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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袖善舞自是春——郑袖

2023-06-13 来源:百合文库

长袖善舞自是春——郑袖



秋风起,萧瑟而又凄冷。枝头的海棠花散落一季的芬芳,枯萎在这个让人迷惘的秋日。
站在汨罗江边,屈原被发行吟泽畔。颜色憔悴,形容枯槁。
渔父见而问之曰:“子非三闾大夫欤?何故而至此?”
屈原曰:“举世混浊而我独清,众人皆醉而我独醒,是以见放。”
郑袖轻蔑的笑了:“我且问你,举世混浊,包括我么?三闾大夫?”
屈原一愣,再次抬眼看着眼前的郑袖。
“你的佳期呢?”郑袖的质问让屈原心感愧疚,曾经的约会,如今竟要变作决绝。

长袖善舞自是春——郑袖


没有办法,这个承诺对于屈原而言,终将成为一份无法弥补的遗憾。
汨罗江畔的风吹得伤痛欲绝,郑袖的青丝在风中飞舞,一如三年前的那个午后。
秋风降兮北渚,木叶萎黄湘湖。芷若澧水扶苏路,朝驰骏马兮江皋。佳期兮旦暮,公子远望兮惩处。
随着楚怀王的车马来到湘水畔边。白蘋的摇曳,在夕阳的映衬下,妖娆妩媚,发出淡淡的光泽。
楚怀王拥着魏美人在嬉笑,靳尚和令尹子兰也厚颜无耻的跟在身后,媚笑谗言。
她实在看不惯,便一个人独自来到湘水的浅滩上,手里捏着苇叶,在口中还不停的咒骂着怀王和那个魏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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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美人魏兰若,不过是魏国为了讨好楚国而送来的美人,美貌自是不用说,若论聪慧,却及不上郑袖的十万分之一。
当这个小美人来到怀王身边的时候,她很清楚,在后宫里要想活下去,就必须和这些庸脂俗粉搞好关系。
没错,她们,就是庸脂俗粉!自己失了宠,可是还有一个魏美人,设计割掉魏美人的鼻子,只不过是一个小插曲儿。
通过某个男人证明了自己的魅力,于是就对这个男人开始眷顾。许多女子就是以这种方式去爱的吧。
不要相信男人,但是要爱他们。这是郑袖多年以来总结的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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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走张仪,其实也是无奈之举,也是为了自己,郑袖并不是那样干预朝政的人,至少在遇到屈原之前是这样的。
何况张仪之前也答应过自己,会让自己重新获得怀王的恩宠。郑袖的心里,只是笃定一个信念。
既然进了宫,那么就要争宠,既然要争宠,那么就要专宠!她做到了。
“夫人千万不要想不开!”她扭过头,看到三闾大夫屈原急急的向自己这边走来,看样子很是担心。
她先是一愣,才知屈原误解了自己,然后又是微微的一笑,柔声说道:“三闾大夫是在说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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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用谦称,在三闾大夫面前。
屈原怔住了,眼前的郑袖夫人使他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四目相对之间,秋波流转,他知道了,这不正是自己文字笔下的湘水神君么?
高贵而又不失风雅,骨子里流淌着的恰似一朵高尚纯洁的胭脂玉。屈原曾经苦苦思索着,如何写好有关湘水的一篇辞赋。
而今看到郑袖的时候,屈原的心里豁然开朗。他连忙拿出随身携带小刀和竹简,开始伏在岸边奋笔疾书。
“三闾大夫这般勤勉,连出门都要带好笔刀。”郑袖说着,眼眸流露出敬佩的目光来。

长袖善舞自是春——郑袖


“上次写的《橘颂》,刚刚修改完,也不知道王上有没有看。”屈原一面说着,一面小心翼翼的用笔刀,在竹简上刻下淡淡的文字。
说到《橘颂》这篇文章来,郑袖便捂着小嘴咯咯咯的笑了起来:“三闾大夫的辞赋自然是天下无双,我还谱了曲子……”
名满楚国的屈原,写的每一篇辞赋,都是郑袖的最爱。只要屈原的辞赋传入宫廷,郑袖必定第一个谱曲弹唱。
“郑国是歌舞之乡,夫人的曲子亦是精妙绝伦。只是臣下无缘,若能听到夫人弹奏一曲,此生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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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下,柔和的光泽轻轻洒落在苇塘叶子上。秋日的芦花泛起了柔软的白色,被风吹来四散飘零。
郑袖摘下一片苇叶,放在唇边轻轻吹起来。苇叶在郑袖的唇边,回荡起了悠扬的乐声。
后皇嘉树,橘徕服兮。受命不迁,生南国兮。深固难徙,更壹志兮。绿叶素荣,纷其可喜兮……
屈原坐在苇塘岸边的石头上,微闭双眼,轻轻拍打着掌心。随着郑袖吹奏的乐曲声,情不自禁的念起了自己的辞赋。
乐声和缓,好似繁茂的橘树在一年四季生长时的漫长过程。苇叶的清脆声,仿佛夏日的绿叶,蔓延滋生。

长袖善舞自是春——郑袖


屈原的眼前,慢慢浮现出了一大片辽阔的土地。一棵孤傲的橘树,挺立在寒风冬日里,飒飒英姿。
滚滚湘水畔边,摇曳的苇叶带着凄冷的露珠。迎合着郑袖的乐曲声,滴落出一个别样的时节。
冬月末,大楚的火红色凤鸟旗帜,如同烈烈夏日的石榴花。浩浩荡荡驶过湘水岸边,行人驻足观望。
楚怀王举办了盛大的歌舞宴会,这一天,是楚怀王的诞辰,于是屈原便写成了一篇叫做《湘夫人》的辞赋,作为怀王的寿礼。
浩渺的湘水岸边,郑袖穿着一袭轻薄的藕荷色舞衣,迈着轻盈的步伐从苇塘中款款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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缥缈朦胧的舞裙,清丽迷人的微笑,都在乐曲声里渐渐沉迷。郑袖,郑袖,仿佛是天生的舞者。
湘水上笼罩着一层轻薄的雾气,将郑袖衬托的如同九天仙子坠入凡尘。芦花飞散在四周,沾染着清晨时的袅袅清香。
楚怀王看得眼睛都发直了,就连旁边的几个妃子,也都嫉妒的眼红。这个时候,郑袖莲步轻移,宽大的衣袖轻轻拂过桌案上的酒杯。
“一曲湘夫人,恭祝王上福如东海,万年无期——”郑袖深深的眼眸里,却是另外一个人的身影。
一旁的屈原穿着白色的衣袍,沉沉的饮着酒水。及至一阵异香缥缈而来,他才慢慢抬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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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颜素雅,这是不施脂粉的一尊美玉。眉目间,都是带着湘水汩汩流动的柔美。
“三闾大夫,我谱的这一只曲子可好?”郑袖满怀期待的问道。
“湘夫人,你就是我的湘夫人……”屈原竟是喝的醉了,一把抓住郑袖的手腕儿,醉眼朦胧到。
看着屈原这副酣醉的模样儿,郑袖第一次有了心动的感觉。这不是在怀王身边的敷衍,而是真真切切的心如鹿撞。
她将自己的纤纤玉指,反手握住屈原的宽厚手掌。似是寻到了一方温暖的港湾,冬日也变得格外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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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闾大夫醉了,湘夫人乃是神女,郑袖只是小小一介凡人……”她偷偷地捏了捏屈原的手指,心里偷偷窃喜了好久。
于是她恋恋不舍的抽出手掌,然后举起一杯酒水,只当是对屈原的回敬。三闾大夫,屈原,郑袖默默地念着这个名字。
回宫的路上,屈原跟随车辇骑着马儿前行。郑袖便偷偷掀开马车帘子,她看到屈原醉醺醺的样子,忍不住偷偷笑了。
“三闾大夫吃醉了酒,王上还是让他座马车吧。”其实郑袖实在担心,屈原这么一个文弱书生,难以抵抗深秋时的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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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深秋时节,湘水畔边苇叶零落。坠入泥尘的暗香,轻轻盈盈的缠绕在岸边。
“魏姐姐,王上最喜欢你捂着鼻子笑的样子。”
“王上,魏兰若是嫌弃您身上的味道,所以才一直捂着鼻子的……”
简简单单的两句话,就让怀王对魏美人彻底厌弃。并且还割了魏美人的鼻子,郑袖每每想起这件事,就会得意地偷笑。
而今,望着眼前纷飞的芦花。她知道这定是魏美人的计谋,为了报当年割鼻子的仇,这才诬陷了自己和屈原。
“平,带我走,好么?”她的话语里满是哀怨,满是祈求。她知道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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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么?她是怀王的夫人,自己是怀王的臣子。地位的差别,身份的悬殊,他迅速低下头,拱手说道:“臣……”
怎么?如今到连话也不会说了么?自己的心而在失去节奏的乱跳,毫无规律可循。忽然,郑袖伸出纤细的十指,稳稳地握住他的大手,那么温暖。
此刻,他的心彻彻底底被这个女人征服了,却又痛苦得抽出手来:“夫人还是回去吧,大王会着急的…”
“他的心里只有魏美人!”她忽而哭了,泪如泉涌。“我愿意跟你浪迹天涯,我什么苦都能吃,平,带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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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湿的空气里氤氲着委屈和泪水,她站在湘水河畔,站在阳光下,站在屈原的眼前,合着无声的乐曲,翩翩起舞,空灵的舞姿,梦幻般的轻柔,香肩微露的诱惑,巧笑倩兮的迷离,妖娆的在湘水畔,用生命在舞蹈。
“这支舞是专程献给你的。”多年以后,他写的《湘夫人》流传后世,缘起缘落。
如今面对滚滚的汨罗江,屈原心已死去大半,纵使有小人的陷害。
“平,你是不是还记得,我在湘水河畔为你跳的那支舞?你为我写的《湘夫人》?”
郑袖的深情款款,让他无言以对。自己纵然有再好的说辞,再高的文采,却给不了心爱之人最完整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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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到屈原面前,轻抚他蹙起的眉头,轻声说道:“《湘夫人》的曲子我已谱好,我想为你跳最后一支舞。”
说着披上最好的舞衣,舒展腰肢,轻柔的音乐声响起,汨罗江也安静下来,看着眼前的舞者,宛若凌波仙子。
曲未终了,郑袖轻轻的一跃,回过头去,露出灿烂的一抹笑容:“平,来生你我在见!”
汨罗吞噬了她的身姿,她的语音,她的笑容,重新恢复了平静。
屈原痛苦的闭上双眼,抱起那架古琴,还有那卷《湘夫人》,纵身跳下滚滚汨罗:“袖儿,屈平今生负你,来生再与你相见!”

长袖善舞自是春——郑袖


密林深处,响起了古声古色的韵调:
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
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
登白薠兮骋望,与佳期兮夕张。
鸟何萃兮苹中,罾何为兮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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