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宝贝·明唐篇 肆

唐雨晨最终还是离开了，一路往扬州而去。
扬州城，叶沐珏独自一人行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忽然，从天而降一枚果子。叶沐珏伸手接住，抬头，却是陆琉垣。
“琉垣，好久不见。”茶馆中，叶沐珏同陆琉垣相对而坐，“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刚回来，正巧瞧见你，就同你打个招呼了。”
“你这次过去……和雨晨的进展如何？”叶沐珏问道。
“还不错。”陆琉垣丢了一颗花生米进嘴里，“倒是你，怎么一个人在这？你哥呢？”
“哥哥带队出海去了。”叶沐珏的语气中带着一点点的失落，“我晕船，所以哥哥就让我留下了。”
“原来如此。”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最后陆琉垣一路将叶沐珏护送回了叶府。临走前，陆琉垣道：“对了沐珏，我差点忘记说，雨晨他如今脱离唐门了，过两天就会到扬州，他离开唐门这事儿内里有些说道，到时若是他来找你，你帮着安慰下他吧，我之前又把他惹急了，短时间内估计他是不会想见我了。”
“这样啊，我知道了。”叶沐珏点头应下。
唐雨晨抵达扬州的时候，天空飘着细细密密的小雨。想及当初自己在扬州初遇叶沐珏时的意气风发，再回想如今自己的落魄，唐雨晨有那么一瞬间的迟疑：如今的他，真的有资格站在叶沐珏身边吗？

“雨晨？”一道清越的男声自身后响起，唐雨晨转身，入眼的便是一身杏黄衣衫，撑着一把油纸伞静立于雨中的叶沐珏。
“沐珏……”唐雨晨喃喃开口。
叶沐珏将唐雨晨带回了叶府。洗去一身的风尘，唐雨晨在会客厅再次看见了叶沐珏。
“雨晨，你是今日刚到的扬州吗？”叶沐珏关切地问道。
“这次会在扬州留几日？”
“我以后，可能就常驻扬州了。”
“你不回唐门了？”叶沐珏眨眨眼。
“我已经脱离唐门了。”唐雨晨一瞬不错过地盯着叶沐珏，却见叶沐珏没有任何的其他反应，神色间唯有对他的关心。
“是发生什么事了么？”叶沐珏见唐雨晨沉默，便加说了一句，“不方便的话，不说也没关系的。”
“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唐雨晨的神情中多了一抹苦涩。
“我的好兄弟，背叛了我……”唐雨晨简单地说了下事情的经过，末了他道，“门内竞争激烈，但我真的没想到最后捅了我一刀会是我认定的兄弟。”
“雨晨，虽说你打算就此两清了，但是，你确定你那兄弟也能看开吗？”叶沐珏缓缓开口。
“他以为我已经死了。”

“那，如果他发现了你还没死的事儿呢？”
“……”唐雨晨顿了顿，“他不会发现的，我已经打算好摒弃以往的身份重新开始了。”
“唔。不过，我还是觉得你应该小心点。”
“我心里有数，你放心。”听着叶沐珏对自己的担忧和关切，唐雨晨只觉得这些日子以来那种冷彻心扉的感觉逐渐消散。
唐雨晨没有在叶府留多久，从陆琉垣口中得知了叶沐琰对自己的看法后，唐雨晨就计划着要自己做出一番事业。诚然，之前刚听闻的时候，唐雨晨确实是有些灰心甚至对叶沐琰有些不满的，但是后来仔细想了想，换位思考一下，他也就能理解叶沐琰的想法了。
任谁都不会乐意将自家千娇百宠的宝贝弟弟交给一个朝不保夕甚至连生命安全都保证不了的人。
然而，事情总是不会那般尽如人意，唐雨晨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身份居然暴露得那么快。
就在唐雨晨踌躇满志地打算大干一场的时候，他却忽然遭到了袭击，而那身法路数，来者是什么人，唐雨晨心下了然，却也心下寒凉。
对方有备而来，唐雨晨孤身一人应对，自然不是对手，很快身上就多出负伤，危急之际，一柄长剑拦下了一支射向唐雨晨心口的弩箭。

唐雨晨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人，心下焦急：“沐珏，你快走，你不是他们的对手！”
叶沐珏苦笑：“雨晨，你觉得我现在还走得了？”
说话间，对面已经攻了过来，叶沐珏的武艺不比唐雨晨，很快就险象环生。就在一枚暗器即将射中叶沐珏的时候，陆琉垣出现了。
陆琉垣不是一个人来的，与他同行的还有一个明教和一个丐帮。三人的加入，使得局势骤然翻转。
“沐珏，你真是太乱来了！”顾不上唐雨晨，陆琉垣拉着叶沐珏检查了一下，确定他没受伤，方才松了口气。
“这不是正好路过么。”叶沐珏低着头，两根食指伸出来绕着圈圈。
“……我送你回去。”陆琉垣想骂人，又觉得不合适，憋了许久，最终只能叹了口气妥协道。
将叶沐珏送回叶府，陆琉垣随后又送走了司卡特和郭天苜，最后，就只剩下了他和唐雨晨。
“你居然没走？”陆琉垣挑眉。
“在你心里，我就是这般忘恩负义的人么？”唐雨晨不忿。
“那倒不至于。”陆琉垣笑，“你有话对我说？”
“你和沐珏……”
“如你所见，我们很熟。”
“那你之前……”

“谁规定了威胁了别人就一定要付诸行动的？”
“……这次谢谢你了。”
“你该知道的，我要的从来不是你的感谢。”陆琉垣忽然伸手捏住唐雨晨的下巴，强硬地抬起他的头，“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没用，不得不说，你确实很没用，这次若不是我，沐珏甚至有可能因你而出事。”
唐雨晨脸上的自责沮丧更重，但陆琉垣没打算就此放过他：“沐珏曾同我说，他很担心你会暴露身份。是什么给你的自信，让你觉得自己绝无暴露的可能？‘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个道理，哪怕是初入江湖的人都知道，你一个在暗处混迹如此之久的人居然还对此没有一丝防备？你保不了自己也保不了沐珏，你说你有什么资格同沐琰谈判，让他同意你跟沐珏在一起？”
唐雨晨满脸愧色。
陆琉垣松开了对唐雨晨的辖制：“雨晨，认清现实吧，你不适合同沐珏在一起。沐珏他是江南世家叶家的公子，他师父是藏剑山庄的庄主之一，他哥哥是中原排名前列的炎玉商行的行主，而你呢，你有什么？你，配不上他。”
唐雨晨颓然倒在椅子上，双手捂着脸，痛苦地开口：“你说的没错，我配不上他，我什么都给不了他，我甚至，连最基本的安稳都给不了他，我配不上，我配不上……”

陆琉垣弯腰缓缓将唐雨晨抱住，任由他发泄着心中的惧怕和痛苦。
或许是之前的打斗消耗了太多的精力，又或许是陆琉垣所展现的现实使得打击过大，最后唐雨晨在陆琉垣怀中昏睡了过去。
怀抱起唐雨晨，轻柔的一个吻落在唐雨晨的额头，陆琉垣脸上露出一抹笑容：“雨晨，我说过的，你，是逃不脱我的手掌心的。希望今天之后，你能彻底想清楚，也算是不枉费我这一番苦心安排。”
唐雨晨醒来已是次日，清晨的阳光落在陆琉垣熟睡的脸庞上，增添了一分平静与祥和。这是唐雨晨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陆琉垣：这个家伙，睡着的时候可比醒着的时候可爱多了。
“这么看着我，是对我有意思了？”陆琉垣忽然睁开眼，笑眯眯地对上唐雨晨的视线。
唐雨晨吓得猛地往后一仰，被陆琉垣伸手揽了回来：“这么激动做什么？总不至于是被我说中了心事，不好意思的吧？”
“你……你瞎说什么呢！”唐雨晨的手撑在陆琉垣裸露的胸膛上，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有点不好。
陆琉垣也没有继续逗唐雨晨，他翻身下床，然后指着床头柜上的一套衣服说：“你的衣服破损严重，绣娘都不稀得补，直接给扔了，这套是绣娘连夜缝制的，试试吧。”

“谢谢。”
“你若真要谢我，不如来点实际的。”陆琉垣指了指自己的唇，“这种口头上的谢谢，我还真不稀罕。”
唐雨晨红着脸别开了头，却是难得的没有反驳陆琉垣。
察觉到唐雨晨某方面态度的松动，陆琉垣满意地在心中点头，面上却不显。
这一次之后，原本有些急切的唐雨晨的步调变得缓和了，而他对待陆琉垣的态度也没了以前的针锋相对，两人之间的关系逐渐变得亲密。
陆琉垣也抓住机会，逐渐侵入唐雨晨的生活，于是，就在陆琉垣的潜移默化之中，唐雨晨在陆琉垣家出没的越来越多，也逐渐习以为常。
就在唐雨晨越来越习惯陆琉垣陪在身边一起出任务一起休息玩乐的时候，陆琉垣忽然开始闹失踪。
“琉垣，你最近怎么神出鬼没的？”最近也不知道陆琉垣在做什么，也没见他接什么任务，唐雨晨也是很久没见着陆琉垣的人影了。
陆琉垣有些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最近有点事。”
唐雨晨也是难得看到陆琉垣露出这样的姿态，在印象中，陆琉垣不管是出任务还是逗弄他，从来都是一副一切皆在掌握的模样：“方便说吗？”
“……”陆琉垣欲言又止，盯着唐雨晨看了许久，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这事儿，谁也帮不了谁。”

看着陆琉垣转身离去的背影，唐雨晨忽然心下一慌，下意识的上前抓住了陆琉垣的手：“琉垣……”
陆琉垣停下脚步，转身看他。
“……”唐雨晨咬了咬唇瓣，“你说过的还算数吗？”
陆琉垣疑惑：“什么？”
“那个……我……报恩……”唐雨晨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几不可闻。
陆琉垣闻言笑了，十分灿烂的笑容，他伸手拥住唐雨晨：“不后悔？”
唐雨晨将头埋在陆琉垣胸前：“你会给我反悔的机会么？”
“自然不会。”
陆琉垣终于如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至于他之前的全盘算计，陆琉垣相信凭自己的手段，以后唐雨晨就算知道了一切，也离不开自己了。
（亲爱的宝贝·明唐篇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