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网三/明唐】易水长逝秋风寒∙三

朔日月黯，借着微弱的星光，三匹驿马疾驰在官道上。为首马匹的背上插着一杆旗，上有一个“官”字。马背之人皆官差打扮，三人都松着缰绳，马鞭甩得生响，夜色中犹为刺耳。
马儿依次跑过一座吊桥，在一个分岔路口三人同时紧勒住了缰绳，其中一匹马因为这突出其来的状况被激得扬起了前蹄。
为首官差马鞭一指，喝道：“官差赶路，闲杂人等还不赶快让开？！”
“闲杂人等？”站在最前面的男人笑得身上的金银饰品都抖动起来。他二十岁左右年纪，一头金发，与其他几人一样皆是西域服饰，背后两把让人遍体生寒的弯刀。他托腮笑道：“哪有闲杂人等会在半夜时分在路边劫道的？”
三人闻言俱是吃惊，两个官阶比较低的人已经不自主地想要往后缩了。为首官差一看这场面，思忖必须镇住场面，便仰头断喝：“你们是什么人？敢上这儿劫道，怕是不知‘死’字怎么写！”

“在下姓陆，名应寒。我是何人你不需知道，你只要知道我是来取你们性命的就可以了。”陆应寒还在笑，“或者，把身上的东西交出来，我可以考虑饶你们一命。”
右边官阶较低的人往为首官差的身边靠了靠，颤声道：“头儿，他们是明教的人，是冲着‘那样东西’来的……怎、怎么办？”他的手不自主地摸向那东西的位置，声音有些发哑。
“慌什么！我们是官他们是民，别怕！”为首官差的话虽然气势十足，却也没了下文。
陆应寒整暇以待，笑道：“不知各位官爷考虑好了吗？要命，还是‘那件东西’？”
他站着未动，身后几名明教弟子却齐刷刷把背后弯刀抽了出来，摆出了架势。

其中一名下阶官差一看这架势，吓得调转马头就往回跑。陆应寒身旁一道白影闪过，一圈光轮闪现，那官差的胸前多了个血洞，身影从马上跌落尘土中。
“好快！”另一名下阶官差的脸色苍白如纸，不自主地去摸腰刀，可没等他碰到刀柄，手指已经被一道白光削了下来。
为首官差一见这情形，吓得冷汗浃透后背，刚要催马逃命，却被一明教弟子踢中肩膀，摔了下来。
陆应寒走到他面前，一手捏住他的脖子把他拎了起来，笑得有些渗人。
“大、大人饶命……”
陆应寒感受着喉间蠕动，那是对死亡的恐惧与绝望。他笑了两声，伸手从对方怀里掏出一个小包裹，外头用黄色绸布包差严严实实，周围系着一圈红绳。他用手掂了掂，有些份量。

一名明教手下向陆应寒禀道：“阿什纳大人，其余两人身上也发现了同样的东西。”
“一并查验。”陆应寒吩咐完，笑着对被他举过头顶的官差道，“这位官爷，恐怕你要随你手下的弟兄们去那儿了，下一世再会。”
“不、别……”官差的裤子渐渐湿濡。
陆应寒“嗤”了一声，手指刚待发力，数只暗器突然从上方飞来。他立即撒手跳开数丈，几名手下也连忙躲闪，到手的盒子慌乱中掉在地上。
陆应寒抬头，只见几人张着机关翼浮在空中，均为唐门打扮。为首一人戴着白色鬼脸面具，手执长刃，白色长发随风飘动，其他人用箭瞄准了底下的人。
陆应寒愣了。
那个面具他有所听闻，据说是那个唐门少主的，而且那人的武器是两柄唐刀。如果是他，那么圣子下过禁令，不准把人伤了。

可他这会应该在洛阳，怎么会在长安近郊？
陆应寒正捉摸不定，忽然一声口哨，唐门弟子闻声便对明教诸人弩箭齐发。而白色鬼面人直接收起双翼俯冲直下，刀刃闪着冻骨寒光，直指陆应寒而来。
“你是谁？”陆应寒格开一刀，将那人逼退丈许开外，但却收到三只短袖箭的回应。
听说那人也无法开口说话。
几个回合后，陆应寒有点意外：这个人的刀法似乎并不输给明教的高阶弟子。明教刀法快、狠，下刀强悍有力，从不留活口；但此人的刀法却是形如鬼魅，飘忽不定，而且总能看准时机给予致命伤害，这根本不象没有实战经验的人。这样的人，除了那位唐门少主还会有谁？
怎么办？确认一下，逼他开口或者揭掉他的面具？

其实光看这个人的身形，陆应寒觉得是眼熟的，甚至他有七成把握是唐沈易；但是万一认错了，在圣子面前可是无法开脱的，即便他是自己的发小，二十教鞭打下来的事他也是绝对做得出来。
有了这层顾虑，陆应寒保留了几分实力，让对方有机会近身拼斗，伺机揭掉面具。
但对方也似乎看穿他这个想法，也没有拼尽全力，而是配合各种机关暗器，在陆应寒逼近的时候退开，或者在隐身时抛洒机关火弹，逼得陆应寒不得不现形。
这种胶着的局面就象对着一只浑身尖刺的涨气河豚，不知道从哪下嘴，这让陆应寒越来越烦燥。
“阿什纳大人，盒子被唐门抢走了！”
废物！陆应寒暗暗骂了一句。

白色鬼面的唐门打了个响指，其他唐门弟子立即拉起机关翼飞向高空，撇下明教朝东方飞去。
“全部去追！”
陆应寒有些急恼，挡在前面，用刀指着对面的鬼面唐门，怒道：“明人不说暗话，你到底是不是唐沈易？”
那人依然没有回答。突然从他的胸腔出发出一阵阴冷的笑声，听上去象是生锈的金属齿轮卡动的声音，在深夜里让人毛骨怵然。
陆应寒被激怒了。
双臂一振，黑白双刀发出共鸣，足尖一点，便闪电般撞来。
鬼面唐门愣了一下，急忙闪退，但他的撤退线路似乎被陆应寒预料到了，提前闪至身后，将唐刀打飞。那把闪着寒光的武器在空中转了几圈后，直直插在地上。

唐门吃了一惊，瞬间隐身，但却被对方用极乐引带出身形，继而被抱住，双手也被一道锁链紧缚于身后。
挣扎了一下，毫无松动，反而被对方拉扯过来，胸膛贴在一起。
陆应寒微微勾动嘴唇，得意之情溢于言表：“好了，让我看看这位使刀的唐门高手，到底是谁？”
他伸手便要去掀对方的面具。可手还没有碰到面具，面具自己滑落，露出后面白森森的骷髅头，黑漆漆的眼洞毫无生机地盯着自己，两排裸露的白牙让人胆颤。
“啊——”毫无防备的陆应寒被吓得连退几步，心脏几乎停跳。
那个唐门忽然发出一阵诡异的笑声，双手不知何时已从锁链中挣脱，一扬手，数道暗器直飞过来。

陆应寒大叫一声，幻光步闪避，不料刚稳住身形，便看到那只骷髅面孔竟然出现在身侧！
什么时候的事？
陆应寒大惊，腰侧挨了重重一击，身体凌空飞起落下，直接跌入路边塘内。
刚长出的青嫩荷叶随波晃荡了几圈。
塘水不深，但却让人十分狼狈。陆应寒抬起头，浅绿色的眸子里有些迷茫，似乎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双刀也丢了一把。
那个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停在空中发出令人胆颤的笑声，象在放肆地嘲笑，紧接着倏然消失。一个披散着白发的骷髅面具从空中落下，正好掉到陆应寒身前。
陆应寒喘着气，盯着那个面具好一会儿，这才怒气冲天地把荷叶从头上扯下来扔到一旁。

他浑身湿漉地从水中站起，从身上摸出那个包裹，这大概是唯一的胜利成果了。
但，这个仇，陆应寒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