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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 | 凤栖梧 · 碎金入榶(肆)

扬州 | 凤栖梧 · 碎金入榶(肆)


* OOC短篇,扬州相关
* 俏皮可爱小青梅×温润如玉竹马君
* 架空故事,与主线无关,勿考究
* 无虐点,he,更得慢,不弃坑
* 封面源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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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说到,青梅竹马的两人在朝夕相伴的岁月中逐渐长成,彼此间的感情亦愈发深厚,可谓是甚于苔岑,而莫若于檀谢。乞巧月夜,满城火树银花合,伊家小女与杨小公子一同来到河边放灯,小姑娘便借此将心中暗藏的情愫寄予在那顺流远去的莲灯中……
🍁桃来李答🍁
“枫火连绵秋露微,怀袖莲子清如水
簌泪欲湿结清怨,玉珰缄札似月明。 ”
八月间,天高云淡,山中秋景瑰艳,枫叶流丹千枝相连,在林间染落一片赤红,放眼望去宛若萦岫盘川的落日云霞。
为勉众门生子弟勤学善思,明辨笃行,城中举办了一场清秋宴,美其名曰以文会友,从善齐贤。宴处天虞山南,铺筵于石岸上,曲水流觞,方圆列案,好不风雅。
依循规矩,男子须与同行女眷分席而坐,各居流水两方,塾中弟子们坐在对岸靠前的位置,少女顺着席位看去,一眼便望见了杨舟的身影,他今日束了发,髻间绾镂空梅纹白玉簪,一身青云丝锦镶边长衫,较比往日的温文尔雅,如今更是平添了几分丰神俊朗,于其间坐更显得尤为出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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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席开宴,座间谈笑风生,是时一瓯清酿顺溪而下,那杯盏在水中摇来晃去,悠悠经过旁人,最终停在了杨舟面前,侍童将其捞起递给他,席上一众门生纷纷起哄道教他赶快饮酒作赋,耐不住道友的热情鼓劝,杨舟轻呷了小口,浅笑着临案起身,环至周景,待垂眸沉思片刻后,他扬起唇瓣,一阙清词便在他低吟慢诵间如行云流水般斐然成章。
“好!”
言如珠玉,掷地有声,在座门生子弟无一不抚手称颂。
檐花蔌蔌,沾落公子衣襟,少女看得入神,他微微侧眸,便与她目光相接,仿佛琳琅触目,他不禁弯了眼角,她慌忙垂下头,拿纨扇遮住半张红透的小脸儿,连自己的一颗心都跟那摇曳的花枝似的止不住轻颤。
这时候,旁座隐约传来细碎的娇笑声,她支棱起耳朵一听,缘是别家的姑娘们在互相打趣,道这金玉良缘该是花落谁家的事儿。
“哎,你们说你们说,杨公子会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呀?”
“那样儒雅的一个人,许是喜欢温婉贤惠的大家闺秀吧?”
“杨公子如此有文采,定也喜欢有诗书气的女子。”
“诶诶,依我看呀…”
……
都是胡扯!!
少女蓦地攥紧了袖子,暗嗔道,掐进衣料的手指迟迟不肯放松,但见那些个女子含羞低眉,个个笑得花枝乱颤,看得她心里就像是打翻了某样物什,愈发地觉着不是滋味儿,拈起粉拳就往腿上一搥,冲着那团儿凶巴巴地瞪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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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笑个什么劲儿呀…再好也不是你们的!
宴罢回程,少女本想同杨舟一块儿走,甫一起身,就见他身侧已然围上了几位女子,这些个红粉二三,打扮得花枝招展,可不就是方才那群教她烦懑的“春姑娘们”?更令她生气的是,杨舟非但没有推辞,竟还跟她们有说有笑,都没想过来寻她,着实可恶极了。
莫名的怒意在眸底燎起一片烈焰,似乎快要溅出火星子来,她气得眼角泛红,看什么都不顺眼,倏地抬脚将地上一颗无辜的石子狠狠踢飞,恰巧砸在了某位不幸的弟子头上,但闻那人“哎哟!”一声惨叫,痛苦地抱着脑袋乱斥一通,她冷漠地瞥了他一眼,旋即蹬着步子离开了。
哼,我生气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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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山秋会宴后,又过了整整三日,少女都没再去找过杨舟。
没人在她身边,教她写字作画,为她抚琴念书,心里就像是少了些什么,感觉空荡荡的。
她手里执着墨笔,另手按着宣纸,凝神吸气,做足了架势,然而每每落笔之时,某个人的脸庞总会不自觉地浮现在脑海内,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拿笔的手忽然就失了控,用力地划在纸上,原本好端端的一张宣纸因着她的蛮横涂画而破了相,少女索性把笔一摔,懊恼地趴在书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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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舟没有错,是你太自私啦!”
“如果我大度,他就会被抢走啦!”
两只黑白小人儿各执其词,在头顶上怼来怼去,吵得不可开交,愈教她觉着心乱作一团麻,犹如火燎。
“若是感到不安呐,去寻他便是了。”
少女抬起头,缘是娘亲端着盘伏莲子进屋来,姚夫人抚了抚她的小手,笑吟吟地说
“小伊,你已经长大了,有些事儿啊还得学会自己拿主意。”
“可是我、我才没有想他呢…”
少女窝在娘亲怀里使着小性子,跟只黏人猫儿似的,姚夫人慈蔼地揉着自家女儿的软发,任她搂着自己蹭来蹭去。
“当真?那方才你在纸上写的是甚?”
 “那明明是…哎呀!娘亲惯会作弄我!”
少女哑然,白皙的脸蛋儿霎时浮起一片绯色红晕,直漫上耳根,恰似枝间染尽春色的艳丽碧桃。
不过,若问她究竟写了甚么,无人得以知晓,案上那团糟糕的鬼画桃符,已然被凌乱的墨迹掩盖得七七八八,只是,那占了满篇儿却还未写成的倆字尚且能够一目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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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秋二月,风清露冷,前些日子还隐隐作响的蝉鸣此刻已随那远去的夏意渐而消失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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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彤云蔽日,仿佛是泼洒在宣纸上的浓墨,晕开层层黛色玄痕,大肆渲染着昏暗的底色,似在昭示一场晦雨不久将至。
墨宅后院儿里的那株枇杷树养起了蕾,一些老去的黄叶受不到滋养,挂在枝间无力地晃动,一阵风吹来,便簌簌脱落,打着转儿铺在门前的石阶上,脆而枯槁。
偌大的书房,落地宫灯长亮,袅缈的轻烟从象牙琴炉内徐缓升起,缊散开几丝清雅的竹叶香,旋绕在盏间。
一身华裳的女子坐于案前,髻间珠饰明华晃眼,她执起茶杯细啜一口,朝面前淡金衣衫的男子浅笑道——“公子,您三日前嘱托的东西,奴家今日带来了。”
冽冽秋风扫过庭院,粉墙上的那扇小木门“吱呀”一声被吹开,径道两旁的花草似被人精心修剪过,随木门的开阖轻轻摇曳着身子。
忽地,从门内探出一只脑袋来,少女环视了一圈儿,发现没人,便提着小花袋欢喜地溜进了宅子。
到了东厢门前,一抹熟悉的淡金衣摆映入眼帘,抬眼间,那个她念了整整三日的身影顷刻出现在视线中,一声“杨舟——”刚要脱口而出,忙不迭便被一道清丽的女声给生生哽了回去。
“她是何许人也?”
“是小生师长挚友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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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温润的嗓音带着些许笑意响起,少女一听是在谈论自己,不知怎的,她凝望着他,心口竟开始怦怦跳个不停。
“她与我自幼一起长大,性子活泼黏人,平日总爱跟在我身边,让我教她书画,听我抚琴,我们之间无话不谈。”
“我跟她,就如同兄妹一般…”
杨舟从来不知,以前小姑娘老是求着自己念书给她听,并非是她真的热爱那些诗词文赋,而是因为她喜欢听他说话,喜欢看那些枯燥的文字在他唇瓣轻启轻阖间变成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玉珠,散落在书页上。
她一直都以为,他是三月拂过柳梢的一缕春风,温暖又亲切,只需她伸出手,便能触碰到他;而此时她却觉得,他更像是寒阳下凛冽的山巅雪,明媚而遥远。
深秋晦暝的天空渐渐阴沉下来,连隙间最后一丝光亮都被层叠的乌云淹没,猝地一阵雷鸣贯入耳畔,少女吓得没拿稳,手里的花袋倏然掉到地上,连带着里面的莲子也骨碌骨碌滚了一地,可是她已经顾不上再去捡起来。
-
伊家小女生病了。
那天的雨下得很大,就跟天河开了闸似的,恣肆的狂风呼嚎不止,裹挟着冰凉的雨线灌入后衿,宛如透着寒光的银针扎在肌肤上,冷彻刺骨,院儿里的芭蕉叶被雨打得重重地垂下了头,一地残花凋败,满池衰荷倾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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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夫人叹着气说,也不知她到底去了哪儿,回来时浑身都被雨淋湿透了,喊她几声也不肯答应。
“本想教她换身儿干净衣服,她却把房门给锁上了,最后还是她爹连踹了好几脚才给打开的。”
待俩人进了屋,便见自家小女趴在床榻上动也不动,满脸的雨水模糊,衾枕也被浸湿了好大一片,一摸额头,烫手得厉害,伊老爷急忙叫人撑上伞到对街的医馆里请了大夫来。
等到忙活完,天色早已是黑漆一团。
送走了大夫,伊老爷立即吩咐丫鬟煎了汤药送来,姚夫人把巾帕放在水里浸湿,拧干后仔仔细细地敷在少女的额头上,接而端过瓷碗,执起一勺吹了吹慢慢喂进她嘴里。
纵是生了病,少女也兀自不肯甘心,赌气似地将药又吐了出来,这下可急坏了姚夫人,连哄带慰忙了好一阵儿才给喂喝下去,担心自个儿闺女的身子,她守在床榻边,直到半夜都未阖目。
少女紧紧皱着眉头,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压得她睁不开眼,姚夫人见她睡得极不安稳,额上已然渗出些汗珠来,又拿了巾帕擦拭一番,但见她眼尾殷红,嘴角嗫嚅着似在念叨些什么,本以为是呓话,俯下身子一听,少女低低的呢喃在轻颤的唇瓣间不断地盘旋着那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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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舟——”
清晨天光乍亮,东边海面上刚泛起隐隐鱼肚白,曦日的淡淡柔光漫上镂空雕花窗棂,顺着藕荷色床幔轻悄悄地滑落到锦被上。
少女缓缓睁开惺忪的睡眼,昨夜温病带来的余痛尚且残留在脑海里,她依稀记得那时发生的事,却蹙起眉头不愿再回想。半晚时觉忽冷忽热连翻身都吃力得紧,又遭了梦魇,心口跟烙着块滚红火热的铁石似的,疼得她难以出气,只能不住地哽咽。
半梦半醒间,好像有人来替她掖上被角,那人身上温和而安稳的气息,仿佛能潜入她的梦里,将那些可怕的魇物悉皆驱散,她当是娘亲,慌忙拽住了他的衣摆……
念及于此,她蓦然间抬起头来,只见杨舟支着脑袋斜倚在床沿上,而他的一片衣角正被她紧紧捉在手里,金丝绣边的纹路贴过掌心,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印痕。
她细细打量着他的睡颜,忍不住想去拨弄他纤长的睫羽,却乍然想到了什么,甫一伸出的手又迅速收回,把被子一股脑罩在头上侧过身去。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惹醒了眠寐中的杨舟,他抬起头,见到眼前微微拱起的小山包,终是舒眉展目松了口气。
“小伊,你好些了吗?”
他隔着衾被拍了拍她,关切地说,“莫要捂着自己,会闷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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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方偏不听劝,执拗地将被子裹得更紧,搭也不搭理他。杨舟寻思着小姑娘究竟为何同他置气,是他哪里做得不对吗?还是…
“我知你…昨日来找过我。”
彼时他还在房中会客,但闻天边雷声响动,门外似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他那会儿并未在意,却不承想是她来了。
“是我没能及时发现,对不起…”
……
白瓷炉中沈檀已燃烬,烟霭逐渐消散,惟余泠泠残香隐绕于帘后,静静观望着屏前经久的沉默对弈,是囿于局内的两人皆在胶着中寻找下一处落子。
杨舟担心小姑娘把身子捂坏,几番试着扒下她身上那厚重的锦被,少女蜷在榻上,一张小脸儿闷得通红,仍是不依不饶地抓着被角,他松开手,无奈地叹了口气——
“听话小伊,你到底…在恼甚么呢?”
半晌之后,闹脾气的某人终于开了口——“你。”
他?杨舟不解,他的小青梅自小到大从未与他这般置过气,想必这回自己怕是真的做错了什么,只是…她现在还生着气,故而才不愿意说明缘由罢。
他一边自我游说着一边摇了摇头,遂退后一步,轻声说道
“既然如此,那你便好生休息…我改日再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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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许走!”
少女愤力地掀开被子,撑着床沿坐起身来,她只恨眼前这人真真是颗榆木脑袋,不明白她的心思,非逼得她一气之下把所有事情和盘托出,破罐子破摔才肯罢休——
“那日清秋宴上,我恼你和别家小姐们相谈甚欢,把我撂在一边。”
“我恼自己不如其他女子知书达礼,只能像个傻瓜一样怨天尤人。”
“我恼你明明那样聪明,那样博学多才,却在这种事上不通一窍…”
连我喜欢你都看不出来。
她恶狠狠地望着他,眼里泛着细碎的莹光,却几乎逞强地不让泪花儿掉落下来,她说:
“我才不稀罕…你把我当妹妹呢…”
小姑娘嘤咛的呜咽声听得杨舟心头一紧,他坐到榻边,替她理了理凌乱的发丝,又执起袖子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水。 
“你这般说来,我又何尝不恼呢…”
少女别开他的手,斗气地将头扭向一边,斜睨了一眼,质问道“你有甚好恼的?”
杨舟从怀中取出一只干净的绣有云纹的布袋来,里面装着的是少女昨日遗落下的那一抔莲子,他看着她,目色沉静。
“我啊,恼你怎么总是只听了一半话就跑呢?”
她狐疑地朝他望去,正欲辩驳些什么,他却抬手揽住她娇小的肩膀带入自己怀中,唇瓣附在她耳畔,将那天的话一一复述给她听,说到最后时,眉眼间早已藏不住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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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柔了声音,说:“我跟她,就如同兄妹一般…但是我,好像过分贪婪了些,她对我而言,更像是一件稀世的珍宝。”
“是我想要永远、永远都放在心尖上的人啊。”
-TBC
P.s.成亲进度:66.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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