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肖同人】永安巷28号 第3章 戏精狗崽崽

肖赞听见二楼的响动，抬头看了一眼，忙冲着王一宝喊：“快下来帮我。”
王一宝一身起床气全消了，迷迷糊糊地就跑下了楼。看他走近，肖赞旁边的金毛警惕地冲着他呜呜叫。
“毛毛，别怕，别怕，是好人。”肖赞摸着金毛的头安慰。
金毛背上有一块毛被血染红了，有些地方已经结了痂。肖赞按着金毛，指挥王一宝把结了血痂的毛剪掉，露出了拇指长的大口子，皮肉往外翻着，还在往外渗血，好不瘆人。
“你脚边有云南白药粉，你给他洒上。”
王一宝手下很利落地给狗狗伤口上洒了药粉，又在肖赞的指挥下给它缠上了纱布固定好。狗狗终于不再惨叫。
“这哪里来的狗？”王一宝也学着肖赞摸了摸金毛的头，这次金毛没再凶他。
“巷子里的流浪狗，大家都叫它毛毛，昨晚那声狗叫，应该就是它，可能是被醉汉拿啤酒瓶砸了，碎片扎到了背上。”
这狗也是幸运，昨晚被醉汉砸了以后，在路边躺了一夜。早上快递中转站的车过来送货，肖赞接了货后目送车离开，那时天刚蒙蒙亮，它一大团金色躺在路边很显眼，被肖赞看见了。
肖赞过去的时候，狗已经半闭着眼睛奄奄一息。身上的酒瓶碎片直直地插在肉里。看见来人，金毛哼唧了一声，似在求救。
这只流浪狗吃百家饭，跟巷子里的很多好心人都熟，比如肖赞。肖赞喜欢狗，常常买了火腿肠喂它。它聪明的很，会作揖、会转圈圈。吃了火腿，就给肖赞表演个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不过这会儿它已经没有丝毫力气了，刚才肖赞给它拔掉伤口的酒瓶碎片时，它还吱哇乱叫了一阵。现在被王一宝摸着头，只有鼻尖在轻轻抽动。
肖赞去接了点水，用手轻轻撩到它嘴里，它慢慢地喝了。
他抚着金毛的脖子，哄小孩一样轻声说：“我给前边宠物医院的顾医生打电话了，人家最早赶过来也得7点，你就先待我这儿，医生来了给你把伤口缝上，就好了，就不疼了。”
接下来的几天，王一宝每天下班回来，都能看到在院子里阴凉处带着伊丽莎白圈的金毛。
肖赞把金毛送去宠物医院做了治疗，那口子虽然看着骇人，但没伤到狗狗五脏，只需要剃掉那一块的毛、做缝合和包扎。
为了防止狗狗舔伤口，医院给它戴上了俗称耻辱罩的东西。肖赞给他买了狗粮、还找了个旧得不能穿的棉袄给它做了个窝，居无定所的它不再流浪，以养伤为借口暂住在了肖赞的后院。
王一宝渐渐适应了工地的生活，他给自己买了个防晒袖和，遮住了胳膊上的皮肤，虽然肤色逐天变深，但再没有出现脱皮的情况。
肖赞似乎很忙很忙。快递中转站的车每天下午7点过来接货，王一宝每天下班回来恰好是肖赞装货的时间。等他从外面吃个饭溜达回来，肖赞还在装货，看起来生意很不错。
生意的确好了起来，这几天，肖赞跑了食品产业园，挨个送名片和报价单。大多数厂子都是走线下经销商，发快递也是员工自己零散的件。

但也有厂子跟随潮流成立了电商部，他去联系的及时，发件价格也报的合适，签了好几个合作协议。
这天，王一宝从外面吃饭回来，难得看见肖赞在院里——他又在对着狗说话。
“毛毛，你说你怎么回事？今天拆线时医生检查说你已经完全好了，怎么还是这么没精打采呢？腿又没受伤，走路为什么也慢吞吞的……”
没精打采？王一宝纳闷，昨天他回来，这狗可活泼得很，叼着乌龟满院子转呢，把乌龟吓得全缩进了壳里。
“它怎么了？”王一宝走近，看到狗已经拆了耻辱罩，不过恹恹的，和昨天叼着乌龟玩的判若两狗。
“不知道，你看它，没一点精神”肖赞抬着狗头给王一宝看，金毛半闭着眼睛，把头沉沉地搭在肖赞手心，“不会是中暑了吧！”
“你每天回来它都这样吗？”王一宝灵机一动，感觉自己发现了不得了的秘密。
“是啊，每天都这样。”
“那可能真是中暑了……对了，哥，突然想起个事儿，你能帮我个忙吗？”
“怎么了？”
“你跟我上去，我跟你说。”王一宝冲肖赞眨了下眼睛。
肖赞不是很明白他的眼色，不过还是依言跟去了楼上。王一宝关了门，蹲地上噗嗤一声笑了。搞得肖赞一头雾水。
“是么事儿啊？”
“你悄悄地跟我来。”

王一宝轻轻打开门，确保没有发出声音。然后示意肖赞猫下腰、跟他走到二楼过道上，隔着二楼的水泥栏杆，透过中间的孔洞往楼下看。
这一看，肖赞顿时眼睛睁得滚圆，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用气声问王一宝：“怎么会这样？”
只见楼下的金毛一改刚才的羸弱模样，站在乌龟的水盆旁边，乌龟已经被他叼了出来，它正用一只爪子扒拉着乌龟玩。
“它装的，它好戏精。”王一宝捂着嘴边笑边小声说。
肖赞似乎有点明白了。这狗是怕自己好了肖赞就不要它了，所以装病不肯走。
他突然站起来，冲楼下喊了一声：“毛毛！”
楼下的金毛猛地回头，四目相对，狗狗呆住了，一动也不敢动。肖赞竟然在狗脸上看到了“尴尬”的表情，它的一只爪子此时还踩在乌龟背上。
肖赞往楼下走，狗狗吓得缩回了角落里，尾巴都蜷了起来，把脑袋埋进墙角。
肖赞心里挺不是滋味的。他的确想过等狗好了就让它离开，自己现在每天披星戴月的，根本没时间养宠物。宠物跟小孩子一样要人陪要人遛，吃喝拉撒都得管，他觉得自己做不到。
这只毛毛很聪明，没有丝毫流浪狗那种对人类的警惕，人给它喂什么它就吃什么。
有次肖赞看见几个小孩子给它喂东西，它屁颠屁颠地跟着那几个小男孩跑，后来跑到肖赞脚边蹭他裤腿，他才发现小孩给狗吃的泡泡糖，粘了一嘴。

在它眼里，所有的人类都是善意的，可爱的，是陪它玩的同伴。
肖赞走到毛毛旁边，王一宝也紧随其后。
“哥，要不你就把它养了，它怕你不要它。”
肖赞没吱声，心里已经盘算起养了它要怎么照顾它，自己能不能对它的一生负责。盘算良久，它都觉得自己做不到。
王一宝先走到毛毛旁边，蹲下来摸了摸狗头，狗狗可怜巴巴地抬眼看肖赞，那眼神又渴望又紧张。
肖赞无奈地摇头：“别装了，你个戏精，你的真面目已经暴露了。”
狗狗听不懂肖赞说的这句话，但它捕捉到那无奈表情里的笑意，腾地站起来，跑到了肖赞脚边，它觉得，它有新主人了。
肖赞伸出一只手，毛毛机灵地举起一只前爪，和他击了个掌。
他想，既然让我遇到了，还盘算那么多干嘛；世上哪有那么多万事俱备，谁还不是一篮子不满半篮子晃荡地边走边收获呢。
“好了，章也盖了，不能反悔了，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狗了！”
王一宝觉得自己站在旁边像个见证一段良缘的司仪，总想说点什么以示祝贺。
“恭喜赞哥，喜提爱狗。”
从这天起，毛毛不再装病，它知道不用装了。也是从这天起，毛毛多了个外号：“戏精！”
狗狗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情感辅助师，有了它的参与，这个院子里的两个男孩好像渐渐不再礼貌而疏离。

王一宝不再礼貌地喊肖赞叫“哥”，也不再一口一个谢谢。
肖赞下班回来，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毛毛，它会第一时间扑上去，不嫌弃主人一身臭汗，衔着满嘴的哈喇子一个劲儿往肖赞衣服上蹭。
然后肖赞就能听到来自楼上的欢迎，虽然看不见屋里的人，但清亮的少年音总是从楼上雀跃而下：“赞哥，你回来啦！”
肖赞有时会问他，在干嘛？这屋子里没风扇没电视也没电脑，这小孩竟也能坐得住。
王一宝大部分的时候都回他：“看小说！”
肖赞对网络小说没什么兴趣，听说他在看个什么连载什么唐门的，入迷的很，天天追。
还给他安利那个作者，一部小说写几百万字，好几年不停更。肖赞不懂，不过也对作者有如此毅力肃然起敬。
自从家里多了个毛毛，他每天早晚又多了个任务——遛狗。
毛毛有过流浪经验，认识路，可以自己遛自己，但现在有了主就必须得戴上链子，由主人拉着。它很享受这种有主的约束感，出门前会主动将狗绳衔给肖赞。
也许是在自由的海浪里被无情地拍打过受了伤，它才懂了唯有自我约束才能获取到的稳稳幸福。
在路上，它从不会像某些向往“自由”的狗那样拽着主人瞎跑，它和主人步调一致，非常和谐，上厕所也会提前示意。
转眼就到了六月下旬，2014年的巴西世界杯已经打了一个星期。

巷子里的夜市摊纷纷在门口装上了电视或者投影，人们撸着串喝着酒看着比赛，大老爷们卷着背心晾着肚子、时而欢呼时而怒骂，人坐在家里都能听到那阵阵吵嚷。
这天肖赞回到家，王一宝从屋里窜出来，说要跟着肖赞一起遛毛毛。
“今天不看那什么唐门了？”
“前面攒的全都追完了，以后只能一天看一篇连载，几分钟就能看完！”王一宝见毛毛又来递狗绳，故意挡在肖赞前面，“毛毛，狗绳给我。”
毛毛叼狗绳的嘴没松口，它有些犹豫地看着肖赞，看到肖赞点头才松开。
“哇呜，戏精哎！”王一宝牵过狗绳，“它以前不会是个警犬什么的吧？”
“不知道啊，确实挺聪明！”肖赞撸了一把狗头，“戏精，走，前边开路。”
此时是晚上8点多，天还没黑透，酷暑的余热仍在，路边的烧烤夜市却早已撑起了桌椅板凳，电视在回放昨天凌晨的直播比赛。早已知道结果的球迷依然兴趣盎然地看着重播。
肖赞他们两人一狗优哉游哉地散着步，这巷子里的老店几乎都认识毛毛，在烟熏火燎中烤串的店主远远地瞧见它过来，便停下手里的活，从冷柜里拿出一块没腌过的五花肉，扯着嗓子一声吆喝：“毛毛，来，吃肉了！”
毛毛牵着王一宝蹦跳着赶去接肉，吧唧吧唧两口解决了。
他们一直沿着巷子往北走，一路上这狗没少吃。

有人不认识肖赞，但走他前边开路的毛毛，没人不认识，看见了就给肉，它也毫不客气地接。肖赞也借着毛毛的光，跟巷子里的大小商铺都混了个脸熟。
经过一家五金店门口时，门口的树底下围了一圈人。肖赞瞟了一眼，是下残局的。这是常见的骗术了，他大学时有个寝室同学就自视棋艺甚高，被赢走了500块。
他继续溜达着往前走，看见前边地摊有卖袜子的，掏出十块钱买了两双袜子。再一扭头，王一宝和毛毛没了。
等他发现王一宝时，王一宝正把手里的20块钱往摆残局的中年男人手里递，毛毛则非常乖顺地坐在他脚边。
“坏了。”肖赞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