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末召唤师 第一章 战争学院

黑夜打翻了霓虹的调色盘，怪丽的光纷乱的点在名为街道的背景上。
不同于其他灯火的白色在我两边不断疾驰相向而过。何以如此？我停下脚步，垂首深思。
苍白灯火的旅人和熙攘的人群，他们在寻找什么呢？
我又在寻找什么呢？
惶惶如游魂般模糊的我在寻找什么呢？
我反问自己。
“砰！”
我不自禁的抬起头，巨大的声响似乎在耳边炸起，我却只觉得沉闷。
在奇怪而又高的美丽夜空下，我坠入了朦胧。
“...嘿，醒醒！”
感受到身体被轻微的摇晃，我睁开了眼。
没有一丝白色的湛蓝天空带着刺眼的阳光跃入眼帘。
“怎么样？身上有没有哪里痛？还有知觉吗？话说你为什么一个人在沙漠里睡觉？”声音好像从四面八方穿来，将我本来就尚未启动的大脑搅得天旋地转。
啊--这人好烦。
即使他像小动物般富有活力的声音中明确表达着善意和关心，但是我还是忍不住合上了眼睛。
不是我故意无视他，但是干涸的喉咙让我无法正常说话。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我实在不想刚起来就受到连珠炮弹式询问的折磨。

我努力动着干燥的嘴唇，向他传达着我要‘水’的讯息。
“咕噜咕噜--”
水声唤醒了我的渴觉细胞，大脑已经开始不自主的模拟水的滋味了。看来他知道我的意思。
“来，张嘴。啊--”
先前烦人的声音现在听来却有些悦耳。除了最后一个字。
清冽的水充斥口腔，我将它停留在口中，感受这沙漠中难有的清凉，让它顺着喉咙缓缓流入四肢百骸。——这水是不是有点苦啊。
“谢谢。”
片刻后，我撑起身子坐在柔软的黄沙上向他致意。这时我才有时间打量这位在沙漠里叫醒我的好心人。
偏女性化的英俊脸庞，黄色刘海上挂着一副护目镜，右手被镶着巨大宝石的铜手套包裹着。总体来看是标志的俊俏少年，就是脸上画了一个意义不明的奇怪图案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仿佛一串电流在我脑中穿过。
怎么回事？这奇怪的感觉。
“好点儿了？能站的起来吗？”
他向我伸出手。
“应该没问题。”我拉着他的手撑着膝盖缓慢起身。“嗯...如果我没猜错，你是一名探险家？”根据他的便于活动穿着和轻便的行李，我如是推论。

“有点眼力。”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让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就是皮尔特沃夫冒险者协会首席探险家兼光之守卫次序第八的伊泽瑞尔！”
“你可以叫我伊泽。”他带着一副‘快夸我’的表情补充道。
看来这人不但脑子里有哪根筋搭错了还十分自恋。
“乔深见，感谢你的帮助。叫我深见就可以了。”
即使眼前这位大探险家的性格令人没辙，但我还是向他行礼以表谢意。毕竟如果他不叫醒我，我指不定就会活活晒成干尸或者干脆直接葬身于艾克塞之腹了。
“乔深见？奇怪的名字，你是艾欧尼亚人吗？”
“是这样没错，你是怎么知道的？”此刻我穿着的不过是沙漠地区常见的亚麻色长袍，身上应该也没有携带有艾欧尼亚标识的物件。
“艾欧尼亚的书上经常出现一些叫人摸不着头脑的词语，就像你的名字一样。——在沙漠中被太阳直射是最没有经验的菜鸟才会忽略的一点，沙漠中最严重的危险不是毒虫猛兽，而是阳光，它会让你的水分不断的流失并造成脱水，而当你意识到自己脱水时，你就离死不远了。我来这儿的时候有经过一颗树，我们去那儿说吧。”

他是在炫耀自己的知识储备吗...
伊泽瑞尔拿出两块绸布，将其中一块绑在自己头上做成头巾的样子并把另一块递给我。
待我绑好了头巾，他搀扶着我沿着他来时的脚印前进。
想不到他心思还挺细腻。
“话说回来，你怎么会在沙漠里昏倒？”
“我曾经是个跟着行商队游商的伙计...曾经是。”
我舔了舔恢复干燥的嘴唇。
“我跟着商队来到恕瑞玛，传说发现了最后一任沙漠皇帝的墓穴。理所应当的，旅行者和探险家们蜂拥而至，有人自然就有市场，我们原本的打算是经营一家补给站，在这种环境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说起来也挺有意思的，荒废了几百年的城镇当时在夜晚却人声鼎沸。”
“还不等我们开张，状况就发生了。大地开始颤抖，黄沙开始沸腾，残破的太阳圆盘兀自发出金黄。随后圆盘的碎片就着化作细流升起的黄沙漂浮在它的底座上，就几十秒的功夫，象征着恕瑞玛曾经的辉煌的庞然大物重新跃然于空中。”
“更神奇的是碎片的结合处看不出一丝缝隙，黄沙与圆盘浑然一体。”

“那圆盘好像活物一般散发着微弱金光缓慢起伏着。人群还没从这神迹之下缓过神来，异常出现了。”
“一只巨大眼睛在圆盘上方睁开。”我咽了口口水，继续讲道。
“太阳圆盘在它面前仍然显得渺小，我想没有人愿意猜想这眼睛主人的该有多庞大。”
“呃，大概巨神峰那么大？”伊泽瑞尔不确定插嘴道。
我没有理他，继续说:
“猩红的竖瞳中溢满着的是冰冷的残忍。冷酷诡异的画面让本来就寒冷的沙漠夜晚雪上加霜。我亲眼看见在场有人承受不住当场晕过去。”
“‘虚假的帝王’”
“压抑着某种情绪的，不同于我已知任何一种生物的低语在夜空回荡。”
“‘空洞的世界’”
“这种令人窒息的注视持续了大概一分钟，这一分钟也不断有人相继倒下，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却还可以承受。”
“星空开始流动，某种藏身于星幕中的生物开始行动了。那才是真正的神迹。群星组成它的身躯，星河在它眼中吞吐。它一摆身，满天星光涌动，这是我才大约看清它的真身:一条星辰巨龙。”

“群星开始汇聚，在它口中湮灭出夺目的星焰。随后它发出无声的咆哮，浩瀚星火向猩红巨眼奔流而去。--那是奔向巨眼背后那片恐怖空间的盛怒龙息...这就是你说的树？”
它显示出不符合沙漠的生命力。枝叶虽然不茂盛，但是仍在沙地上投下大片阴影。
伊泽竖起食指道。
“沙漠中不自然的出现一颗富有活力的树，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没错，地下有可供它汲取的水源。这种水源一般不会太深，我上次来恕瑞玛甚至在沙漠里钓出鱼来。顺带一提，你刚才喝的水就是在这里取的。”
又是伊泽瑞尔小课堂。
我背靠着树坐下，受不了他好奇的目光，接着说：
“龙息将空间通道炸毁了，星空龙却还是注视着空荡的宇宙空间，许久才重新融入星海中不见了身形。”
“我还以为事态就此平息，但是离奇的事情又发生了——针对我个人的。”
“你这一天还真是一波三折啊。”伊泽瑞尔打趣到。
“我过得可不轻松。”我苦笑着“在那之后出现了一条空间裂缝，那一边充满着混沌和风暴。”

“一座浮空岛屿拖拽着雷电组成的锁链破开风暴降临到我们这片空间。岛屿载着由巨石雕刻成的巨大建筑物，长长的石阶通向圣所般的大厅。”
“从大厅里降下一道紫色的光，旋转缠绕在我的四周。我被光束牵引向那座浮空岛屿。”
“岛屿的样貌在我眼中逐渐清晰，我看见大厅口站着几个穿着兜帽法袍的老人，就像他们两边的石像一样。石像手中握着雷霆，法袍在它身后怒放，威严之相溢于言表。”
“圣所大厅的屋檐上镌刻着几个奇怪的字符...”
我不自觉叹了口气。
“是什么？”伊泽瑞尔迫不及待的问。
“战争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