我记得有一个蓝头发的少年，年纪轻轻就替你们办了不少的脏活，未来可期呢。”
“没想到你也听说过他了啊。那个少年可是我们加以重任的人才，希望以后你能多多照顾他。”
“那是自然。话说最近城区里的不良少年增多了不少呢，墙上随处可见的涂鸦影响心情，真令人头疼啊！”
我也学出徐天明式无辜的微笑，内心里决定了以后对待属下也使用这种威慑方法。

“确实。你的情报网果然名不虚传。”
“谬赞了。我的情报网不算什么，比起这个我更羡慕你们组织的新生力量，年轻人是未来的栋梁嘛。所以最近也网罗来了一些栋梁。有一个天天戴着蓝帽子的眼镜少年，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
徐天明听到这话，皱起了眉头，就连笑容也明显地变得有些僵硬了。
我看到他那副德行，暗中窃喜。那是我好不容易得到的他们余家帮少爷的特征，看来今天能扳回一城了。
“见过见过，他在一家日本跨国公司工作，好像是叫做黑羽财团，很好的公司呢，前途无量呀。”
“......”
我的表情也变得和他一般了。
青锋会是黑羽财团海尔市分部的武力保障顾问，黑羽财团出钱雇佣青锋会来保障了自己在中国的一切黑色与灰色产业的安全，所以对于青锋会来说，黑羽财团是累积财富的重要来源。
看来情报是真实的。他在这里说这些话是为了暗示我他们手里掌握了黑羽财团黑幕的证据，然后以这个理由来当做威胁我，威胁青锋会的砝码。如果失去了黑羽财团，青锋会每年将近三分之一的收入会蒸发掉，造成的损失将不可估量。可恶。

“不知道你的情报网能不能查到最近东城区那个变态诱拐犯的去处，我们正在寻找他，毕竟让他活着危害太大了。”
“呵呵呵，如果我得到了他的消息，我一定在第一时间告知阁下。”
这么轻而易举地提出这种无厘头的要求，真不愧是他，脸皮也忒厚实了。新闻里常提到的变态诱拐犯吗？他说这个难道是在怀疑那是我的部下？他把我们青锋会当做什么地方了！
我现在有些心神不宁，不想和这个男人待在一起了。
“怎么？现在就要走了？需要我派部下送你回家吗？”
我心里炸开了花，这厮早就知道我只有一个人了吗？
靠，有种想拔出匕首砍爆他脑袋的冲动。
我眯眼睛瞧了一眼他的腰间，鼓鼓塞塞的揣着硬家伙，周围还有不断游走的便衣保镖。
一个字，难；两个字，憋屈。
“不必劳烦你了。”
“哦，那路上小心！下次再在这里见面吧。”
谁会和你这个讨厌鬼见面啊喂！
“好的，期待下次与你见面。”
我挤出最后一丝笑容与他告别，然后神情恍惚地走到前台，摇醒了趴在柜台上打盹的制服女孩。她大概十七岁左右，应该是趁着中午打工补贴家用的高中生吧。

“对不起，先生，这本书已经有人预定借读了。”
单马尾女孩脸上露出了无害的笑容，简直和徐天明那个老鬼一模一样。
可恶，今天晚上又睡不好觉了。
“好吧，那我下次再来借吧。”
我微笑着回应她，然后隐约看到了她胸前挂着的牌子，竟写着“徐天明”三个字。
见鬼！见鬼！见鬼！见鬼！见鬼！
我就这么空手走出了图书馆的大门。
徐天明，咱们走着瞧！我手里的牌不比你少，而且纸牌游戏已经开始了，两张鬼牌足以扭转局势。下次见面我一定要让你哭出来。
这么想着，优雅的笑容又浮现出来了。
图书馆二楼，单马尾少女边打哈欠边敲起了电脑，电脑屏幕上借书人一栏中写着“陆靖”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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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下午——海尔市新城区。
无垠的蓝天像一片给镜面映射出的澄澈透明的湖泊，灿烂的阳光透过流水洒向这块稍显荒凉的区域。
五颜六色的房顶被照耀地鲜艳无比，绽发出的彩虹般的色彩活跃了街道上少有的行人的视野，可以说是赏心悦目吧。然而风格趋近同一的建筑形式和毫无特征的道路铺设将这里装扮成了错综复杂的迷宫，即便最擅长认路的“路霸”也很有可能迷失于这同质化的网络中的某处。

“下午好，余叔。”
新城区体育馆附近的人行道上，染着灰蓝色毛发的少年蓝风偶遇了组织里的熟人余海斌。他的年纪大约有三十五六岁，头上戴着一顶灰绿色的贝雷帽，褐色的皮革制西装撘配上颜色相近的长裤，给人一种温柔斯文的印象。
“呦，蓝风，你也来新区了？”
“可不是嘛，来这里有好几天了。”
“啧啧......”
余海斌努起嘴陷入了沉思，黑眸闪烁着点怀疑的目光。说实话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海尔市新城区的地段是近些年来当地政府积极拨款支持后才飞速发展起来的，在那之前，这里因为某件政坛的丑闻中断了开发过程，又赶上了海尔市振兴计划，大量人口迁移进了这个地方。总而言之，新城区是一个相当复杂的地区，无数的黑道组织在此诞生，因此有称号道“黑道诞生的禁区”，一度成为了海尔市的都市传说，说这个地方时刻都有生命诞生和消逝。至今还没有哪个黑道组织宣言完全接管这个地区，他们纷纷成立了事务所，占据了各类半开放或者竣工的娱乐设施以充当基地，形成了微妙的制衡关系。
随着新城区的快速崛起，这种平衡关系也会出现一定的改变。黑道组织们都虎视眈眈的守望着这一块油水丰厚的肥肉，但明面上都不敢轻举妄动以免树立新敌。这次，余家帮为了加强组织在新城区的影响力，决定派出组织内的精英来支援现有分部来向其他驻足在新城区的小型团体施加压力。

这些派遣出来的精英要么是年轻干部，要么是即将成为干部的年轻人，新城区被当做了一块炙热的炼金石。余海斌在这个时候见到了这个叫做蓝风的少年，这说明他已经坐上了干部的预位。
他明明看起来才十七岁，安上黑道干部的名号也太早了吧......
算了，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要说才干的话他确实不比任何一位干部差。这是来自作为余家帮直系团体——秋组干部的余海斌的判断。
“小蓝，新城区这边要碰到些闹事的家伙，不必手软。现在是特殊时期，自然要特殊对待。不能让别的组织看扁了我们。”余海斌笑眯眯地用和蔼的语气教导眼前灰蓝色的少年。
“哦，那个‘便宜行事’的权利就是指的这个吧？就像电影里CIA，MI6特工做的一样咧。”
“......硬要说的话也应该是古装剧里的那种，虽然没有差到哪里。”
“那我可放心了，这里的小混混们恨不得人手一把手枪，搞得我很牙酸呢，好说歹说，前天我们组的四个大佬才配给我一把枪。”
“嗯，放手干吧，新区这地方怎么折腾都不为过。”
“那是自然。”
蓝风观察到余海斌先后表情一连串的细微转变，露出了不可思议的微笑。

又闲聊了几句之后，蓝风与秋组的前辈告别，再度踏上了迷宫的路径上。
这个叫做余海斌的家伙真的是太帅了！
蓝风情不自禁地在心中感叹。这个男人看起来弱不禁风，声音听起来温柔似水，俨然一只高贵的名猫。大家也从来没有见过他和敌人火拼，为组织做出多大的贡献。男人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不认识他的人肯定都会以为他是公务员之类的职业。
但是，从无数的死亡边缘摸爬滚打过来的少年一眼就能看出这个男人不一般。
其实组织里早就开始流传余海斌的名号，都是“暗杀之枭”啦，“笑鬼面”啦，“百人斩”这类完全不可信的称号，根本无法和这个男人的形象相重合。他自己倒是常常笑眯眯地解释那是年轻时的罪过。蓝风真正和余海斌接触之后，才恍然大悟，这个男人完全符合这些传说。从另一种角度余龙斌正是因为看到过太多的生命转瞬即逝——也有许多是经由他手，所以才会这么温柔，这么敬畏。
殊不知这反而扩张了他的那一份可怕，活成了里子的人，一笑一颦之间，多少人流出鲜血，多少人支离破碎，只为自己守护的面子不遭侮辱。现在认识他真是荣幸，多年以后，这么个人将永远消失在人间。

对于余海斌，蓝风心中充满了尊敬，已经到达了等同于崇拜徐天明老大的那个层面。
为了无限接近自己心中的这些个偶像，少年拼了命地努力，努力，再努力。
“话说，今天仓库里好像来了位新的仓库管理员呢。”
蓝风走到一条满是仓库建设的街道，看着那些身穿蓝色工作服搬运纸箱的工人，不由得想到了这件事情。
刚才和余海斌闲聊时，他也提到了这事，那个少年好像是徐天明老大亲自过问李飞前辈安排进来的，身份很不简单，也许是一颗冬组隐藏的新星。
已经到了自家敞开大门的仓库，蓝风在第一层环视了一圈也没找到人。
阴凉的一楼面积很大，大部分空间都堆满了纸箱或木箱，高度直逼天花板。行列之间的过道较为狭窄，貌似经过时一不小心就会把纸箱撞倒在地上。要说蓝风为什么会看出这些，那是因为靠最右边墙壁的那趟箱塔的中间部分已经摇摇欲坠了，若此时有一阵轻盈的风吹过，空落落的箱子必然脱离束缚力散落到地上。
“新来的是冒失成什么样子了！”
蓝风小声地发牢骚，赶忙过去把箱子正了一番。完事后他又瞥到扔在角落里还没来得及整理的木箱，顺便又把它们抬到了应去的地方。

我为什么要做这些？
强迫症少年搔头思忖不明白。这会儿，二楼忽地传出了窸窣的动静，蓝风如惊弓之鸟般警戒起来，蹑足屏息地挪起脚步踏上楼梯。
第二层的和第一层的景象完全不同，深褐色的红木精致地装潢在四周，除了最左侧的铺着素白色绒毯的软床、赭色橱柜和小型按摩椅，以及正对面很远处的配套的办公桌、办公椅之外，没有其他的家具。中间充满了空气，假如在里面喊上一嗓子，回声会充盈耳畔萦绕不绝。
此间一位黑发凌乱的少年站在办公桌前低头鼓弄着手上的东西，他就是新来的仓库管理员。
“你在这里做什么？”
“啊啊，没做什么啊！”
蓝风悄无声息地走到少年身后，冷不丁地问出一句。黑发少年的表现则是惊慌失措，他把手里的东西扔到了办公桌上，然后转过身面对身后的人，同时把手交叉背到了身后。
看到蓝风的模样后，黑发少年瞪大了眼睛，脸上渗出惊吓的冷汗。
“怎么是你啊？”
蓝风默默地绕过黑发少年来到了办公桌前，看到了桌面上黑条形状的冰冷家伙和皮制的枪套。
“呃呃，那原本就放在桌子上的，刚才电话铃声响了，我上来没接到电话，就......”

无视黑发少年的解释，蓝风端起那沉甸甸的黑条凑近眼前。
“不得了不得了，这是MK23 SOCOM，口径0.45英寸，拿起来的手感真不错。”
“反正也肯定是模型了，中国平民怎么可能会有真枪。”
听到黑发少年的嘀咕，蓝风内心溅起一波涟漪，他清楚这是一把货真价实的军用手枪，应该是冬组干部李飞的收藏，就这么随意撇在了这里，尽管是个没放枪子的黑匣子，也不得不说他心真大啊。
“你好像叫做陆靖吧？”
“嗯。”
这个黑发少年正是因丢掉钱包前被迫来当仓库管理员的倒霉高中生陆靖。
“我叫做蓝风，是这座仓库的主管人之一。刚才看你的反应，你之前有认识我？”
“呃，怎么说呢，有缘和你见过一面。”
蓝风的表情有些古怪，他努力搜索记忆，可是根本想不到在哪里见过这个少年。
“上周五，烟花大会上我着急赶路差点撞到你，然后咱们搭了两句话。呃，也不算搭话吧......”
“哦哦哦，那我想起来了。亏你还能记住我。”
蓝风敲敲脑袋，终于拾回了记忆碎片。他承认自己的记忆力相当不行，常常被人调侃没心没肺。但那天和女朋友约会的事无论如何都要记得很清楚。

“你染的这头蓝发太酷了，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是吧，有眼光。之前挺多人都觉得颜色轻浮了，还有的说我是日本视觉系的造型。”
“净鬼扯，这明显是量身打造的。”
“对，我就是为了名才染了头。”
“呵呵呵......”
“呵呵呵......”
两人相视长笑。
“小伙子，我挺中意你的。待会你下班以后来这个地方，我请你喝几杯。”
蓝风递给了陆靖一张名片。由于审美的趋近，蓝风对这个少年多了几分好感。
陆靖接过名片，他有点不习惯蓝风对自己的称呼，不自然地抖了抖肩。
“我未成年人，喝不了酒。”
“那红茶总算可以吧。”
“不是，那你为什么可以喝酒？”
“我？我当然可以喝酒了，我今年二十三了。”
“什么？开什么玩笑！”
蓝发少年平平淡淡说出来的话让人难以置信，他怎么看都是十七岁上下。难道世界上真的存在永葆青春的少年脸？陆靖眨了眨眼睛，
“你在做什么？”
蓝风看到他掏出一枚黄铜硬币抛向空中，然后趁它自由落体时盖在了手背上。

“哦，这是我的幸运硬币，有时我需要做出难以选择的事情的时候总会靠它决定。嗯......是正面，那我下班后去你那边。”
“喂，这么快就决定了？你靠不靠谱呀，为什么要靠一枚硬币决定行动啊喂！”
蓝风一脸疑惑，顿时无法理解少年的神奇行动。他竟然淡然地听从一枚硬币的决定，简直蠢到家了。
“这有什么的，生活就是偶然构成的总体嘛，这就是人生的奇迹呀。”
“可以，你也够帅的。”
少年含笑说出这段不明所以的话，蓝风咀嚼了几秒钟就爽快地认同了，这两个初见少年之间莫名其妙的默契也挺神奇了。
出门穿梭了几条街道，蓝风来到了自家赌场。跟工作人员打了招呼，他开始翻起账本，巡视了几圈没有发现违纪的赌客，便找了一个凳子观看两轮赌局。
最后感到腻了，蓝风干脆就离开了赌场，出现在一家叫做“布鲁斯酒吧”的门口。
这家酒吧属于复古风格的场所，暖色的灯光营造出一股古典幽雅的氛围。四周做旧的墙壁涂抹着神秘诡谲的绘画颜料，搭配木质展柜台上琳琅满目的欧洲工艺品，给人格调很高的满足感。
这家店明明叫做“布鲁斯酒吧”，可是此刻转悠的老式留声机播放着摇滚歌剧。地下一层的男人们围坐在几个圆桌旁喝着酒，其中一个男人咿咿呀呀地跟着旋律哼唱。

“三哥，别唱了，难听死了！”
蓝风弯曲手指不耐烦地敲桌子，他觉得噪音盖住了余海斌前辈讲故事的声音。
被称呼为三哥的男人闻声皱起了眉头，闭上嘴转为在心里哼唱。
布鲁斯酒吧是余家帮在新城区的据点，一般称作“营里”。现在在地下大厅里的都是余家帮的精英们。
接着，高高的枪声在天花板上方蓦然响起。
所有干部霍地站了起来，没有任何交流就迅速分成了三拨人，两拨人分别蛰伏在前后门处，剩下的人在中间倾翻圆桌和其他障碍物充当枪战的掩体。
门扉打开了，一群持枪少年蜂拥而入地闯入干部们的视野，他们的动作迅速整洁，没有一点拖沓。
领头的是一个约莫十九岁的短发女孩，穿着黑色紧身衣和黑色长靴，齐平的刘海垂在眉间。伫立的身姿飒爽妖艳，气场不输给在场的任何一个男人。
“余家帮的各位，我是红鸦组的组长白洋，很早之前就想和你们打招呼了。”
她的视线扫了一周，最终停在了她想要寻找的人——偷笑着的蓝发少年身上。
“尤其是你，原红鸦组的蓝风前辈。”
白洋的笑容愈发的狰狞癫狂，咧开的嘴角像溺在水里危在旦夕的小蛇一样抽搐抖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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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t is abnormal for me to meet these things！！！
奔跑，少年在黄昏的小巷里狂奔，跟没命似的漫无目的地一路往前跑。
帕卡库！帕卡库！
这一片区域被奇怪的震天响声包围住了，就像频率极低的鞭炮的响声，但仔细聆听会分辨区别，轰鸣声中有类似于金属感的撞击摩擦质感，仿佛炸裂了空气。
那只有一种解释了。
枪战，到处都在发生枪战，中国任何城市都不可能发生的枪战啊！
少年可不想卷入黑道纠纷之中，因此他要远远地逃离这条街道。
......
十五分钟以前。
名为陆靖的高中生少年由衷地感觉事情很不对劲，他深刻地体会到这个兼职工作，这个所谓的新城区像是一个巨大的天坑。
很久之前，陆靖就听说过新城区曾经是“黑道诞生的禁区”，一个危机四伏的地方。
然而一年多以前，陆靖刚刚来到海尔市的时候，这个称谓就已经被取缔掉半年了。后来陆靖和青梅竹马重逢，紫舒和他抱怨过好多次，说出了“有趣的禁区少了一个”、“真可惜呀”这类令人毛骨悚然的言语。于是陆靖不知不觉地把新城区认定为“安全的地方”，因此得知新工作的地点在新城区也没有多么在意。

现在，他要转变想法了。
这一切要从今天下午坐上那辆黑色轿车说起。
与占卜师安娜告别之后，陆靖乘上了前来接应他的汽车。
司机打了声招呼之后就没有再说过话，这让陆靖一度很尴尬。
也许人家就是讨厌那些话多的小鬼呢。
这么安慰着自己，陆靖把注意力放在了车内播放的评书上。
莫名其妙地想到了一直在收听的电台节目《都市灵异事件簿》，那个主持人什么都敢说，挺有趣的。
记得之前有一期讲的都市传说，关于抛掷硬币来决定行径的少年的故事，故事主人公和自己真的很像呢。
编造的故事啦！怎么可能存在容错率如此高的抉择方式！
......
说不定自己的这枚硬币就是传说中的抉择魔币，事实上我隐隐约约中已经把它当成抉择魔币使用了，脑际中每有清脆的响声，我都会抛出硬币。但它真的只是一个由北欧魔法中卢恩符文仪式祈福作法后得到的幸运护身符而已，不晓得到底有没有成功，到目前为止效果还是不错的。
再者，就算是抉择魔币，做到少用和不选择相反行动不就好了。
汽车行驶进了新城区，红蓝铁皮圈住的施工现场到处可见，新建的道路整洁干净，在这心旷神怡的环境里却见不到几个人。

到了仓库，看管人教导了几句后就离开了，交代了记录货物和到街头总库搬箱子的任务后，留下了陆靖一个人。
陆靖还很纳闷，竟然轻易地把这里交给了一个高中生，不怕丢东西吗？
少年忙了半天才完成了三分之一的进度，他好奇地掀开了半露的纸箱，看到里面装满了五颜六色的针织帽子。
冬天确实快到了，但跑到新城区堆放帽子，好奇怪。
陆靖就是一个打工的，根本懂不了这些商家的想法。
后来楼上有电话铃声响起，陆靖上楼发现木门没有锁上，便进到里面，看到了放在桌子上的枪套。几分钟后遇见了烟花大会上偶遇的仓库主管人蓝风，接受了下班喝茶的邀请。
之后工作了好长时间，天色逐渐暗淡下来，终于只剩最后一趟搬运了。陆靖双手捧着装满了帽子的纸箱小心翼翼地走出总库，后面传来了焦虑冒火的声音。
“小子，你有没有看到有个穿西装的眼镜男经过这里？”
“没有看到。”
面对两个打扮得和小混混似的人，陆靖如实地回答了他们。
“靠，姓余的混蛋怎么遼掉了的，他还能长翅膀不成？”
“我特么怎么知道？”

小混混们累得气喘吁吁，气急败坏地边爆着粗口边向阴暗的小巷里仓促跑去。
“这地方还是不安定。”
陆靖轻巧地叹了口气，回到了帽子仓库。为庆祝今天顺利完工，陆靖在门口透了口气，听到了隐藏在黑暗中的对话。
“我们好不容易抓到了余家帮的小儿子，就这么让他逃了？”
“我系的拴贼扣，还把他反锁在地下室里。”
“这些有用吗？青峰会的规矩里有你解释的余地？”
“老大知道了的话，我们死定了.......”
“靠，我们还能戴罪立功。今晚见血是避免不了了，让别人流血比我们自己要划得来。”
......
难道是绑架？余家帮......听着好熟悉，还有青峰会，黑道纠纷吗？
侧立在台阶上的陆靖惊出一身冷汗，他明白了这个地方仍然是名副其实的“黑道禁区”。
十五分钟后，枪声在附近响起，夹杂着男人的吵闹声和怒吼声，还有哀求声和呻吟声。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这个地方没有警察吗？这是在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地杀人吗？
陆靖发散的精神收不住了，他此刻吓得两腿哆嗦，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跑!

于是在纯粹恐惧的影响下，少年的狂奔开始了。
不知道穿过了几条街道，洒下了多少汗液，眼前街道的流景变得陌生起来，枪声则被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陆靖这才停下沉重脚步来喘口气。
就这样做出租车回去吧。
少年已经不敢想仓库结账和酒吧邀约的事情了，现在他只想回家好好睡上一觉，忘记今天发生的一切事情。
深深地吸进几口空气，陆靖冷静了下来。
前方街道空旷无比，除了门市前装饰得花里胡哨的箱型车以及手里折叠麻袋的男人。
那好像是......
“老师......老师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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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间3——上班族男子的遭遇
我是谁？我在哪？
我忘记了......
我醒来后，发现自己的手脚被绳子五花大绑，周遭是一片沉寂的黑暗。
我试图回想发生了什么事情，尖锐的刺痛不断从后脑勺的位置刺来。
呃，我叫做什么来着？
一个个名字在疼痛中浮现出脑海。
张思成，欧阳波，塞维尔，埃尔维斯，中村晋也，松本俊之，还是拉花娜，珂赛特......

我到底是其中的哪一个？
唔唔，正上方的头皮也好疼，好像被人狠狠地撕扯过......
哦，我想起来了一些片段式的画面。
我之前因为头发发痛这件事，去百货超市里买了一顶蓝色的针织帽子，然后看旁边眼镜店打折，顺手买了一副防蓝光的平光镜。
那天确实换了一副造型，为了隐藏脱发的窘态。然后呢......
夜晚，是在夜晚，我和人在说话。好像是个穿黑色哥特式礼服的小女孩。
后来我被后面的人用重物砸到了脑袋，那个人带着黑色的面罩，没有看清脸。
原来我被绑架了，然后因为头部受伤患上了短暂性记忆障碍。
虽然绑架很可怕，失忆也很可怕，但是此刻我一点都不紧张，好像，好像这种黑暗环境我以前待过好长时间。
现在怎么办呢？不能等着别人撕票啊。
凭借着潜意识的驱动，我将手慢慢伸向了鞋子，整个身体像练了缩骨功一般轻易做出了正常人做不到的事情。
我的鞋子底下有个隐藏的暗层，里面有什么呢？
一片带锯的精密小工具。
这玩意能救我出去？我怎么不相信。

......
五分钟之后，我脱离了绳索的束缚。
看来我对这种危险局面很能应付得来。我真的是新闻工作室的普通上班族吗？我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算了，先出去再说吧。这个锁住的地下室的们我该怎么弄开？
不知怎么回事，我拆开裤线间的缝隙，找到了一个细致的铁条。
这又是什么玩意......先试一试吧。
......
五分钟之后，我悄悄打开了地下室的门，外面一个人都没有。
溜了溜了，回头得再买蓝帽子和平光镜，希望打折活动不要结束。
我大摇大摆地从正门走了出去。
沐浴着久违的阳光，我露出了开怀的笑容。
好轻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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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洋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不幸的孩子，尽管别人都是这么看待她的。
十年前，她和母亲一起来到这座岛上的另一座城市旅游。
那是一个烈阳高照的日子，白洋拿着母亲给的零钱兴高采烈地跑去公园摆摊的小贩那里买冰淇淋，等到回头时，她再也找不到母亲了，眼睛看到的是拥挤的人潮，脚下踩踏的是陌生的城市，迷茫刷白了她的小脸。

从那之后，公园的角落里多出了一个流浪的孩子，她那一年仅仅十岁。
有些好心的流浪汉提议把白洋送到警察那里，但白洋干脆利落地拒绝了。
她隐约地感觉到自己是被母亲抛弃了。
白洋的父亲很久以前就死掉了，在她的记忆里根本没有那个男人的印象。白洋从小就和母亲相依为命，也深知她的艰辛不易。所以她即便被抛弃了，也不曾怪过母亲。
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并从这个念头中找到了生活的意义——我偏要活下来给你看。
在流浪的岁月里，白洋不断辗转于公园附近的街区，她什么事情都做过，拾荒、倒卖、偷盗......一切都是为了生存下去，活着比任何东西都重要。
这种生活结束于2004年非典爆发时期。当时经济大萧条，抢劫的事情在小巷里时有发生。
手握折刀的白洋遇到了那个穿西装的男人
“呦，我还以为是谁在跟踪我。小孩子玩刀可太危险了，但是你很帅气呢。正巧我喜欢帅气的小孩。”
他轻易地从白洋手里夺走了折刀，得意洋洋地吹响口哨。
这个西装男是黑帮云雷社的一名干部，他收留了无依无靠的白洋，给了她安定之所。这也是白杨接触到黑道的开端。

三年后，白洋加入了云雷社旗下的红鸦组——她的救命恩人一手创办的组织，她们一起迁移到了海尔市，成为海尔市新生的小型组织。
白洋觉得自己很幸运，能在最痛苦绝望的时候碰到红鸦组的老大，然后遇见正义感十足的黑道组织红鸦组。她一直都把红鸦组的各位当成家人，她喜欢和这些个性各异的家人在一起，大家都曾挣扎于肮脏污浊的泥潭之中，能够像这样相互凑近取暖，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然而，梦境最终还是破碎了。
2010年11月，云雷社和海尔市的最强黑道余家帮发生了冲突，随后战斗规模迅速扩大，升级为举家对抗的混战。
红鸦组的老大丧命于火拼之中，接任的人是红鸦组的前辈蓝风。
到了后来，云雷社分崩离析之际，蓝风带着一部分人投奔了余家帮，红鸦组的名号不复存在。这个信号发射后不久，整个云雷社也都给余家帮吞并了，这场惨烈的黑道战争以这样的结局结束了。
白洋可以理解云雷社、红鸦组会有这么一个结局，身处黑道的人都有相应的觉悟迎接组织覆灭的一天。但她理解不了的是这种事情竟然会牵扯到普通人的身上。
云雷社覆灭之后，白洋打算金盆洗手，她还要照顾老大的妹妹，那个从来不过问黑道纷争的孩子。老大死了之后，她就是白洋唯一的亲人了。但措手不及的是，白洋找不到大小姐了。

不在家里，不在学校，不在堤坝，不在公园，不在广场，不在海尔，不在中国......
也许，已经不在人世了。
时隔多年，白洋又一次弄丢了家人。但这次和上次不同，白洋绝对不能轻易原谅那些人。
搜集的一切证据都指向了余家帮，她要复仇，她要带着红鸦组的亡灵们向余家帮，向反戈的叛徒蓝风复仇。
复仇复仇复仇复仇复仇复仇复仇复仇复仇复仇复仇复仇复仇复仇复仇复仇复仇复仇复仇复仇复仇复仇复仇复仇复仇复仇复仇复仇复仇复仇复仇复仇复仇复仇复仇复仇复仇复仇复仇。
“遇见余家帮的人给我往死里整！”
“遵命！”
白洋再次找回了生活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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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尔市新城区，布鲁斯酒吧地下厅。
分布在各处的人们不约而同地凝望着站在中间宽敞空地上的蓝发少年和短发少女。
蓝风和白洋的手中都紧握着一把锋利的伸展开来的西班牙折刀，从远方看去明显是一对，金色的手柄前端延伸出大约15厘米长的刀刃，崎岖流线型的精致刃身闪烁着寒光。
“Navaja！这还真是一场经典的黑帮决斗啊！”

贝雷帽干部余海斌看到决斗者手上的古老武器，兴致满满地评价道。
Navaja是一种西班牙传统的折刀，是世界上最古老的折刀之一，第一次出现是在16世纪的西班牙南部的安达卢西亚地区，后来成为了黑帮青睐的防身武器。
“二哥，你就不担心那个小子吗？”被蓝风称为三哥的男人歪起头来询问身旁的余海斌。
“当然不担心。”
“巧了，我也是。”
......
二十分钟以前，红鸦组组长白洋在新城区的街道上发现了蓝风的踪迹，顺藤摸瓜地找到了余家帮在新城区的营里布鲁斯酒吧。她马上召集了二三十个部下镇压了布鲁斯酒吧的一楼，速度之快连二战时期的德国闪电战攻打丹麦都有所不及。接着白洋率领精英们堵住了地下一层的前门和后门。
下楼后双方纷纷扣动扳机进行了一番激烈的枪战。余家帮对红鸦组的突袭早有准备，战斗一度僵持住了。没有任何掩体的红鸦组成员下楼沦为了无辜的活靶子，已经有几个人受伤了。虽然红鸦组的人数占据优势，但战斗持续下去即便能全歼余家帮这些干部，己方也剩不下多少人。从战略上来说这个结果符合那些人的期望，

考虑到这些因素，激战途中白洋站起身来高举右手要求停战。她提出要进行一对一的对决，红鸦组胜利了的话余家帮就要放弃抵抗充当俘虏，余家帮胜利的话红鸦组就放弃此次战斗，立刻撤离出新城区。
余家帮一边的最高干部余海斌听到这个说法，毫不犹豫地同意了。余家帮营里存放的弹药不足以支撑下去，子弹打光一切都结束了。
接下来，白洋在红鸦组、余家帮成员的惊愕眼神下踏出脚步站了出来，她伸出弯曲的手指指向蓝风，白皙的侧脸尽显嘲讽挖苦之意。白洋此时提出这个方案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她要在所有人面前亲自手刃了叛徒蓝风。
余家帮这帮干部各怀心思地扭头瞅向蓝风，明眼人都看出来了那姑娘对这不着调的蓝发少年怨念已久，他会如何收场呢？
蓝风看到昔日的同伴白洋亲自出马搞了这么华丽的一出，这架势是打算遵循红鸦组的传统进行白刃战吗？有趣，自己不接受如此盛情的邀约那也太对不起口袋里那把今天碰巧带上的西班牙折刀了。
上一次和她玩刀战是什么时候？呃呃，忘记了，也无所谓啦。
就这样，蓝风挤出无所谓的微笑回应了斗志昂扬的白洋。在余海斌点头授意之后，他和白洋走到彼此对面连五米都不到的地方，同时掏出折刀一振，大拇指几近相同的动作紧紧按住刀背处的卡扣。

“可惜没有披风当防具啊，不符合决斗的美感呀。”
“等你死了之后就不会在意有没有美感了。”
白洋咬着下嘴唇回复蓝风的无聊垃圾话，她逐渐按捺不住内心的杀意，肾上激素疯狂分泌，心脏也跳动得越来越快。
两个人压低了身子的重心，然后围绕正中间某一点开始来回盘旋，谨慎地打探对方的虚实。
白洋清楚蓝风是什么样的人，像他这样轻佻随便的男人是不可能沉下心的，他一定会主动出刀。那么她白洋就选择后发制人，等待蓝风逼近自己的那一刻像眼镜蛇出穴一般咬住他。
果然，蓝风先做出几招刮削作为试探的佯攻，发现那是毫无意义的攻击后，大胆的径直冲向前反手抽刀划向白洋的持刀的手腕。
动作好快！
虽然白洋早有准备，但是蓝风的快攻还是让她有些猝手不及。她的右腿向右后方后跨一步绕过了刀尖的弧线，接着从大弧度背向的角度握刀刺向蓝风，那里是一个不易躲闪的死角，对于反手握刀出力来说很难受。
蓝风在白洋退却一步时就预先料到了动作，他率先调整角度，挥刀和白洋进击的刀背碰撞到一起，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
接下来就到了白洋的主场了，她在那次动作之后踏出脚步间不容发地发起了连续的攻击。

斩击，刺击如汹涌的潮水般袭来，从不同的方向攻击蓝风的要害之处，每一击都像交响曲一样压着节奏蕴含着变化，其中变换的弧线中始终保持着一条织体，那就是以白洋的脚步为中心的牵线运动。
蓝风也不甘被她压制，他的脚步放缓，挥动折刀予以阻挡住白洋的每一次刀锋的进攻，想抓住她节奏错乱的机会从如今险象丛生的困境中突围。
然而白洋不会给他反击的机会，她每次进攻后都会调整身体的平衡，肩膀至手腕做出轻微的抖动配合上身体姿势的变化来维持攻击不间歇地进行猛攻，动作凌厉恐怖的同时不乏优美华丽，她俨然战场上翩翩起舞的女武神瓦尔基里，冷艳而又无情。
周围观看的余家帮干部们都看得瞠目结舌，没想到这个小妮子的用刀技术这么强，竟然能把那个有着“蓝发死神”之称的蓝风压制成这副只能闪躲的惨样。余海斌的面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他在思考白洋用的到底是什么路数。
此时正在战斗的蓝风已经得出了答案。
白洋的动作看似变化无穷，实际上还是蕴含着些许固定不变的规则。她的刀术强在连贯的步法上，这些变化莫测的脚步和舞步有很大的相似之处，甚至有些就是出自于国标舞中的摩登舞。将舞步与用刀结合起来，看似荒谬，实则不然。早在16世纪，巴西的非裔移民就发展出了卡波耶拉，这种武术又被称为巴西战舞，是介于艺术和武术之间的独特舞蹈。白洋也许就是从卡巴耶拉中得到了启发，开发出独特的短刀术。

好家伙！这就是你的准备吗？太凶狠了啊喂！
蓝风不由地感叹，如果是平时的较量的话，这次就输给你了算了，但是今天的决斗可不能当成儿戏。
白洋下次的进攻还未到来之前，蓝风往后大跳与她拉开了距离，他的背后逼近了墙壁。
白洋愣了一下，趁他退让的一瞬直接突刺了过去。
然而蓝风挺直地杵在那里没有动。
他疯了？为什么不躲？会死的！
白洋心里有些发慌，她的动作一度变得有些僵硬，但很快恢复了正常，就和她的决心重新坚定了一样。
蓝风脸上露出了笑容，他身体向后摊倒躲开了破风而来的刀刃。
白洋顺势向下挥刀，企图斜削他的右手虎口，然后她吃惊地发现蓝风的刀已经不在右手上了。这种情况是要用夺刀术吗?白洋赶忙撤回折刀。
蓝风猫着腰向前涌去，然后迅速起身撩出右手摊向白洋的手臂关节，再用后右脚抵住墙壁，左脚弯曲在地，左手反握刀柄向白洋的腹部给予痛击。
这一招类似于崩拳。蓝风之前和余家帮冬组的干部马云涛学过一阵子形意拳，但出于他执拗怪癖的性格，最后也没能学会一招两式。其中为数不多能令他印象最深的就是这一招崩拳，简直狂炫酷霸拽。

受到这一击的白洋向后退去，在她眼中蓝风的手貌似在一瞬间伸长了，这种诡异的攻击她根本无法躲开。疼痛之余，她还用折刀划开了蓝风的右臂，但是伤口很浅，不足以伤到他太多。
白洋倒在地上之后还想再起，可是蓝风的折刀已经放在了她的脖颈，她已经彻底输了。
顿时，余家帮的干部们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他们为献出这场一波三折的决斗的两个人喝彩。
蓝风像孩子拿了奖似的笑了起来，并不断地向黑了脸的红鸦组成员挥手致意。白洋则坐在地上神情恍惚。
“小白啊，这次我赢了的话应该是37胜10负了吧！还是47胜来着？”
明明是27胜，你个没脑子的蓝皮狗。
白洋这么想着，却说不出一句话。
“哎呀，如果玖月知道了，她会是什么表情呢？”
“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脸提大小姐？”白洋恶狠狠地瞪着沾沾自喜的白洋，喘着粗气——刚才的战斗令她体力消耗了不少，“呵，就算我们红鸦组退出了新城区，你们今天也难逃一死。方才你也听到漫天的枪声了吧？今天新城区的所有黑道组织都会参与铲除余家帮这一毒瘤，你们完蛋了！”
“真的吗？”

看着白洋那副冷笑的脸，蓝风一脸无所谓地问道。
“白老板！一楼，一楼的兄弟们被镇压了！”
一个刚从楼上下来的红鸦组成员的声音传了进来。
“什么？对方是什么人？”
“他们是余家帮，领头的人自称是余家帮的冬组！”
白洋听到消息后，嘴巴张得老大，她受伤后又受到了突如其来的打击，开始不住地咳嗽。
“明白了吧。我们早就备好了人，今天的一切都是我们设的局。告诉你我们在新城区的情报的人从一开始就被我们欺骗了。”
蓝风摇了摇头。这个计划是这个星期四确定下来的，余家帮的四个干部特地把蓝风招到了东城区饭店的据点，害怕蓝风忘记计划的具体细节还写了份单子给他。蓝风就照着单子故意暴露了这几天的行踪，为了将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引到新城区，再派出大批人员镇压他们，最后带着充足的筹码和别的黑帮坐在谈判桌面前。
“精彩！精彩！是我输了。”
白洋摆出泫然欲泣的表情，她只是个想复仇的19岁少女，现在这个全败的局面她是应付不来的。
“我总有一天会为大小姐报仇。”
“报仇？你在说什么？玖月现在不是在法国吗？”

蓝风被白洋的言辞搞得一头雾水，话说刚才她就说过类似的毫无头绪的话语。
“啊？她不是被你们余家帮的人杀害了吗？”
“啊？怎么可能！她前天寄给我和埃菲尔铁塔合影的照片。她没告诉你出国旅游的事吗？”
白洋被震惊到了，她对蓝风的解释半信半疑，以至于像受到了电击一般，精神处于半痴半呆的状态中。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件事我可以证明，跟随她的保镖是我派遣的。”
余海斌望着惊悸的两人，猜到白洋对余家帮可能存在些误会。他们是绝对不可能对一个15岁的普通少女出手，而且这件事是当初徐天明称人手不够委托自己办的。
“那我之前都在做什么？”
“哦，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是不肯放弃黑道生活才重组了红鸦组。”
蓝风轻叹了一口气。他现在彻底明白了红鸦组为什么处处针对余家帮，同时也为白洋的执念唏嘘不已。
两年前，红鸦组的老大授意蓝风如果自己死去了，带着红鸦组投奔余家帮来避免无谓的伤亡，在红鸦组老大眼里，风雷社犯下了黑道的不容饶恕的禁忌——越地贩卖毒品，余家帮的制裁行为是完全正当的做法。他特意嘱托蓝风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白洋，让那个身世惨淡的少女借此脱离黑道，回归正常生活。

后来，蓝风默默地遵循了红鸦组老大最后的心愿，只可惜这份心意终究还是被白废掉了。
“一猜就是那个扎辫子的男人搞的鬼。”
“都是那个扎辫男的心机，我们被当枪使了。”
蓝风和白洋同时提到了一个男人，他正是青峰会东城组的组长时辰东，也就是供给红鸦组情报和武器的幕后黑手。
“从今以后，我红鸦组和余家帮再无恩怨。”
白洋单方面宣布了停战命令。听到这话，红鸦组的成员们都欢呼起来，他们为战争的结束惊喜若狂，开始手舞足蹈起来。
余家帮这边，余海斌也做出了同样的声明。刚才不共戴天的两拨人瞬间化解了刻骨仇恨，从两边向中间聚拢过来，仿佛多年不见的老友。
“这样就结束了？”
三哥望着沸腾的人群呆愣愣地问道，接着拽上余海斌的袖子奔向了狂欢的中心。
狂欢的气氛盈满了整个地下厅。
“诶，哪里不对！”
蓝风的表情突然凝结住了，他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如果现在新城区正到处发生战斗的话......
“陆靖那小子怎么办！”
此时距离警察前来还有不到十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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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间4——变态诱拐犯的遭遇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海尔市电台节目和电视新闻里总是会提到变态诱拐犯。
好可怕啊，那个在背后暗暗地窥探着初中女生的男人，那双眼睛就像深渊中发着微弱绿色荧光的恶魔之瞳，无时不刻地凝望既定的可怜虫。
每每和别人谈到这里，就算在白天，我都会忍不住地颤抖。
可一旦到了夜晚，我将丢下所有的恐惧心理，化身为都市黑暗中的阴影，狩猎一切被我标记过的无辜猎物。
——我就是那个闻者色变的变态诱拐犯。
但最近的一段时间里，我过得很不自在，我被各种不利因素缠上了身。
因为海尔市黑道和白道对于变态诱拐犯都实施了围追堵截，我已经很久没有得手过了。
又在社会上默默地充当了很久的透明人，我实在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欲望，它像拴在货车旁的猎犬对我狺狺狂吠，挠动着我躁动不安的肢体。
夕阳西落，夜幕降临。
我决定对那个观察很长时间的猎物出手。
走在前去狩猎的路上，我的眼睛被另一股黑色抓住了。
我决定调整顺位，更换狩猎的目标。

那个穿着黑色带蕾丝礼服的小女孩，如中世纪的魔女一样吸引着我的注意力，好想得到僵硬的魔女之吻。
她在和一个戴着蓝帽子的眼镜男搭话。
可恶的男人，又要来干扰我的计划了吗？
我只好沉下心来等待。
哈，他们分开了。
我戴着黑色面罩，悄悄地走到蓝帽眼镜男的背后，用准备好的棒槌狠狠地砸了下去。
他应声倒下了。
呵呵呵呵呵呵......
在那之后，本想追上那个黑色魔女，但是突如其来的猛击砸在了我的脑袋上。
被人算计了，看来到头了......
等醒来之后，我一个人躺在灰暗的小巷里，袭击我的凶手和蓝帽眼镜男都不见了。
疼，疼，好疼。
我用尽全身气力走回了家，然后去医院包扎上药。
隔日白天，我利用一套工作服和箱装车得手了那天的第一个目标，并且开车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别人都猜不到的地方。
啊，头又疼起来了，但没关系。
接下来的愉悦会让我忘记伤口处的疼痛。
我露出了恶人一般丑陋的笑容。
噢，差点忘记了，我就是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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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你的后脑勺怎么弄得？”
“前天在路边碰到闹事儿的了，然后就挨了一下子。”
“哎呦，那也太糟糕了。”
......
后脑勺缠上绷带的男人看到眼前突然搭话的少年，心里顿时炸开了锅。
他刚刚开着箱型车把得手的少女运到新城区的据点，然后用麻袋隐藏住她的身影搬到了楼上。本想下楼整理下车子的后备箱以免出现差错，结果这个头发杂乱的少年就在这里了，而且少年竟然认识自己。
当少年称呼自己为老师时，绷带男就记起来了，这个少年是兄长辅导班的助教。有一次，绷带男替兄长代上了一节课，和助教有过脸熟。少年能认出自己，应该是因为绷带男和哥哥长得很像的缘故。
“我现在有点不舒服，你能扶着我上楼吗？”
绷带男右手扶着箱型车，用孱弱的语气请求少年的帮助。实际上，绷带男算计着等少年上楼后就解决掉他。
少年在原地系了鞋带，逐渐走进绷带男。然后在绷带男窃喜的时候，少年挥拳重击了他本来受伤过的后脑勺。
“啊啊啊啊啊......"
绷带男发出惨叫声，然后面带不解地重重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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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靖看到眼前手里拿着巨型麻袋的老师弟弟时，头脑已经彻底冷静下来了。
他敢确定自己听到的这些离谱的事情看似一点都不搭边，但其中有着不由分说的内在联系。
一时间，各种片段式的回忆在头脑中切镜跳跃，流动的电影胶片映入脑海，不断交叉闪回。
仓库楼上的Mk23 SOCOM模型枪，余家帮，青峰会，绑架，枪声，小蓝帽学长余尚的旷课，东城区的变态诱拐犯，人迹罕至的新城区，眼前的老师弟弟，大到能装人的麻袋，为弟弟请假的辅导班老师，替自己找到工作的紫舒。
陆靖有了个大胆的结论，这是变态诱拐犯牵扯进去的黑帮纠纷。他走近了绷带男，瞥到那双抓着麻袋的手有些不自然的抖动，那折叠的白色麻袋上隐约可以看到绿色的如制衣纤维之类的残留物。
老师的弟弟就是变态杀人犯，而且看这个情形自己应该是碰到了他的作案现场。
怎么办？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救出楼上绷带男绑架的人质，另一个是原地跑路。
就在绷带男发出请求时，陆靖的脑中响起了清脆的硬币声音。他假装系鞋带，暗自里把硬币扔到了地上。
正面选择逃跑，反面选择与绷带男搏斗！

少年把一切都压在了那枚看似普通的破旧黄铜硬币上，最终他得到的结果是正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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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后，海尔市东城区某家电影院。
陆靖和陈紫舒坐在漆黑的电影院等待《一步之遥》的开演。
荧幕亮了起来，率先进入观众耳朵的是那句流传百年的经典台词。
To be or not to be。这么着还是那么着，这是莎士比亚的问题呀。
紧握住紫舒的手，陆靖的思绪飞到了距今遥远的两年之前，他现在肯定了当时的抉择是完全正确的。
让时间倒转到两年以前的海尔市新城区，陆靖得到硬币答案的那一刻。
呵呵，连上天也要我逃跑吗？
Shut up！
陆靖在内心里笑了笑，明明正身处危险之地，他竟然松了一口气，完全释然了。
果然，自己不能逃跑呢。在投出硬币的那一刻就有了答案，也许硬币的选择是正确的，但是选择正确结果的少年在日后一定会为之后悔。
人这种生物啊，从来不惧怕哪一步走错。这是胡说八道，哪个人不希望能有一个风雨无阻的人生。但比走错更可骇的是事情是遗憾，是不能贯彻他最初的信念。这样的人即便走对了人生，那也是徒劳无功的一遭，他已经失败了，失败在自己，失败在现在，失败在未来。

如果真的有违反硬币的惩罚，那就等我活下来再全盘接受吧！
陆靖走向前给予绷带男重击，确定他倒下之后，便踩着坚定的步伐向绷带男敞开的门市赶去。
然而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枪声高高地响起。
陆靖侧腹的下端失去了一部分，伴随着疼痛，身体的平衡不能维持住了。他倒在了地上，伤口流出粘稠的血液。 绷带男半跪在地上，握着一个迷你的小黑块，刚才的子弹就是这把仿真枪发射出去的。它的威力远小于真枪，但是对于手无寸铁的人来说威胁还是很大。
绷带男想接连开枪补刀，但他射偏了。
原因是这附近发生了大爆炸。巨大的气压余波袭来，霎时地面晃动不已，这导致绷带男的动作出现了偏差。
接着，连环爆炸发生了。
绷带男的子弹用光了，却怎么也击不中距离他七八米远躺在地上不动的少年。
怎么回事？这种百年遇不到一次的荒唐事怎么会在这时候发生？
绷带男猛锤地面，眼前的奇异景象压根不能用常理来解释。
远处的真枪响起，绷带男的右脚被击中了，他疼得嗷嗷叫。
蓝发少年和黑色风衣男出现在了陆靖面前。

此时陆靖处于半昏不醒的状态，他在灰暗的朦胧中听到了两个字。
“白 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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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以后，海尔市东城区区医院。
陆靖在病床上醒来，看到趴在床边熟睡的陈紫舒，无奈地砸了咂嘴。
他现在可是能天天享受到青梅竹马的精心照料和厉声教训，之前的疏离感被抹得一干二净了。
陆靖摸了摸没有痊愈的伤口，幸好子弹只是擦伤了皮肤，不会落下太多学校的课程。
据说那天自己是被余家帮的人救下来的，他们利用势力摆平了变态诱拐犯这件事，还把自己安插到了正规医院里治疗枪伤，黑道大哥真是厉害呢。他们一点都不像穷凶极恶的人，还为这枪伤道了歉，温柔平和的人啊。
蓝风那家伙竟然也是余家帮的人，他还抱怨送自己去医院时的惊险。路上碰到了连环撞车、堵车、广告牌下坠还有暴走族砸车玻璃和闯红灯的事件，运送伤员的任务一度变得很艰难，自己差点死在了路上。
“你到底是有多倒霉啊！一连串事情都能在那个重要节点发生！”
听了这话，陆靖仔细地想了想，不会是因为那个吧。爆炸和这些唐突的事放在一起，都可以归结为违背硬币愿望的后果。但听蓝风激动的演说，总觉得他夸大其词了。或许这只是偶然呢。

前几天，余尚也带着水果来到了这家医院。
他依然戴着针织蓝帽，是为了去看望隔壁的病人，顺便来向陆靖和陈紫舒打了招呼。
三个人简单地聊了一会儿。余尚提到了陆靖英勇对抗诱拐犯的事迹已经传遍了彩阳高中，看来回去之后可有一番折腾了，首先要准备好如何应付那个同班的女生，新闻社的璐璐。
“紫舒，你出来一下，我有点事想单独和你说。”
“哦。”
余尚把紫舒叫了出去谈了好长时间。这段时间让独守病房的陆靖感到好无聊。
等到紫舒回来时，手上多了一个棕色小熊外观的钱包，怎么看起来那么眼熟。
“他终于把钱还给我了，这回又有零用钱了。”
紫舒舒展眉头，但陆靖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那个钱包不是小偷从我这里偷走的那个吗？怎么会到那个小蓝帽的手里？
陆靖越想越气愤，自己落得现在这个局面敢情都和这个小蓝帽有关！
“他为什么会把钱包一起给你？”
“嗯，他说这个钱包不太适合自己，更适合年纪低些的女孩。”
......
哎，算了。现在才知道紫舒找余尚是为了讨回债款，而那个余尚学长原来是彩阳高中隐退的前超自然研究协会的成员，人生果然是偶然构成的集合。

陆靖看着打呼噜的紫舒，又用眼睛的余光瞥了瞥躺在桌子上的黄铜硬币。
告白还是下一次吧，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
▼
蛇足篇——风里雨里，等你光临的情报屋。
对话发生在海尔市西城区某座不起眼的小写字楼里。这里的办公室对外宣称是一家新闻工作室，实际上里面的工作人员做着搜集和交易情报的业务。
皮肤黝黑的男人刚刚放下电话的话筒，感受到了坐在办公室另一边沙发上女人射来的询问的目光。
那个女人有着魔鬼身材，身着暴露的热衣热裤，好像一位开完party回来的漂亮太太。
“啊啦啦，时辰东先生把我骂了个狗血喷头，我给他的情报可都是正确的，自己把牌打得稀烂还怪在了荷官头上。”
Mr.Black笑着说道，他的语气没有一丝尖酸刻薄，但言谈和笑容总给人一种不自然的怪诞感。
“他不懂得世界上没有绝对正确的情报的道理，部分正确的言语终究会引发计划的破产。就比如你把余家少爷的情报卖给了他，反过来Grey先生出于某人的安排‘意外’地牵扯进了事件中，情况就瞬息万变了。”
Miss White摊摊手做出评价。

“青峰会这次是想从余家帮内部扰乱继承人的仪式，然后趁由乱象暗中操作，通过抓住余家少爷和集结红鸦组等小型集团反抗的方式来取得筹码，令余家帮放弃黑羽财团黑幕资料。”
“很不错的计谋，我都有些佩服时辰东了，可惜事情的变数太多，竹篮打水一场空。
“现在事情的走向符合预设的第三条路线，是你赢了呦，小白。”
“但是你的目的也达到了，小黑。”
“对滴！黑羽财团因为余家帮的威胁，和他们坐在了谈判桌上。现在青峰会失去了这个经济来源，怪不得时辰东先生会发这么大的火。”
“黑羽财团为保险起见，放弃了在海尔市大部分的投资，其中就包括收购电台公司的计划。”
“我不用失业了哦！我还蛮喜欢电台主持人的身份的。”
“就你那个没几个人听的节目？”
“以后听的人会变多的......话说小白，我们公司给了半个月假期，咱们出国旅游吧！”
“你想好去哪里了吗？”
“我们去日本吧，我要去秋叶原玩！”
“不要！最近中国和日本之间火药味太大，对呼吸道不好。”
“那我们去西欧吧！”

“那会耗费好长的时间，情报屋的工作不要紧吧？”
“不要紧，交给Grey就好了，工作交给他照顾，安娜也交给他照顾。”
“Grey先生就算受伤了还坚持在新城区获取情报，要考虑给他涨工资呢。”
“确实。好啦，现在就把海尔市的舞台交给其他主角们，我们先暂时隐退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