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堂)偏执(六十八)
文笔拙劣,还请见谅。
圈地自萌,请勿上升真人。
金霏从散落一堆的乐谱纸张中挑拣出孟鹤堂的钱包,里面的身份证件还在,
所幸这个并没有被毁,也省了挂失补办的麻烦。
他直起腰环顾狼狈凌乱的房间,目光不禁被墙边那把破败的吉他给吸引住,
惆怅的目光中夹杂着几分可惜。
他第一次见到孟鹤堂时看到的便是他抱着这把吉他坐在聚光灯下自弹自唱的忘情模样,只一眼便移不开视线。
远比孟鹤堂对这个吉他多年的钟情,在金霏的心中,那更是让这个男人发光发热所必不可少的神器。
孟鹤堂转身同金霏说话的时候,就看到他一脸怅然若失的看着某一处,
他随意望去,入目的便是那琴弦尽断就连面上都被摔裂的陈旧吉他,
他的瞳孔微微瑟缩了一下,望了许久后这才转开视线。
“毕竟还是旧了,也该换了,没事儿,我们走吧。”
孟鹤堂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云淡风轻的笑开安慰说道,也不知这番话是说给金霏听的,还是安慰自己听的。
毕竟这把吉他,跟了他六年,
自他面试进陨光酒吧同烧饼借钱买了它后,自此便没有换过,
说没有感情,那是假的。
“我送你个新的,小爷照顾你。”
即使孟鹤堂伪装的再好,也挨不过金霏的火眼金睛,他洒脱一笑,
扬手揽过他的肩膀安抚拢了拢,语气豪爽的打趣道。
“好。”
远比以往什么都推拒的孟鹤堂,现在说的最多的便是“好”了,
他垂眼掩盖住眼底浮动着的复杂心绪,柔声应和着,
两人本想离开,却被在门口一直关注着他们一举一动的周九良给拦下。
金霏本不想同他正面冲突,孟鹤堂虽说从未提及那天发生的事,但不代表金霏猜不到。
一想到那天早晨敲开门看到的那般狼狈虚弱的孟鹤堂,金霏的脸色别提有多难看了。
“好狗不挡道,周大少爷不会不懂这个道理吧?啊,对了,像你这样处在上流社会高雅的不识人间方物的少爷,
倒也是有可能不懂我们这些低俗人口中的粗语,意思是,
你碍着我们路了,麻烦让一下。”
以往金霏还能同他嘻言笑语嘴上打趣一番,如今因为孟鹤堂也算是彻底撕破了那以往和气的假面。
他对他的态度,取决于他对孟鹤堂的态度。
周九良并没有理会他的讥讽,一双通红的眼眸复杂而又愤怒的瞪着那个任由那人揽着他自然的仿佛理所应当的男人,
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攥紧,终是抑制不住心头的怒意扬手将那只碍眼的手从孟鹤堂的肩膀上嫌恶的扒开。
“谁让你碰他的,你有什么资格?一只只会卖肉的鸭子还敢在我面前叫嚣,别脏了这里的空气!滚出去!”
周九良可能是宿醉还未过去,昏沉胀疼的大脑让他的脸色格外的难看,
其实他头疼的隐隐有些站不住脚了,
可还是蛮横的堵在门口,要强的挺直着腰背不输气势的同金霏叫嚣。
他的神情在看到两人亲近站在一起时便有些控制不住的扭曲,
如今更是想用更多恶劣粗俗的侮辱性语言竭力想要压制贬低着那人,
傲慢恼怒的神色中尽是对金霏的嘲讽。
他厉声吼着,扬手指着微敞的门口怒声下着逐客令,
全程孟鹤堂就只是静静看着眼前那个人,只是那双原本柔情似水的眼眸在倒映着他的身影时早已化成了一潭死水。
窗外的太阳渐渐西落,点点余辉沿着微开的窗户爬进了屋里,
浅蓝色的窗帘凌乱的堆积在房间的一角,没了它的遮挡整间屋子都铺满了暖暖的昏黄。
孟鹤堂背身而立着,那只紧攥着书籍的手随着那番狂妄自大的怒骂渐渐收了力,
在周九良的话音落下时僵硬的身体这才有了动作。
金霏怒不可竭的本想回嘴,可在他张口的刹那,自己垂在身侧的手却被突兀钻进的冰凉给牵住,
他的喉头微微一梗,眼神闪烁了番这才抿了抿唇看向那人。
“像我们这样的人,在这里只会脏了你周少的眼,今天多有打扰了,以后不会再来了。”
孟鹤堂脸上挂着客气有礼的笑,可笑意却未达眼底,他看似抱歉的垂头示意,
可那动作看在周九良的眼里却是满满的讽刺,
他怔怔的看着那人,想要从他的身上寻回曾经的孟鹤堂的影子,可却是陌生的连半点都不像他。
他的喉结来回滚动了好几次,嗫嚅着唇想要说些什么,可张了张嘴却是只言片语都没有说出。
那双浮着疲倦红血丝的眼眸微垂,不敢相信的视线中那双交叠紧扣在一起的手显得格外的刺眼。
三人僵持的身影随着漫进的余辉静静的倒映在一旁的墙壁上,
重叠在一起的两人身影宛如亲昵拥抱的爱人一般,
可现实中,两人之间的距离却被拉开的很远,远到一个不愿抬脚靠近,一个不愿驻地停留。
金霏握了握掌心里的手,懒得再同周九良争辩的他直接扬手推开了堵在门口的那人抬脚便往门外走,
孟鹤堂随着他牵着的手毫不留恋的转身,可当他刚迈开脚步,
另一只手腕猛然袭上的暖热力道却固执的拉着不肯让他离开。
孟鹤堂拧了一下想手腕要甩开,那烫热的五指却随之越发收紧,
一如那个人一般,固执却又霸道,只要让他抓住,便没有松开的道理。
“放开。”
孟鹤堂微抬起下巴无声吐出一口气,他抬眸看向周九良,面无表情的冷声说道。
“你……是我……太过鲁莽了,这里我会收拾好的,东西我都会重新备好,能不能……能不能……”
周九良垂着头语无伦次的说着,他的眼神飘忽,轻颤的眼睫有些慌乱的抖着,
他的声音弱的如同猫儿叫一般,头一次这般低三下四的说话,
最后一句的挽留却是如哽在喉咙里一般重复了好久都没有说出来,
他期冀的抬眼,对上的,便是孟鹤堂那双深沉不见底的眼眸。
那一瞬,他仿佛感知到了有什么东西在逐渐消失,以至于他想要抓住,却是连他虚无的影子都捕捉不到。
“周九良,放开吧。”
那一声叹息一如那天清晨一般怅然,堵的他心头发闷,一圈一圈晕染开的痛意说着条条脉络由心脏传遍四肢,让他反抗不得。
他抿唇绷紧了神色,独留一双执拗的通红眼眸狠狠的盯着他,
那双紧攥的大手被一只冰凉的手一点一点的掰开,即使力道并不大,
可那每一下似乎都如同一把匕首狠狠剜进了他的心肺。
“别脏了你的手。”
孟鹤堂无声的扯唇轻笑着,微弯起眼眸的模样熟悉的仿佛每日迎他那般温柔,
可那毫不留恋转身离开的背影却彻底打破了他片刻的恍然。
那扇微敞的门随着两人离开后被无声的关上,一时间冷清的出租屋里独留周九良一个人还在怔然的站在原地。
空气中四散着浓郁的烟草气,夹杂着淡淡恶臭的酒气使得整个房间都充斥着颓废感,
周九良摊开手失神的看着,上面似乎还残存着些许那人片刻的冰凉,
他缓缓的攥起,紧攥的拳头微微颤抖着,随之凸起的青筋可想而知他的力道是有多大。
一滴,两滴,三滴……越来越多不知名的液体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放肆的砸向了他的摊开的遍布指痕的掌心,
周九良微微张大眼,他脱力的跪倒在地,低低喘息的抽泣声中压抑模糊的轻唤着那个人的名字。
“孟鹤堂……孟鹤堂……”
那一声声低唤静静回荡在这遍布那人身影的冷清出租屋里,
墙上的钟表还在滴滴答答的走着,只是却再也没有那人或温柔或烦躁或无奈或含笑的应和了。
“孟儿,不上车吗?”
金霏随手拉开车门,抬眼便看到车前停驻背身于他抬头不知在看什么的孟鹤堂,
他侧头轻声询问着,见他茫然转头询问的眼神这才又笑笑点了点车门示意。
“上车,我带你去买要用的东西。”
孟鹤堂眨了眨眼,笑了一下应了声“好”,这才转身绕过车前坐上了副驾驶,
他下意识又抬眼看向了那扇窗户,隐隐可看到一模糊的影子停驻在那儿,
可仔细咋看却又寻不得半点人影。
他垂眼看向他那只隐隐浮动红痕的手腕,唇角不禁苦涩的扬起。
孟鹤堂,十年前的不长记性,让你十年后也是败得这般狼狈,总得一句,你活该啊。
他无声叹息,垂眼将满目的苦痛尽数掩去,
那辆黑色的汽车终是缓缓调头向小区正门驶去,转瞬便消失在来往的街角口。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那扇窗户最终在漆黑的夜色中渐渐与其融为一体,
光,不再亮了。
安静的卧室里,唯有床头的小灯还在热情的发着光,依靠在床头背上的男人身上还带着几分洗完澡后的湿气,
他微曲腿将手中拿着的那本书垫在膝盖上,软软的指腹细细摩挲着那陈旧的封面许久,
这才轻掀开页,入目的内页空白,
唯有边角一处模糊的字体点缀,那小小的“良”字让孟鹤堂微微有些动容。
这本书,是当年周九良好奇才买的,他说看的没意思便扔给了他,
那时候他还挺欢喜,毕竟这本书是他最喜欢看的,只是没想到,
这一看,便是十年。
他红着眼眶叹息,那本刚掀开没几页的书又被他重新合上,
他失神的望着冷清舒适的卧室,陌生的环境让他终是失了眠,
或许,他还是比较适合住闷热出租屋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