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背叛的滋味

小静的眼里是湿的，站在地里望着大姨，这时候突然刮来一阵风，带着灰尘一下扫过大姨，大姨的眼睛被风沙迷了一下，嘴里也进了沙子，一阵吐口水，揉眼睛。这是来大姨家后第一次学校让交钱，19元钱，跟大姨要钱的场景。小静扭头背着书包跑了，疯狂的跑着，等离大姨家的地足够远了她开始一边跑一边大声哭，声音一路随着身体颤动而颤抖。到了大姨家门口她努力的控制自己的眼泪，擦了又擦，左右胳膊不停地替换，还是会有泪水流下来，她没有进门，顺着大姨家的房子朝东面走去，那是一条安静的小河，走进了下坡之后才能看到，她慢慢的走向河边，河水特别浅，天已经渐渐暗下来，这时就算有人来找她也不是轻易的能看到她，她蹲在小河旁边，双手放在膝盖上，身后的书包已经搭在地面上，眼泪还是不受控制，偶尔听到对面河岸上有人说话的声音，也是下地干活的人，刚刚从地里赶回来。
许久，不知多久她站起来慢慢的走向大姨家........
周末的时候，小静并没有去姥姥家，而是起了个大早，不比平时上学起的晚，穿好了衣服跟大姨说了一下；“大姨，我回家看看，我想妹妹了。”大姨在被窝里抬起头眯着眼回了句：“这么早啊，去吧，路上看着点车。”随后又把头埋回去继续睡觉了。小静走出院子，把大门关上，快速的往家的方向走着，大概一个多小时，她到家的时候，天也大亮了，小静的头上冒着白烟，看到莎莎在院子里拿着小铲子挖土，说是要种什么花，还给旁边的黄瓜秧搭上了架子，莎莎看到姐姐回来了扔掉铲子飞快的跑过来：“妈和我二姐在做饭呢，爸爸去大坑里拉土了，要垫垫院子。”这是最早的老院子，爸爸已经盖上了瓦房，只是还没有收拾好。小静走进屋看着娜娜正在往灶膛里填柴，后妈在揉馒头，她叫了声：“妈！”“哎！”声音挺温柔，娜娜看着姐姐，特别高兴，拿了一把柴填进灶膛：“姐，你来了，爸爸去西边大坑拉土去了。

”“嗯，我知道了，等吃完饭你带我去。”小静看着娜娜说。
吃过早饭以后，娜娜带着小静，蹦蹦跳跳的跑出去找爸爸了，到了村西的大坑里，里面有个拖拉机，爸爸拿着铁锹正在铲土，直接一扬胳膊，一铁锹土就进到车斗里了，旁边的哥哥怎么也扔不进去，动作软绵绵的，小静跑向爸爸，把他手里的铁锹拿过来，学着爸爸的样子装起土来，不一会儿土就装满了车，爸爸高兴地摇起拖拉机，开着回家，小静和娜娜坐在车里的土堆上，一路遥遥晃晃的唱着歌，车开到院子里还要把土卸下来，不过卸土比较容易，很快就卸完了一车，这样来回几次，天色暗下来，爸爸说再拉一车今天就歇了，最后在卸车的时候，拖垃圾失灵了，爸爸的脚被掩在齿轮里，爸爸反应很快，蒙的把脚抽出来，把油门提上来车灭了，爸爸的脚也受伤了，小静跑过去，爸爸呲牙咧嘴的抽搐着，最后村里的大夫过来看了，说是不要走动，慢慢养着等骨头长好，最起码两个月。可是第二天早上，爸爸很早起床，一瘸一拐的跟小静说：
“我能开车，还得再拉一天。”小静看了看爸爸，跟着他开车去了村西，小静干的更努力了，舍不得歇一会儿，只在爬上车斗土堆上坐着的空当好好的喘口气。周日也很快过去了，小静踏上了回大姨家的路。

这件事情不知为何被姥姥知道了，她气呼呼的来到大姨家，等到小静放学以后，把她叫到屋里：“你回家这么一回，他们就让你干活，那是小姑娘干的活吗？他们怎么那么会找免费的劳力啊，你就傻成这样吗？以后不要再回去了，你长大了也该长点心眼儿了，别让我老跟着你操心，哎......”看样子姥姥是真的气的不轻，大姨和姨夫还有表哥都在屋子里，谁也不敢说话。小静头一次接话：“那是我爸爸，他的脚受伤了，那个孩子不心疼自己的爸爸。”
姥姥的声音更大了，而且还颤抖：“他们那是拿你当傻子呢，你怎么这么笨呢？”这时候小静嗖的转身，没有经过任何人的允许就出去，她走到院子里站了一下，接着快速的脚步走出院子，径直走向小河，脚底下唰唰的响声，是穿过草地的声音，她抱着河边的杨树，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而后一直抽泣着，过了没多久，她听到大姨的声音；“小静！小静！”她不应声，还在哭着，大姨顺着哭声找到了她：“快点回家吧，别哭了，你姥姥气坏了，你回去给道个歉吧，要不非气出病来不行。”小静还抱着那颗杨树没有动也没有搭话，大姨走过来一把拉过她把她拽走了。“小静被硬拽到屋子里，她没有道歉，只是低着头什么也没说，姥姥说话了：“小静啊，我多疼你啊，你就这么气我啊，你真是对不起我啊，你不爱听我也得说。”不知道姥姥说了多久，小静目光空洞的站着，最后终于被允许可以去睡觉了，小静挪动脚，没站稳歪了一下，她用最小的幅度慢慢走着，到了自己床上，机械的钻进被窝，慢慢闭上了眼睛睡去了。

妈妈，那是妈妈，妈妈又从被子里出来了，还笑着，就是不说话，她的腿只有一半，小静伸手去够，够不到，怎么也碰不到妈妈，妈妈就这样冲着她一直笑，一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