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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璧雪璧互攻]刀魔(38-42)

[璧雪璧互攻]刀魔(38-42)


章三十八
傅红雪在斑衣教的生活很充实,因为连城璧拼命给他“找事”,教他怎么用毒下蛊,教他琴棋书画、烹茶赏花,尽心尽力带着他享受生活,而不仅仅是心里眼里只有一个目的、不像活人一般活着。
但连城璧还有身为教主的本分要尽,所以陪伴傅红雪最多的其实并不是他,而是汗牛充栋的藏书阁。傅红雪很自律,即使没人看着也乖乖遵守连城璧给他定下的规矩,每天上午玩……啊不是练习够了一定数目的毒药和蛊虫,下午再去专门堆放杂书的那几间屋子里,边晃荡边随手抽几本书来看,感兴趣了就接着翻,不想看了就塞回去。短短几天下来,傅红雪就发现自己明显最喜欢游记以及描绘各种山水景观的诗歌,感觉那些文字将整个天下装进了自己心里,之前的困顿苦厄全都变得很轻很渺小,再不能轻易撼动他了。
想得太多,读书太少,当真是绝大多数痛苦的根源。
午睡起来到晚饭之前的这几个时辰,差不多够他读完一两本书,等太阳的余晖彻底湮灭,连城璧就是他一个人的了,那些琴棋书画烹茶赏花一般也都是放到晚上。傅红雪在努力享受生活,但最享受的果然还是连城璧做那些给他看时的样子,文雅,矜贵,却又无比地闲适自然,真如一块价值连城的无瑕美玉,越看越觉得欣喜。

[璧雪璧互攻]刀魔(38-42)


许是被傅红雪盯得不好意思了,连城璧又想出个新点子,教傅红雪看账。任何一个门派的立身之本都逃不开钱与人,且人还得靠钱来养着,连城璧指导傅红雪怎么调度斑衣教的收支,其实也在无声无息教他怎么做一名合格的掌权者。他几乎没有掩饰自己的意图,傅红雪又不蠢,看过几次账本就慢慢琢磨过来了,不禁惶恐:“你让我知道这些,难道不怕……”
连城璧先是一怔,随即笑道:“若是连你都要严防死守,连自己的枕边人都不敢相信,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傅红雪坚持:“这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你本就不该这么相信我。我很确信我自己没有任何辜负你的念头,但如果别人利用我怎么办?我根本不擅长这些。”
连城璧道:“可你也没必要担心这些吧?我很擅长,有一个人擅长就够了,倘若你也心机深沉,我是绝对不敢这么相信你的。”
傅红雪沉默良久,缓缓道:“总之无论如何,等到了中原那边,你谁都不要信,尤其是我娘。”
“你也说了那是你娘,怎么你对她甚至比对仇人还小心?”连城璧不由得感到奇怪,前几世也没见他这样啊,相反对沈飞云似乎还有些依赖,“莫非以前发生过什么?”
“没有……没发生过什么大事。”傅红雪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很短暂,可连城璧还是捕捉到了。他默默记下这一点,不动声色,接着听傅红雪往下说,“我之前不常在家里,去年你到沈家商议联姻,那会儿我才闲下来,也因此参与了璧君的婚事。璧君是我娘当上盟主后招婿生的,跟我不一样,她一出生便万众瞩目,我娘也十分看重她,或者说被看重的是‘盟主独女’。我……我很讨厌那样,还跟我娘有过争执,我不明白为什么她都已经是盟主了,却连让女儿幸福都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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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对亲生孩子尚且如此,何况旁人?你待我越好,我越害怕,怕一不留神就成了她的帮凶。”傅红雪注意到连城璧一直盯着他看,脸色挂着若有所思的神情,不禁疑道,“怎么了?我哪里没讲清楚?”
连城璧摇摇头,依然是那副看上去显得很高深莫测的样子,轻声笑笑:“沈盟主是什么样的人,我也是亲身体会过的,只是人难免徇私,我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冷静?也没想到你能一次说这么多话。”
傅红雪拧紧了眉,就显出十足的委屈:“你不听我的。”
“我没有!”连城璧深感冤枉,矢口否认,“我明明最听你话了,你问问别人是怎么嫌我专权独断的,就该知道我对你有多乖。”
……乖。
这是个经常在傅红雪脑海中浮现的微妙字眼。
连城璧对他乖吗?当然乖了……乖顺得令他顿时心/猿/意/马,再想不起他们最初谈的什么正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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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三十九
关外,天宗。
斑衣教教主夫妇应天宗宗主逍遥侯之请,随沈家的送亲队伍一起北上,在天宗小住一段时间。逍遥侯总以假面示人,听声音也辨不出岁数,但考虑到他儿子萧十一郎都已经比自己年长了,连城璧在他面前,就主动以晚辈自居,恭谦有礼,却又不卑不亢,令逍遥侯很是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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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零零散散收过几个徒弟,却全都不堪造就,可惜你生在西北,与我实在无缘啊。”逍遥侯说罢,朝不远处打头站着的那个一身鲜亮襦裙的侍女招了招手,“此女年方二八,双亲皆命丧于山匪,因此颠沛流离多年,不通文墨,唯几分姿色勉强还算拿得出手。美人配英雄,能在妙龄得遇连教主,未尝不是她的造化,还请贤侄莫要推辞。”
连城璧神色如常,微微而笑:“倘若冰冰姑娘都只是‘勉强拿得出手’,那这世间,恐怕没人能配得上一声‘绝色’。在下却万万不敢,自诩为那绝世的英雄。”
逍遥侯道:“就算如今不是,将来也总会是的。我在贤侄这个年纪,可从未想过自己哪天能坐上这个位置。”
连城璧道:“那您不妨先听一听在下是怎么爬到这个位置的,再作评判。”
逍遥侯沉吟半晌,忽而隐秘地笑了笑:“难怪当初连教主那么爽快就答应了我的邀约,原来是想跟我叙叙旧。”
“在下资历浅薄,能够与宗主您叙的旧,大抵只有三十年前的那一桩了。”连城璧拿食指轻轻叩了叩桌面,满意地看到逍遥侯倏尔变了神色,淡声笑道,“三十年前,宗主和我师父开始暗中研究如何以人炼蛊,不知您可还记得?”
造蛊之法,取蛇虺、蜈蚣、蜒蚰、虾蟆等百虫,同器蓄之,使其自相食啖,经年开之,必有一虫尽食诸虫,即此名为蛊。炼好的蛊凶狠至极,且除非主人功力大退,否则绝不会反噬其主,倘若能以炼蛊之术来驯人,那可不比任何暗卫、死士都还要忠心?于是逍遥侯找上精通蛊毒的斑衣教,与萧寒衣一拍即合,五年内折了不计其数的钱财和人手进去,最终却好像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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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的药田上,如今已拔地而起一座山寨,寨名‘伏虎’,想必是取自最接近大功告成的‘虎头蛊’。”连城璧道,“同样是二十五年前,令郎出生,尊夫人辞世;而在中原,沈盟主招婿成亲,将沈家彻底攥在了手里。这一切巧合加起来,虽尚无铁证,在下却无法不多想。恕在下斗胆一问,宗主从不以真面目示人,是怕被谁认出来呢?”
还能有谁,自然是沈飞云了。当年他们很快做出了能像操纵傀儡一样操纵人的虎头蛊,却始终难以更进一步,逍遥侯便略施小计引得那时还是千金大小姐的沈飞云坠入爱河,意图在中原秘术里寻找新的契机,可就连逍遥侯自己也不曾料到,他居然对沈飞云的师妹李小婉动了真情。
沈飞云恼羞成怒,对师妹痛下杀手,甚至还从她的尸体里剖出胎儿准备一把火烧了,但狼群循血腥气而来,混乱中奄奄一息的胎儿被一匹母狼叼走,侥幸长大成人,认祖归宗,还浑然不觉娶了杀母仇人的女儿。
倘若故事在此终结,那也不过是一段俗套的风月债,然而沈飞云此人从不流俗。她先是趁逍遥侯对着情人的遗体伤心之际,将其偷袭至重伤,随后一把打落悬崖;又根据李小婉生前留下的只言片语,追查到了逍遥侯与萧寒衣秘密研制蛊毒的药田,即伏虎寨的前身。萧寒衣那会儿还只是斑衣教的一个闲人长老,不宜有太大动作,他生性谨慎,又一直联系不上逍遥侯,索性弃卒保车,将五年来的种种心血付诸一炬,彻底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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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主一定想不通我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吧?”连城璧仗着数次轮回的积累,信口胡诌,张口就来,“当年我师父晚了一步,沈盟主其实已经拿到了你们所有的研究成果。她扶持一伙山匪建起伏虎寨,明面上寨子与各方势力毫无干系,背地里却始终在沿着你们的方向继续摸索,又花了五年时间,她终于得到了形貌秉性都与人毫无差别的婴儿蛊,只可惜,生出来的那个婴儿不大听话。”
“怎么,你想说你就是那个婴儿?”逍遥侯淡淡道,“这些都不过是你的片面之词。萧寒衣精通蛊毒尚且毫无头绪,她沈飞云有什么?五年?就算给她五十年,她也未必能复拓出一只虎头蛊。”
连城璧道:“怎么没有,江南丁家可是一向听凭沈盟主驱使的。前有‘白云仙子’,后有丁三少爷丁灵中,丁家两代最精明强干的人都在风华正茂的年纪失去音讯,又都在伏虎寨了却余生。沈盟主手中的力量,绝对远比宗主您所以为的要强。”
逍遥侯已然信了七八分,嘴上却道:“天下之事,鲜少有能彻底瞒过天宗的,我怎会丝毫查不出来?”
连城璧胜券在握,慢悠悠加上自己的最后一个筹码:“那么敢问宗主,内子出阁之前,有谁知道沈盟主不止一个孩子?”
没有人。连城璧是跟傅红雪在一起之后套话套出来的,至于说第一世萧寒衣为何能查到,连城璧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了一番岳母,觉得她应该是见傅红雪那么轻易就被自己哄过去了,对这个儿子深感失望,索性就把他推出去变成打掩护用的明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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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侯稍作沉思,问道:“你之所以来天宗,是想与我达成合作,联手扳倒中原武林盟,好彻底摆脱沈飞云的控制?仅此而已?”
连城璧道:“如今我命不由己,能得到解脱已是万幸,岂敢奢求更多。”
逍遥侯道:“可你毕竟还是沈家的姻亲。”
连城璧笑道:“您是在担心一个从小被当作杀人工具养大的孩子,会对他的生身母亲有多么不舍,还是担心在下会受制于这点虚无缥缈的亲缘?”比起他,逍遥侯更应该担心自家儿子唱反调才是。
逍遥侯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举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算是信了他这个九真一假的谎,却在他起身准备告辞时,倏尔开口:“你也无法否认,血缘实在是很奇妙的东西。”
连城璧不置可否,甚至脚步也没有丝毫停顿,但一想到自己还有傅红雪之前经历的那些,他不禁觉得这话也算是有几分道理。或许相依为命的亲人之间,当真存在着某种特殊羁绊,然而他父母早逝,唯一的亲人萧寒衣却又是日理万机的教主,因此相当早熟,对那种特殊羁绊实在难以理解,只觉得傅红雪就跟被下了蛊似的死心塌地……等会儿。
蛊?
前一阵子他托傅红雪看家,独自悄悄前往伏虎寨,从丁灵中以及这一世尚未遭他毒手的韩寨主嘴里逼问出有关虎头蛊和婴儿蛊的详情,并对逍遥侯据实以告,只除了最后他给自己胡编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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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连城璧并不相信所谓“人蛊”之说,之所以谎称自己就是婴儿蛊的产物,也不过是希望逍遥侯更信任自己一点。但如果沈飞云的婴儿蛊真成了呢?这样一来,傅红雪幼年孤苦无依的经历、与沈飞云极其巧合的相认,乃至沈飞云对他的冷漠与狠毒,不就全有了解释?
连城璧也曾幻想过沈飞云并非傅红雪的生身母亲,幻想过他和傅红雪之间并没有横亘着杀父之仇,但如果代价是让傅红雪沦落到连人都算不上的可悲境地,那他宁愿一辈子当个沈家的孝顺姑爷。
他想得太入神,直到被傅红雪唤了名字才猛然惊醒。傅红雪正在和新为人妇的妹妹沈璧君聊天,她盘起了乌黑光亮的头发,眸似点漆,靥生红霞,果真极美,只是有傅红雪在身旁,就显得太娇弱了些。
连城璧朝她轻轻一颔首:“萧夫人。”
沈璧君微笑着回礼,不尴不尬寒暄了几句,傅红雪看出连城璧并不想再说什么,就拉着他主动告辞,正好也该吃午饭了。
萧十一郎得等到晚上才回来,沈璧君的陪嫁丫鬟服侍她独自用饭,随口提了句连教主似乎很听大公子的,却不想沈璧君挺直了腰,神色肃然,反驳道:“你错了,他根本没打算与我沈家结秦晋之好,否则怎会拖了这么久还不标记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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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是中庸,辨不清坤泽在成亲前后信引的细微变化,闻言不由得讶然,想了想道:“许是大公子出嫁后尚未有过雨露期吧。大公子早些年过得苦,想必身子与寻常坤泽有所不同,需得慢慢调养。但只要连教主顾念大公子,以后总会越来越好的,姑娘若因此郁结于心,反而是大大地不妙呀。”
沈璧君道:“可哪家夫人会跟哥哥一样忙碌?又要理账看家,又要读书练武,每天这么多事情压在身上,哥哥还怎么调养?到时候借口哥哥无子犯了七出,却是我沈家理亏了。”
丫鬟好不容易才劝住了她别再多想,暗道小姐还真是心思随年纪一起长,以后怕是有得操心,唉,愁人。
章四十
晚饭后连城璧亲手给傅红雪做了一盘糖糕,弯起眉眼,就跟他们突然回到了家里不必再顾忌颜面似的。傅红雪心里蓦地生出几分异样的感觉,所以并没有急着吃,反而掰掉一小块喂进连城璧嘴里,旋即倾身上去,唇舌绕着弯子攫取糖糕的甜。一吻终了,两人的吐息都有些急促,傅红雪直直望进他湿漉漉的眼睛,轻声问道:“你又做什么亏心事了?”
连城璧目测了一下他们与床之间的距离,恳求道:“能不能出去说?”
“不能。”傅红雪干脆拽着他坐到床边,一副不老实交待那便就地正法的架势,“今天上午你跟逍遥侯谈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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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城璧忙道:“谈的都是正经事,这个我发誓!只不过他……嗯,可能有些以己度人了,想关心关心我的内宅事,要往咱们家里塞人……”
傅红雪道:“冰冰?”
连城璧怔了怔,不自觉提高了声音反问道:“你怎么知道她的名字?”
“她好像一见到我就对我颇具敌意,我自然要打听一番。”傅红雪眉心微蹙,“我与她素不相识,这些天一直觉得很奇怪,原来却是因为你。”
连城璧道:“我也根本不认识她。”
傅红雪冷静分析道:“可你在江湖中名头很响,她又是那般年纪,对你仰慕已久实属正常,那自然会视我如眼中钉。”
连城璧道:“既然她对你有敌意,那正好,我去回绝了逍遥侯。”
他以为傅红雪又暗搓搓醋了,却不想那人摇摇头,竟做出一副贤妻良母宽宏大度的模样,劝他不如顺水推舟留下冰冰:“逍遥侯疑心太重。反正都是坤泽,你肯定不会碰她。”
连城璧道:“那她名义上也是我的……你怎么会丝毫不在乎?逍遥侯对中原武林恨之入骨,现在是他更急着要与我合作,不可能仅仅因为我拒绝他的好意就告吹,你千万别勉强自己。”
傅红雪道:“我不勉强。你要跟我商量的就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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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本来我打算让你出面替我拒绝冰冰。”连城璧情绪有些低落,“倘若易地而处,你往家里带回来一个美貌姬妾,就算明知道你对她没有多余的感情,我也还是会难过,所以我不想委屈你。说真的,你我之间,你怎么会答应让外人插足?这一点都不像你。是不是我做得还不够,你还不敢确信我对你是专心的?”
傅红雪没有回答他的后一个问题,只道:“说好了一辈子,那我总得注意一下自己的声誉,免得流言蜚语惹你心烦。”
这话其实也一点都不像傅红雪,但连城璧被他这声“一辈子”砸昏了头,只顾睁大亮晶晶的双眼,盯着他怎么也瞧不够似的。傅红雪受不了这纯粹的专注的饱含爱意的目光,一把捂住他的眼睛,欺身吻上去,推着他一同倒进床里,唇吻在眉目、脸颊乃至颈侧辗转流连,瞬间引爆了积攒月余的qing yu。
连城璧也不想拒绝,乖乖解开衣服,和傅红雪咬耳朵:“你轻点儿,我尽量忍着不出声。”
第二天一早,傅红雪仍睡得不知今夕何夕,连城璧就小心翼翼从他怀里退出去,拖着酸沉的腰腿去跟逍遥侯告辞,本来正事已经商量得差不多,也该走了。逍遥侯确定连城璧会带冰冰一起离去,就没多做挽留,对此沈家陪嫁来的人自然有些不满,后来见多了个冰冰也没什么变化,连城璧照样每晚和傅红雪睡在一起,这茬就算是揭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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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冰很安分,偶尔傅红雪甚至会忘了家里还有这么一个人,但架不住冰冰隔三岔五以伺候夫人为由来找他。他对冰冰本身并无恶感,不过只要一想到她接近自己是抱着怎样的心思,他的耐心就会一瞬间消失殆尽。
“我说过不要再来找我了。”傅红雪冷冷道,“你这样只会让他更加厌烦。”
“他厌不厌烦又有什么关系?我会让他离不开我的。”冰冰语笑嫣然,“快得手的时候,我也没来找你呀,但如今成果触手可及,我思来想去,感觉还是得叫上你一起,独角戏可不好听。”
傅红雪迟疑了一下,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冰冰将她带来的食盒往傅红雪面前推了推,笑道:“连教主对萧夫人尚且退避三舍,想必也只有你亲手奉上的吃食,能让他毫无戒心。”
傅红雪淡淡道:“拖我下水?”
冰冰反问道:“若没有这一桩,待事成之后,他便不会恨你了?”
见傅红雪不再作声,冰冰十分满意地笑了笑,提起裙摆恭恭敬敬一福身,悄然离去。
“恨我才好。”傅红雪把掌心贴紧食盒把手上的纹路,来回摩挲,语声几不可闻,“恨我就够了。”
千万别像他母亲那样,既爱且恨,疯魔一生。
这么一位母亲,自然也养不出正常的孩子。璧君瞧着温柔单纯,实则内心和他一样,不相信无私的爱,不相信纯粹的善,怀疑每一个试图接近自己的人都包藏祸心,哪怕动了真情也无法完全遏止这种近乎本能的偏执,因此注定孤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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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璧君又和他不完全一样,他早就习惯了靠争靠抢靠拼命厮杀才能得到想要的东西,而且连城璧竭尽全力给了他最大的尊重与自由,所以璧君只希望能自保,他却贪心许多。
他想要主宰命运。
想要把心上人的命运,攥进自己的掌心。
他利用了璧君对他的信任与同情,利用了天宗诸人的野心与仇怨,他早该明白自己根本没有回头路可走,一切愧疚、迟疑、不忍,都只是自欺欺人的幌子,等真正见到朝他柔柔微笑着的连城璧,他心里只会剩下那一个自私至极的念头。
于是他掀开了食盒。
“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回去休息?”连城璧捉住他冰凉的手贴在自己颈侧,傅红雪能明确感知到掌下脉搏跳动的鲜活,“最近教中人马来去频繁,长老们各持己见,每天都吵得不可开交。下次别再等我了,到点就睡,知不知道?”
傅红雪蜷了蜷手指,他有些担心自己会忍不住用力掐住掌下的鲜活,索性开门见山:“我给你炖了汤,本来打算跟晚饭一起吃的,不如就当作宵夜吧。”
“难怪我闻着味儿了,竟是你做的?”连城璧端起汤碗,笑容既惊喜又满足,“你都加了什么,好香啊。”
傅红雪噼里啪啦报出一长串药材与食材。
连城璧一手端碗,一手牵他,快步走回房,语气雀跃:“看这一碗分量挺足,不如我们一起分着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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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红雪突然不敢确信自己的计划毫无纰漏了,因为连城璧实在情绪高昂得不似平时的他,但临阵变节绝非傅红雪的强项,所以他顿了顿,还是接着说了下去:“我在厨房喝过了,现在没胃口,你自己喝吧。”
连城璧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他像是深信不疑,却又像是对一切了如指掌。他深深凝望着傅红雪的眼睛,浅浅地笑,仿佛用尽了一生的温柔。
“好。”
等再次见到光,连城璧是被一股冰雪似的气息唤醒的,又或者是身体里被引诱至愈发壮大的qing chao。若非被铁链与绳索牢牢束缚在椅子上,只怕他此时连一丝体面都不会有。
“你费尽心思让我服下的药,原来就是……就是这种东西吗?”
“更多的也没必要。”冰冰的声音在昏暗的房间里层层回响,“沈璧君想救他哥哥,傅红雪想拥有生杀予夺的地位,我那便宜哥哥逍遥侯想得到魔教蛊毒的全部秘密,而我想要的只有你。”
她一边说一边款款走近,连城璧这才分辨出,那股冰雪的气息竟是源于她身上。
“看来你终于发现了,”冰冰抚上他潮红的脸,“我其实,是个乾元。”
“哥舒天把我变成过许多人的礼物,我用这副皮囊骗过他们,又趁他们被下半身掌控的时候,割掉那不中用的脑袋,当作返回天宗的凭证。连教主,你是第一个把我带回家当摆设的,我还以为总算遇上了一个好男人,还有些不舍呢,却没想到你是压根儿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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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的偏见重于山岳,看到美丽的、精巧的,便不假思索归类于柔弱的坤泽。我利用这份偏见除掉敌手,而你也在利用偏见为自己的坤泽身份打掩护,某种意义上讲,算是很般配吧?”
她周身的信引愈发浓烈,像是冰尘烧出的大火,将一切都染上浓郁的吸引与渴求:“被标记很疼,我会尽量让你享受,当然前提是你乖乖的,否则我也只好做个不讨喜的乾元了。”
“做梦去吧。”连城璧咬破舌头,借疼痛勉力维持一丝清明,冷冷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以为你是谁?”
话音刚落,雪亮的刀光已如闪电般划出。
冰冰跌倒在地,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嘶声道:“你……骗……”
傅红雪瞟了连城璧一眼,替他回应道:“我从未骗过人,这才能一次骗过你们所有人。”
他迅速处理掉死不瞑目的尸体。连城璧此时已运功压下澎湃的药力,只是手脚仍酸软提不起劲儿,索性就瘫在椅子上,等着傅红雪过来帮他解开。
但傅红雪只是擦了擦手,覆上了他汗湿的脸颊。
“她碰了你哪里?”
“只有……呃!”
他怎么也想不到傅红雪会突然卸掉他的下巴,迫使他张开嘴,纵容两根手指夹着一颗腥苦的药丸闯进来,在他狭窄的喉管一阵粗暴搅弄。他不得已吞下药丸,干呕不止,眼前一阵阵发黑。身上的绑缚被依次解开,但于他而言已经没区别了,他意识模糊,身体不再属于他自己,只依稀感觉到傅红雪似乎将他抱了起来,慢慢放进柔软的床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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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
有什么是我给不了你的,需要你这样骗我?
“对不起城璧,我知道你是专心的,你那么好,绝非三心二意的薄幸之徒。我只是无法相信,你愿意一辈子爱我。”傅红雪吻上他的额头,像是信徒对着神明顶礼膜拜,“我想要安心,你给不了我,但这是我自己的问题,我不知道怎么改,我……”
“你恨我吧。”
章四十一
连城璧这日没能按时早早起床,他感觉到明媚的天光照在自己眼皮上,而后是抚上脸颊的手。那只手慢慢往下,激烈情事过后身体的酸疼与疲惫也随之复苏,他半梦半醒,一时反应不及,软着声气恳求道:“红雪,不要了……”
“……你先起来吃点东西。”傅红雪不知费了多大力气才压住心头喷涌而出的情感,让语气听上去和平时一般无二,“时辰不早了,等下午再睡。”
连城璧僵了僵,等彻底睁开眼,那些柔软的依赖的情绪便尽数如潮水般退却,只余漠然。
傅红雪把热水盆里的毛巾拧干,给他擦干净脸和手,十分细致,粥也是一勺一勺喂的,像在照顾什么重伤的病人——某种程度上说也没错,连城璧内力被封,正处在虚弱无比的关头。他设想过很多种连城璧醒来后的反应,无论哪种都远没有这般平和,以至于等他做好这些,仍忍不住疑惑:“你不怕粥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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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城璧淡声道:“我的命在你手里,你难道玩够了?”
见傅红雪的神色一下子僵硬起来,他垂着头,轻轻扯开一抹凉薄的笑:“你当然没有满足,我以前待你那样好,你找不到第二个,你只有我。”
傅红雪手背上隐隐爆起青筋:“你觉得你只要乖乖听话就能高枕无忧了是吗?”
连城璧道:“高枕无忧?那我也太高看自己了,我只是从不费无用的工夫。”
“那好。”傅红雪收敛容色,略一点头,忽然一把撕开了他的亵衣,“我累了,你自己来,做给我看。”
人总会不得不面临无数个非此即彼的选择,选了其中一个,哪怕再怎么追悔莫及,也换不回另一个。但倘若没有鱼和熊掌都想要的贪婪本性,人也不会为曾经的选择而痛苦了。
被连城璧放在心坎里的时候,傅红雪满脑子都是日益壮大的独占他的念头,可待到梦想成真,他却又渴望起从前享有的爱了。他心里很空,两个都想要,只有一个是无论如何也填不满的,便只能索取无度,让自己没工夫再理会空荡荡的另外半颗心。
见lofter
章四十二
见lofter
“红雪啊,”连城璧将他安静的眉目刻进心里,忽然很轻很轻地笑了,“红雪,不会再有人比我更爱你了,我愿意为了你死,也愿意为了你一遍遍重复‘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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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红雪还没有睡着,他能听见连城璧温柔的低语,但他已经连一根手指也动弹不得了,像是跌入冰冷的湖水,越来越黑,越来越静,越来越……接近死亡。
“但是,对不起啊,比起求不得,我果然更讨厌任何意义上的虚假,千倍万倍地讨厌,哪怕它看起来能让我一辈子幸福。”
“我爱你,红雪,但你已经不是‘红雪’了。”
世界停滞,定格,随后浮现一道道大小不一的裂痕,像是一面四分五裂的镜子,碎开的动静却很轻,更像是一只气泡撞上刀刃,碎得无声无息。
连城璧只恍惚了一瞬便记起自己是谁,不由得握紧了掉入芥子之前交换来的黑刀,茫然四顾,却只看到了数不清的镜子。
里面没有任何东西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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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脂里有璧璧提前准备的毒和解药,小雪是芥子世界与现实的黏着点,杀了小雪就能打破芥子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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