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人间留不住| 6住我那里吧

第六章
飞机起飞的时候，顾汐在想，看来这辈子都和木洛这样下去，既做不到完全的漠视，回到陌生人的位置，也做不到毫无隔阂地亲密，只是好朋友。反正两年来基本算是断了联系，只是有事的时候冒个泡，让共同的亲朋好友都知道彼此还是朋友，就当做是演戏。
“我在A出口。”顾汐举着电话，四处张望。董斌是顾汐的大学同学，毕业后直接到西雅图读研，而后留在西雅图工作定居。顾汐在班群里随意问有谁在西雅图，董斌便私聊了顾汐，留下顾汐的航班信息。
远远地，董斌看见顾汐坐在行李箱上玩手机，人来人往，顾汐将长发撩到耳朵后面，时不时抬起头来看一下路过的人，很快董斌收到一条信息，顾汐在共享位置。
“顾汐。”董斌向顾汐招手，小跑过去，接过顾汐手里的行李箱。
“哟，董斌，混得不错嘛，西装革领，倒是比学校里看着顺眼。”顾汐笑着说。
“顾汐也是越来越漂亮了。”礼貌性的客套在成年人之间被玩得很转。董斌有礼貌的部分，但也确实认为顾汐越来越漂亮了，学生时代，顾汐带着一副眼镜，清秀的五官下还有几分读书人的呆板，倒是如今，轻熟系打扮，显得灵动，整个人散发一种熟女的魅力。

顾汐对上董斌笑盈盈的眼睛，视线相交，便给与更加灿烂的笑。董斌这人，打量人也不知道收敛一点儿。不过都是认识多年的同学，顾汐倒不认为突兀。
“我还没订酒店，你直接拉我去酒店吧，正常酒店就行。”顾汐坐上董斌那辆有些旧的车。
“住我那里吧。两居室，刚好有个房间空着。”董斌建议道。其实知道顾汐要过来旅游，董斌就在犹豫要不要让顾汐住在自己这里，那要怎么和顾汐开口，让顾汐退了酒店。没想到顾汐竟然没订酒店。
“会很麻烦吗？”顾汐不是一个矫情的人，去到某个城市，如果有朋友招待，多数情况下，都是不住酒店的。学生时代假期，和朋友约着出去玩都会去某个同学的家乡，以此省下一笔开销，也算是同学之间互相信任的友谊。
“你不介意，就没问题。”董斌说。顾汐点头一笑，只说“谢谢。”
董斌帮着顾汐，将行李放到房间里。坐在小而干净的客厅，董斌问：“喝什么？有果汁和咖啡。”
“果汁。”
“有打算去哪里玩吗?”董斌问。
“临时起意过来的，有什么介绍吗？”
“难得来一次，我带你逛。”
“不上班？”顾汐可不认为董斌也刚好有假期。

“上，不过可以请假。”
“谢谢。”
“要先休息一会儿吗？晚上带你出去吃饭。”董斌看着顾汐支着脑袋，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显然让顾汐很疲惫，贴心提议道。
“好。那我休息一会儿，待会你叫我。”顾汐并不扭捏，走进刚才放行李箱的房间。身体疲惫，许多事来不及想，躺在床上，顾汐又来了精神，翻了几次身睡不着，索性闭着眼，随思绪去。
董斌将笔记本放在茶几上，盘腿坐在地上，处理一堆金融数据。这是董斌的习惯，没事的时候看着数据，在国外的日子倒是单一得轻松。
某个闪神的空隙，董斌盯着平日里打开的客房门想到顾汐正睡在床上，轻微地呼吸，也许正做着一个不咸不淡的梦。董斌突然有点儿不满足当下的日子，一个人总归是会寂寞的。
“顾汐，报告我们一起写吧？”课后，董斌从最后一桌跑到最前面顾汐的座位上，热情地说。顾汐将课本塞进背包，视线放在眼前的平头男身上，自己可不记得两人的关系好到这个地步了。
“我和我室友一组。”虽然说没有好到可以一起写报告的程度，但终归是同学，顾汐并不想拒绝得太不过人情。
“你们带我一个，数据测试我来做。”

“好啊。”顾汐挑眉笑道，自己最怕做数据测试，哪里都去不了，只能老老实实守着电脑。如今有个人主动提出要做数据测试，也是个好事。貌似董斌的专业课成绩都不错，学霸之间互相学习也是应该的，顾汐在心里想。
董斌没有想到顾汐那么好说话，但马上反应过来对顾汐说“谢谢。”顾汐有一刻的错觉，觉得董斌的笑里有含羞的成分，但时间太短，顾汐以为自己看错了。
报告作为学期末的重要考核，其成绩折算后纳入期末成绩。顾汐花了很多时间精力在上面，整整半个学期，董斌都跟着顾汐，活脱脱一条忠犬。所有的人都看得出来董斌对顾汐有意思，唯独顾汐装作不知，总是在适当的时候四两拨千斤，将董斌多余的想法和举动全部拨到好同学、好朋友的位置。时间久了，董斌也知道顾汐的眼里有着另一个人，所以再也看不见谁，和自己无关，于是董斌只能做好同学的角色，不再越矩。
“怎么不叫我？”好好睡了一觉，顾汐睁开眼天已经黑了。董斌坐在地板上为一组数据发愁，顾汐突然发声，他猛地抬头，摸摸脑袋傻笑，“忘记了。”
“走势平稳，最近怕是要跌了。”顾汐凑过身子看董斌电脑上的走势图，顾汐干脆坐了下去，董斌感觉到淡淡的木槿花香钻进自己的口鼻。顾汐正仔细看这堆砌的数据。眼睛里冒着明亮的光，认真的女人真好看。曾经一起做作业的时候，顾汐也是这样，那个时候她带着黑框眼镜，目不转睛地看着数据在电脑上运算，然后用笔在纸上做记录，一遍又一遍验证，等待着正确的数据出炉。

“看我做什么？”顾汐觉得董斌盯着自己看很久了。
“好看。”董斌诚实得说，然后害羞地移开了头。
“我也这么觉得。”顾汐笑着，温柔地说。
“出去吃饭吧。”董斌撑着茶几站起来，再坐下去，自己怕是不只是多想了。顾汐身上的香味让董斌慌神，像是第一次恋爱，对着喜欢的人，手足无措。董斌想，自己也谈过几个女朋友，但都没有顾汐带给自己的影响大，只有顾汐的一举一动都干扰自己的思考和判断。
坐到餐厅，隔着桌子，董斌都还感觉到顾汐给自己带来的影响后劲很足。顾汐其实感觉到董斌的奇怪和自己分不开关系，但故意忽视过去了。说破了要让董斌做自己男朋友吗？显然不行。顾汐在感情上是个原则性很强的人，如果心里还有别人，她不会贸然开始一段感情，这样对自己对他人都是不公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