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7SENSES〕天亮之前（31）

赵粤等人前些日子的种种遭遇，很快就被戴萌得知了，当孔肖吟对她说出这一切的时候，她并未表现出太多的震惊，也许是因为同时得知了好消息与坏消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她为此庆幸，不过现在就高兴还是太早了，她们仍然需要谨小慎微的摸索前进。
转眼就到了约定的日子，戴萌和许佳琪换上一身盛装，早早来到了亲王饭店，等了不多时，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停门口，很快它吸引了戴萌的注意力，车上先下来了一个男人，她一眼就认出了此人，正是戚予珠的管家老严，许佳琪还在左顾右盼，戴萌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轻轻摇了摇，轻声提醒道，“她来了。”
许佳琪顺着戴萌的目光看去，那辆车上正好走下来一位衣着华丽的女人，老严就站在她身后，慢慢朝着大厅走来，戴萌迎了上去，微笑着和戚予珠率先打着招呼，“戚老板，您好。”
“哦，是大小姐吧，抱歉让您久等了”戚予珠见眼前来了位气宇非凡的女人，略微端详几秒，她就认出了戴萌，于是热情和她问候起来，两个人说说笑笑走上楼上的雅间，落座之后，趁着上菜前的空隙，双方愉快的攀谈起来。
“大小姐，许多年不见，敢问令尊孝柏先生身体可好？”略微寒暄几句，戚予珠忽然想起了自己最关心的一个问题。

听到戚予珠的话，戴萌先是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脸上重新浮现出笑容，向戚予珠解释道，“戚老板，您大概是认错了人，孝柏先生是我的大伯，您可能有所不知，我大伯已经去世多年了，现在当家的是孝松先生，也就是家父。”
“哦哦，这么说阁下是二小姐了，失敬失敬，我久不在国内，很多朋友的情况都不怎么清楚了，要不是今天与二小姐见上一面，说不定以后还会因为这个闹笑话呢。”戚予珠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缓缓替自己打着圆场。
“戚老板太客气了，不过话说回来，我大伯临终前一直反复念叨着，让我们将一件物品转交给您，这次到里斯本，我恰好就带来了”戴萌也笑了笑，转而说起了罗孝柏的事，又转过头对着许佳琪吩咐道，“安然，把那只带钩取出来。”
“是。”许佳琪转身打来了随身携带的箱子，小心翼翼的捧出一个棕色锦盒放在戴萌面前，戴萌轻轻拿起交给了戚予珠。
戚予珠缓缓打开，里面呈现出一片柔和的白光，她定睛一看，乃是一只通体雪白的羊脂玉带钩，钩头雕刻成龙首，神态雄武，钩身上伏立一只虬龙，两龙对视，细节清晰可辨，配合着完美无瑕的玉质，可谓浑然天成，戚予珠的目光深深吸引，显得爱不释手，“苍老教子……二小姐，孝柏先生有没有还说过什么？”

“这个……我记得并没有了，大伯只是交待我们转交此物，也没有留下什么书信。”戴萌轻轻摇摇头，回应道。
“哦，只是可惜不能当面向他道谢了，二小姐，多谢您的好意，替我们全了这份心意。”戚予珠轻轻抚摸着带钩，看向戴萌，眼神里满是复杂。
“您客气了，毕竟您与大伯相识一场，能为他了却心愿，也算是我这个晚辈尽孝了，他这辈子太坎坷了，我大哥好不容易成年了，可结果……唉。”戴萌随着戚予珠的思绪，自己也很快入戏了，现在她不是什么国安特工，仿佛就是那个富家千金罗安娜，自己真的有个英年早逝的兄长，原本喜笑颜开的脸上，渐渐暗淡下来，神色也变得凝重。
“老来丧子，人生之大不幸，我离开上海之前经常去看他，那一阵他总是恍恍惚惚，我能理解他的心境，毕竟舔犊之情啊。”戚予珠说起这件往事，也是唏嘘不已。
戴萌听着戚予珠的语气，总感觉现在的气氛很是怪异，轻轻咳嗽两声，她忙不迭转移话题，“您看，这大好的日子，咱们还是不说这个了……您在里斯本，一切都好吧。”
“我过得还算舒心，只是时常想家，每逢佳节倍思亲……不过里斯本这地方也有不少塞纳人，有时候走在侨民区，总感觉自己还在上海，仿佛故乡在身旁。”戚予珠抿了抿嘴，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的落寞，这一刻连戴萌也不怀疑，这个一生奸诈诡谋作恶多端的人，现在终于表露出自己真实的一面。

菜品很快鱼贯摆上了餐桌，房间里的气氛也渐渐欢快起来，几个人开始推杯换盏，和平常的朋友见面那般谈笑风生，戚予珠今天难得流露真情，也就不知不觉的多喝了几杯，戴萌则是装作不胜酒力，一直退避三舍，只能辛苦许佳琪冲锋陷阵，好在她也算是酒场上的一员虎将，帮着戴萌打了个圆场，几个人详谈甚欢，说来说去，话题很自然的又转回到罗家的事情上。
“二小姐，您这次来里斯本，是为了家里的生意吧。”放下杯子，戚予珠面红耳赤的问起戴萌。
“是的，家父有意让我逐步接管生意上的事，这次派我出来，说是让我散散心，其实他的心思我也明白，是觉得我从小娇生惯养的，长此以往难当大任，才这么安排的，所以就这么走到这地方来了。”戴萌笑了笑，徐徐回应道。
“二小姐过谦了，虽然咱们是第一次见面，可我能看得出来，您谈吐大方得体，日后扛起家业没有问题，不过可怜天下父母心，年轻人总归还是需要历练，我们都是从这样的年龄走过来的。”戚予珠连连赞许着戴萌。
“您说的对，这次出门在外，我也感觉到生意场上的事处理起来不那么简单，幸好还有安然相助，不然我可是独木难撑啊。”戴萌微微一笑，点头表示着赞同，说着回头冲着许佳琪笑了笑。

戚予珠干笑了几声，停顿了数秒钟之后，她皱了皱眉，转而又问起戴萌，“二小姐，我冒昧的问一句，现在在塞纳，宝敬还与哪些公司有来往啊？”
“这个……我想想，有播世、南星、华昇……哦对了，还有波斯卡。”戴萌抬头看了看天花板，瞬间回想起了自己早已谙熟于心的资料，不过却故意表现得吞吞吐吐，装作并不十分了解。
“波斯卡啊……蒋芸还在帝都吗？”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戚予珠立刻显得兴致勃勃，连忙追问起戴萌。
“哦，芸姐现在回了B市老家定居，不过最近这两三年，我们之间的来往不比以前多了，我和芸姐也快一年没见过了。”戴萌对答如流，毫无破绽，戚予珠听罢点点头，没有怀疑什么。
“既然二小姐也见过蒋芸，那就好办了……”顿了几秒，戚予珠又显得若有所思，像是在自言自语。
“戚老板，怎么了，您是打算有什么事情需要晚辈代劳吗？”戴萌察言观色，看出来戚予珠有心事，连忙抓住机会追问她道。
“这个……确实有，我还欠着蒋芸一个物件没有归还给她，这次有幸见到二小姐，还要劳烦您替我完璧归赵，毕竟朋友一场，怎么好夺人所爱。”戚予珠迟疑了片刻，紧接着道出自己的心事。

“戚老板，您放心好了，这个包在我身上，您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一定帮您了却心愿。”戴萌莞尔一笑，很爽快的答应了戚予珠的要求。
“那……太感谢二小姐了，我必有重谢。”戚予珠的眼神立刻充满了光芒，她又举起杯，答谢戴萌的慷慨大方。
“戚老板言重了，我替长辈办事，哪能收下您的钱，这要是被家父知道了，他还不得把我臭骂一顿。”戴萌连忙摆摆手，想要婉拒戚予珠这番好意。
“诶，这个您不用担心，我给孝松先生亲自写信，把事情说清楚 不就好了吗？”戚予珠笑笑，显得风轻云淡。
“那就多谢您的好意了，您如此抬爱晚辈，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了。”戴萌又举杯和戚予珠相邀，显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二小姐干嘛这么客气，俗话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全仰仗朋友扶助……说实话，看见您，我仿佛就看见自己年轻时候的样子。”戚予珠摆了摆手，和戴萌继续客套着，又是一番谈笑，自然也少不得一杯接一杯的喝着，戚予珠因为舒心，已经喝得有些醉眼朦胧，老严见状，也不由得替她捏了一把汗，毕竟她年已五十，身体健康为重，和戴萌不经意间对视一眼，戴萌立刻心领神会，笑着放下杯子，赶忙轻声和戚予珠说道，“戚老板，晚辈实在是不能再喝了，您看……我们今天是不是就到这里吧？”

“哦哦，二小姐说得也对，您还有事情要忙，我就不多留您了，改天我请您过府一叙，咱们再慢慢聊……”被戴萌这么一劝，戚予珠这才感觉自己的确已经不胜酒力，她有些晃晃悠悠的起身，老严赶紧扶了上去，戴萌也上前架着戚予珠的右臂，两个人慢慢悠悠的搀着她走出雅间，戴萌直到把她扶上了汽车，目送他们远去，才终于能结束表演，松了一口气。
她和许佳琪随后也驱车返回自己的住处，在车上，戴萌时不时的说说笑笑，而许佳琪却显得昏昏欲睡，只是下意识的应和着，刚刚回到小楼下，戴萌刚要喘口气，许佳琪却一路小跑冲上楼，戴萌刚才也注意到了，许佳琪的脸色有些不妙，似乎是酒桌上喝得太多才引起的，于是马上跟上去，来到二楼，就听见浴室里传来一阵阵呕吐的声音，她立马将手上的皮包扔在沙发上，赶忙进去替许佳琪轻轻拍着后背。
“啊……戚予珠这人简直就是个酒桶，怎么那么能喝啊。”吐了好半天，许佳琪才算缓过来，扶着墙站起来，她顾不上擦嘴，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辛苦你了，唉，我这感冒来得真不是时候”戴萌很是心疼的看着许佳琪，轻轻扶着她走出浴室，坐到沙发上，许佳琪抓起茶几上的杯子就要喝，被戴萌连忙拦下了，“哎哎哎，这可是凉水，等我一下”说着飞速起身跑到厨房里烧热水，十分钟过后，她端着热茶回到客厅，两个人喝着红茶，替自己醒酒。

“你今天演得不错，比面对刘增艳的时候还好。”缓了半晌，许佳琪握着杯子，回头看向戴萌，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人生在世，全靠演技，我们这也是被被逼无奈，看来后面我们还可能有机会深入了解戚予珠，我们不如好好准备一下，说不定能有重大发现。”戴萌喝下杯中茶，和许佳琪对视一眼，轻松的言语之下，她志在必得的决心已经一览无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