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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野同人】风起长野(六)

2023-05-30撒野长篇小说中长篇小说同人连载 来源:百合文库

【撒野同人】风起长野(六)



“喝点水吧。”
“谢谢。”
顾珵从隔壁桌的女警官手里接过纸杯,抿了一口,放到旁边。
胡杏……那个女的叫胡杏。这事情更像是一场家暴案件,怎么和老爷子扯上关系的?
闭上双眼,他觉得有些头疼。
晌午斜阳从警局一楼的窗口穿过,暖光淤漫之处,屋子狭仄的空间也不能尽载。
所有人的身上、脸上或是衣物之上,溅着璀璨炽热的斑点条纹;或有走动,光影交错,明暗褪染,将忙碌和嘈杂揉碎成所有往来者变幻莫测的面色。
咒骂,威胁,眼泪,笑容,警报声,咖啡香,女孩碎发下的银色耳钉,走廊里挥之不去的烟雾笼罩。
红尘过客间的百般思绪,善恶也罢,全部消解在色彩和黯淡的繁芜之中——正邪善恶,普天之下,皆在光中——无论你所处獬豸眼前,亦或是谛听耳畔。

【撒野同人】风起长野(六)


肩膀上的一下重力,将顾珵涣散的瞳仁拍凝实了些。
“许警官。”
“你还真和老爷子说的一样,甭管在哪,往人堆里扫一眼,找到那个看上去傻不愣登的帅高个就行。想啥呢这么出神?”
“……”顾珵皱了皱眉,看着许警官认真的神色一脸难言,“没法说,就是进了这里,就不是很舒服。”
不舒服,人在暴力和污秽面前,总是觉得很压抑。
如果单论对公平正义的遐思和斟酌,警局应当是世间最敞亮的藏污纳垢之所了——它脱胎于暴力,目的于暴力,行使暴力;却执着于太平,束缚于正义,诉求于克制。
世间所有矛盾,尤其关乎于人心的纠葛,在这里格外得显而见之。
“能舒服就怪了,不过你再不走,我们队里的姑娘就不舒服得很了。”
许警官促狭的双目瞧着顾珵,随手指了指他手中的纸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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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珵又愣住了。
“你是不是傻子?你把纸杯转过来看看。”
正前方几个站在办公桌前面谝闲传的警队汉子,瞧着自家上司那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不自觉地笑得前仰后合;其余坐在电脑后面的人也都一个个都停了手中的活,一脸玩味地盯着这边看好戏。
顾珵听话地把纸杯从旁边的椅子上拿过来,前后转了转,发现纸杯上方有一个淡淡的口红印,旁边还有用黑色中性笔写下的一串数字——看着像是电话或者微信号。
他再扭头看向隔壁桌的女警官,头已经埋在电脑和文档下面看不见了。
顾珵的脸瞬间红了。
好么,佳人好意自己没看见,被别人全看光了——这局里一个两个默不作声,都等着看笑话。
一楼又是一片欢声笑语。
顾珵觉得自己简直就是狄俄尼索斯再世,走哪哪一群乐呵的观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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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魁祸首跟着笑了几声,对着“人间欢乐制造机”说道:“行了,说正事。你制服的那个家伙坚持在收押之前再见你一面,你等会上二楼右转,第三间刑讯室,进门有人带你过去。”
“老爷子呢?”
“蒋老爷子刚才看你发呆,就自己回车里了。他不知道,我找了个借口说还要找你问点相关信息,让他多等一会儿。”
“你们俩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事关机密,不便透露。你去就行了,我们人看着的,没什么问题。”
“和我们一起来的那个女的……?”
“他们母子俩我们队里已经派人保护了,你不用担心。”
许警官坐到他旁边,压低了声音。
“他们母子俩是我们这边的突破口,也算是重点保护对象了……”
“母子?”
“嗯,你还没见到那个男孩?也是,这个时间点初中应该还在上课……别这样疑惑地看着我,有什么问题,你等会问那个渣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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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很危险么?”
“目前只能说,你们家老爷子协助处理的案子事关重大,算是这一两年少有的一个大案子了,涉及面较广,涉事人员也有很多和老爷子有关的人……现在是收网阶段,其实这两三天就会出结果了,你家老爷子还亲自来这一趟……危险不能说没有,但你要相信我们警方的能力。唉……说实话,我们也有些过意不去,毕竟老先生这么大年纪的人了……”
“他坚持要来的,肯定有他的目的。”
许警官叹了口气,目光灼灼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说实话,我也是两个孩子的爸爸了,老爷子来这的目的,如果我将心比心猜一下,有那么一个应该和你有关——他一定是想告诉你些什么事情。”
“我?”
“嗯,不是你介怀的,就是他认为你在介怀的。”
顾珵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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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警官看他没了声,也不再继续说下去。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往档案室走去。
走到门口,许警官往椅子那边一望,看见顾珵还低着个头,便朗声道:“对了,他还让我转达一句,你是有家室的人了,别外面四处沾花惹草——可惜了我们队里的姑娘呀……”
说完还意犹未尽地啧啧的两声,人一下子闪进了屋内。
档案夹在桌面上发出了一声重响。
旁边几个蹲在地上写检查的,笑得笔都握不住。
顾珵:“……”
二楼看上去远没有一楼那么敞亮,狭窄的走廊尽头各有一扇窗户。应当是正午光线过强的原因,两处靛青色布帘都是合上的。柔顺的光在外面揉挤,顺着空调风的流动,渗透出间隙外的稍许煜煜。
如若在其他时候,这种被布包裹住的暗光,路过的人恐怕绝不会透过一瞥——正午的烈阳,多照一下都是苦痛;但此时,只有来客头顶还拢着冷白色的惨光,那任何一个走上楼梯的人,都是绝对能注意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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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摸着十几米流动如胶的黑暗里,那么点不动的深蓝光线着实显眼。
顾珵步履匆匆地向着走廊的尽头走去,头顶的声控灯随着他鞋子踩在地面的声音,一盏盏开启,一盏盏熄灭。
“哒、哒、哒、哒、哒……”
灯明,灯灭,光影的分割线不断在他的脸上跳跃,拉开旧日胶卷的影像,投在对过去的回忆和对未来的茫然。
他像一头闯入黑色粘液里的苍蝇,脑子里挥之不去的嗡鸣声,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小时候的回忆让他对黑暗没什么好感,所幸耳朵听腻了自己的脚步,加之头顶那微弱的光,恐慌倒也变得没那么难以接受。
离走廊尽头还有三个房间的时候,一扇门开了。
光从门内倾斜,坍塌,破碎——最终流一地晃眼的积液。
他听见自己长舒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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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先生么?我听见脚步声就自己打开门看看。刚才许局还给我提了一嘴,看来是说对了。”
一位陌生的警官,左边的眉毛竟然是断的。
“是。你们……你们二楼弄这么暗干什么……”
“用处多了,不过最有用的可能还是方便午休吧。”
顾珵听他揶揄的语气,就知道他可能就没打算告诉一个门外汉。
“还有顾先生,您走错了,刑讯室要上楼右转。”
好歹有人领着,这次没再闹什么大笑话。
敲门,开门,进门,一个年轻的瓜子脸警员。
接进门内,屋子里还有个三。一个搬了个凳子,翘着个腿吃着方便面聊天,看见两人进来,放下东西点了点头,正经坐好。从桌子上另外一桶来看,应该和开门的警员是一个工作的——兴许是坐在监控那边看着,防止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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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俩坐在刑讯室内审问,都是一丝不苟板着个脸,不晓得出来之后看见同事吃独食是个什么表情。
他们对面就是那个男人。
那个被自己制服在地的男人,一位即将给自己揭开一部分真相的嫌疑犯。
“您进去就行了,他们俩差不多也问完了,你坐那边就行。有耳机,有对讲机,有什么需要或者紧急情况就用这个联系我们外面的同事,都在。您放心,不用紧张。”
“还有,麻烦您替我向老爷子表达敬意,我的老师是他的徒弟;他的每本著作和讲座,我都仔细研究过,高山仰止,不可攀也,实乃政法界的泰山呀。”
顾珵尽量让自己咧了一下嘴角,可视线还是从那个男人的背影上挪不开。
“那我替他感谢你的赞誉,相比他听到应该也挺开心的……你要不留个联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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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了,无名之辈,不多叨扰了。”
断眉警官对着新式警用对讲机说了句“人来了”,就把东西交到了他手里,顺手给他带了耳机。
然后打开了内室的门。
出来的两个警员也对他点头示意,满脸倦色。
他进去了。
顾珵坐下来,翻了翻卷宗。
李子明……不如叫李明算了。
他又抬起头,刚好撞到神秘男人的视线。
和四周的墙壁一般冷厉,还带着深深的嘲弄和鄙夷。看见顾珵看他,男子随意地抖了抖手铐,扭了下身子,找了个舒服的位子做好。他用布着老茧的手指擤了一下鼻子,抬着下巴,鼻孔朝天地睥睨着自己要找的人。
狼狈的夹克衫,稍许银灰的碎发,人道是四十不惑,这个李子明看上去也是那样。
你很难说他是什么笼中困兽,他眼光再怎么剥皮削骨,其实看着都是些地痞流氓的倔样子,没多少令人胆战心惊的意味;你说他像个一年恨不得有十三个月呆在狱中,不知天地为何物的老油条,也不是,他蜷缩在那个凳子上,肩颈比上午见到的时候还要驼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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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瑟瑟缩缩,裹一层不屑,沾稍许自以为是的决绝,带着二五八万的假蛮横,透支着观者对无能的怜惜。谁都知道这种渣滓,三两沸油滚一遍,顺着冷眼放凉了,再放地狱里油锅走个复炸——硬骨头、软心肠,合着点油腻腻的大脑什么的都一滴不剩,一滩油渣子沉锅底,还要小鬼骂骂咧咧地去涮。
不惑,人脑子也不好使,也做不来什么大坏事,就混了四十多年阳寿,没啥疑问。
对自己,对谁,都是那个蠢样。
顾珵打量了几眼,活脱脱像是看一只淋得湿漉漉的流浪狗,咬你一口还要叫,吓老实了还要瞪着你——所幸过路人大多是有良知的,被绳子拴着也没被放火锅店煮了。
“呵。”
中年男人李子明简直是更鄙夷了,小年轻搞什么心理战术呢,笑什么笑。
他清了清嗓子,翘着个二郎腿,学着上一位坐着的前辈,拖了拖音:“怎么,你是那个老变态找来的新面首?他这么大个年纪怕是硬不起来了吧,怎么,都是你们这些个小玩意整这些活的吧。小心点肾虚!大哥给你说一句,到了你大哥我这个年纪,硬不起来一回事,因为下面得了个什么病,以后男娃子都生不出来,你去哪里找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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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他自以为自己说得很得意了,晃了两下自己脏兮兮的皮鞋,打了个哈欠。
顾珵看着他。
他算是明白这是什么人了,之前还抬举他了。
人把病疾当想法,猴把红灯当屁股。
“顾珵,他孙子。你要是过来骂两句,倒没这个必要。参与重大人口拐卖,涉嫌纵火,殴打他人至致残,涉嫌重大经济诈骗……还有这么多旧案底?你叫我过来干什么,看看你到底够枪毙几回?还是炫耀一下这么多年才被警方抓到?”
“哟!”他猛拍了一下面前的小桌板,手铐混着一声猛击,哗啦啦作响。
耳机里传来杂声。
“顾先生,没什么事吧?”
“没事。”
顾珵放下对讲机,继续看着李子明。
对面的李疯子弄了这么一番动静,倒是仰身大笑起来,被烟侵蚀的肺部灌了这么一大口气,不由得嗬嗬作响,还带着躬身咳凑了老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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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这么旁若无人地表演了一会,说是笑没多少快意,说是哭没点眼泪。惨败的墙壁,惨败的灯,看上去自娱自乐,拙劣地表演了半天,浑然弄的人连笑都觉得乏力。
顾珵感觉自己耐心已经到了极限:“我TM说你……”
“所以!”
李子明猛地一前倾,认认真真地打量着着顾珵,像是用目光代替他被锁住的双手,在顾珵的脸上来回扫视。
“顾公子,你就是他那个老相好和他抱养的娃?哈,看着年纪轻轻,是不是都s过好几干巴巴的屁股蛋子了。啧啧啧,有钱的公子哥哦,我们老百姓享受不起你们特权阶级的待遇哟。”
顾珵只想快点结束这个对话:“一,我自己国外打工养活大的;二,我喜欢女的;三,喜欢男的就搞得会把你给qj了一样,你算个什么东西。”
“是找了个外国妞吧,可以可以!为国争光为国争光了啊!”他兴高采烈地鼓起掌来,脚上还装模作样地合拢聚了聚,浑然不顾自己有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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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珵没空给他投喂小鱼当奖励,起身欲走。
“诶诶诶!小兄弟,顾小兄弟!”李子明急匆匆地拖着椅子,挪到桌子近前,双眼眯着,一脸神秘兮兮地继续说道,“年轻人,没耐心。坐,坐……你心里应该有很多问题,不方便问你家那个老基佬吧,问我,问我……等我哪天吃了枪子,有些问题你就要埋心底了。”
顾珵坐下身,双手握拳,撑在桌子上,冷冷地看着李子明。
耳机里传来断眉警官焦急的声音:“顾先生,这么近不安全……”
“没事,我听听他到底卖着什么药。”顾珵咬了咬牙。
盯着对面疯子额头上仿佛幸灾乐祸的皱纹,顾珵等了几分钟,只听见传来一声门响,耳机里的声音换了人。
“我,老许,事关老爷子的事情我基本都知道,你不用担心。现在外面就我一个人,监控的记录功能我已经掐了;他后颈有植入的芯片,安全问题不要担心——你有什么想问的,尽管自己去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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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珵愣了一下,对着疯子背后的单面玻璃点了点头。
“你后面要是再给我耍心思,搞些什么垃圾话时间,多说一个词,我立马就走,”顾珵的手指敲了敲桌面,发出沉闷的两声,“第一个问题,你和我家人,尤其是我家老爷子什么关系;还有,那母子俩,和你是不是一家的。”
“给我点根烟。”
“你TM的!”
“给我点根烟,解解馋。”
理了理呼吸,顾珵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包,给他点了一根。
对面的男人是老烟鬼不假,猛着来了几口,又缓缓吐出。
烟雾弥漫在灯光下,千丝万缕,上飘,然后溶解在灯光的白晕里。顾珵受着烟雾的刺激,嗓子痒得难受,忍不住咳了几声。
他吐出了一层萦绕的雾幕,阻挡在两人之间。他的眼神,透过这幕,冷冰冰地,恢复了些顾珵第一次见他的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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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tnd带着烟不会抽?”
“我说过……”
“好,我回答你。”
“你家老爷子是姓蒋没错,可问题是,你家老爷子从小就被人抱走了。他是我们老李家的人,我姥爷李保国,才是他亲爹。可惜啊可惜,一边还要养一下自己亲爹,一边还要看着我那个得了肺癌的姥爷不干正事。最后闹得,你说说,还要看着他看着自己的亲爹在自己面前跳了楼。见死不救,听说高考也考得挺不错,啧啧啧,真是冷血的玩意。”
“你TMD瞎说什么!”
顾珵左手一把抓住李子明的领口,阻碍在两人面前的烟雾,也被这一下带起来的风弄得四散飘零。
灯光晃在李子明仰起来的脸上,刚刚挥出去的拳,堪堪落在他的左侧面颊一公分的地方。
李子明被灯光晃了眼睛,享受地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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俶尔,他微笑着继续说到:“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李保国倒是待他不错,可他的另外一个儿子,哦,该说是我舅舅,不干什么人事……最后闹得,我姥爷死后那么点破遗产,没分到啥油水,还把你家老爷子给吓跑了。要不是你家老爷子那个老相好,怕是也没那么容易脱身。”
“你老爷子那个老相好,更是个能人。家里老爸把自己妹妹摔成了脑瘫——不是,说是自闭症——嗨呀,和脑子瘫了有什么区别!你不知道吧,他就把自己老爸杀了!哈哈哈,厉害!我还是佩服你另外一个爷爷!除了不会c女人,别的没算是个爷们!杀了老子,就一天天混迹街头,有名的小霸王,听说有几次和别人比着跨栏——就跳楼顶,老规矩了,估计你不知道——差点摔死,腿差点没废掉。你别说,不愧是杀过人的家伙,脑子灵光,还考了个大学,好家伙。可惜没干几年也走了,可惜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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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珵喘着粗气,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眼睛是不是通红,只觉得自己再听下去,就维持不住自己的震惊,放任它带着砂钵大的拳头撞上那张脸。
他从来没听任何人说过丞老爷子的身世,至少在他眼里,老爷子好像只是个和家里有矛盾的离家人。而那个躺在棺材里、自己已经记不清样子的老太太,竟然不是丞老爷子的亲生母亲;那个在刻在顾珵脑子里、满脸冷气的中年男子蒋轶君,竟然也不是他的亲弟弟。
舅姥爷不用提了。杀人犯,不可能,丞老爷子不可能和一个杀人犯过了几十年,何况这传言他早就知道了。
他要看看他还能怎么信口雌黄。
姥姥……姥姥原来并不是不爱说话,并不是性格内向、为人冷漠——她是有心理疾病……她是经历了多少事情,才像今天这样能正常生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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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舅姥爷和丞老爷子,又吃了多少苦……
原来许老爷子是这样和他们认识的么?因为许老爷子给姥姥治病?还有爷爷和姑奶奶?什么原因?
还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
那段日子,在他的耳中,从来都只是带着点苦涩的味道的肥皂泡,阳光底下亮闪闪的。丞老爷子总是笑眯眯地跟他念叨,自己多幸运,在钢厂那么个破地方捡到他舅姥爷——回忆中的画面看不到他心中的那段苦痛,就好像天生遗存在他额头皱纹里的,就是岁月沉淀下来的糖渍,不见一点烦心。
他们总是说不想回钢厂。
舅姥爷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除了丞老爷子、姥姥和几个家人朋友,凡是上述无关的,他都只字不提。
顾珵仿佛问过舅姥爷,为什么不回自己的家乡住着。
那是个什么样的眼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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眺望着窗外,带着释然,带着深思,带着无奈——
没有怨恨。
顾珵松了手,一脸阴沉地坐了下来。
“小顾,你舅姥爷他是清白的;还有,很多事情也都不是你想的那样……”
左耳响起许警官语重心长的声音。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信外人还是信家人,我拿捏地清楚。”
顾珵从耳朵里摘下耳机,把它和对讲机一起放在桌面上。
李子明就像是没看见一样,一脸玩味地看着对面这个满脸涨红的小伙子——眼里还有些报复的快感,那一抹残忍转瞬即逝——他还有更有趣的消息要讲呢。
“家人,谁说我不是你的家人呢?顾先生。”
虽然迎着顾珵尖锐的目光让李子明有些紧迫,但那种即将毁灭那些虚伪的所谓“情感”的蜜饯、作呕的所谓“崇敬”的砂糖,还是令他浑身毛孔张开,舒服地像在体验极致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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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一个人啊,李子明在心中惬意地喊着。
顾珵看着李子明又开始抽烟,从桌子上的烟盒中拿走,自己再艰难的点上。
一根,两根,三根,半包……
整个审讯室烟气缭绕,在这之前,顾珵就自觉打开了审讯室的烟雾隔离设置。隔着一层类似透明薄膜的新式材料,对面半个审讯室恍若进入了仙境,阆苑仙葩,也好似在烟雾中盛放。
然而事实上,只有头顶刺目的冷光。
李子明几近压不住的癫狂和狂喜的眼神,时而从迷幻中脱离,盯着顾珵,像是看一场最终好戏。
然而台上的演员只觉得无奈。
自作主张当了“编剧”的李子明,根本不知道顾珵是因何失态,还以为自己手法高超,殊不知台上演员演戏倒是真的动了感情,却也不是为他。
台下的那个演员是用来收集信息的,下了台,谁会和把戏里的东西带到现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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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平复了?”
“我本来就没怎样。”
“嘿,死鸭子嘴硬。”
李子明也学着顾珵,用手敲了敲小桌板,另一只夹着烟的手则抖了抖灰。
“和我有什么关系呢?还真有点关系。”
李子明难得眼神迷茫了一会,可烟雾里残留的香气,把他的思绪牵引回了他异常亢奋的大脑。
“李保国还有一个女儿,”他顿了一下,扔了烟,习惯性地碾灭,“是你丞老爷子的亲生姐姐。准确来说,她是你的……谁知道他们这群喜欢cpy的是怎么称呼的,你家老爷子这么冷冰冰的,小美人似的——嘿,就当是你的姨奶奶吧。”
“你的姨奶奶,有两个孩子。大女儿,现在还在精神病院里面呆着呢……”
李子明粗糙的手指,指向了自己。
顾珵知道对面想要看见什么,假装睁大了双眼,一脸冷漠地继续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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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儿子——你的——嗯,准确来说——舅舅。”
“那我真是失望透顶。”
“别急,”李子明又是猛地吸了一大口手上的烟,享受地抖了抖身子,换了一副狠厉的表情,“你这位姨奶奶,可对你丞老爷子是真的好啊!她做错了什么!她做错了什么!”
说罢,他彻底撕碎了之前吊儿郎当的样子,猛地站起来,冲向隔离装置的对面。空气隔离装置的材料,轻薄的还不如一张纸,他只要冲过去,就可以弄烂。
哪怕咬下来他脸上一块肉呢?
突然,李子明跌倒在地,浑身手脚瘫软,脑后还闪着红色的光。
内室的门被打开,烟雾顺着新鲜的空气,像外面涌去。
许警官和之前的瓜子脸警官一行人,重新出现在顾珵的面前。
但好像,屋内的两人都没有注意到这个异常,他们注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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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团冷气在空气中碰撞,落地,结霜。
“你家的蒋丞老爷子,”李子明一字一顿,喘着气说道:“当着我的面,看着我我爸,打死了我妈李倩。”
“可笑么?可能是看着自己亲爹跳楼,一回生,二回熟了。”
“可能人家眼里,我们这种人没啥好救的。”
顾珵的瞳孔,再一次猛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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