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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之下】锦衣婚后番外二三事(6)

【锦衣之下】锦衣婚后番外二三事(6)


第六则
万历二年,时值八月,仲夏夜里萤火漫漫,与遥迢牵牛织女星相映成辉,今夏手执灯笼,银烛流光水一般铺洒开来,映在她光滑白皙的面孔,一双水润的杏眸机灵的四下打探。
“说了不让你跟来,这等苦差,你手底下哪个做不来?”陆绎跟在她身后几步,皱眉叹息。
今夏回身,挑高了烛灯,甚是惊诧,“苦差?跟陆大人一块办案,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美差。”
陆绎忍俊不禁,上前来捉住她的手,灯笼晃晃悠悠,并在俩人手心,“也就你觉得是件美差。”
“说来也奇,凡狱讼之事,随官司决劾,大理寺本应不复听讯,偏偏李肃亲自下堂去审,”今夏颦眉,有些疑惑。
这事儿要从六月下说起,宋越上京述廉,继任了前锦衣卫镇抚使的位置,她欢喜了好久,与阿落约着去东西牌楼逛街,结果月底三法司定案,说是宁蒗一起生母谋杀亲子案,经由六扇门那些长舌大嘴一通添油加醋,直听得今夏浑身冒鸡皮疙瘩,后来不到两日,又打回重审,这次连大理寺少卿李肃都惊动了,直接一纸文牍撂在了总捕头书案上,竟是从圣上那批下来的,整个六扇门避之如虎,没人敢接这么个棘手的活。
彼时,陆绎奉旨前往云南彻查官员贪污,两起案件相距不到百里,今夏自告奋勇,领了命,回家便收拾行囊,陆绎前脚出了城门,她后脚已跟了过去。

【锦衣之下】锦衣婚后番外二三事(6)


有三法司文书在手,且人也离了京城老远,他又不能把她撵回去,又是气又是好笑,竟一路上都不怎么搭理她。
到了云南,陆绎将手头公务处理好,带着她前往宁蒗,今夏自觉理亏,谁让她早前答应陆绎不出远差,虽有一半是被他胁迫,但话毕竟是她自己说的,这会儿只能使劲溜须拍马,逗他一笑。
“李肃为人正直,清廉,能叫他上心冒险请圣明也要重审的案子,怕是另有隐情,你既都来了此地,还怕寻不到线索。”陆绎终是软下心来,缓声道。
今夏复笑成朵花,“还是大人英明,被害人是个八岁孩童,若是亲母,必定下不去手,纵是陌生人,也得犹豫几分,”那孩子与小小一般大,思及此,她心里钝痛,为人母后,许多事听不得看不得,尤其初看卷宗,她愣了大半天。
“陆夫人为了此案不远千里,殚精竭虑,看来今年升职有望。”陆绎笑道。
今夏拱手,抱拳作揖,“那就承大人吉言喽。”
还未到县城,远远瞧到一片篝火,烧的正旺,男男女女身着精美华服绕在火堆边,虽是夏夜,却热情不减,少女口里吟唱着婉转动人的曲调,朗朗上口,今夏好奇问道,“哥哥,他们在唱什么?”
“知道泸沽湖麽?”陆绎重新握紧她的手,附耳低低道。
今夏愣了下,不解道,“什么泸沽湖?”
陆绎笑而不语,拥着她往前走去,未及近身,一股烤肉香气直往今夏鼻内钻,放眼去看,篝火边有人用钎子串起肉块置于火上炙烤,拿小刷蘸点酱料涂上去,油滋滋的脆皮在火上冒着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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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岁雪天,大人你去办差,我和小小在大杨家围炉旋炙烤鸭,还有切的细细的水晶鲙,扑点雪酒,撒点果碎,烤到外酥里嫩简直人间美味,”她努力咽下口水,走了大半晌眼下饥肠辘辘,于是揉着腰腹,双眼发直的瞅着火上的肉串。
素来知晓她不禁饿,陆绎便想着到了县城先带她去用饭,好好歇息下再做打算,只这会儿看来,这丫头似是脚上灌了铅一样,每走一步都要撇头去看一眼。
“馋得慌?”陆绎睇着她,挑眉问道。
今夏摆摆手,甚是惋惜的道,“不馋,羊排驴肉得轴着转,上下翻面才行,他这手法就不对,炙出来的哪里能入味,还有那个匏瓠、野薤、蒲公英,用水漂了就过火……”她立在原地,煞有介事的点评,“驴肉性燥热,蒲公英性湿寒,二者同食,极易伤肝。”
“你懂的不少啊,”陆绎看着她,语气温和。
“皮毛而已,不及大杨的十之一二,哥哥你是晓得的,要不是头儿拘着他,依着大杨根本不给人留活路的厨艺,早混的风生水起了。”
“不给谁留活路?你麽?”陆绎打趣,拥着她肩膀的手下滑握住她右手,缓步继续往前走。
她面皮有些挂不住,砸吧着嘴,哼了哼,“小爷我志在六扇门总捕头,是有鸿鹄之志的人,再说,灶房那地儿太小了,施展不开,所以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陆绎摇头叹息,俩人正咬耳朵,从篝火边行过来个年轻水灵的姑娘,姑娘羞答答的注视着今夏,笑问,“公子是外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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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夏愣了下,还没反应过来,陆绎回道,“正是。”
姑娘仍是盯着她,“今日是泸沽湖篝火节,不知公子可愿相赴共舞?”
此等盛情邀约,她自是满心欢喜,毅然决然的点了点头,陆绎扶额,牵着她往回拽了下。
“别忘了,你是来办正事的,”他提醒一句。
今夏朝姑娘笑笑,贴近陆绎道,“俗语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待我深入敌营,打探消息。”
终是拗不过她,陆绎只能随她在摩肩接踵的人群中僵硬的迈起不太熟练的步子,一曲毕,众人停歇,纷纷坐下,饮酒吃肉,此地民风淳朴,见着外乡人十分热情,取出佳酿相待,夜穹星火燎绕,华盖四野,耳边笑语不断,陆绎从一老者手中接过瓷碗,碗里酒水映着篝火波光闪闪,他礼貌相谢,转首去寻今夏,见她与那姑娘聊得热火朝天,姑娘的手借着斟酒悄悄去搔她掌心,粉白的面皮上爬了几丝红晕。
今夏只当是此间习俗,刚要搔回去,陆绎颦眉,几步过去拍掉她的手。
“怎么了?”她疑声问道。
“莫忘了你现在是个男子,”他有些不悦,凑过去低低警告,今夏恍然大悟,左手轻轻作势打在右手手背,朝姑娘歉疚笑了下,“失礼失礼了。”
姑娘大失所望,抱着酒坛子眼圈儿红了红,“公子定是不知晓泸沽湖摩梭的民俗。”
闻言,今夏好奇道,“愿闻其详。”

【锦衣之下】锦衣婚后番外二三事(6)


“摩梭的男子在这篝火节上,若是有心仪的女子便去悄悄抠她的手心,倘那女子同是心仪他,便会回抠男子的手心,如此隔日男子前去女子门前,并蒂结成,算作走婚。”
“走婚?”今夏杏眼骨碌碌转着,懵懵懂懂,显然是不明白姑娘的意思。
她对此等事的确反应迟钝,陆绎替她道,“实在抱歉,这位公子早有家室,怕是要辜负姑娘的美意了。”
话已至此,再无继续的必要,姑娘眼圈更红,我见犹怜的折返回去。
今夏肉没吃几口,酒也没喝上,就被陆绎强行拽走,她仰面悲怆,“到嘴的鸭子……就这么没了。”
他倏的停住,抬手戳着她额角,恨铁不成钢的道,“你就这么想吃抗在一面烤的羊排,蘸了水的匏瓠、野薤?”
“哪能啊,我是这样的人麽,”今夏辩解,“不过她说抠人手心,你有没有觉得有些耳熟?”
陆绎不语,抬步便走,墨发在夜色下徐徐拂动,一下下似搔在她心头。
“哥哥……”
“袁捕快是瞧不上十两银子的赏格了?”陆绎岔开话题。
“怎瞧不上,十两银子,小小的学塾费用加上我俩月开支呢,”她急吼吼与他并肩。
是夜,今夏翻来翻去,睡不着,于是摇着枕边人手臂,“哥哥,问你个事儿。”
陆绎隔着衣袍将人揽进怀里,下巴垫在她头顶,哑声道,“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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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在严世蕃的画舫上,我在你手心写字儿,你当时开怀的很,”话没说完,陆绎使劲把她按在怀里。
“开怀?你眼花了……”
“不可能,我看人就没看走眼过,”她争了一句。
“是麽,也不晓得是谁在我明示暗示下,还是一副榆木傻楞的样子,不开窍。”
今夏扁嘴,“那会儿你身居高位,岂是我一个小捕快能肖想的。”
“事实证明,你可以肖想……”
“嘿,是吧,我也觉着可以,所以大人在我手心写字儿,也是表达爱意?”她愈挫愈勇。
“睡觉……”
“不想睡,咱们再聊聊……”
“不想睡?”陆绎思量下,认真问道。
“不……想睡,”今夏对上他虎视眈眈的目光,乖巧翻个身假寐,片刻,甚至响起来鼾声。
晚风如水,吹起夏日荷塘里的涟漪,吹的池边柳树摇曳生姿,水中蛙声鼓噪了半晌,归于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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