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的孩子》第四章第二节时间的流水

2023-05-29原创小说猫的孩子专栏来源:百合文库

时间的流水淌过宽阔的河床，
没有源头也没有尽头。
数不清的纸船漂浮在水面上，
顺着水流向下游漂去。
流水逐渐浸湿纸船，
被浸湿的纸船越漂越慢，
越慢越被浸湿。
最后，
湿透了的纸船沉下水面，
溶解在了时间的水流中。
就这样，

旧的纸船沉没，
新的纸船下水，
时间的水流载着数不尽的纸船流向没有结局的尽头。
阳阳奔跑着，
向着医院。
即使他不知道医院在哪里。
但他不能停下脚步，
因为害怕眼泪会流下。
只能奔跑，
仿佛流向没有结局的尽头的流水一般。
电车站停靠着电车。

乘客们从电车门下车，
从电车门上车，
去往对方要离开的地方。
突然的鸣笛打断了上下车的人群，
电车呼啸着奔向不遥远的下一站。
因为懂得终点站在何处；
所以没有犹豫地坐上电车；
因为知道下一站在哪里；
所以靠着扶手安眠。
“叮铃铃……”
铃声关上车门，

车轮与铁轨碰撞，
电车驶离了电车站。
站台上，
阳阳依靠着立柱，
目送电车远离。
从电车上下来的乘客或是提着公文包的上班族，或是中午放学的高中生，
每一个下车的乘客都径直地走向出口，
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目的地。
从入口进到电车站的乘客在黄线后排起长队，
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目的地。

而依靠着立柱的阳阳就成为了异类，
被淹没在人海中。
电车鸣笛，
车门敞开。
电车鸣笛，
车门关闭。
阳阳又一次目送着电车远离，
转头看向出口的方向。
人流散去，
留在人群中的，
只有猫森。
猫森走到阳阳脚边。
“你来干嘛？”

阳阳别过头去。
“坐车。”
猫森回答到。
“去哪里？”
“和你一样。”
电车鸣笛，
车门敞开。
猫森逆着人流走向车门，
回头了一眼阳阳，
走进了车厢。
阳阳犹豫了片刻，
跟着猫森走进车厢。
“哐当、哐当、哐当……”
电车沿着轨道飞驰，

车窗外的高楼被迅速地甩在身后。
车厢内弥漫着浓郁的香水味和西装上残存的樟脑丸味。
临近正午的电车上没有什么乘客，
剩余的空座位还有很多。
阳阳坐在车门旁的位子上，
歪斜着身子，倚靠在扶手上。
猫森，站在门前，
眺望着飞逝的景色。
车厢随着电车与轨道的撞击均匀摇晃，

车轮发出规律的“哐当”声。
车厢中黄色的吊环左右晃动，
阳阳看着吊环，
陷入了回忆。
“阳阳，是外婆哦。”
小时候的阳阳被妈妈抱在怀中，
眼前是还有黑发的外婆。
“小阳阳~”外婆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缝。
“叫外婆。”爸爸笑着对阳阳说。那时的他还没有留起胡子。

“外……婆！”
“真乖！”
“阳阳以后一定会成为出色的大人的。”外婆微笑着抚摸阳阳的脑袋。
“叮咚，东街到了，东街到了。”没有感情的合成音从车内广播中传出，
电车渐渐减速，
最终慢慢地停靠在了站台旁。
车门缓缓打开，
车门周围橡胶的和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响声。
当门刚打开一条缝，猫森钻了出去。

阳阳惊讶地看着猫森，
连忙起身，跑出了车厢。
猫森走在人群中，
轻盈地窜梭在人们的脚边，
阳阳只有小跑着才能勉强看见猫森的尾巴。
当阳阳靠近的时候，猫森会突然加速；
但当阳阳追不上时，猫森又会停下来。
阳阳和猫森就这样保持着近两米的距离，
向着电车站出口跑去。

即使在午休时间，
这里的街道上依然人头攒动，
这就是城市繁华区和住宅区的区别。
阳阳追着猫森一路穿过大街小巷，
路上引得路人频频回头。
终于，
在一盏信号灯下，
猫森停下了脚步。
“呼呼……”
阳阳气喘吁吁地跑到猫森身旁，
弯下腰扶着自己的膝盖喘着粗气。

“到了。”猫森看着斑马线对面冷冷地说到。
阳阳抬起头顺着猫森的视线看去，
只见马路的对面，
一栋白色的大楼被高墙围住，
楼顶的正中挂着一块红色十字的巨大立牌。
“这就是外婆住的医院吗……”阳阳看着医院被雨水染黑的白墙，即使在晴天，整栋建筑都像被迷雾包围一样。
信号灯转绿，
猫森再一次跑了起来。

“再往前我就不能进去了。”猫森在医院的大门前停下脚步：“你自己进去吧，病房是5008。”
“嗯。”阳阳点了下头，旋即便跑向了白色的医院大楼。
当阳阳冲入玻璃自动门时，
几乎整个大厅的人都好奇地看向了他。
“抱歉。”阳阳羞红了脸，放慢脚步。
“请问，”阳阳来到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前台，抬头问道：“5008房间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