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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华】湖广的瓜子,你吃吗?

【熙华】湖广的瓜子,你吃吗?


熙华前后无差。给自己的《有些人一旦错过了》已更十万字的小贺文(并不小)。现实向,2015年的熙华故事,当番外看也行。
何老两口人设在《有些人一旦错过了》 第33章和第44章里。
上升火葬场。
(1)
听说外面在下雨,还挺大。
来听相声的观众们提溜着各式各样的伞,长的,短的,素的,花的,在地上拖出长长的水痕。人来人往走上这么几趟,水磨的大理石上脏兮兮的,全是烂树叶和泥块,看得真让人糟心。
下午场本就不如晚上,再加上老天爷不赏脸,园子里除了头两排看着还算齐整,后面稀稀拉拉的几个人,还没饼哥脸上的雀斑多呢。
门口的地上铺着块塑料丝圈的红地毯,靠拐角放着个黄色的塑胶牌,写着“小心地滑”。牌子旁边,是尚九熙抱着胳膊倚着墙,黑T恤黑裤子,像一片干枯的影子。
湖广会馆真不愧是两百多年的老字号了,连空调都是打大清国那儿传下来的吧。“吭哧吭哧”,听着倒挺卖力气的,就是一点作用都不起。这汗珠子啊,打从头顶心儿,一路溜到脚底板,尚九熙觉得自己就跟个狐狸似的,狡猾的很。

【熙华】湖广的瓜子,你吃吗?


左边桌子有个姑娘,刚没留神,一个胳膊肘子把自己的包带到地上,这会儿正心疼的拿纸巾擦呢,一边擦,还一边和旁人念叨,又是什么限量,又是什么新款,抱怨还不忘炫耀,话里话外就一个字儿,“贵”。
能背的起五位数的包,买不起前排的票?非跟犄角旮旯里坐着,这位是属香菇的,见不得光?还别说,长得还真像诶!
隔壁桌有个小孩儿正在吃炸鸡腿,带吃带玩,脆皮撒了一地,哈喇味熏得本就不流通的空气,更是闷得让人恶心。同桌的大概是他母亲,也不管管,就顾那儿捣鼓手机。没开静音,连绵的“叮咚”声,比逗哏的台词还要密。
这t.m一个个的,有几个是来听相声的。
打鼻子眼儿里,用力的喷出一股浊气儿来,尚九熙把这话嚼烂了,咽回肚子里。就像塞进一把玻璃碴子,从舌头根到胃里,剌出一道漫长的口子,疼的自己眼泪都快下来了。
台上的站的是两位师哥,孟鹤堂和周九良,演的节目是《打灯谜》。师哥就是师哥,嘴皮子溜嗖,包袱也瓷实。
良:“您听好了,说,半夜叫门问声谁。七个字儿扣一个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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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哦~半夜叫门……”
“我!”
“念我!”
……
“嘿!”显你是不?就你有能耐是不?嘴就跟n.m.d棉裤腰似的,咋?茶水堵不上你的嘴哈。一天天巨能扎哄,长得磕碜不说,还跟欠儿登似的,有没有消停的时候?不是,我们凳上有钉啊,扎的你们一个个滋哇乱叫的。不好好卖会儿呆儿,不知道整个浪的球迷贼邪乎,二虎吧唧,毛愣三光的。
这一连串的东北话闪过尚九熙的脑海,快的都出残影了,可偏偏自己的嘴只秃噜出一个音儿,就被堵上了。
真的堵上了,嘴被冰凉的东西给堵上了。
吓得一个激灵,尚九熙往后一缩,后脑勺磕在墙上,不轻不重的一下。什么玩意儿?
“吓一跳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何九华眯着眼笑,手里举着个橘色的易拉罐往尚九熙跟前一晃,“给!”
白字儿镶着蓝边,胖嘟嘟的大白熊,是北冰洋!还是冰的。正燥的没法儿没法儿的,从天而降一罐冰汽水,还是自己最喜欢的那种,尚九熙第一反应不是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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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广会馆是不卖饮料的,那肯定是要出门买了。巷子口左手五百米是有家便利店的,不过卖的大多是进口货,肯定不是这家。
右手一千米也有一家便利店,倒是有卖,可是这玩意儿买的人少,多半不会放冰柜里的。那最有可能是在隔壁街哪个小饭馆儿买的,可这个点儿离吃饭还早着呢。
所以……这是,何九华特意买给自己的?
起了拐弯,在脑海里这一通分析,尚九熙终于弄明白了,眼前的饮料怎样来的礼轻情重。可是,尚九熙一点儿都没感动,反而脸颊起烧,心头起火,气的都不行了。“我不渴。”
“不渴?”见尚九熙不伸手,脸色还沉,知道这人又在犯狗,何九华心眼子咕噜转了一圈,把易拉罐又贴上了尚九熙的嘴唇。“降降火也是好的。”
谁有火!谁t.m要降火了!劳资好的很!
尚九熙偏头躲开了,皱着眉一双眼睛用力的瞅着何九华,嘴角抿成一条直线,在昏暗的光线里苍白的失了血色。
不识抬举。按照往日里的脾气,这会儿何九华就算不恼,也该就此作罢了,可今天偏偏是尚九熙,可尚九熙偏偏又是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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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吧,这儿多热呀,就当师哥心疼你,你也卖我个面子。”说着软乎话儿,何九华拿小指的指甲尖一挑,拽开拉环,殷勤的凑到尚九熙的嘴边。
甜甜的二氧化碳“蹭蹭”吻上嘴唇,罐里噼里啪啦放着热闹的小鞭炮,浑浊的空气里仿佛破开一道橘色的小风,凉丝丝的。倔强的狗脾气只坚持了三秒,尚九熙舔了舔嘴角,没出息的馋了。
放任汽水跑光汽儿也不喝,是要遭报应的,自己可是在替何九华积德呢。
“慢点喝,没人抢你的。”瞧着尚九熙的脸色缓和了不少,可何九华的心却慢慢提到了嗓子眼儿,掂量着语气,“明天朱老师有事儿,想跟我们换换,今晚他来开场。“
怎么又皱上眉了,他这是听出来了?”何九华不安的按一按裤兜,薄薄的好像什么也没装,“那正好,你跟我回家吃饭呗,好久没去了,我妈指定想你了。”说完,拿眼睛觑着尚九熙,留意着他的表情。
门牙磕在沿上,尚九熙嘬着凹槽里残留的汽水,假装自己信了何九华的话,含糊的说,“我还想听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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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这句话在肚子里细细的品了个来回,何九华觉得尚九熙情绪没太波动,悄悄松了口气。“诶呀,你天天都听,也不差今天,以后有的是时间。再说,我都跟我妈打过电话了,你要不去,你自己跟她说,我可不管啊。”
这明显是搬出老太太压自己呀,我一东北爷们儿能怂吗?尚九熙在顺何九华的意,和听老太太唠叨之间,果断的选择了何九华。“行吧,咱这就走?”
“走啊,车我都借好了,敞篷小跑,带你兜风去。”
“不下雨了?”
“回来的时候就不下了,外面小风凉飕飕的,可比这里凉快儿多了。”
回来?果然没猜错。
尚九熙眨了下眼睛,趁着脾气还没彻底上来,赶紧灌了一大口冰汽水压了下去。
“那我先去开车,你喝完赶紧跟来啊。”临走,何九华看了好几眼,生怕尚九熙反悔再闹些什么。尚九熙捧着易拉罐,“呼啦呼啦”的往里吹气,看起来像在玩儿。何九华觉得自己想的太多了,安下心往外走。
但事实上,尚九熙确实反悔了。想着一路上两人一辆车,他要和自己说点什么,自己都没借口躲开,尚九熙心头悔成一片青绿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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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时候,另一张桌上的一对儿小情侣,站起来了,两个人拉拉扯扯,打尚九熙的面前走过。女的横眉竖眼在抱怨节目无聊,还不如逛街呢。男的一边赞同一边哄,对,一点都不好笑,没一个认识的,还是逛街有趣。
走!都走!不好笑走就是了,也没人拦你们。
仰头将最后一点汽水全倒进去,尚九熙咂摸着嘴里的橘子味,瞥一眼第一排正当间的位置。“哗啦”捏扁了罐子,“咣当”砸进垃圾桶里。
不好笑,走就是了……我……走就是了……
(2)
猜到敞篷指的是电瓶车,只是没猜到这小跑是真小啊。这种女式的踏板电瓶车,座垫特别小,也就是何九华和自己,换了刘喆叔,估计一个屁股都塞不下。
“这玩意儿你管谁借的?”尚九熙反手扒拉着后边的储物箱,绷着身子,给自己跟何九华之间挪出条缝来。
“九力的,他今天跟九海一场正好能蹭个车。”出门买饮料的时候,何九华本来也是燥的发慌,心里头装着事儿,不知道怎么解决。可偏巧回来的路上,雨停了,小风悠悠的吹着,还挺爽。何九华心下有了主意,决定也拉着尚九熙出来吹吹风,散散闷气。“怎么样,比呆在园子里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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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强多了,要是这车能再大一点就更好了。
雨后的风,是带着水气的青草味儿,虽然是夏季,但还是舒朗的让尚九熙松了口气。迎面吹来,何九华的两只短袖,膨膨鼓鼓兜出饱满的形状。就像……就像……就像公主裙上的泡泡袖。尚九熙认真的思索了半天,找到了一个不太恰当,却很贴切的比喻。
“小心!抬脚!”
陷在遐想里的的尚九熙没能反应过来,车骑进一个水坑,狠狠的颠簸了一下。尚九熙一个不稳,向前扑在何九华的背上,双手搂紧了怀里的腰。同时,水花溅在小腿上,凉的自己一个激灵。“好细啊”和“好凉啊”这两个念头,闪现的频率大概可以用并列第一来形容。
当然,有的念头来得快,去得也快,而有的念头一旦起了,够琢磨好久的。
这是几尺的腰围?怎么自己一只手就能抱过来。
好像一使劲儿就能掰折了似的,等等,我为什么要使劲儿?
饭也没少吃啊,都进狗肚子里去了?光吃不长肉,对得起那些无私奉献的鸡鸭鱼肉嘛?
不对,好像我也不长肉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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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裤子好买吗?得是叉S的吧。皮带是不是也要多打几个窟窿眼儿啊,怪不得何九华总喜欢穿运动裤呢,松紧的怎么都合适。
一个男人长这么细的腰干嘛?还给不给女的留活路啦。
好像不止腰,腿也细,肩膀也窄,眼睛还大,睫毛还长,这么一想,何九华长的还真挺好看的,怪不得那些小姑娘总喜欢找他要签名呢?
……
就像是刚才开的那听北冰洋,各种念头泡泡般的在心头炸开了花,尚九熙半天才回过神,怎么就抱上了?而且某些重要部位紧紧贴着何九华身上唯一软乎儿的地方,没有一丝缝隙。我的天呐!赶紧撒开,这是师哥,不合适。
突然被抱住,何九华并没有多想,只是觉得风吹的有些凉,尚九熙搂着的一圈,暖暖的正好能护着肚子。可这舒适的温度怎么在渐渐远离呢?何九华不满的转了车把。“抱紧了,过减速带了。”
听师哥的话,安全第一。
“尚九熙……”
来了,该来的总会来的。
来自广院的播音腔一起,尚九熙头皮就开始发麻,自己最担心、最抗拒、最难堪的事儿,终于要来了吗?就知道何九华找朱老师换了场次,肯定是为了这么一刻,但真到了这会子,尚九熙还是觉得难受,紧张。闭上眼睛,梗着脖子,慷慨就义,只盼着断头的刀能干净利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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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右边。”什么?看什么?不是要跟我讲点儿什么?我都准备好了,来啊,快说啊。
“你快看,看天。”什么天?阴天有什么好看的?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还真挺好看的。
头顶还是郁色厚重的乌云,但是西边,城市和天空的交界处,亮起一片暖色的天光。尚九熙睁开眼睛,眼里映出这样好看的光景。
脑海里把丢了许久的语文课本翻了出来,想找一段优美不俗的文字表达自己的感叹。可搜索枯肠,尚九熙也只能想到拿445号普兰兑上797号佩恩灰,再带点796号暖灰用来画乌云正合适。唔,或许还得用321号镉桔红和上310号透明红勾个边。
夕阳倒还好,334号茜素红加上217号印度黄估计差不多,只是这余晖不好来,2字头和3字头的色号估计都得用上了。
“好看吗?”
“好看。”
尚九熙搂紧师哥的腰,乖乖的点着头。
(3)
何九华家里经营着一间小超市,卖烟卖酒,还卖点零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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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克力的白条包着灯管,还没亮起来,大大的“便民超市”四个字下,有两张小马扎,松木的棋盘就放在当间的靠背椅上,一左一右,对坐着两个老人。
“爸。”
“何爸爸。”
“杨叔儿。”
“杨叔儿。”
人来了,何老爷子也不招呼,眼皮子一抬,“啪”,气定神闲落下一子。倒是杨叔儿抬起头,笑着冲俩人招呼几句。
杨叔儿是隔壁报亭的,是老爷子的棋友,据说已经下了十几年,旗鼓相当难分伯仲。这一年半里,兹要是傍晚尚九熙来这儿,十回有八回都能看到这样的场景。
何九华把车靠边停了,走上前蹲在马扎儿边上,打老爷子的白色老头衫里掏出一盒大前门,给父亲点上。
尚九熙打收银台里提出个暖瓶,给老爷子续点儿热水。不锈钢的大茶缸,就摆在老爷子的脚边,老北京爱喝花茶,这里头泡着雪白的茉莉,接近半缸的花骨朵配着少的可怜的几根茶叶梗子,热热闹闹的绽放着。
眼下,也没什么人来,何九华拉着尚九熙坐在门口的台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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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斜的胭脂云,晕开了超市门口的老榆树,落在洋灰路上横斜的影子。托着腮,尚九熙的眼睛落在楚河汉界已经磨没了大半的旧棋盘上,看入了迷。
别看尚九熙说过好多场《下象棋》了,但是他还是不懂什么叫马走日,什么叫象飞田,只是觉得,这会儿子棋子儿拍在棋盘上的声音,脆生生的,和着归巢的喜鹊叫,好听的厉害。
“尚九熙……”
还是要来的,躲不掉的。
沙哑的声音说了半截停住了,这是打后背传来的,尚九熙僵了身子,不敢回头,刚刚松懒的情绪又绷成细细的弓弦。说吧,你想说什么就都说出来,我准备好了。
“……吃糖。”什么?又什么鬼?打从自己的左边,贴着肩膀伸出一样东西,尚九熙不敢动弹,斜着眼看了好一会儿,才分辨出这是一根棒棒糖。
估摸着是烟瘾犯了,又不太习惯在父亲面前抽,何九华刚进去,拿了两根真知棒出来。
尚九熙没接,拿不定主意何九华是不是故意吊着话的,心里头又有点上火。
瞧着尚九熙眉头又拧上了,何九华按着裤兜,觉得头疼的不行。德云社又飒又酷的社会你华哥,怎么就摊上性子这么别扭的逗哏呢,真t.m冤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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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呐,也不能老惯着,对吧。撕了糖纸,不等尚九熙接,何九华直接塞人嘴里,完了还拍拍他脑袋,就像拍邻居家的那只大金毛一样。尚九熙竟也没多言语,含着糖垂下眼睛看地面,短短的圆寸,大大的耳朵,看着也挺乖巧。
草莓味儿的诶!
哼,不好吃。
好像是何老爷子赢了,终于把杨叔儿的“将”困的进退维谷,不得不认输。但胜败常事,老爷子也没多高兴,直起身子,拍拍并不存在的尘土,把烟蒂踩灭了,将泡了一整天寡淡的茶水一饮而尽。
尚九熙早就候着了,双手接过茶缸,把残渣泼在榆树下,拿热水涮了两遍,就算是洗干净了。何九华蹲在地上,把红子儿黑子儿慢慢拨拉开,一个一个摞进饼干罐做的棋盒里。
扭回身尚九熙搬上了靠背椅,何九华两手拎上马扎儿,两人一前一后往店里拾。再说几句闲话,杨叔儿也回去收摊了,老爷子关了门,拿着钢丝锁随手在门把上绕了两圈,收回的钥匙磕在皮带头上,哗啦作响。
(4)
何家铺子在胡同口,老何家在胡同当间儿。灰白的方砖,木棱的雕花窗,一路走来三个人的影子在地上拉的老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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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高的门槛,有两层石阶,石阶左右有两只石狮子守着,穿巷的南风北风吹花了脖子上雕的铜铃,模糊了骏秀的线条。原本朱红的宅门被阳光晒成了浅粉,一左一右贴着穿红戴绿的门神,单脚站立举着长锏和宝剑。尚九熙站在门口没着急进去,盯着年画仔仔细细的看。
“看什么呢?才半个多月没来,就认不得了?”
“你家门口真有意思,藏着一个包袱。”
尚九熙看够了,乐呵呵的进去了,却把何九华整懵了。这是今天刺激狠了,疯魔了不成,怎么满嘴的胡话,哪有什么包袱。虽说尚九熙终于笑了,可怎么这么慎得慌呀。
何家小院儿不大,胡乱的扯着几根晾衣绳,一头拴在葡萄架上,一头绑着东厢房门廊的柱子。今天下了一天的雨,自然没晾衣服。往常这个点儿,进门来,多能看见印着牡丹花的床单和绣着白玉兰的被罩搭在绳子上,轻轻的晃悠着。
何九华自会上前,取下床单往屋里走,尚九熙也跟着摘了被罩一起进。那晒了一天的被罩,蓬松的气味儿,像是怀里抱了一整团的阳光,心口都是暖的。尚九熙突然很想念晴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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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儿里起着高高的葡萄架,还没到挂果的时候,现在就只有鲜绿的叶子,一绺一绺的打着卷儿,吧嗒吧嗒的往下滴水儿。尚九熙记得去年八月底,这里挂满了沉甸饱满的葡萄。自己踩着凳子用剪刀剪,何九华站在下面张着手接,仰起的脸蛋儿被太阳晒的红扑扑的,眼睛也眯成两道弯月。不知怎么了,尚九熙觉得,冰过的葡萄也不是很甜啊。
“呲啦!”是菜下锅的声音,混合着辣椒和葱蒜的油脂香,扑面的烟火气,呛的尚九熙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又有点舍不得,再用力的嗅上一口。
“何妈妈,我来帮你吧。”
“呀,文博儿来啦!好孩子,累坏了吧,这里不用你,桌上有桃子都洗过了,赶紧尝尝去吧。”
何老太太一直都很喜欢尚九熙,每回来都会提前备好两个硬菜,只等着三个老爷们儿一到家,就能上桌吃上口热乎儿的。可今天掸眼一瞧,别说下锅了,有的都还没切。尚九熙赶紧洗手,把水盆里的茄子和土豆给捞出来。
“何妈妈,这土豆怎么做呀?切丝还是切块儿?”蹲在地上,小刀使的利索极了,尚九熙把并不圆润的土豆,削的和苹果一样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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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呀,说了不用,怎么还动上手啦?何健去哪了?何健?何健!你给我过来!”
“怎么了?”何九华打堂屋过来,手里的桃子咬掉了一半儿,汁水沿着嘴角滴到白T恤上。
“嘿!你这臭小子,这是给文博儿买的,谁让你吃的。”铲子往锅里一撂,手在藏蓝的围裙上一抹,老太太冲着何九华的耳朵就去了。
何九华反应也快,错过母亲,一步就迈进厨房,拎起蹲着的尚九熙挡在自己前面。“不就一桃嘛?至于嘛?那还一筐呢,吃一个都不行啦~我可是你亲儿子~”
“还亲儿子呢,你也不知道心疼心疼你亲妈,帮我洗个菜切个墩什么的,就知道吃。”
“我这不刚到家吗,总得先让我缓缓啊。”
“缓缓?有这功夫我都做好了。你瞧瞧文博儿多乖,一进门就过来给我打下手,连口水都没喝上。我怎么这么倒霉,摊上你这个混小子。”
“这不是厨房太小了,我怕挤着您嘛,再说您那么喜欢他,有他陪着您不更高兴吗。”
“行啊!学会跟你妈耍嘴皮子了,给我过来,看我不把你耳朵拧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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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能不能先把我松开,我去翻个锅,菜要糊了。”夹在何家母子之间,被拉过来当挡箭牌的尚九熙,心里还是很虚的。虽然明知不是真闹,但总不能由着娘俩儿一直吵吵吧,万一真的误伤到何九华,自己作为导火索,罪过可就大了。
“诶呦!我的爆肚欸!”
趁着何老太太注意力全在锅里,尚九熙想给何九华使个眼色。但是何九华反应更快,两手拍拍尚九熙的脸颊,压着嗓子一声“谢谢宝贝儿”,溜得比兔子还快。
老北京的儿化音真糟心,比刚刚在湖广还让人糟心。
灶头起着旺火,抽烟机轰隆作响,尚九熙有些烦躁,左顾右盼手脚不知道该放哪,转身看见桌上摆着半个桃子顺手抄了起来。真脆,也甜,还挺好吃的,就是好像没洗干净,蹭的脸有点烫,有点痒。
m.d,这孙子没洗手!
(5)
一道爆肚,一道京酱西葫芦,一道糖醋大虾,一道地三鲜,一锅冬瓜海带汤加点虾米。
一张桌子,四个角,四条边,四双筷子,四个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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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才好呀,我都快饿死了。妈,你今天是不是又跟李婶儿扯闲篇儿,忘记做饭了?”
“瞎说,还不是你电话来的晚,害我来不及准备,下次你们回来吃饭,记得早点打招呼啊。”
“我哪知道啊,这次是老先生突然调的,我也没料到啊。”夹着爆肚的筷子,在半空哆嗦了一下才回到碗里,何九华拿余光瞥向自己左手边。
尚九熙假装没发现,咽下一块西葫芦,舔着唇上的酱汁,笑嘻嘻的说,“不用这么麻烦,您做什么都好吃,我吃哪个菜都香。”
“哟,嘴还真甜,我妈就爱听你这一套。”
“啧,就知道臭贫。文博儿,多吃点菜啊,你看你瘦的,怪让人心疼。”
“妈~您往这瞧,瞧见了吗?”细长的手指捻着无形的视线,往自己脸上拽。
“我,您的亲儿子,何健,是我们全单位最~瘦的演员,您也心疼心疼我呀,这一多半的虾,可都到他碗里了。”不甘的咬着筷子,何九华的眼神在尚九熙的碗里打转。
“你瘦还不是你自己作的,冷了不吃热了不吃,咸了不吃淡了不吃,还不能饿着。我就纳闷了,你爸这么好养活,咋就养了你这么个少爷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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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何九华挑食吗?我竟然不知道?举着筷子端着碗,尚九熙的双臂轻轻往里收,好像纤细的余温还留在怀里。难怪这么瘦呢,仔细想想,好像每次吃饭,何九华虽然是最积极的那个,但是吃的都不算太多。
我要是早点发现就好了。
多早呢?是一年前正式搭档的时候?还是两年前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或者更早以前?
可为什么我要早点发现呢?
出于莫名其妙的内疚感,尚九熙端起碗,扒拉出一半的虾进到何九华的碗里。
“文博儿,甭理他,他闹着玩呢,你多吃点儿。最近工作怎么样?忙不忙?辛不辛苦?”
妈欸!您可真是我亲妈欸!哪壶不开,单提哪壶。战战兢兢捧了一路的玻璃瓶子,给自己的亲妈一巴掌拍飞了,眼瞅着就要落地摔个稀碎,何九华差点没把筷子给咬断。
地三鲜是自己做的,盐大概是放多了,刚咽下去一块土豆,粗糙的盐粒儿嵌在口子上,还不忘打个旋儿,腌的尚九熙浑身直打哆嗦。
真t.m.d咸。
比刚才圆场还废头脑子,何九华觉着自己的脑筋转的一路火花带闪电。从自己角度,尚九熙绷紧的下颔线和脖子上的青筋,瞧的一个真真的诶。那牙咬的,看的何九华牙床都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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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办,我得捞他呀!在哪我都得捞他呀,谁让我是他搭档呢。
“妈,你这虾不好。”
“咋,不新鲜呐?不可能啊?我挑的个个都是活的!”
“不~是~您瞧~”
“咸了?还是醋放多了?出锅时我尝过了呀,正好啊。”
“不~~是~您再~瞧~”
“瞧什么呀?我怎么瞧不出来呀?”
“这都瞧不出来?多明显呀!”
“到底怎么了,你可别吓我,文博儿吃了好几只呢?”
“啧,您这虾呀~~~”
“~~~~有~~~~壳儿~~~”
一本正经的表情和贱了吧搜的语气产生了剧烈的反差,何老太太一时忘了自己是该骂,还是该笑,一口气堵在那,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
“废话,没有壳那能叫虾吗?”
“不是也有虾仁嘛?”
“那都是冻过的,哪有我这现买的新鲜,你知道我跑了多少个摊子才挑到这么大个儿的吗?”
“那也不好~我就~不爱吃带壳儿的嘛~~”
“不爱吃就甭吃,反正也不是给你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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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知道,我是垃圾堆里捡来的,他才是您失散多年的亲儿子吧!”
“我要是有这么乖的亲儿子,我半夜做梦都得笑醒了。让你挑嘴,你就给我吃白饭吧!”
“我都这么瘦了,还不吃让点虾补补呀,您就不怕赶明儿一阵风把给我刮跑咯~”
“跑就跑吧,省的一天到晚就知道惹我生气!”
“对,就文博儿乖~你好东西都留给他吧,我不跟他抢,我也抢不过他。”
“文博儿你多吃点,甭给他留,文博儿,你……”
老太太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一边悠然自得品着米酒不问世事的老爷子,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老伴儿,生生截住了话头。吵嚷的饭桌突然就安静下来,只剩下轻脆的“咔吱”声。
何九华也愣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尚九熙,下巴颏儿掉下来也忘了收。他和母亲这一顿胡搅蛮缠不过是想岔开话题,护着尚九熙,怕他心里不痛快。虽说自己是嫌剥虾麻烦,但也不至于到吃不下的地步,只是没想到尚九熙,竟然,替自己,剥虾仁了?!
不知道娘俩儿吵到哪句的时候,尚九熙把何九华的碗给拖过来了,捡着里面的大虾,一只一只,仔仔细细的剥着壳儿,赶着手上也利索,等大家发现的时候,一碗都快剥干净了。

【熙华】湖广的瓜子,你吃吗?


老两口对视,交换了一个意义不明的眼神,何九华张了张嘴又给闭上了,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三个人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尚九熙,低着头手里忙活个不停。
一会儿的功夫,何九华碗里的虾都剥完了,桌面上虾壳堆的整整齐齐,碗里的虾仁白白嫩嫩的。尚九熙把碗推到何九华的面前,“吃吧,剥好了。”
话说着尚九熙抬起头来,老爷子赶紧扒拉老太太,一筷子茄子夹过去,老两口埋下头装着什么都没发现。
嗬!剥的可真干净嘿,连虾线都去了。何九华看一眼尚九熙,看一眼碗,看一眼尚九熙,看一眼碗,这么一来一去好几番儿,就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够啊,我再给你剥。”尚九熙见何九华没吃,光顾着看,以为他嫌少,就着自己的碗准备继续剥。
“够了,够了,你自己吃吧。”何九华哪好意思让他继续剥啊,赶紧摆摆手,夹了虾仁往嘴里塞,牙都没粘一下囫囵吞下肚,什么滋味也没敢细品。
见何九华真不要了,尚九熙把刚剥出的虾仁丢进嘴里,咂吧咂吧,吃的还挺香。从头到尾整个过程中,尚九熙的始终保持一种特别坦然的状态,就像是顺手开个门,递个东西一样。那么他的内心活动是不是一样坦然呢?

【熙华】湖广的瓜子,你吃吗?


还真是!认识何九华两年多,心知这位平日里装模作样,耍酷摆谱的师哥,其实就是个爱玩儿、爱闹儿的主儿。但像今天跟个无赖似的撒泼卖萌,尚九熙还是第一次见着,好笑之余竟然还有点感动。
他今天是不痛快,但还是晓得好歹的,何九华这是顾着自己,对自己好呐。念着那一手就能搂住的细腰,和没有二两肉的腮帮子,尚九熙投桃报李,默默地下了一个决定。
以后,何九华挑食的事儿,我来扛。
(6)
把最后一个碗放回架子上,何九华从窗户里往外瞧,尚九熙坐在门廊的台阶上,也不知道在看什么。换了自己的旧背心儿和大裤衩,这背影乍一看倒有点儿像自己,像两年前的自己,像两年前还没遇到尚九熙的自己。师父说的一点儿都不错,人生兜兜转转就是一个轮回。
尚九熙在想什么?尚九熙什么都没想。洗过澡,身上绵绵的没什么劲儿,连脑袋都像是进了水,隐隐绰绰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院里没开灯,月亮挂在疏落的梧桐树上,霜色的光爬过刻着蝙蝠的戧檐,穿过葡萄架上,叶影细碎了一地,也洒在霜色的栀子花上。正是花开的时节,白色的骨朵挤在枝叶里,甜甜的香气乘着晚风,款款而来。

【熙华】湖广的瓜子,你吃吗?


多好的景色呀,可偏偏有人要做那摧花的恶人。择了一朵开的最盛,何九华走过来坐下,顺手把这花簪在尚九熙的耳边。
“你干嘛?”尚九熙先是吓了一跳,再是嫌弃的不行,说着就要抬手摘了。
“别摘啊。”一把摁住尚九熙的手,何九华歪着头,眼神戏谑的看着鬓边的栀子花,哑着嗓子的调笑中带着几许真诚,“多好看呐。”
净胡说,还师哥呢,一点正形都没有。
“尚九熙,你这样好像小寡妇哟。”
要不讲说相声的百无禁忌,尚九熙听了话一点都没恼,配合的比划出个兰花指往何九华的鼻子上虚点一下,笑着认了。
“欸,你给我唱个曲儿吧,就唱《小寡妇上坟》正好应景儿。”
“你疯啦,你爸你妈在屋里呢?应个屁景儿。”
“切,我都说了五年相声了,我爸妈什么没听过,你就放心大胆的唱。”
“那也不唱,我还没学好呢。”
“别啊,随便来两句也行,我想听了。”
“不成,不成,有几句我还拿不准,容我再练练,改明儿再唱给你听。”

【熙华】湖广的瓜子,你吃吗?


“练好了才唱,练不好就不唱了?这是台下又不是台上。”
“再说了你就是真练好了,台上难保就不出错了?”
“就算你一个字儿也不错,唱的也好,那观众听了就一定会起尖儿吗?”
“台下那么多人,你知道他们一个个是来听什么的吗?你唱的难道能合他们所有人的意吗?”
“保不齐一个两个的就是憋着火,花钱来当大爷的,甭说你了,就是师父亲自来个《叫小番》,这种人也能挑出理说调门太高,把自己魂儿给吓跑了,说不准还会撒泼耍赖,要俩钱请神收惊使呢。”
“对了,这活儿你熟是吧?那别便宜外人,一条龙服务得了。”
“当然,台下该怎么练还得怎么练,可究竟算不算练好了,那还得拿到台上遛遛。有时候练上一千遍一万遍,上了台,可不一定由得了自己。”
“哪块儿顺着气氛走,哪块儿要往回拽,这里面学问大着呢,我都还没练成呢。”
“说话呀,怎么不说话?哑巴了?”
“你倒是给我留个空啊?叭叭的,我都渗不进去,改明儿咱俩倒个托,你站桌子外面得了。”

【熙华】湖广的瓜子,你吃吗?


“别介,爷们儿懒!”
“噗嗤”第一次听人说懒的时候,还一拍胸脯,横打鼻梁。怎么就这么理直气壮,正气浩然呢?尚九熙被逗乐了。
可能是这会儿月光轻柔,晚风凉爽,也可能是晚饭合胃口,澡洗的舒坦,原本极膈应的事儿一下子就说开了,怕了一下午的说教也没那么难堪。
可能是因为时间铺垫的够久,切入点也找的巧妙,
但更有可能,是因为说的这话的人,是他吧。
“甭废话了,你还想听吗?”
“听啊,就等着这个呢。”
“咳,那我唱了。”
“二十一岁的小寡妇,扫兴没神儿”
“思想起奴家好命苦,过了门子犯了白裙儿”
……
“谁呀!大晚上这么丧气!”
……
……
“那个,下次我再唱给你听吧,今儿不合适了。”尚九熙有点尴尬,挠了挠短刷刷的圆寸,一不留神栀子花拨在地上了。
“不唱就不唱吧。”又一阵风,刘海贴着额头轻轻的晃着,瞧着尚九熙好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一样,何九华这悬了大半天的心,总算落了一半。怎么就一半呢?那另一半呢?另一半在裤子口袋里。

【熙华】湖广的瓜子,你吃吗?


何九华打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个餐巾纸做的小纸包来,薄薄的好像什么东西都没装,那小心翼翼模样比捧着包金子还慎重呢。
“什么玩意儿?这么神秘。”尚九熙的好奇心随着纸包一层一层的打开,也一点一点的攀上顶峰,就等着最后揭晓的时候呼啸而下呢。可是,这里面怎么包的是这个东西?
……
……
“吃瓜子儿吗?”
“啊?”
“湖广的瓜子儿,你吃吗?”
……
……
“吃。不要钱的肯定要吃啊。”
何九华挨着尚九熙坐着,听着“咔嚓咔嚓”的嗑瓜子儿声,这心啊,终于全落回去肚子里了。一低头,把地上的栀子花捡起来了,放在鼻子下,一边嗅一边笑,觉得自己今天这事儿,办的漂亮极了。
这花儿真好看,咳,这月亮也挺好看的。
1、我不知道别人,反正我有什么事的时候不愿意别人安慰我,也不愿意别人讲大道理劝我,我都懂。我就希望别人当什么事没发生过,但是没人理我我又有点失落。

【熙华】湖广的瓜子,你吃吗?


2、我有病!给十万字的贺文,写了一万字!
我给你们揭露一下我写作过程。先想一个梗,开始写,写一段写不下去了回头念一遍。念得过程中觉得写的不好的,改。又想到新点子的赶紧加。这样改着,加着,就越写越多,还老觉得哪没写清楚。
还有,我写完这段话的一个小时后,我又修改了一遍。我真是老了,罗里吧嗦,还不好看。
3、《有些人一旦错过了》我刚开始写的时候没想写这么长,就是想了一两个梗和开头结尾就开始着笔。一边些一边考古,结果很多东西都舍不得放弃,就一路写到现在。
写的不好,人物感情变化不明朗,埋线太粗糙不容易看出来,华哥形象不鲜明,剧情简单,文笔也不是很成熟。但是我真的很用心塑造我笔下的熙华,伪现实日常向,考古加合理脑洞,故事里有最温柔的熙熙,有最可爱的华哥,有最好最好的熙华。
为了写文,真是利用了所有琐碎的时间,就算是没灵感也会开着文档硬磨,回顾以前的文章,一字一句真的倾注太多心血了。真的数不清了,我的文章我到底念了多少遍。

【熙华】湖广的瓜子,你吃吗?


从三月开始到现在,真的感觉自己有了很大的进步,说不上来离完结还有几章,还要多久,但是我一定每一章都认真对待,尽我全力。
4、捞一下我的《贤梅》,说的是一个赤忱的少年如何变成渣男的故事,正儿八经的初恋故事,而且双结局!
再捞一下《祥林》,主要说大林是怎么成长过来,这篇考古发掘,语句特别通畅,自带语音效果,就跟大林亲口说的一样。
5、最后谢谢一直陪伴我成长的你们,谢谢你们,让我变成更好的我自己!
6、我有病,这段话好几百字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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