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逝时代》第三十六章分崩离析.2

2023-05-29青春都市连载小说未逝时代来源:百合文库

很多人曾经都会以为一辈子可以在一起，他们曾经也努力地希望成为一样的人，可事实上，所有的人在一生中都不可能不去告别，人们在陌生的城市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知不觉，渐渐渐渐，就走向了分崩离析。这是成长对人们少年纯真的迫害，是生活对人们青春的碾压，可惜的是那个时候我们并不明白。
清浅时光，似水流淌，走过的流年里，留不住的便是匆匆而过的年华。岁月在容颜上刻下了或深或浅的痕迹，青春如梭，光阴似箭，注定花开花落，蹉跎了生命的一程又一程。那些最好或最坏的的时光，随着吹来的风辗转飞扬，青春掀开人生的面纱，生活增长我们的智慧，不幸提升我们的情操，灵魂的历练让我们的心灵更透彻，那时候的我们都不用四处流浪，灵魂也会有个安定的家。
包厢里的闹剧，随着红酒泼洒在云潇然的脸上，大家都以为到了今天晚上的高潮，没有人说话，大家都在心里发出无声的叹息。
人们在压抑的气氛中逐渐散去。
云潇然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和站在自己面前的宋越彬。他想要说话，又不知道说什么，似乎自己连张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了。
宋越彬动作缓慢的拿起苍白的纸巾递到他的面前，云潇然目光呆滞地看着面前的一片狼藉，都没有动一下，宋越彬轻轻地帮他把脸上的红酒擦掉。“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宋越彬的声音小到几乎只有自己可以听到。

云潇然慢慢地起身，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朝外面走去，宋越彬默默地跟在他的后面。云潇然一直走到江滩的观景台上，望着眼前灰蒙蒙的武汉和这片天空下灰蒙蒙的青春，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风太大，点了几次才终于点燃，他深吸一口，像是要把所有过去的不愉快的记忆一起抽掉一样，再慢慢地吐出去，带着恋恋不舍。他孤独的背影在武汉的绚丽的夜幕下显得更加轻薄，像是一片灰色的影子，快要被风吹散了。
“你走吧，我想一个人待着。”云潇然扭头看了一眼宋越彬，有气无力的笑了笑。
宋越彬正想开口说话，就被云潇然打断了：“放心吧，我一个男人会有什么事情，你还是尽快去看看欧筱吧，她今天脾气不好。”
“嗯。”宋越彬点点头，他知道无论自己怎样坚持留下，云潇然都会摆脱自己，与其给他徒增烦恼，不如按他的意思现在离开。他一边走一边不停地回头看着撑在栏杆上的云潇然，他忽然觉得这样的云潇然很陌生，他逐渐的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云潇然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高楼大厦上闪烁的灯光已经熄灭，深夜里这个城市往来的所有人都消失了，躲回他们充满暖气或者空调的家里。外面只剩下裹着厚厚防寒大衣的环卫工人，用他们冻得通红的手，在深夜里扫着大街上腐烂的落叶。

云潇然心神不宁地爬进自己的车里，向着家的方向开去。
十字路口，云潇然开车在绿灯的指示下继续行驶，一束刺眼的光从他的左边车窗照射进来，伴随着长鸣的喇叭声和刺耳的刹车声，一同扑向云潇然。
医院的救护车呼啸在江边的路上，转动不停的车顶灯和呼啸的喇叭打破了武汉夜晚的寂静，连同警车一起飞快的开了过来。
云潇然感觉自己像是无助地坐在漆黑的夜里，身体所有的感官都丧失了功能，仿佛回到了人类最原始的起点，在等待一个崭新又未知的世界到来。最先闯入他意识的是声波的颤动，刺耳的警笛声将他带回了熟悉又陌生的世间。他艰难地睁开双眼，忽明忽暗的蓝色和红色交替着划过他的视野，一辆扭曲的汽车翻趟在地上，他认出了那就是自己的座驾。
云潇然努力组织破碎的记忆，拼命回想刚才发生的事情，确定现在的情况。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冲入鼻腔，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左手正紧紧捂着脖子，鲜血还在不停地往外溢。面前有许多穿白大褂和深蓝色制服的人跑来跑去，他们像是医生和警察，他们在很大声的叫喊着什么，可是云潇然听不清楚。这一切的景象让他感到十分诡异，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记忆中留下的是一片空白，只能感觉到寒风袭来时刺骨的冷意。

“千万别睡着，坚持让自己醒着！”云潇然意识模糊的听着耳边传来的越来越微弱的呼唤声。救护车上的年轻女护士望着担架上的男人，他英挺的眉毛，深邃的五官，现在都已经被暗红色的血迹和脏痕无情地覆盖，脖子上一条长长的伤口刺眼的涌入医生的视线里。医院走廊的大门被撞开，担架被护士们推着跑进去奔向手术室。
宋越彬来到欧筱家里，他看到她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林幻的房间门紧紧关着，把自己一个人锁在里面。宋越彬走过去，紧紧地抱着欧筱。欧筱身体一颤，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她意识到自己晚上不应该冲宋越彬莫名其妙的发火，她明白其实他那会只是想安慰她罢了。
宋越彬的手机响了，来电的是一个陌生号码，这个时间还会有人给自己打电话，他皱着眉头接了起来。他听完电话里的声音，手僵硬地举在半空，两眼空洞无神，转而是无尽的恐惧。
林幻的房间里，传来了玻璃杯掉在地上破碎的声音。
越来越重的乌云正在翻卷着堆积过来，遮住了皎洁的月光，覆盖着所有人头顶的天。
林幻，宋越彬以及欧筱慌乱的向医院赶去，说实话，在接到医院电话的时候，宋越彬是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觉得是警察在和自己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这些像是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剧情怎么可能会发生在云潇然的身上？随后他又开始自责，他后悔把云潇然一个人留在那里，他后悔没有一直陪着他。出租车上的三个人，不约而同地留下了眼泪。

医院里，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宋越彬拖过欧筱的手，拉着她朝急救中心的手术室跑，林幻虚弱的跟在他们身后，像一个没有思想四处漂泊的幽灵。
手术室外，顾雨萌、叶蒂和傅枫已经到了，他们听见声音后转过头，看见了慌乱的三个人。
离晚上的闹剧结束仅仅过去了几个小时，但他们却觉得像是过去了十几年，任何人都不会想到，再一次重新相见的时候，会是在这冰冷的医院里。
顾雨萌眼睛盯着林幻，她的脸上露出了一种恐怖的表情，狭长的眼睛，白色的牙齿，裹在连身的黑色长袍里，目光里的仇恨让人不寒而栗，她彻底露出了内心深处最黑暗的一面。顾雨萌突然冲到林幻面前，揪着她的衣服，她的语气比窗外的冬天还要寒冷。“你离潇然远一点，越远越好，他是我的，你有多远滚多远！”然后她把林幻，重重地推倒在地上。
林幻身边的欧筱尖叫着扶起摔在地上的林幻，而宋越彬两大步冲过去，挡在了顾雨萌和林幻的中间，抓住了发疯一样扑过来的顾雨萌，冷冷地说了一句：“够了，这不怪她，我们每个人都是这件事情的凶手。”
顾雨萌瞬间泄了气，在傅枫和叶蒂的搀扶下坐在椅子上放声大哭。

林幻没有任何的话语，她只是一动不动的望着手术室，两只眼睛像水球上被戳破的洞，眼泪不停往外流。
欧筱拉着她坐了下来，林幻把头靠在她的肩上，闭上眼睛。
走廊里冰冷的灯光，笼罩着所有的人，像是一把锋利的刀戳进每个人的胸膛。
手术室门口红色的灯还在亮着，它把那种恐怖的暗红色光线投射到每一个人的脸上，他们的脸沉浸在一整片黑色的阴影里，在红色光线的照耀下，显露出让人从心里恐惧的绝望。
手术台上的云潇然，闭着眼睛躺在那里，脸上的血迹已经被护士擦干净了许多，脖子上一道离动脉很近的深深的伤口，正在被医生们小心翼翼的缝合，胳膊和腿上也有或大或小数不清的伤口。云潇然想睁开眼睛，可是他做不到，他累了，实在是太累了，他慢慢地昏睡过去。
云潇然梦见自己回到家了，回到了出生的地方。冬天的寒风携着湿冷的空气，吹落了街道两旁树上残留的树叶，他独自一人走进一条阴冷潮湿的小巷，惨淡的月光让他看不到尽头，他隐隐听见阵阵的哭声从远处传来，循声摸去，他发现一个男孩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把头深埋在胳膊里，身体不停的抽动。云潇然努力让自己不要悲伤，他突然感受到了一种落叶归根后的安详。

后来，云潇然告诉林幻，当时他觉得自己像是被隔绝在一个孤单的世界里，四周万籁俱静，自己的声音消失在某一个深不可测的洞穴里，得不到任何人的回应。
猛烈的撞击把灵魂从躯壳中抛了出来，它独自在陌生的空间徒步徘徊，浮游在半空注视着躯壳准备安静地沉睡，它拼命呼唤着奄奄一息的躯壳，给了它一次重生的机会。我们身上的任何一个器官，当它未被病痛折磨时，我们难以感知到它的存在，灵魂也是如此。当我们在心中进行善与恶、理性与本能、天堂与地狱的角斗和交替中，灵魂的存在感最强烈，也正是由于这种矛盾和冲突，铸就了一个个高贵的灵魂。
灵魂的深处是最真实的自己，无须遮掩，无须刻意。与其说灵魂是一场修炼，不如说灵魂是一场旅行，它承载的东西太多，牵绊的东西也太多，旅途上总是带着那些放不下的人，丢不掉的回忆，然后装载在行囊上，哪怕超重也一样不愿舍弃。灵魂深处的自己原来害怕失去。
现实所处的世界是热闹的，霓虹闪烁的，浮夸的，被欲望和虚荣蒙蔽的，是物质的终极盛宴。灵魂要感谢躯壳，躯壳像一堵千疮百孔却不塌的围墙一样把灵魂与现实隔开，它无声无息地帮灵魂承受了所有痛苦和磨难，在现实中努力地扮演着无惧无畏、积极乐观的角色，好让灵魂有足够的时间，在它自己宁静透明的空间里忘却恐惧，去释放悲伤，不被利益所迷惑的，让它成为了人性道德最高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