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 | 凤栖梧 · 碎金入榶（伍）

2023-05-30乙女向同人文温馨青梅竹马扬州炒饭食物语来源:百合文库

* OOC短篇，扬州相关
* 俏皮可爱小青梅×温润如玉竹马君
* 架空故事，与主线无关，勿考究
* 无虐点，he，更得慢，不弃坑
-
上回说到，伊家小女在清秋宴上醋意大发，尔后同杨小公子怄了好些时日的气，在娘亲的劝导下，她终于决定向他罄露心意。然而临门一脚，无意间听到杨小公子与他人的谈话，伊家小女心生误解，负气淋雨，结果生了场温病。待后来再次相见，小姑娘将事情和盘托出，杨小公子了解来龙去脉，误会解除，两人最终得以冰释前嫌……
❄️卿候君归❄️
“此去经何月，风雪伴君行。
陌上花开日，缓缓归矣时。”
“谁、谁是你的珍宝呀！”
少女嗔怨道，却垂首将脸埋进杨舟怀里，桃颊娇羞，绯红如染。杨舟温柔地笑着，仔细问道：
“小伊…可是不愿？”
“那、那是自然！”
她忽地拔高了声音，复又顿了顿，小声嘟哝道
“起码…在你把一切解释清楚之前，我是不会答应的！”
呼呼，谁叫你这么呆，而我偏偏又这么小气呢？

杨舟看着小姑娘理直气壮地跟自己讨价还价，既无奈又好笑，他唇角微扬，轻轻叹出一息，继而与她细细道来。
原来呀，那日宴会刚结束，他便要去找她，可半路就被一群女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我并无意与她们搭话，只是待我借辞脱身，就已经寻不到你了。”
他如是说，眉目间隐隐透出一丝担忧，“后来我去了伊家，丫鬟说你已经回房了，如此我才放下心来。”
“…那你为何三日都不曾来找我！”
少女从他怀里探起头，一双杏眸蕴着层薄薄的怒意，似在责怪他，又似因为自己贪婪的思心，语气变得温温软软，更像是爱人的娇嗔一般。
提及此，杨舟便忍俊不禁，佯装敛眉，委屈巴巴地看着她，道：“我怎会没找过，但你…不肯见我。”
少女蓦地想起，好像的确是这么一回事儿，当时自己正气头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爹娘谁都不见，还特意叮嘱丫鬟——
“不许其他人进来！尤其是杨舟！”
“好、好吧…这次，是我错怪你了，那昨日之事，又该作何解释？”
小姑娘兀自不罢休，将一连串的问题抛向杨舟，就跟判官审犯人似的，不过呀，她这个官儿当得也忒跋扈了些，教他须得老实交代，否则，她就一直赖着他不放！

“别着急，待我先给你看样东西罢。”
杨舟安抚着说道，侧首从袖中拿出一件物什——
一只嵌珠金丝楠木匣，上绘花鸟彩画，下镂重瓣梅纹精致细腻，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兰桂香气，躺在掌中，显得小巧玲珑。
“这是甚么？”
少女心中好奇难耐，却仍故作沉着地扭开锁扣。
哼，我可不是那么容易就哄好的——
启开匣盖，但见镶金描边的素白绒布上，静静卧着一对碧玉珥珰，其状似水滴，光华流转，宛若翡叶清露，翠脂凝薄，纯净得不掺带一丝杂质。
“…真好看！”
她眸色闪烁，忍不住小声惊叹，杨舟莞颜一笑，耐心地解释道，昨日她见到的那位客人其实是长安街银楼的当家掌柜，也即是这对玉珰的铸造者，而之所以谈及她，是因为——
“好奇它未来的主人究竟是怎样可爱的一位女子。”
她这般说着，耳根子不经意蹿上一抹红，又小心翼翼地凝眸而视，似在等她想起些什么——
“你…还记得当初的约定吗？”
少女端详着手里的坠饰，莹华如梦，恍然间，儿时的回忆如一盏旋转的走马灯，一幕幕地浮现在脑海内——

“娘亲娘亲，您那是什么好看样儿，小伊也想戴！”
小姑娘趴在镜台边，拉着娘亲的手奶声奶气地嘟嚷着，姚夫人闻言轻轻一笑，用指刮了刮她的小鼻尖儿，说：
“这个呀，叫珥珰，是你爹爹送予娘亲的信物，你还小，不能戴这个的。”
“信物？那是什么呀？”
“是互相爱慕的两人愿与彼此相伴一生的证明。”
“喔…是像猜拳比赛输的人给赢的人买糖葫芦一样吗？”
姚夫人被少女的童言童语逗得合不拢嘴，旋即将自家小女抱在膝上，捏了捏她粉扑扑的脸颊，道你个小馋猫呀，怎的就晓得这些吃食。
“那可比糖葫芦珍贵多啦！只能送给你最最喜欢的人呢！”
“最最喜欢的人？”
娘亲微抿着唇瓣，但笑不语，彼时的少女年幼天真，甫一听完，就跑回了自己房间，不多时，墨宅东厢便响起了小姑娘欣悦的呼喊声——
“杨舟——！”
“你是说这些剪贴画，是给我的…信物？”
淡金衣衫的少年瞧着眼前厚厚的一沓纸页，讷讷地问向旁边人儿，只见小姑娘眉眼弯弯，开心地点了点头，杨舟无奈地扶着额，笑问她：

“那你可知，信物是送给何人的？”
“当然知道呀！”
小姑娘再一次点了点头，笑意更加灿烂。
“是送给最最喜欢的人！”
她一边晃着小脚丫，一边托着腮说道：“爹爹送了娘亲一对好好看的珥珰作信物，小小的，闪闪的，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唔…我要是以后也能收到这样的东西该多好啊！”
话音刚落，身旁的少年怔了怔，白皙的脖颈悄悄现出一片薄红，他垂下眸，睫羽翕动，轻声唤住她——
“如果你不嫌弃的话，以后…我送给你。”
“真的吗？…那可不许反悔哦！”
少女双手合十，惊喜地问道，少年微笑着应声，方才的羞涩悉皆化为眼底的那一束光芒，温柔而坚定——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她想起来了。
原来那时，他就允下了承诺，祈愿与她执手相携，共度一生。
而现在，这个承诺得到了兑现。
少女欢喜地抬头望去，正对上眼前人清亮的双眸，他的目光温煦而柔和，如同云涧三月初升的暖阳，映着远山连绵，情深意长。一时间，竟教她有些分不清这般澄澈的光芒，是来自这玉珰，还是他的眼。

杨舟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润沉稳，轻轻浅浅，似远还近，像一剪春风裁碎飞花万点，簌簌飘洒在少女的心湖上，漾开层层微澜——
“玉珰缄札，以之遗卿，杨舟所钟，皆藏于此，不问过去，但望将来。”
“你可愿余生，都与我旦暮相随、朝夕相对？”
他们看着彼此的眼睛，犹如星月交相辉映。年少即相逢，初遇便留心，到底是何其有幸，能够在漫长的半生岁月里并肩同行，不加掩饰亦无须试探，便能看见最本真的彼此。
这一次，她终于放下所有的羞怯和不安，用尽力气将他抱住，泪花儿再难自抑地夺眶而出，心里却是灌满了蜜糖，直甜到坎儿里去，连眉梢上挂着的愁雾都被喜悦冲散得一干二净。她头抵在他的额上，璨璨一笑——
“傻瓜，明知故问。”
煦阳如缊，玉露珠光，最后的一吻缱绻而绵长，犹似一场坠入云端的幻梦，温柔得令人沦陷，这一刻，仿佛时光留驻，万物皆寂，惟余彼此心间的跳动声清晰而炽烈......
-
“季儿？季儿！”
伊老爷刚进到别院儿，便见自家夫人站在自家闺女的房前，隔着虚掩的门缝倾身观望着什么，于是好奇地依身上前——

“瞅啥呢？我瞧瞧！”
他且说且伸长着脖子意欲窥探，不料房门却倏忽被轻阖上，险些夹到鼻尖儿的伊老爷连忙后退两步，一头雾水地看向自家夫人。
“嘘，你小点声儿！”
“到底发生什么了？”
伊老爷悄声问道，姚夫人笑而不言，说：“你呀，就先别管发生什么了，咱们啊，还有正经事要办！”
她这般回答，更是让他觉得莫名其妙，满脸疑惑地杵在那儿。姚夫人倒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儿，扯起伊老爷的后衿便往外走。
“诶诶！你这是作甚？咱还有啥正经事要办呐！”
姚夫人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眼角流露出会心的笑意——
“还能有甚？当然是去找墨卿先生商量俩孩子的亲事！”
-
九月中，秋肃之气萧瑟扫过疏林，草木摇落，百叶凋零，一派枯煞景致。
近日以来，江南一带淫雨霏霏，连绵半旬，许久不见天晴，实在算不上什么好兆头，原本定下的婚期只得再三推延。
夏历十五，骤雨遍及各地，雨势凶猛，距淮扬东南方数千里外的宜安城爆发洪涝，奔腾的河水决堤四溢，狂似脱缰的野马，咆哮在山川峡谷中，泛滥的洪水涌城而入，淹没农田，冲毁房屋民宅，致使无数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地，损失惨重。

朝廷当即下令，委派官臣前往宜安赈灾。
是夜，墨卿先生将杨舟唤至书房，告知他自己即将到往灾地一事。
“朝廷虽派发了赈灾钱粮，但难免发生贪污受贿、粮饷克扣之事，再加上气候环境等影响，灾荒所处之地甚至会感染疫症，如此后果将不堪设想。”
言罢，他又从屉中拿出一纸文书，其上篆体字迹工整，遒劲有力——
即日起，官复原职，驱身宜安，赈灾济民，刻不容缓。
页尾处一枚鲜红的龙纹玺印赫然入眼。
“昔日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而今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进退皆忧，何时能止，唉...”
思忖及此，他便不由地扼腕叹息。
杨舟抿唇沉默不语，凝眉似剑锋，如临抉择。少时，他蓦然抬首，拱手说道：
“师长，就让学生跟您一同去往灾地济民吧！”
墨卿先生有些惊讶，却终是摇着头了然一笑，一手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
“杨舟啊，你有这份心，我感到十分欣慰，但宜安与淮扬相隔甚远，此番前去，即意味着舟车劳顿，且有数月在外无法归家，亦无法见到至亲至思至念之人，你须得考虑仔细啊！”

“学生明白。”
“可你与小伊的婚事...”
杨舟自幼饱读诗书，心思通透，向来分得清孰轻孰重，他用心钻研民生之计，为的就是将来能够让百姓丰衣足食，安生乐业。此去时日尚久，他怎可能舍得下她？
但天下事重，他明白自己必须审时度势，决定取舍。
窗外夜空灰蒙，不见星汉，似笼罩在一块漆黑的幕布下，在层层翻涌的暗云间，却依稀可见一轮圆月悬天，明亮而动人，他放眼注视着它，神色温和而决然——
“师长不必担心。我相信，她会支持我的。”
-
十月节，已是立冬，水面浅冰初凝，细雨生寒，庭前木叶青黄。门廊上隐约有车轮轧过的声音，徐徐渐止。
墨宅大门前，锦衣公子手持一柄竹伞，长身玉立，北风猎然掀起他衣袂，飘逸如尘雪，他静静站在那儿，无声言语，似在等候着谁，雨丝潜过伞缘，飞落在他眉眼间，却涓滴不教他退却半分。
不多时，耳畔闻来一声清脆的呼唤，他转身而望，眸中星光瞬然如炬，熠熠生辉。
远处一抹娇小的影子正在视线中慢慢放大，直至眼前——

“你这个笨蛋！”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
杨舟丢下伞，将少女紧紧揽在怀中，轻吻她的发心，说：“所以，我一直在等。”
她亦是用力地搂住他，生怕自己一松手，他便会消失不见。
“你、你一定要早点回来…不然、我可就喜欢别人了…”
小姑娘带有轻微的哭腔要挟着，杨舟体贴地拍了拍她的背，安慰地哄道：
“好，待到赈灾结束，我便快马加鞭地赶回来见你，绝不耽搁一分一秒。”
少女吸了吸鼻子，抬起头来，两只小手抚上他的脸庞，细细摩挲着——
“到那里，记得要好好吃饭，不许让自己挨饿。”
他的手覆上她的小手，将其握在掌心，轻声应道“好。”
“天冷记得多加衣服，千万千万不要生病。”
“好。”
“还要记得想我，要经常写信给我。”
“好。”
杨舟抬起手，替她将披风前衿口的带子系好，往上提了提，又往里拢了拢，眼底一片溺色——
“只要是你说的，我都答应。”
“还有最后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