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辫现实向）心病 第三十五章 给你推轮椅

张云雷的眼泪，怎么都擦不完。
本来不想哭的。
原本想得好好的，九郎难得能过来看他，一定不要哭，不要失态，要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让九郎看着高兴。
可是远远的听到九郎的脚步声，张云雷的眼泪不觉就决了堤。
模模糊糊地看见九郎过来，清清楚楚地听见九郎叫了一声“辫儿”，张云雷心中多日的犹疑不舍瞬间全都放下。不犹豫了，不拖着了。
杨九郎捧着他的脸：“我来了。”我来了。我不是借着上班抛下你，我真的会来，我真的来了。
下颌骨硌手，好不容易才养的那点肉肉，都没了。
仔细看了张云雷的病历，认真和医生护士做了交谈，杨九郎终于能踏实坐下来，好好看看张云雷。
19天没见，瘦了。
张云雷动动右手，杨九郎立刻轻轻托住，俯下身去，把自己的脸放在张云雷手上。
张云雷微笑：“右手可以的。”
过了许久，杨九郎直起身来：“以后，都可以。”
张云雷握起右手，指尖在手心轻轻滑动，如果手心里的泪能永远不干，就好了。
把右手放到嘴边，爱惜地舔了舔掌心，这会是九郎最后一次为他流的眼泪吗？

杨九郎刮他的鼻子：“傻。”
张云雷积极点头：“嗯嗯，我傻。”
不知道吃了什么，不知道吃了多少。杨九郎喂，张云雷就张嘴。
只是眼睛，没从杨九郎脸上移开过一瞬。
既熟悉又陌生。明明还是那个人，却好像换了个灵魂，再也不是那个呆萌可爱的白胖子，一个月零两天，九郎老了十岁。
“你的头谁给你刮的？”
杨九郎轻描淡写：“队里的人。”
张云雷努力微笑：“……他们，都好吗？”
“就那样。”
张云雷咬牙，假装看不见九郎的回避：“郎昊辰……挺好。”
放下筷子拿起水杯放到张云雷嘴边，杨九郎语气生硬：“吃饱了？要不要漱口？”
张云雷还看着杨九郎笑：“你要不要再看看别人？师父说……”
咣当一声，水杯摔在地上，水花四溅。
“姓郭的跟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你别生气。你就算换了搭档我也……”
“也什么？”杨九郎青筋迸跳，“张云雷，睁开你的狗眼给我看清楚，我才是你爸爸！”
听到动静的护士进来看情况，杨九郎黑着脸把地上的狼藉清扫干净。

没看张云雷一眼。
“爸我错了。”“爸别生气。”“爸我真的错了，你打我吧。”“爸我动不了，我跪不下去……”
贴在杨九郎怀里，张云雷的眼泪终于可以肆意汹涌。
一个月了，活得还不如狗。
狗能跑能跳。
狗能九郎走到哪里就跟到哪里，狗能给九郎摇尾巴。
狗不用被钢板拼起来，狗能趴，能躺，能打滚，能怎么动都不疼。
狗不疼。
他疼。
他动不了。
他丢脸丢到全国，所有人都对着他指指戳戳：就德云社那个喝多了的小混混，郭德纲能带出什么好人！
九郎是最要脸的。不想他被人指摘，不想他被人说业务不好，别人背后说他一句不是，九郎要气好久。
不是他想这样的。他不想的。
可他偏偏就这样了。
没人比他更熟悉九郎的表情。
九郎回去演出了22场。每一场都在忍泪，每一场都魂不守舍。笑不是真笑，哭却是真哭。
九郎是在想他，“张云雷”这三个字才会脱口而出。
就像他想九郎一样，总是自己默默叫爸。

疼得狠了，在心里说“爸，我疼。”
烟瘾犯了，在心里说“爸，我想抽烟。”
吃不下饭，在心里说“爸，喂我。”
一切需求都忍着，不要麻烦别人。
不要讨人嫌。
白天躺多了，每个夜里都睡不着，一遍一遍在心里说“爸，抱我。爸，抱我。爸，抱我……我怕！”
怕永远都站不起来。
怕左臂永远都不能动。
怕这辈子永远是个废人。
怕九郎，也会厌烦了他。
九郎的事业心一直都很强，让他换个搭档吧，和师父说，让九郎自己选个好搭档。要乖的，要听话的，要肯努力的，要基本功好的。
不要再选他这样的了，太累。
明明是个师弟，却干着师父的活儿。
他主动说，总好过九郎来和他说。
求师父让九郎自己选个好搭档，让九郎最后还能念他一点好。
别人的命好，他的命苦。
认了。
早知今日，以前更努力一点，就好了。
“辫儿，他们都好，可是，他们都不是你。”
右腿跪在床上，左手撑住墙，杨九郎把张云雷揽在怀里，低头亲吻。

“说书我也可以教你啊！你还没看过我说书呢？我不一定要说相声啊对不对？说相声多累，每天都得练功。我还可以教学，说不定以后我们都去呢？我教说，你教唱，我们还是每天在一块儿，我给你推轮椅。到时候你就只能跟着我了，我让你去哪你就得去哪。”
轻柔地给张云雷擦眼泪擤鼻涕，杨九郎哄他：“过两年我就把通哥挤走，我当主任，你还归我管。每次有学生来，我就说，你们要是学得不好，说明老师没好好教，该打！到时候你当着学生的面被打手心，嗯，看你还敢不敢不听话！”
这什么乱七八糟！两个人都想起来以前，张云雷教杨九郎唱太平歌词，杨九郎学得不好，挨打的永远是张云雷。
张云雷笑出个鼻涕泡：“你说你多不是人！”
杨九郎赶紧给他擦：“别笑别笑！看抖得疼！”
没你不行（图片来自微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