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上之安》（三十二）养蛊

“何必说这些话。”易之安偏过头垂眸，脸上的灼热散了些。“我知道你对我有怨念。”
只听身前的人低笑了几声，蓦然松开了他，如墨般的眼眸里隐去了神情。“是啊，说的不错，那你呢？”
“我对你无话可说，夜深，大人回屋吧，我也要歇息了。”
言罢易之安便背过身去铺被。时间流逝，屋中除了轻微的窣窣布料摩擦声，没有别的动静。他知道，罗千末一直未离开。一路回山，易之安早已疲惫不堪，索性不再理会他，脱了外衫躺在了榻上。
不消片刻，身后榻上凹陷了些，接着腰上一紧，带着酒气的罗千末抱住了易之安，压过他抬起的手，仿佛知晓他要抵抗一般，解释道：“我不做什么。”
此时易之安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了，没有继续阻拦下去，一夜好眠。
翌日，易之安醒来时，身旁已没有了罗千末。一番沐浴后，外面正有些喧闹。
“师弟，昨夜睡的可安好？”
一推门，铭月师姐就在外面亭子里朝他招手，阳光普照。
他踏下了石阶，路上不时有住在山上的人们搬了好多石碑，呼哧着，路过歇脚。一注目都微微颔首，打个招呼。
“师姐，这些石碑，是用来做什么的？”
易之安坐在了铭月身旁，注意到那些石碑上都没有字。

“也是，你刚回来，还不知晓。”铭月像是想起了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抬头看向一处，示意他。“喏，看到那个石室没？落公子要在山上养蛊。”
“养蛊？”
“对，他有一只蛊王母，世间难有第二只。况且师父一向对蛊毒痴迷，不想错过此等机会。”
易之安抬眸看向山的一角，有一座石碑严密堆砌的石室，那里好像还能看到一颀长身影在人前走动。
蛊王母，蛊虫。鬼花阁阁主墨千，身藏剧毒……想及，易之安蓦然心头一动，曾经他的二叔易晟堂有一个院子，那里把守森严。每日都有人被送进去，却不曾见过他们出来。后来府中传言，是他的妻子喜欢养蛊，才开了庭院。一直以来，易之安有些好奇罗千末身上的毒从何而来，为什么如此痛恨易家人。难不成，他身上的毒是……
想到这里，易之安袖中的手不自觉的握住了。脑海里回响起那天在边塞，罗千末附在他耳边说过的话：你身上的毒，是你一向喜欢的朝叔父下的，在你三岁时。若不信，你看他心头是否有散心毒施蛊的痕迹。
那时他虽对他满怀愤恨，却还是去看了。可真相一现，他站不稳脚跌坐在了地上，默默流泪。是他一直看不懂人心罢了。方丈曾经说过，人非人，心非心。那个时候的他，坐在叔父的尸体前，好像明白了。

“师弟，师弟？”
眼前一只手挥了挥，易之安这才回过神来，“我在，师姐。”
“你恍了神，在想什么？”铭月支着脸，一副探究模样。
“没什么…”易之安摇了摇头，“对了，师兄去哪了？从回来到现在没见到他。”
“哥哥？这两日不在阁中，我也不太清楚。兴许是师父派他做任务去了。”
易之安点了点头，没有再言语，心中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安。他抬眸看向山上，却撞进一人目光里，只见那人正迈着长腿朝亭中过来。
“那个，师姐…我先回去了。”言罢易之安转过身走了几步。而身后却呼啸着凛冽的风声，接着人便被拽了回来。
“去哪啊，山宁？”罗千末轻功了得，此刻脸上挂着笑，勾着易之安的脖颈，耳旁吹风。
“落公子，准备的怎么样了？”铭月站了起来，一副笑意。
罗千末正了正身形，此时知晓他身份的人，只有易之安和鸣斐，在旁人眼里，他是落慕泽。看着眼前半面具的女子，渐渐和另一个人重叠了，他微蹙眉头，掩藏着不为人知的寒意。“差不多了，等石碑置好，便可以刻阵。”
“那真是再好不过。”
“嗯嗯，月姑娘，我找山宁还有事，先行一步。”
言罢不等铭月回应，易之安就被他半推半就的带走远了。

“放开我，我自己能走。”等过了楼阁，进了林中后，易之安感觉到那搭在肩膀上的手正顺着背脊往下滑时，他反手抓住。
“你真的能走麽？”罗千末嘴角勾笑，接着另一只手瞬间点住了他的穴。顿时易之安脚下一软，倒入罗千末的怀中。
“你…要做什么？”
“做想做的事。”
“你敢？”易之安顿时面色薄红。
“看来山宁真的不了解我。”
“唔…唔…”
罗千末低头含住他的唇，轻而易举的撬开他的牙关。林木淙淙，易之安此时背靠在一块大石上，被迫仰着头接受身前人的吻。渐渐身上的衣服被扒开了，露出那抹白肤。
接着易之安拽住了衣服，挣脱出罗千末的气势汹汹。“这里…是外面！”
“外面又如何？你不觉得更有情趣麽？”
话音刚落，大石后面不远处，传来了簌簌的脚步，还掺着人说话声。易之安一手捂住他凑过来的薄唇。
“梦亭山日后就要与官家扯不开关系了。”
“此话怎讲？”
“那落将军来山上，虽不知道为何事，却已经和山主达成一致。日后多少会照应栾云阁。”
两个山夫打扮的人，此刻正挑着竹篮聊着天。倏然从石后冒出来两个人，顿时脚下一顿，刚才谈论的声音降了下去。

“见过山宁神医，见过落将军。”
“嗯，是去山上采的药？”
其中一个山夫因正谈论着，正主就来了，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回道：“是的。”
“你们可以走了。”一直未吭声的罗千末此刻眼神薄凉的看着他们，带着警示。
“是，是。”两人低头拉扯着赶快离开。行远后，其中一人嘀咕道：“我怎么瞧着神医面色绯红，衣服还有些皱巴巴的，和落将军走的这么近。”
“你不知道？落将军一来山上就是为了找神医的。现在山中都私下传言，两人关系匪浅，甚至是……”
后者一副恍然大悟模样，琢磨下去，脸上竟浮现了一丝厌恶的表情。
“你和师父到底说了什么？”易之安整理好衣服，蹙眉质问着他。
“山宁想知道？”
易之安只静静看着他，眼角还带着刚才未下的薄红，等待面前人的下文。
罗千末深了眸色，走近他，似在喃喃却吐着危险的气息。“我要当这离国的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