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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齐】蘅芜(2)

【花齐】蘅芜(2)


花夫人睡前探访,让房中的夫妻俩措手不及。不过花无谢也算机灵,一边说着:“娘,您等等我穿件衣服。”一边飞速把地下的被褥扔上床,自己也嗖一下躺进去。
大致可以应付,傅红雪过去开门。
花夫人一派富态雍容,进来就拉住傅红雪的手:“我一早到庙里进香,也不知你今日沐休,偏晚上又被几家夫人拉去听戏,折腾到这会儿才过来瞧你。你难得回趟家,可缺什么少什么?跟我跟你大嫂说都是一样,我这做婆婆的上了年纪有些糊涂,照应不到你且多担待些。”
“母亲说哪里话,该是我去拜见您才对,倒让您特地跑来,实在是红雪的过错。”花夫人如此热情,傅红雪真的很过意不去。
“什么错不错的,我守着一帮武夫也没甚讲究,咱家没那么多规矩,那样反倒生分了。我叫人送去军中的补药你可吃了,天冷要注意身子,就算年青也不可太操劳了。”
“多谢母亲,我一直在吃,现在手脚寒凉的毛病也好多了。”
花夫人听了就训花无谢:“没你这么做丈夫的,红雪在外面给你当副手,回家来为你生儿子,你却一点不知道心疼他。我早说让他歇歇,你偏拖着不办,你一个人就养不得家了,非要这双份的俸禄。我们花家又不缺人挣银子,哪有让媳妇两头忙的!”
没等花无谢说话,傅红雪先替他解释:“母亲别骂他,怨不得他。是我自己离不开军旅,不想一身武艺荒废了,没能全心照顾内宅。都是我不好,您要怪就怪我吧。”

【花齐】蘅芜(2)


花无谢直冲娘亲傻笑,花夫人拿他也没辙。又看到床上卧具凌乱,倒以为两口子小别胜新婚,正在亲昵之间被自己打扰了。
便说:“我也知道,让红雪像我们女人一样整日家长里短太委屈了他,年轻人有事业为国尽忠是好事,娘支持你们。可你们守大家也需顾顾小家,战场上刀剑无眼多保重自己。再说玉哥儿还那么小,平日双亲都见不着面,他虽是极懂事的,可我听他梦里也时常喊父亲爹爹,咱们别亏欠了孩子。”
一番话让傅红雪心里酸酸的,忙对花夫人点点头:“母亲讲的是,孩儿记下了,是我们不孝总让您操心。”
花夫人拍拍傅红雪的手,又嘱咐他几句按时服药调养身子之类的话便走了,全程没听花无谢吐一个字,当然婆媳俩聊天也轮不到他说话。
花夫人对傅红雪这个儿媳还是满意的。这孩子尽管话不多性子冷,但从未见和花无谢闹过吵过,对夫君总是恭敬顺从。花无谢两次婚姻,上一回齐衡出身公府,可两个人争执不断;相比之下傅红雪虽没什么家世背景,不过日子和和睦睦。而且是花无谢主动提出要娶他的,三年前匆匆告知父母,没多久就办了婚事,想必是木已成舟真的心意相通吧。
虽说两人看起来不如老大和千寻甜蜜恩爱,可各有各的过法,年轻人的事由他们去。不过这次齐衡从秦国回来了,还是自己儿子去接的他。知子莫若母,花夫人清楚花无谢当初对齐衡也并非无情,如今这个局面,希望他别弄出什么荒唐事来。

【花齐】蘅芜(2)


这边确定母亲大人走远,傅红雪赶紧把门插上。
“还是你行,能把我娘应付过去,不然我今儿晚上就得被她骂死。”花无谢舒了口气。
“母亲也是好心。快些睡吧,我明日就回军营了。”傅红雪淡淡说着,把被褥重新交给花无谢,又帮他在地上铺好。
花无谢听了忙问:“不是还有几天假吗,干嘛这么急?”
傅红雪转身上床。“你大老远接人一趟累得不轻,我在家你又歇不好,不如我先回去。就说临时有事,不会让父母起疑的。”
“那你,不想孩子吗?”
空了片刻,傅红雪脸朝里躺着,平静道:“母亲和大嫂把他照顾得很好,我放心。”
两人各自安寝,花无谢确实挺累的,可躺在被窝里却一时半刻睡不着,翻来覆去脑子想的都是齐衡。
四年前和齐衡成亲,当时自己很高兴,早就慕小公爷芝兰玉树之名,想着从此琴瑟和谐夫妻比翼。却奈何婚后诸多别扭,也怪自己是武人不够细致体贴,齐衡又是个执拗骄傲性子,许多问题闹到两人都不痛快。
就比如夫妻之事自己感觉水到渠成,偏齐衡就接受不来,只行过一次房弄得他伤心难受。大概是他骨子里讨厌自己吧,强扭的瓜不甜,所以自己提出和离放他自由,其实在内心还是挺喜欢他的。
也不知这四年齐衡在秦国过得怎样,看来并不顺,又和亲又守寡,现在身边还带个孩子。那孩子憨纯可爱倒是讨人喜欢,毕竟相识一场,以后能帮就尽量帮他们一把吧。

【花齐】蘅芜(2)


第二日天还未亮,傅红雪轻唤花无谢让他上床去,而后自己悄悄出了门。花无谢迷迷瞪瞪似梦似醒,反正就听话照做,脱了上衣继续睡。
不过这觉也没睡长,感觉没过多久身上骤然一冷,一个尖利的声音质问他:“花无谢,你给我说清楚!”
“嗯……谁呀?……简直找……”花二少爷也不是好脾气的,这么多天没睡个囫囵觉,才沾床板就被扰了清梦,他很想骂人,更加有抡拳头的冲动。
不过找死的死字还没说出口,待看清是哪一位,又赶紧捂住嘴给咽了回去。
来人是他大嫂,将门虎女谢千寻。
花无谢有个习惯,睡觉上身不穿寝衣,觉得这样更舒服。所以当谢千寻掀开被子时,他就半裸地呈现在嫂夫人面前。
“祖宗,我还没起呢!您也是大家闺秀,这样看小叔子不合适吧!”
“切,你从小早让我看遍了,别说光个膀子,就是露屁股的我都见过,有什么不得了!”
“不是……我……”花无谢彻底服气。谢千寻从小和他们兄弟一块儿长大,泥里打滚儿不分彼此倒是真的。
只能拽过被子挡上。“我又哪儿得罪您啦?”
“你要是得罪我还好。”谢千寻侠女风范,她各种修理花无谢多半是因为这小子在外头干了坏事,她来伸张正义打抱不平的。

【花齐】蘅芜(2)


“说,红雪为什么一早就回军营了?”
“啊……”花无谢还在懵,才想明白自己是怎么睡到床上的。“他……”
“我才听奶娘说,红雪一大早起来去看孩子,玉哥儿还睡着,他就在边上守了好一阵儿,然后说军中有事便走了。你给我老实交代,是不是你委屈了他,怎么刚来家又要回去?”
“我没有,我哪儿敢呀。”花无谢只能搪塞。
“还有你不敢做的?我把话跟你挑明了,知道你为齐衡朝里朝外这一番折腾,又巴巴地亲自把人接回来。都四年了还没放下,可人家早另嫁又生出别人的孩子了。这也就红雪能忍,换成我早打爆你的狗头!做事得过脑子,如今你已娶了红雪有了玉哥儿,你要对不起他们爷俩又丢花家脸面,不光我,连老祖宗都饶不了你!”
谢千寻没绕弯子直接明说,花夫人其实也是这个意思,婆媳俩一个含蓄一个干脆,整体想法是一致的,都为花无谢悬着心。
花无谢惹不起只能认倒霉,光着上身发誓赌咒半天才把嫂嫂大人请走。
可过两天,他还是去了齐国公府找齐衡。
以前国公府很肃静,现在看来一派乱糟糟。齐衡不在主院儿,问下人说是搬到东侧的小书斋去了。
刚进院儿就瞧念儿蹲在地上捅蚂蚁窝,小小的人儿穿一件月白绫绸袍子,绣着五彩纹样,白白嫩嫩好像年画上的吉祥娃娃。

【花齐】蘅芜(2)


花无谢把刚在街市上买的草编蝈蝈垂到他面前。念儿见是花伯伯,马上就笑了,用一双小圆手接下来,嘴里还叫着:“啯啯啯,大肚子蝈蝈!”
真是个可爱鬼!花无谢又忍不住有要摸头的欲望,不过最终还是把手停留在了脸蛋儿上,轻刮两下说:“等夏天我给你捉两只活的,挂在廊下能叫好一阵呢!”
“它吃什么?”
“吃菜叶,小虫子。”
“蚂蚁行吗?”
“没试过,应该行吧。这家伙好胃口,实在没食儿了就大的吃小的,再不成自己吃自己,今天吃大腿,明天啃脑袋!”
“哈哈哈,把自己脑袋都吃了。”念儿倚在花无谢怀里,腰快笑弯了。
“阿爹呢?”花无谢问他。
“在屋里,有坏家伙,阿爹不要我进去。”念儿说到这儿,小脸由喜转忧。“阿爹,生病了。”
花无谢闻言走到门前,门是关着的,就听里面传来絮絮叨叨两个外地口音还有齐衡的连声闷咳。
“元若呀,国公府你住得,可如今我们也住得,咱们都成一家人了。你回来我们作为族叔自然欢迎,这家里当然要有你的地方。不过,你想把我们这些人都撵走就说不过去了吧?”
“是呀,我们这二十多口人大老远过来的,在京城人生地不熟你让我们往哪儿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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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衡咳得没气力也没法跟他们回嘴,不为听不下去顶起来:“公子从小在齐国公府长大,是这儿名正言顺的主人。他远在秦国你们暂住可以,但现在公子回来了,你们不能霸着他的房子呀!反把公子挤到书斋来,每日乱哄哄招揽一堆人叫公子不得休息,他回家就生了病。昨儿你们养的狗还把小少爷吓到了,哪有这样鸠占鹊巢欺压正主儿的!”
那两个家伙自然不干。“元若,你的人就这般没规矩,奴才倒教训起主子来?”
齐衡稳住咳嗽说:“都不必讲了,你们人多迁挪不易,我只有这三个人,等找到合适的房子我们搬出去。”
“公子!”不为受不了,明摆着这些人欺负公子带着孩子孤身无靠。公子为国远嫁一场磨难,到头来还要被他们作践,实在太不公平了!
谁知那二人却得了便宜卖乖。
“元若贤侄,我们可绝没有赶你走的意思。你读书人好清静,躲着我们挪出去也是你自愿。其实论理你嫁到秦国已经不算齐家人了,是那老秦王的遗孀。陛下恩典将国公爵位给了我父亲,他年纪大不肯来,我们做为他儿子到京城住进这国公府也天经地义。”
“我大哥说得在理,元若你来我们接纳你,你走是你嫌弃这里自己离开的,同我等无干。到了外面可不要讲我们的闲言碎语,要知人言可畏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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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无谢哪能再听下去,满心怒火一脚把门踹开。
“滚,不是人的混账都给我滚出去!”
那兄弟俩吓了一跳。“你……你什么人?光天化日闯进来,竟敢出言不逊谩骂公侯!”
“呸!骂你,老子打残你们也是平常事!”
“这是花家二少爷,威震敌胆的大将军,三军阵前取敌酋首级如探囊取物!”不为见到救星,马上报出名号给花无谢壮声威。
其实不用不为说,两人一见花无谢的架势也早嚇破了胆,灰溜溜抱头鼠窜了。
“这都什么玩意儿,从哪儿蹦出来的?”
不为给花无谢解释:“公子去了秦国,国公爷又身故,陛下不忍爵位空滞,也是为表彰公子的义举才将齐国公爵号给了旁支一位老者。那老者倒明事理,只当挂个空衔。可他两个儿子不知天高地厚,贪慕荣华从外省来京城,带着家小大摇大摆住进国公府,招三搭四攀附权贵,还为将来谁袭爵的事争得不可开交。公子来了也不让地方,反想把整个国公府都霸占了去。我们公子是文雅人不好和他们吵,今日幸亏将军来了,不然这一大一小还不知要被欺负成怎样呢!”
见齐衡脸色苍白倚在床头,人越发憔悴。花无谢心里很疼,恨自己没想周全,更埋怨皇帝闲的没事乱传什么爵位,倒让齐衡没了家,变成寄人篱下了。

【花齐】蘅芜(2)


“好端端怎么又病了?”花无谢关切问着。齐衡文弱书生身子骨一直不大爽利,经这一番折腾更是雪上加霜。
“没什么妨碍,刚回来水土不服又感染风寒而已。”齐衡直起身子尽量做出无所谓,语调虽冷淡,可也止不住心头的暖意和对花无谢的感激。
他还是在意自己的,还会为自己出头。可是不是想的太多,花无谢这人天生热情,对谁都会如此吧。
“花伯伯,你好厉害!”念儿跑进来又扎到花无谢身上,扬起小脸对着他。“那两个坏家伙缠着爹爹半天,昨天他们的大黄狗差点咬到我,我讨厌他们!你一来就把他们吓跑啦!”
“吓不算什么,敢惹念儿,我让他后悔长这么大!你看着,花伯伯迟早叫他们卷铺盖滚蛋!”
“哼,滚蛋,滚蛋!”小孩儿攥紧小拳头重复着花无谢的语气和神情。
齐衡最听不得孩子说脏话,心道花无谢这都教的什么,一点好作用不起,幸亏念儿没长在他身边。
不由把刚才的感动都转为了埋怨,皱起眉道:“族中长辈袭爵,他的子孙入住国公府也合情合理,是我不该回来。你随便赶人家走便是你不对,办事总要有理有据。”
不为是真替自己公子着急,花将军好心帮忙,您怎么还顶人家呀,再把人逼跑可怎么办?
就赶紧打圆场:“将军别介意,我们公子有病心情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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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才有病呢,我讲的是实话,都像他以暴制暴天下何时安宁?”齐衡的小脾气又来了。
“我的公子爷,您能不能养养身子少说两句。”不为觉得自己简直带不动。
“行行行,是我不对,我有病成了吧。”花无谢反当起劝架的。
他心想齐衡这性子一点儿没见改,还那么又倔又有意思。
便把念儿抱起来看着他玩儿草蝈蝈,又笑对那边的齐衡说:“你要有理有据对不对,不就是叫他们心服口服吗?那我也有办法。你们等着,马上就让他们老老实实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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