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提尔比茨度过的时光（其三）

chapter 7 罕见的下起了雨，平静的海面也渐渐露出了不同于往常的一面，起伏的浪涛彰显着海洋独有的危险。话虽如此，待在提尔比茨号内，颠簸的感觉倒也不是很大，没什么值得恐慌的。
青年感觉这样的光景有些新鲜，站在窗口边，阴暗的环境并不容许他的视线向远方延伸。阴抑而朦胧的氛围吗。人在不同的环境中更容易兴奋，青年颇有这么一种感觉。明明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天气。
“指挥官，你喜欢下雨天吗？”虽然语调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但青年觉得现在的提尔比茨的声音不像以前那么冷淡、有距离了。
“其实也说不上喜欢吧。只是平常不都是晴天多于雨天吗，偶尔看到不寻常的东西自然感觉不一样嘛。”青年回味般地看了一眼窗外的风景，转身坐了下来。“提尔比茨喜欢雨天吗？”

“我啊...我其实不怎么喜欢雨天。下雨的时候，总感觉很冷呢。我更喜欢阳光的温度。”提尔比茨轻轻开口。“不过太热的夏天我也不是很喜欢呢，我还是比较习惯寒冷。有些矛盾吧。”她补充道。
青年大概能理解这种矛盾。本来心里就很多事情无人倾诉的提尔比茨，到这种雨天岂不是会更孤寂。就算是普通人在雨天也会比平常敏感些、格外多愁善感些。
不过，今天有自己在。陪提尔比茨聊天吧。而且，也该解决那个问题了。
“俾斯麦。”青年开口的一瞬间，提尔比茨露出了显而易见的动摇的表情，身体也明显震了一下。意料之中。“你的姐姐，是个怎样的人呢？”
对于俾斯麦的历史，青年并不陌生。不过他想听一听提尔比茨的想法。必须由她自己来解决这个心结。不过青年不知道的是，上次提尔比茨在他怀里哭泣的时候，已经很大程度上放下这个心结了。

是啊，我已经放下了。我可以骄傲地向其他人介绍我的姐姐了。我也曾拥有过，这么一个优秀的姐姐。
“俾斯麦...姐姐...”纠结了一下用词。“俾斯麦是我从小就仰慕的姐姐。”
提尔比茨露出了青年从未见过的，不算灿烂但很温馨的笑容。
听着提尔比茨的回忆，或许是她回忆中对俾斯麦的了解，青年心里觉得很惊奇，他很好奇提尔比茨怎么会如此地坦率。不过结果是好的就行了，自己也不必操太多心了。
提尔比茨端起桌上的白开水喝了一口润了润喉咙，显然她还是不太习惯说这么多话，很容易嗓子就干了。不过她也算一鼓作气讲完了想讲的东西，舒了一口气。虽然这么介绍自己心目中的姐姐有点害羞的感觉，不过意外的轻松自然。有种将自己喜欢的东西分享给其他人的感觉。

“虽然我没有姐姐，但我有一个妹妹哦。”青年微微一笑道，“所以我更能代入俾斯麦的角色吧。如果我知道我妹妹这么夸我的话，虽然会有些不自在，但还是会很高兴的吧。”
“指挥官，有妹妹吗？”提尔比茨有些感兴趣。这么想起来，一直都是青年在了解提尔比茨的事情，提尔比茨感觉自己对青年什么都不了解。有些不甘心。也不是不甘心，总之想要多知道一些他的事情。
“是啊，虽然很烦人，但也很可爱就是了。我爸妈总是惯着她呢。”提尔比茨有些向往这种生活。她有些羡慕青年的妹妹，能被家人疼爱着。
可是自己并没有“家人”啊。提尔比茨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青年当然意识到了提尔比茨心中的失落，不过他今天有自己的打算。
“我爸妈都是普通人啦，不过都是很好的人。而且我妈做饭很好吃哦，这几天我虽然做了几次饭，但跟我妈比起来就差远了。有机会也想让你尝尝呢。”青年继续讲。

“嗯...叔叔和阿姨应该都是很好的人吧，因为你就是个很好的人呢。”提尔比茨说道。
居然是好人卡，青年一时间有些郁闷。虽然提尔比茨是在夸奖他，他也知道提尔比茨是真的觉得他很值得信赖，但这个词莫名让他有点受伤。算了不去在意了，提尔比茨也不可能知道这种东西啊。
“......”
"所以，提尔比茨，下次要不要来我家玩呢？"可算是说出这句话了。不过这句话说出来自己也很不好意思啊，平生头一次邀请女生，而且直接是到家里去。见家长的感觉？不是不是，青年赶紧摇了摇头。
提尔比茨眨了眨大眼睛。
气氛似乎陷入了沉默。不行，这样子也太尴尬了。邀请提尔比茨去家里玩，其实是青年的私心。赶紧切回主题，不要再坚持这个话题了。

“如果你不愿意...”
“嗯，约定好了哦。” 青年硬生生地把剩下的话吞进了肚里。
提尔比茨有些困惑地看了看刚说出半句话的青年。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啊，我才是要困惑的好不好，你这么随便答应我真的好么，我是不是利用你的信任做了些不好的事情啊。
“....嗯，约定好了呢。”青年感觉良心受到了谴责。“要不这次任务结束后就去吧，到时候我也要回去一趟。这么久没回去了，我还挺想他们了。”
是时候进入正题了。
“话说，提尔比茨，你现在想不想见俾斯麦呢？”
“这...这算是什么问题...” 提尔比茨虽然想嘴角上扬把这个当做一个玩笑，但显然她还做不到这种事情。情绪显而易见地低落下去，连视线都看不见了。

“我说啊，提尔比茨。你明明很聪明，有些时候却意外地很迟钝呢。”青年叹了口气，“你想想你是怎么醒过来的？”
提尔比茨有些茫然。
“也就是说，你的姐姐很有可能，不，一定也像你一样重新回到这个世界了。俾斯麦战列舰，我不信军方会不重视这份战力。她肯定在某个地方，这次行动结束后回去问问Tom大叔看看能不能透露些消息。”
“提尔比茨...提尔比茨？”青年将手在提尔比茨眼前晃了晃，试图让提尔比茨不再发愣。
的确是这样的。既然自己现在能站在这里，那么俾斯麦，姐姐，她必然也存在于这个世界上，而且就是现在。
糟糕，感觉心跳有点太快了。为什么一直没想过这个问题？或许是我习惯了处于孤独之中，只能眺望不知在何处的幸福吧。明明很简单就能想通的事情，我却从来没有想过。

这算什么？根本就不指望的事物，突然有一天发现其实就在伸手可及之处。这个人... 怎么总是突然带来些我无法应付的事情。心里好乱，各种想法交织在一起，根本不能思考了。
提尔比茨猛地站起身，转身像是要逃走般地离去了。留下青年伸出的手在空中。
这是什么情况。没想到提尔比茨也有软弱逃避的一面，青年笑了。不过，确实，她需要些时间整理自己的思绪。看来今天这个惊喜的效果还是不错。“这妮子，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啊。”
哦对了。“提尔比茨，这次行动结束后我陪你去找俾斯麦吧！” 青年趁着提尔比茨还没消失在视野中喊道。
没听到她的回答呢。那就当作是默认了。反正她也挺听自己话的。而且只靠她一个人的话，不知道她敢不敢开口啊，总感觉难度会是地狱级的呢。

青年站起身来将手贴在窗上看向海面，窗外的海浪像是少女的内心一般动摇。雨势越来越大了，不过今晚过后，明天就会放晴了吧，一如既往，或许更加灿烂的晴空在等待着提尔比茨呢。
“时间不早了，该睡了。”
躺在床上，青年闭上了眼。虽然少女可能辗转反侧心思杂乱，但他却能睡得很自在安逸，因为他很满意自己为提尔比茨又做了一件他认为很有意义的事。
而且带提尔比茨回去吗，爸妈他们应该会很喜欢的吧。不过他们该不会认为自己儿子许久不见直接带了个漂亮女朋友回去吧，虽然他们一直都在催促青年来着。
像提尔彼茨这么漂亮可爱又听话懂事的女孩子谁不喜欢呢，他们当然会高兴咯，只是事实并非如此啊。希望他们不要吓到提尔比茨吧。青年甚至可以预见到未来的场景了。

想想那种场面，青年不由得莞尔一笑。
不过不幸的是，愿景中的晴天并没有准时到来。
Chapter 8 “指挥官！指挥官！快醒醒！”青年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人摇晃着。这是什么情况，该起床了吗。怎么还有人叫我起床的，是室友吗，该上课了吗。光线还很黯淡，不像是睡过头的样子。青年的意识还很模糊，不过他总算意识到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了。
“怎么了，提尔比茨，难得你还来叫我起床呢。”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青年看到了提尔比茨有些焦躁的表情。一向镇静沉着的提尔比茨露出了她罕见的焦躁的表情。青年一下子就清醒了，直接坐了起来。看来有事情发生了。有可能是发现敌人了。
“你，你怎么不穿衣服的...”提尔比茨有些无奈地说道，脸上多了一些绯红，不过事情紧急容不得她害羞了。“总之快点准备好跟我来指挥室吧，有紧急情况。”

青年二话不说掀开了被子开始迅速着装，不到十秒时间就足够了，紧急情况四个字让他倍感气氛的凝重。
“都看到了啦。”提尔比茨看到青年掀开被子才后知后觉地转过身去。平时挺温和悠闲的，怎么这个时候动作这么快。就算是自己也会害羞的啊，提尔比茨跺了跺脚。
“昨晚的大雨不知是何时结束的，但现在我们显然驶入了一片迷雾之中，我睡觉的时候根本没有意识到，醒来后发现窗外不太对劲才发现问题。这突然出现的迷雾非常奇怪，可见度极低，我根本无法看到其他同伴，我尝试联络，但舰船上的联络设备，雷达设备全部失灵了。”
“虽然还不能肯定是自然原因还是中了塞壬的埋伏，但早些准备应对策略总归是好的。我认为先观察一段时间比较好，争取联系到其他同伴，现在也只有以不变应万变了。指挥官，你怎么想？”

青年发现提尔比茨的确是有着儒将的气质风度的，能够冷静观察局势。只不过她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而且她上战场的次数少之又少，眉宇之间隐藏不住她心中的焦虑。
不过自己也一样啊。甚至自己比提尔比茨还经验不足。乐观点，这只是有点奇怪的迷雾罢了，舰船失联也只是巧合罢了。青年这么安慰着自己，因为他不想在提尔比茨面前露出窝囊的表情。
不过这可是茫茫无际的大海，能够触及的只有脚下依然踏实的提尔比茨号。但放在辽阔的海面上，提尔比茨号也不过是一片细叶罢了。人对未知事物本能的恐惧，对陆地的渴望，让青年有些心烦意乱。
“嗯，我也想不出比你说的更好的策略了。现在就先静观其变吧。”
迷雾之中，两人并没有打开船的灯光，如果是塞壬的埋伏的话这样做无疑是自寻死路，但这样也让其他的舰船无法发现自己。不能停泊，也不能全速前进，只能保持一个方向缓慢行驶。所有通讯设备全部失灵，情况的确不同寻常的棘手。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的侥幸心一点点消失，气氛变得更加凝重。

虽然以外面的阴暗看不出什么变化，但时间已经从凌晨移到了深夜。这一天虽然有什么事情的确发生了，但也可以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虽然被迷雾笼绕，但却没有任何敌人攻击的迹象。只是单纯地无法与迷雾之外的世界联系而已。坦白说，这种感觉，暂时不危险，但很可怕。
明明和往常是一样的日常，只是失去和他人的联系而已，就显得如此无助与绝望。原来提尔比茨过去一直经历着的，是这样的情况吗。自己还是小看了她的坚强啊。
“喂，提尔比茨，时候不早了，目前看来也没发生什么事，今天先去睡觉吧。你有没有害怕啊，我可以在旁边守着你睡觉哦。”青年故作镇定地开了一个玩笑。
“害怕...是有些害怕...”提尔比茨微微开口说道。
不过害怕的是不知道能不能保护你的安全。明明之前那么自信能保护好你，但在这种未知的情况下，我也不敢再肯定。

提尔比茨有不好的预感。这种情况绝不寻常，她的直觉告诉她，就像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一样，迷雾很有可能只是背景，是舞台，而不是正戏。
突然很后悔带你来啊。虽然这段时间内发生的点点滴滴都是无可替代的回忆，但是如果一开始你就没有来的话，就不会面对这种危险的情况了吧。
真的不想要你出事。我就算受伤，甚至“死了”，也可以再一次“复活”，但是在这茫茫大海上，你该怎么办呢？
出发前，提尔比茨只是想护卫好指挥官的安全。但现在不一样了。她现在想的是，如何护卫好眼前青年的安全。
可是该怎么做呢。什么都是未知数，有没有敌人，敌人什么时候以怎样的方式攻击都不知道。自己除了等待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了。这种等待，好讨厌。
一整天的高强度精神绷紧，提尔比茨确实有些累了。

“指挥官...可以陪我睡觉吗。”
“嗯？！”
青年当然不可能拒绝提尔比茨的要求，各种意义上都不会。
不过与其说是睡觉，不如说两人是躺在床上发呆。在这种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危险的情况下，理论上两人是应该值班轮流休息的。不过鉴于提尔比茨睡觉的时候如果被攻击的话提尔比茨号也能感觉到，轮流值班就不必要了。
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不过还是可以感受到属于他的温暖呢。好不容易感受到的这份温暖，怎样才能守护住呢。
提尔比茨有些憔悴，明明想要睡觉，却难以入睡。
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手被握住了。是温暖的，不算宽厚但很能为自己带来安心感的手。
没有反抗，很顺从地就被握住了啊。虽然自己的手也不算很大，但能轻易地握住提尔比茨的小手。有些冰凉的小手，像是软玉一般的冰凉而细腻。

青年当然不笨。这种情况下再乐观也不容许他认为只是天气问题，自然原因了。他基本上可以肯定塞壬就埋伏在这迷雾之中。只是为什么不立刻进攻呢？明明分离舰队逐个击破的策略已经实施的很成功了。
是对方的兵力不足，过于小心谨慎？或许只是对方恶趣味地想看自己这边挣扎？不论如何，现在，当下的时间，还是安全的。退路的话。也不知道算不算退路。就这样吧。
总感觉有些话要先说出来啊。
“我很感谢提尔比茨哦。和提尔比茨的相遇，和提尔比茨度过的时光，是我最珍贵的宝物。”青年开口说道。要自然，手不能抖，不能让提尔比茨担心。就当成没事干找些话闲聊那样。
提尔比茨想开口说应该感谢的是她才对，但她想先听青年说完，打断对方并不是个好习惯。
“我觉得提尔比茨真的是个很好的女孩子啊。只不过孤独久了，不会和人交流了，哈哈。”

“和我相处了这么多天，你应该发现其实不难了吧。我只是再平凡不过的好人之一了，虽然也有些坏人，但世界上的好人还是占大多数的。现在的你，应该也可以好好地和他们相处了吧。”
怎么感觉有些煽情了。别让提尔比茨想多啊。
“虽然很惭愧，但你是第一个这么和我聊得来的女生哦，因为我也不是很擅长和别人交流。所以我感谢提尔比茨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握着的小手翻转过来和自己的手交叉在了一起。这就是十指相合的感觉吗。
是啊，从第一眼见她起就开始在意了。从意外的撞在一起的那一刻起，两人的命运就交轨了。青年丝毫都没有忘记，两人最初意外相遇的场景。不仅外表漂亮，内心也很美丽，在青年的心中很可爱的提尔比茨，青年在意得不得了。
想让她绽放笑容，想让她能和其他人正常地交流，想让她完成和俾斯麦重逢的心愿，不想让她站在不是自己而是其他的某个人身边，这些都是自己自私但真实的想法。那么，虽然并没有经历过，可以肯定答案只有一个了吧。

“...提尔比茨，其实我想说”
一声巨响响起，能感觉到提尔比茨号的船体都在颤动。猛烈的震荡让提尔比茨撞进了青年的怀里，青年护住了提尔比茨，两人滚下了床。
哈哈，这可真是笑不出来的笑话。既然已经宽恕了这么久了，不能再看等一会儿吗。偏偏在这个时候，真是看不懂气氛啊。而且提尔比茨和我都还没好好休息一下呢，夜战什么的，没想到还真发生了啊。
“其实我想说，ρ=a（1 cosθ）是我送你的礼物。”看着怀里的提尔比茨，青年如此说道。就这样吧，她之后就会知道我今天想说什么了。虽然自己可能无法履行给她讲故事的约定了。
“那么，开始迎敌吧，提尔比茨。”
Chapter 9 刚才的炮击并没有给提尔比茨号带来严重的损伤，提尔比茨号以前曾被轰炸过无数次，但仍然能坚强地站在海洋上，她的舰体性能还是非常优异的。

不过老老实实挨打的话迟早都会完蛋啊。
在青年估计敌人方位和距离的同时，他也在思索问题。在这种程度的迷雾下，塞壬是如何锁定他们的？这种迷雾太过诡异，就他所知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想想如果这种迷雾真是塞壬制造的，用来对付人类的话真是太可怕了。让人不寒而栗。得让军方知道这个事情。
不过话是这么说，要把消息传回去，得活着回去啊。青年苦笑。
“问个问题，提尔比茨。”青年突然想到了什么。得赶紧问清楚才是。
“嗯？”提尔比茨歪了歪脑袋。
“如果提尔比茨号受伤甚至沉没了，你自身会怎么样呢？”
“嗯...我本身倒是不会有什么影响，只是知道它的受损情况罢了。”
“那能不能把提尔比茨号的指挥权交给我呢？”

“当然可以。不过你指挥的话可能不会像我这么自由罢了。要我把指挥权交给你吗？”
“等一会儿吧。”刚说完这句话，又一发炮弹打在了提尔比茨号的船身上。
“！”又来了。不对，这次是另一个方向，怎么命中率这么高。青年双手撑在桌上勉强没有摔倒。这炮火有点强力，而且不同方向，果然是瓮中捉鳖吗，看来之前的时间是用来歼灭其他的同伴，把最棘手的留到最后了啊。
“全速前进，提尔比茨。我要看看敌人到底在哪些地方。”青年面色凝重地说道。
“嗯！”
长达几个小时的追逐战，不，纯粹就是青年在指挥提尔比茨逃跑。情况并没有好多少，就算青年指挥提尔比茨往他估测的敌人方向和距离反击，也得不到任何有效的反馈信息。敌人的炮火没有停下来过，命中率依然很高，提尔比茨号上的伤口添了一道又一道，就算全速前进，船速也已经下降到十余节了。

目前只有一个特定的方向没有炮击，果真是包围啊。那么也就是说，唯一的“机会”就在这里了。
“喂，提尔比茨，我们该分别了。”青年摘下了帽子，对提尔比茨说道。勉强维持着嘴角向上的弧度，有些困难啊。
提尔比茨不懂他在说什么，茫然地看着他。
“听好了，提尔比茨，这是命令。接下来我们要分开行动了。”青年深吸了一口气。
“据我的观察，正前方向是唯一没有敌人开炮的方向，其他地方都有开火但是频率和威力也不甚相同。敌人也在移动，但我大概能判断哪个方向相比起来危险更小。”
“只要不管我，你一个人在海面上行动的话应该是能够突围出去的。你现在立刻往右方突围，提尔比茨号的船体指挥权交给我。至于我会继续往前方行驶，暂时应该是安全的。”

“一定要向着一个方向前进，不准回来。现在只有赌一把这迷雾不是无穷尽的了。出去后尽快联系总部派支援来救我。”
“你在说什么！我...我做不到这种事！”提尔比茨生气了。
抱歉啊，因为这种事情惹你生气了。
“这可不是诀别啊，提尔比茨。都说了，前面是安全的，不必担心我。但是这样下去的话我们肯定无法突围成功的，也就是说我必死无疑啊。”青年苦笑道，“你也无法在带上我的情况下在海面上行动吧？我可是很怕死的，活下来的最好办法就是你逃出去找支援再来救我了。”
“可是...”提尔比茨有些急了。看得出眼框都有些发红了。
“别可是了，你如果死了这船就没了，我得淹死在海里啊，这也太惨了。所以你得好好活着啊。我相信提尔比茨号能撑很久的，你对自己总该有点信心吧。”青年打趣道。

“这个给你。”青年扔出了一串钥匙。“这是我家的钥匙。我怕在这船上弄丢了，帮我保护好啊。”
接住了钥匙紧紧握在胸口，提尔比茨沉默了。她想不出什么话可说。她意识到青年是决定好了，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自己只需要执行命令就好了吧。就像他说的，这是让他活下来最好的办法。可是为什么，有点不安和伤心呢。
青年摸了摸提尔比茨的小脑袋，“最后，像童话中的王子一样来救我吧，提尔比茨。”
目送提尔比茨消失在迷雾之中，青年放松了紧握的拳头。果然很听话啊，提尔比茨，帮大忙了。虽然骗了你，不好意思了。
青年转身看向前方，眼神变得格外的凝重。前方没有炮火意味着什么？明明被猛烈的火力包围了，但还留出的唯一出口是什么？没错了，那是最危险的地方。

敌人的主力应该就在那里等着自己。真是显而易见的陷阱，太小看我了。不过今天不得不踩了啊，得把火力往我这边集合才行。
既然自己必死无疑，怎么说也要让提尔比茨逃出去，不想让她再感受一次死亡的冰冷与痛苦了啊。
“这也太倒霉了吧，首战殉职什么的。”
明明只是来实习的，或许从一开始待在陆地上才是最正确的做法。可是后悔吗？也并不后悔。和提尔比茨度过的时光尽是美好的回忆。
“而且这么惨烈的牺牲，国家总得意思一下吧。老爸老妈，还有妹妹，抱歉了，我得先走一步了，接下来让国家替我照顾你们吧。”想着想着，突然就止不住眼泪了。
“搞什么啊，怕死又不只是说说而已。明明还有那么多事没来得及干，还有朋友说请吃饭呢，我都还没正式毕业呢，我的指挥官生涯都还没正式开始呢。”用手背擦了擦眼泪，青年浑身都在颤抖。明明刚才在提尔比茨面前装的那么镇定。

“还有提尔比茨，好想亲眼看看她的未来啊。”
唉，够了，就这样吧。青年擦干了眼泪，平复了一下情绪。接下来该大干一场了。提尔比茨号以最大功率笔直向前行驶，不再迂回前进躲避炮火。
青年抬起头来，似乎是要穿破迷雾锁定敌方的旗舰一般，目光变得锐利而疯狂起来。
“我可不能让你们有机会集火提尔比茨啊。拿出全力向我攻击吧！”
这个时候就该说一句帅气的话好好地和这个世界道别啊。
“光荣的海军，不接受怜悯！”
堪堪突破封锁的提尔比茨已经身负重伤了。越往前走越能感觉到迷雾逐渐在变稀薄，看来他说的没错。得赶快才行，他还在等我。提尔比茨咬了咬牙。
她能感受到离她已经很远的提尔比茨号正在被攻击着。怎么回事，不是暂时安全了吗，是被追上了吗？怎么会这样，他没事吧？

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终于，提尔比茨冲出了这诡异的迷雾。明明外面就是晴朗无比的天气，这迷雾竟然如同盘踞的蛇一般只笼罩在这一片区域。明亮的阳光让提尔比茨的眼睛有些刺痛，不过重新感受到的光明与阳光的温度让她稍稍感到了安心感。
终于出来了，得赶紧联络总部。
就在这一刻，提尔比茨感觉到了。
属于她的一部分，消失了。提尔比茨号沉没了，连同他一起沉没了。
连同她的心，一同沉没在了这片海域。
写不出来那种感觉，删删改改也不尽满意，但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写得更好。太痛苦了。希望能看的开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