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假如德克萨斯开始自己的复仇？

ps：可能会与方舟原作有差别，文章就可以看出来，就当私设了。
我，德克萨斯，那一年，我16岁。要拜当时一个著名的刀客为师。拜师的时候，刀客不肯收我，用他的话来说，我这个人在刀上很有天赋，但是很容易痴迷。我相信他的话，后来发生的一切也证实了这一点。
我的父亲是一个权贵，他在位手段铁腕。所以他有很多仇家。有一天，有十来个黑衣人来到我家里，逢人便杀。我偷偷躲到家中的水缸里，不敢出一声。我知道他们在杀戮我的亲人。但我没有出一声。我知道一出声就会死，那么就没有人替我的家人报仇了。
我能想到的只是这些。但我想不到的事发生了。我当时只是一个少女，自以为躲在水缸里就不会有人发现。我错了。
我看到一个人向水缸走来了。他一步步地走近，走近。走到水缸边，猛然掀起了盖子。我看到一张可怕的脸。一张满布刀疤的脸。他的眼睛是血红的，我盯着他的眼睛，有种被扼住脖子的感觉。
我知道，他的刀马上就要划下来。死亡的恐惧笼罩了我。我看着满地的血，断却的肢体。我知道死亡是无声无息的，一旦到来人也不会感到痛苦。人只会永远失去意识，失去感知这个世界的能力。在黑暗与冰冷中永远沉睡。永远无法苏醒。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就这么失去这一切……可是……

可是这是我不能选择的。于是我就那样盯着他，我心中只是空空的一片。要来了么？要来了吧。
出乎我意料的是，那个满脸刀疤的人并没有挥刀。他只是冷漠地看了我一眼，嘴角浮出一抹奇怪的笑意。
他用力推着盖子，黑暗便一点点吞噬了光明。把我和外面那个杀戮的世界分割开。我直坠入这黑暗中。直到今天也没能出来。
人经历突然的伤害并不会立刻感到痛，痛要过一时才会被神经捕捉。我静静躺在缸底，心中空荡荡的，像是失去了什么东西。我根本无法接受现实，因为这一切都太突然，像是做了一场梦一样。而最让我难以忘记的，是那张布满刀疤的脸和那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我带着劫后余生的余悸，在水缸中躺了很久很久。
那一年，我18岁。已是小有名气的刀客。我打败了好几个同行，渐渐觉得自己可以复仇了。于是我去找我的仇人们。我要了结当年的恩怨。否则我这一辈子都要活在噩梦中。
我第一个找到的人隐居在一座高山上。我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挑水种田。他那年轻的妻子背着他三岁的孩子站在一边，笑吟吟地看着他。
看着他们其乐融融的样子，我的内心中有一股火焰燃烧了起来。我失去的东西，我的仇人决不可以拥有。于是我拔刀冲过去。我的仇人吃了一惊，他立刻护住了他的妻儿。我冷冷地笑了。

我告诉他我父亲的名讳，我说，我今天就是来复仇的。
他吃了一惊，但不久便长笑了，他说，罪大恶极之人，人人得而诛之。你父亲手段过于铁腕，作为他的政敌，我们只能自保，这件事是我做的，你可以杀死我，但不能为难我的家人。
我说，那我的家人呢？他们也该死吗？
仇人沉默了。
仇人的手里只有一把锄刀，他许久不拔刀了，对于用刀的技巧也早已生疏。
我手起刀落，他便倒在地上了。他的妻子开始尖叫，他的儿子却还在熟睡中没醒过来。看着他们，我有些犹豫了。那妻子伏在她丈夫尸体上哭了一会。突然捡起锄刀向我扑来。
我也用我的刀法进行回敬，她也倒在地上了。
我埋葬了他们的尸首，埋葬的时候我一直想吐，但是我忍住了。
那一年，我21岁。立秋以后，我去找第二个仇人。这个人住在一座小岛上。据说这个人年轻的时候刀很快，长相也很俊美。只是不知什么原因。他的脸被刀划花了。
岛上的风景很迷人，他看起来却已是个老者了。再一次见到我，他的嘴角仍挂着那一抹微笑，只是他的眼睛不再血红了。因为他已经瞎掉了。

虽然他已看不到东西，但他似乎早知道我要来。我问他这是什么原因，他说，他等这一天已等了很久。
三年前，我杀掉了第一个仇人。我埋葬了他们一家，并在墓碑上刻下了自己的名字。
我的仇人们知道了我的存在，他们也知道了是谁放走了我。他们弄瞎了刀疤剑客的眼睛，这是一种满含恐惧的报复。
老刀客抬起他空空的眼洞遥对着我。他恨我，我感受得到，是我害他没了眼珠。如果给他再来一次的机会，他一定不会放走我。但是一切都已晚了，不是吗？
我提起刀，慢慢走近他。我不想杀他，他也是个可怜人，可我不确定他想不想杀死我。为了是我不被杀死，我必须……
令我想不到的事，再一次发生了。一把刀突然从我背后刺来，我察觉到了，但还是慢了一点。
刀穿透了我的胳膊，我反手挥去，鲜血溅上我的脊背。这是我另一位仇人的血，他已在暗处观察了很久。
我倒在地上，生命力随着留出的鲜血快速消逝。我已失去行动的能力。这时，我看到瞎眼的老剑客向我一步步走近。正如当年一般。
老刀客走到我身边，他满脸的刀疤中陷着两个深深的黑洞。我盯着这黑洞，黑洞的尽头什么都没有。

老刀客轻轻摇了摇头，回身去远了。他说，我恨你，我的眼睛因你被他们剜去。但我不能杀你，因为只有你活着，才能把他们都杀掉。
我看着他孤独的背影渐行渐远。突然有些难过了起来。
那一年，我25岁。我四海漂泊。又杀死了好几个仇人。奇怪的是，我并没有太多的快感。寂寞一夜夜纠缠着我。岁月使我渐渐老去。我最好的年华已经过去。在最好的年华里，我从未感到过快乐。
每天我的仇人都在提心掉胆，我也一样。我的仇人年龄渐渐大了，不再像年轻时那么血气方刚。有些人甚至已开始怕死了。这些人雇了很多杀手来杀我，我侥幸躲过了。可是后背上还是中了一刀。
每到天冷的时候，我身上的伤疤就一起痛起来。下雨的夜我从不敢睡去，否则在梦里也会痛醒。曾有个叫博士的人愿意跟我，那时我也爱过他。可是我后来还是拒绝了，我不想让他看到我的哀痛，看到，我每日沾满鲜血的双手。
再一次又一次的拒绝中，他终究离开我了，娶了一个比我好得多的人，她叫凯尔希，他娶妻的一天，给我写了一封信，信里全是骄傲的口气。我看了这封信，既快乐又难过。

那几年，我常去看他。后来他带领罗德岛结束乱世，不久就成为了一个领袖，身边有了很多比我好的甘愿，他渐渐开始不愿见我了。那么我也不见他。后来我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就离开了他，继续浪迹天涯。
我的仇人们终于受不了了。他们联合起来，约我决战。我去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他们说，原本想让我多等一会。这样我就会恐惧。但是他们错了。他们更等不得。他们也在恐惧着。
明月清辉，轻风吹拂。我环顾着他们。他们说，我父亲是该死的。我问，我也该死吗？他们一起笑了。你难道不懂么？我这一生从未面对过这么多对手。我轻轻扬起了刀。
那一战是我人生中最艰难的一战。提起那一战，我已想不起太多细节了。我只记得，那完全是单方面的屠杀。在那一战中，我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悲愤，所有的仇恨，都爆发了出来。我仿佛看到了十几岁的我躲在水缸中瑟瑟发抖，仿佛看到躺在我的她怀中的婴儿。
我活是为何而活？几十年的苦痛又为谁忍受？为的不过是这场酣畅淋漓的复仇。我看着他们，心中所学早已尽忘。别人的刀刺过来，我不躲不闪，任它刺进我的身体。再反手一刀挥去。我亦忘却生死。即使死又如何呢？死未尝不是种解脱。即使战绝于此，也已没有退路了。从那个仇恨的日子开始，我的生命便不属于我了。

嘶吼声，刀砍进骨头的声音，呼喊的声音，惨叫的声音，都交织在一起。在不断放大放大放大，突然，一切都沉寂下来。我看着满地的尸首，带着满身的血污。但见明月依然悬挂在天上。
那一年，我36岁。我已名满天下。因为我已杀掉所有的仇人。
最后一战后，我持刀纵横天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希望用刀做一些正确的事来洗刷我的罪恶。但奇怪的是，我常常发现，用刀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即使消灭了邪恶的人。但依然遏制不住邪恶的人心。
有一天，我来到一座小镇。我在一处破烂的客栈投宿。入夜时分，突然有两个人直闯进来。我想去拔刀。却不知为何怎么都摸不到刀。这两个人控制了我。将我推出客栈。那里有一辆马车在等我。我被拥进了马车。
车声辘辘，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停了下来。我走出马车，看到一个像房子一般巨大的笼子矗立在我面前。笼子的门是被打开的，里面影影绰绰的站满了人。我被推到笼子里，铁门在身后重重地关上了。
我这才看清他们的脸。他们有些是知名的刀客，有些是我的手下败将，有些是素不相识的人。在这些人中间，不乏妇孺老人，甚至不乏儿童。我一个个看过去，突然看到一张熟悉的脸。那是那瞎眼老刀客，他，他竟也在！我连忙拨开人群，向他奔过去。可奇怪的是，我向他走得越近，他便越模糊。我还没到他身边，他已奇迹般地消失了。我感到非常害怕，这是比死亡更可怕的感觉。死亡仅仅是未知，而这并不仅仅是未知。

突然，又一张脸从我面前一晃而过，接着，一张，一张，又一张。我死去的仇人从我面前一晃而过，又立刻没入了人海。我甚至看到了妹妹，父亲。这笼子太大了，似乎装着天下所有的人。装着一切想见的不想见的人。装着一切的善恶与是非。装着每一件事情。人世间的万象众生。
这时，我突然有些明白了。我低下头，发现刀已挂在腰间了。我正要伸手去摸。突然一个人向我飞扑过来。
一瞬之间，几乎所有的人都开始向旁边的人攻击。使刀的拔刀，佩剑的挥剑，在这么一个铁牢笼里互相厮杀起来。我拔出刀来，砍倒了几个冲上来的人。但人实在是太多了，多的一眼望不到尽头，这时候，他们的脸，他们的身份地位都已不重要了。重要的只是手中的武器。重要的只是厮杀。没完没了的厮杀，无休无止的厮杀。父亲被杀了，儿子再杀回来。丈夫杀伤了妻子，妻子又报复回来。到这时候，也许只有最后胜利的那个，才能走出这个笼子。
我拼命的冲出去，我要找到笼子的边。但笼子的边刚刚还近在咫尺，现在却又远隔天涯了。它离我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到完全不见。我只好回头，看到我的家人，我想去帮他们，但他们也在砍杀向别人。突然之间，我的仇人全出现在我面前，他们一起挥刀而下。瞎眼的老刀客耐人寻味地笑了，黑洞似的双眼中泛出血红。

我一觉惊醒。枕已湿透了。刀还在枕下。东方隐隐传来鸡鸣。
那一年，我43岁。有一天，我在汉中道上遇到一个人。他看起来像是个道人。撑着一只算卦的白布旗。我看着他迎面走来，他看着我的脸，突然皱了皱眉头。从我身边擦肩而过。我并没有在意，径自向前走。忽听背后道人咳嗽了一声，我回过头去。道人双眼直直地盯着我，道：“你这个人，好像一把刀。”
又有一天。我在酒馆喝酒时，迎面走来了一个老刀客。老刀客已有七十岁，仍坚持怀抱着他的刀。我的手握住刀柄，问，你要干什么？
老刀客大吼一声，一刀砍来。我轻轻一闪，反手打落了他的刀。
老刀客呆呆地看着我。在他看来，我好像从未出过刀似的。
我笑了笑，继续喝酒。老刀客看着我，突然掩面痛哭起来。
“我，我习刀六十年，没日没夜，勤勤垦垦。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师父说，我在刀上很有天赋，只是容易痴迷……为何……为何我的刀法……”他呢喃着，慢慢踱开了，连他的刀也未曾拾起。看着他苍凉的背影，我突然感到十分恶心。我一只手撑着桌子，另一只手已开始颤抖，我疯狂呕吐着，直到把胆汁也吐出来。

第二天，我扔掉了我的刀。
又一天，我穿过一处繁华的街市，我看到一群人在一个普通的感染者进行霸凌，我静静地看着，发现自己已扔掉了刀。
等那些人散去，我快步上前，扶起了这个人，他忿忿地摆脱我，却又一下子摔在地上。
我淡淡说道；“可惜，我的长刀已不在，若还在，今日那些市井小贼，定会血洒当场。”
他狠狠骂道：“那现在丢掉了刀的你，和旁观者有什么区别？只会在旁边说漂亮话的旁观者，和那些施暴者，又有什么区别？”
我并未去理会他的话，只是自顾自的说：“你很像一个人。”
他想不到我竟说出这种话。她似乎有些怔忡了。过了一会，他反应过来。又把头扭过去，慢慢地向前走了。我依然跟在他身后，我知道，他并无与我的敌意。
走着走着，他突然说话了，本来嘶哑的声音都变得温柔起来
“我真的很像那个人？”
“是的。”
“你爱他么？”
“是的。”
“现在呢？见过他么？”
“没有。错过了。”
他突然停住了，回过身来，重重啐了一口。她扭过头去，骂道：“滚吧！不要再跟来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又过了一年。有一天，我又在街上看到一个很像他的人。他实在是太像了，我甚至已分不清是他还不是他。
他静静地走过来。正如他当年一般，他从我身边擦肩而过。我闻到他衣服上，和当年一模一样的尼古丁味道。
这当然不是他。这人这么年轻，他算来却已经很大了。这人长的正是他当年的样子。我冷笑一声，也许我仍爱着他吧。可惜我爱的只是那当年的样子。他如今在什么地方，他如今又长成了什么样。也许对面相逢，我也认不出来了。
那一瞬间，我清楚地看到他眼中的光。也许也正有一个女孩在前方等着他吧。可她或者他知道他们将来的结局么。我想，也许，这就是最好的归宿吧。
我回过头去，他的身影渐渐远了。我遥遥地看着他的背影，他渐渐地走入人海，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