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大人想要摸鱼【初雪x博士x凯尔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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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德岛虽是一个医药公司，但依靠自身的理念吸引了无数各种专业人才，可以说是群英荟萃。其中也不乏一些颇有身份的大人物，比如谢拉格的喀兰圣女——初雪。
“一切为了弥合大地疮疤的伟大事业而奋斗。”
这是罗德岛喊的口号，与这慷慨激昂的口号成对应的，制造站中，初雪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做着手里的活。圣女大人自是和懒惰搭不上边的，她曾经历尽千难万险通过了成为圣女的试炼，也将那些堆积如山的晦涩经文全都了然于胸，可她现在实在是太累了。
从谢拉格跑出来到了罗德岛，站在人事部办理入职时博士对她说，她在此处要进行的是伟大的事业，是为了感染者与普通人能够亲如一家的事业。那时候的初雪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可那是在圣女之位上所养成的习惯，她的内心早已因这番话而波澜四起。
在制造站做着本不擅长的工作，从生疏到上手，并没有花去多久。倒不全是因为她天资聪颖，而是这工作确实只是流水线上的重复操作。她也不太明白为什么医药公司还有这么多工业用料生产线，但伟大总要由平凡来见证，初雪这么想着，摇晃了下注意力涣散的脑袋，似乎这样可以让思绪变得清明一些，继续着手中的工作。

她已经一周没有下班了，宿舍似乎一直都是满的，制造站的活一直忙不完。制造完作战记录，赤金的生产任务压了上来，说好忙完赤金订单可以空闲一阵，可合成玉的制造计划又接踵而至。更别说时不时穿插进正常生产进度里的双芯片加工任务，对于这些额外的工作，基建里只是派来几架无人机，就说要立刻完成，还不给额外工时。
吃苦耐劳的结果是身边同事换了一个又一个，而她还坚守岗位。
初雪所在那个制造站的位置处于基建区最下层，是开辟不久的区域，因此地方比较狭窄，除她以外只能有一个同事一起工作。本来说要择日对这个制造站进行升级改造，但一来生产工作停不下来，二来无人机全被调去帮助产线生产，此事就一直搁置了下来。
一开始的同事是芙兰卡，她是从加工站被调过来的，因为加工站额外产出的糖经常被发现缺斤少两。并且追溯生产批次，这些产品无一不经过芙兰卡之手。
可那些被她吃掉的糖本就是她额外产出的一部分。

看着芙兰卡饱满的身材和脸蛋，初雪觉着这位沃尔珀小姐也许真的很喜欢吃糖。事实上也确实如此，芙兰卡干活的手脚很快。尽管因为刚接手这份工作，因此常常显得手忙脚乱，但她的工作热情是值得肯定的。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她只需要做出一定的产量，就可以得到半包代糖作为奖励。至于“一定的产量”是多少，这个标准似乎一直在水涨船高。
随着工作熟练度的上升，产量要求慢慢提高似乎也无可厚非。但让初雪觉得有些不那么厚道的是，自己作为制造站老员工，甚至还得不到这额外的“奖励”。
芙兰卡小姐在注意力涣散时会看着用于制造合成玉的固源岩流口水，嘴里念叨着“糖组”，“糖聚块”之类的话语。罗德岛生产的工业糖初雪是见过的，也确实是这样方方的一块一块。而除了最开始的二十四小时，芙兰卡直到因低血糖被医疗干员抬出去，都在一直念叨着各种糖的名称。
随着那些医疗干员一同进来的，还有初雪的新同事——刻俄柏。

小刻经常在工作场所上蹿下跳，使得本就活动空间狭小的工作场所显得更不够用。方才跟她共事一天，初雪那雪白的尾巴已经被踩踏成脏兮兮的灰色。她没得法，只好一边做着手里的活，一边小心着这个活蹦乱跳的同事。可第二天，她的尾巴仍然被踩了好多脚，有一块毛甚至还秃了，露出毛发下面的淤青来。
初雪抱着自己长久以来好生打理的尾巴，胸中一万个心疼。而让她内心得到少许安慰的是，受伤的不止自己的尾巴，还有制造站里的机床。
这算哪门子的安慰？
由于机床损坏，因此生产活动只能被叫停。当然，未完成产量而导致的绩效扣分，由当天在这一制造站上班的刻俄柏和初雪两人共同承担。
生产设施损坏使得初雪可以在维修期间休息一段时间。幽灵鲨在博士的安排下极不情愿地离开了宿舍，给初雪腾了个位置，据说她已经占着这间宿舍一个多月了。幽灵鲨离开时，一路上时不时发出几声“呵呵呵”的笑声，以至于迎面撞见她的初雪有一种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的感觉。

一进宿舍，爬上那个第一眼看见就倍感亲切的猫爬架，初雪的理智开始渐渐恢复了。她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觉得很不快，因为幽灵鲨那一笑竟让她觉着休息是一种罪过。全罗德岛都知道幽灵鲨脑袋有点问题，更何况休息本来就是她应得的。
这一晚初雪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爬起来打开电脑，登录了自己内网账号，写下一篇《摸鱼檄文》。可想了又想，她没有发表，而是保存到了草稿箱。毕竟在写的时候内心的不满已经被发泄大半，应该更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才是。她这么想着，困意上涌，该休息了。
初雪的摸鱼檄文节选Part.1——
我们进行着同样的工作，甚至作为老员工我们更加熟练。但新员工入职时的福利待遇总是高过我们，尽管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附加项，但我们连这些附加项都没有享受到。长期供职所得的额外收获是继续做更多工作的机会，可这些真的可以当饭吃吗？我们平生所学就是为了做这些吗？
维修好的制造站焕然一新，虽然还是没有扩建，但地上常年不收拾的垃圾被清扫一空。因此能下脚的地方变多了，整个空间也随之亮堂起来。今天和初雪一起在制造站工作的是一位特殊的同事，那就是博士。

没想到博士经常到制造站做工的传闻是真的，这不由得让初雪眼中的博士形象变得高大起来。只是这份方才生出的小小景仰，很快便在共事的过程中崩塌殆尽了。
往常，就算是007的工作制度，可大家总有摸鱼休息的时间。比如凌晨两点到清晨六点可以小睡四小时，比如规定的用餐半小时实际上可以休息一小时，比如借着去洗手间的名头可以名正言顺消失半小时。
大家都是这么做的，因此凯尔希也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博士的到来让一切都改变了。
他总是随身携带由芥末、黑胡椒、辣椒水制成的理智合剂，因此能够连续上百个小时不睡觉而保持精神。因为他也是罗德岛的领导人之一，因此每到用餐时间，食堂会给他送饭到工位的优待，并不需要前往食堂排队。
博士吃饭的速度很快，狼吞虎咽三五口就能把餐盘吃得跟舔过一样干净，吃完还不忘对着制造站里的监控探头竖起大拇指，夸奖几句工作餐量足手艺好。但其他干员们都知道，博士这是长期吃理智合剂吃得味觉失灵了。角峰大叔做的食堂饭菜一日不如一日，负责打饭的讯使手也一日抖得比一日厉害，眼看盛起一块大肉，不等到碗里便给他一个抖手，重又掉了回去。

初雪每次从食堂回来总能看见博士已经在忙活了，这无疑给了凯尔希敲打基建干员们的机会。在每日一次的基建巡视中，凯尔希号召大家向博士学习，多干活少吃饭。可不少曾经偷看过博士吃饭的干员们永远不会忘记第一次见到博士打开工作餐饭盒时，里面塞得满满当当的大鱼大肉给他们造成的视觉冲击。
若是多吃多干，那倒也无可厚非。然而博士是个出工不出力的，他总用最长的工作时间，产出最少的产量。而只要博士还在瞎忙活，其余干员们就不能有丝毫的放松，所以从某种意义上，博士确实增加了制造站的产量。
最要命的是，博士不喝水，因此也不需要频繁去洗手间。这个情况发展到后期变成了某一天开始，博士的工位上出现了一包拆封过的成人纸尿片。他高举着成人纸尿片，对制造站的监控探头，也是对着探头另一边的凯尔希高声宣布自己二十四小时不下火线的决心。可那一包成人纸尿片博士从没有用过，他只是每天取出一片来丢掉，好似他确实使用过了一般。

这一点，与他同处一室的初雪最是清楚，控制中枢里的凯尔希整日对着监控也不可能不知道。但凯尔希还是将此事大肆宣扬，并在一个下午将基建众人集合起来，当着大家的面摸了摸博士的头以示嘉奖。
当然，演讲是占用了原本的用餐休息时间。
初雪出离愤怒了，这是赤裸裸的欺骗，这个在自己身边每天不知所为却被塑造成吃苦耐劳的博士是渗透进众多干员里的工贼。她趁着凯尔希演讲到高潮时正忘情的空档，偷偷从队伍的最后面溜了出去。她顺着直达控制中枢的垂直通道向上，如同高举火把登上烽火台的士兵。
控制中枢大门打开，杜宾和华法林躺倒在地说着胡话。周围散乱着若干空酒瓶和一地被打翻了的花生米，原来楼顶那些人每天就是这么上班的。其实初雪在前往控制中枢的路上有过忐忑，但目睹这幅光景后她只觉着有什么东西“嗡”地一声冲进脑袋里，以至于眼前一黑。
缓过神来时，初雪的《摸鱼檄文》已经在全舰广播中被播放了数遍。

初雪的摸鱼檄文节选Part.2——
上头说什么，总有人拍手称好。那些人把上头的只言片语全当做无上的律令，喝水去厕所成了罪过，吃饭变得需要紧赶慢赶。他们总有加不完的班，尽管其他人在正常工作时间内就可以做得比他们多，却不得不跟着他们一起留下来加班。当下班的铃声打响，每个人都在等待，等待出现一个除自己以外的，第一个站起来走下工位的人，随后大家呼啦啦跟着那位一起下班。
随着一阵嘈杂，涌入控制中枢的不是想象中前来维持秩序的S.W.E.E.P，而是在不同楼层工作的工友们。他们高举着临时写就的横幅，高呼圣女的名字。初雪定了定神，站到队伍最前头，带领着众多干员们行进。
人潮里夹杂着写满标语的横幅木牌，在宣言中冲刷着所过的每一处。而那久居楼顶的醉鬼们直到被人们同踢那挡路的酒瓶般踢到一边，仍然不省人事。
“站住！停下吧！”
大量的S.W.E.E.P成员和别着喀兰贸易袖章的人们挡住了人潮的去路，两边的为首者长着一样的耳朵和尾巴。现在，是领头人之间的对话。

“没有必要这样的，恩雅。你知道，在我们喀兰贸易工作更加辛苦，还需要自带餐食。相比之下罗德岛已经非常人性化了，大家应该好好珍惜才是。”
眼前高大的菲林族穿着打理得一丝不苟的黑大衣，但初雪敏锐地注意到他大衣里头的白衬衫连领子都没有翻好，衣角更是折进了裤腰里。眼前人正是她的哥哥银灰，她了解他，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此时的他很慌乱。
“*谢拉格粗口*！*谢拉格粗口*！*谢拉格粗口*！”
两边的人都愣住了，他们没想到平日温文尔雅的圣女大人会这样。尽管大部分人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可都晓得一定不是什么好话，而少数听得懂谢拉格语的则在心中默默感叹原来谢拉格语中还有如此不堪的辞藻。
银灰的大脑一片空白，自从妹妹成为圣女之后就再未有与他有过除公开场合例行问候外的其他语言交流。说没有期盼都是假的，可自己盼了这么多年的这一刻竟是妹妹口不择言，什么脏骂什么，还如同雪豹一般向他扑了上来。

其实她本就是雪豹。
初雪红了眼，撕扯着银灰的衣服和头发，银灰遭不住这个，寻着个机会挣脱，便狼狈地跑了。他脚程很快，奔起来能生风，风吹过他的头顶，他感到头顶凉飕飕的。
初雪的摸鱼檄文节选Part.3——
在外头宣扬自己一副乘风破浪模样的人是他们，干活的都是我们。做出年轻有为姿态的是他们，工作越来越多的是我们。他们只是将从我们这里夺走的那些还很少一部分给我们，却要我们感恩戴德。他们只是用蛊惑人心的话让我们卖命，成就的功绩却与我们无关。可消耗在这里的，是我们的血汗，青春，乃至生命。我看见过二十岁出头的干员已经隐隐有谢顶的迹象，而他们无动于衷。该忙碌的是他们，该秃顶的也是他们！
从基建里跑出来的干员们和阻拦他们去路的僵持不下，此时突然从某处传来一阵怪笑。有人认出这是W的笑声，随后源石炸弹在人群里炸开了花。
她笑起来就没好事，她总是在笑。
四起的爆炸声中，S.W.E.E.P们对手无寸铁的工程干员兵戎相向。可工程干员之中也有不少兼职战斗任务的，并且训练有素。他们迅速排成阵型，用手头能寻到的物什当作武器进行反击。场面成了全武行，他们从制造站打到发电站，从加工站打到贸易站。

凯尔希坐在办公室中大发雷霆，博士一边哄她，一边痛骂那些不听话的工程干员们。楼下的发电站在法术轰击之下瘫痪了，凯尔希办公室里的灯随之熄灭。博士自告奋勇下楼去修，换来她一个欣慰的笑容。
其实博士连流水线上的重复劳动都做不明白，自然不可能会修理复杂的发电机组。他只知道罗德岛的总工程师可露希尔也在跟着初雪一块闹，而自己只需要拎着工具箱在损坏的发电站里等到混乱平息就可以顶替她的总工程师之位。至于日常维修的活？让那些会干的干就是了。
然而天不遂人愿，由于博士机修知识的匮乏，他并没有意识到受损的发电机锅炉有多危险。一阵巨大的锅炉爆炸声伴随热浪从发电站中喷薄而出，火焰消退的地方除了一片看不出原本模样的焦黑残骸，还有半个没来得及烧尽的破损兜帽。
初雪的摸鱼檄文节选Part.4——
他们怕我们开化，他们怕我们团结，他们怕我们觉醒，他们怕我们哪天突然不在了，他们还怕我们能得到自己应得的。既然他们什么都怕，我们为什么要怕他们？

这场前所未有的混乱以凯尔希宣布让步收场，她承诺从今往后罗德岛实施每周双休，每日八小时工作制。
初雪也得到了休息的机会，或者说她现在整日都在宿舍里。凯尔希像当年对博士那样把她的事迹大肆宣扬，尽管她自那天以后都没有去搜寻过失踪的博士的下落。
“只要一步一个脚印地奋斗就可以像圣女大人一样。”
这话说得并没有错，圣女的称号是一步一步登上雪山得来的，如今的待遇是流血牺牲换来的。在宿舍休息的干员们看到初雪，总是心生敬仰，暗下决心要登上和她一样的高度，因此总能更快地打起精神来重新投入到工作中。
“嘿，听说了吗？空爆，月见夜，还有古米。好像是他们三个吧，已经在贸易站三天没休息了，可精神呢。”
“不是吧？罗德岛不是八小时工作制吗？”
“你懂什么，当年圣女大人可是连续一周没有休息过呢。”
“原来优秀的人之所以优秀是因为比我们更加努力啊，看来我们也不能拘泥于这八小时呢。”

凯尔希在基建里演说时，总用“奋斗”来概括初雪所做的一切，而绝口不提她为了什么而奋斗。受此感召，越来越多的年轻人们开始主动加班，甚至几天都不休息。当然，初雪是不参与听讲的，她被安排一直在宿舍里，如同当初她被安排一直在制造站。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才能，物尽其用嘛。
事情似乎同从前没有什么改变，唯一不同的是凯尔希。她在控制中枢望着监控里那些主动加班的干员们，想起了她的博士。她似乎不记得博士的本名了，她不需要记得博士姓甚名谁。看着这些像他又不是他的年轻人们，她只觉得仿佛有很多个他围绕在自己的身边。
不苟言笑的凯尔希笑了，发自内心的，欢愉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