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智】茶话

休息日的街道相较平时会显得悠闲一些。
午间的阳光暖暖地撒在屋檐下的花朵上，略微苦涩的咖啡混合着飘进屋内的花香，中和了有些甜腻的蛋糕。
“嘭！”
舒适得让人想打个哈欠的咖啡店，突兀地响起一阵粗暴的开门声。
因为着急赶路而跑步的青年在门口喘着气，刚要放松下来，却接收到被打扰的人们不满的情绪。察觉到自己做了什么的他立刻双手合十并低下头，不好意思地说道：“抱歉！我太着急了，打扰到你们。”
“皮卡。”直到脚下的电气鼠发出担忧的叫声，青年这才想起来自己匆匆忙忙的原因。道完歉的他抬脚走向约定好的位置。
渐近，青年看见位置上的人正注视着自己，等自己坐下后，那个人露出微笑，漂亮的绿色眼眸眯了起来，他慢悠悠地开口道：“你约了我自己却迟到呀，小智君。”
“是有原因的啦。”刚坐稳的小智小声狡辩，可对面的人似乎没有打算给他解释的机会，他用手示意了一下他面前放着的三明治和果汁。

“咕噜~”他想说些什么，注意力却被眼前的食物吸引。
等他狼吞虎咽，差不多填饱肚子，进食的动作慢下来后，那人才继续说道：“现在是下午，你总不能睡这么久吧。”
年轻的研究员端起手边的咖啡抿了一口，继而视线在小智的身上停留，“该不会是联盟那边又发生了什么事找你去帮忙吧，冠军先生。”
“......”
绞尽脑汁打算编个借口应付过去的小智停下了动作。
研究员叹了口气，毕竟认识那么久，对方迟到的原因他能猜得七七八八，更何况小智的反应坐实了他的猜想，他严肃起来，直视对方的眼睛，“你没有忘记自己是大病初愈的状态吧。”
小智被看得心虚，他缩了缩脖子，“对不起，小茂。”
这句话惹得小茂又叹了口气， “跟我道歉干嘛，你啊，怎么就不明白呢。”
小智觉得自己是明白的。
自从他决定跟邪恶组织与宝可梦猎人争斗后，大家经常向他投来这种担忧的目光。他知道自己确实比较胡来。小霞和小光她们曾念叨过自己无数次“要小心，不要乱来”，瑟蕾娜也因为自己的伤势哭过不止一次，连温柔的妈妈有时也会露出悲伤的神情。

但就算这样，他无法停下。
随着时间流逝，他去过许多地方冒险，经历不少事情，“宝可梦大师”这个梦想，在他心里渐渐有了雏形。
不断变强，成为世界第一？不，比这更加厉害。和全世界的宝可梦成为朋友？不，还差点什么。而在某天，他从宝可梦猎人手里救下那些受困的孩子之后突然明白，宝可梦大师，应当是让宝可梦和人类和谐共处的人。
宝可梦们不应该遭受这样的待遇，被狩猎，被伤害，被抛弃。他想为这些孩子做点什么。
当他渐渐深入，这个世界的黑暗在他面前暴露无遗，宝可梦买卖，宝可梦改造，活体实验......他曾因为目睹这些，来不及救助他们而痛哭，痛哭过后，他愈加坚定，他不能停下来，就算遍体鳞伤，他也无法做到袖手旁观。
所以面对家人和朋友们的担心，他没有办法对此做出任何保证，只能回应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但抱歉之余，他又觉得高兴，虽然家人和朋友们经常对他说“不要乱来”，却从来没有一个人试图阻止他。他们都默默在支持他，给予他力量。

多好，自己不是孤身一人奋斗。
看着沉默下来的小智，小茂叹了今天第三次气，他瞟向一旁乖巧坐着的皮卡丘和伊布，开始转移话题，“你把伊布带过来了啊。”
“嗯？嗯！”话题转得突然，小智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他依靠本能把伊布抱起，“她很想见你，所以我把她带过来了。”
“ブイイー！” 伊布晃晃自己的尾巴，对小茂叫了一声。
他伸手揉了揉伊布的脑袋，温和地说道：“好久不见，伊布，你看起来很有精神。”
被摸头的伊布看起来相当开心，平时顾着形象只是小幅度晃动的尾巴现在晃得厉害，甚至有好几次拍到小智的手臂。
小智不在意地把她举高，又轻轻地甩了两下，“你这家伙，看见小茂就这么开心。”
听见自家训练家类似吃醋的话，伊布转身钻进小智的怀里，并蹭了蹭他的肚子。这样讨好似的撒娇让小智没了脾气，更何况他原本就没有生气。
“因为她出生后我照顾了她一段时间嘛，不过看来她最喜欢的还是你。照这个样子，这孩子离进化不远了。”

“进化？”听到关于自己宝可梦的事，他坐正身子。
“伊布不是很多分支进化吗，都有特定条件的，比如我的月亮精灵是有了一定的亲密度之后，在晚上进化的。我记得这孩子不会妖精系的招式，如果你不用石头或者带她去特定地点，那应该会进化成太阳精灵或者月亮精灵其中一种吧。我看她对你的亲密度也差不多了。”
他停下来，抿了口咖啡，继续说道：“你的情况我建议进化成太阳精灵哦，战斗风格很合适，超能系的宝可梦在你工作的时候也能帮上不少忙吧。”
“这样啊。”他把伊布举到面前，双手陷入她炸乎乎的软毛中。伊布不解地歪头，他笑了笑，“我觉得不管那种都很帅气哦，你进化成你想要成为的样子就好。你要是决定好了记得跟我说哦，我会帮你准备的。”
“ブイイー！”
装修复古的咖啡店里，悠扬的提琴声填满了每个角落，不同风味的咖啡香气交融在一起，熏得人晕晕乎乎。
“......所以，你约我出来做什么？”他无情打破此时主宠互动的温馨画面，“别看我这样，其实还挺忙的。”

“啊。”小智回过神，“我是来道谢的，你之前不是救了我吗。”
那次他追踪着宝可梦猎人到达人迹罕至的山林深处，复杂的地形加上高耸的树木，仿佛一个天然的保护屏障，使他不得不与敌人小心周旋。虽然最终救下了那些宝可梦，但他却因为那几天积累的疲劳不慎跌下山崖。
“这次可能没救了。”他不由地想到，可在最后关头，突然被一双手拉住。
是他熟悉的手，比自己的稍微大一些，可能因为是研究员的关系，修长的手指上覆有一层薄薄的茧子，手上的温度跟小时候一样冰凉。
他忍不住抬头，逆着光，看不清对方的脸，但感到格外安心。
“是有这么回事。”小茂端起杯子挡住自己飘忽的眼神，“那个时候我恰好在附近做调查，算你运气好吧。”
“说到底都是你救了我嘛。你最近有什么愿望吗，作为报答，不管是什么，我会努力帮你实现的！”
不管是什么。
“嘭，嘭。”小茂听见自己的心跳，那些一直压抑着的东西慢慢地溢散出来，令胸口酸酸涨涨。他看向对面， 琥珀色的眼睛里干净得仿佛什么都没有，对方大概也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小茂无奈地捏紧自己的鼻梁，疼痛感让他清醒过来。
像是放弃抵抗一般，他说道：“那你下次多加小心，大家都因为你的事提心吊胆。”
“你啊，净会给人添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