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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齐】蘅芜(35)

【花齐】蘅芜(35)


转眼将近年关,花家的禁足令还未解。齐衡怕他们困于府内缺少供给,就时常打点衣食日用等物悄悄送去。不能以自己的名义,好在是顾廷烨负责守卫,便拜托盛明兰暗中转交。
这日晚间,齐衡在国公府看着两个孩子抄文章。天色一直阴阴的,念儿偶然瞄一眼窗外,忽然兴奋地喊起来:“阿爹,下雪啦!”
齐衡望去,果然在飘雪花,这还是今冬的头一场。雪片纷纷扬扬,片刻地上就全白了,鹅毛送瑞,倒是好兆头。
齐衡怕孩子冷,命人添了炭火,又亲自给兄弟俩各加一件衣裳。玉哥儿触景生情,仰起脸问齐衡:“衡爹爹,不知父亲爹爹那里冷不冷?我想他们了。”
齐衡心里一酸,安慰他道:“乖,我们玉哥儿最孝顺。衡爹爹派人打听过,他们在卫城还好,幸而陛下传了二道旨意,离咱们不远也安心些。”
正说着不为办差回来,在门口抖落身上的雪。齐衡让嬷嬷把孩子们领走,唤不为进屋问话。
“可送到了?”
“公子放心,今天不但东西送到,盛大娘子的人还准我进去了呢!”
“你见着花家人了?他们还好吗?”齐衡眼中满是关切和期待。
不为笑盈盈作答:“我直接入的内堂,大家都在。我向老祖宗磕了头,老祖宗说代花家老小谢谢公子。想必盛娘子告诉了他们,这隔三差五的物品是咱们给的。花夫人还问公子身子怎样?两位小少爷如何?”

【花齐】蘅芜(35)


“你可讲了别的?”齐衡担心不为说了不该说的话。
不为也很老练,明白齐衡心意。“我谨记公子嘱咐,只说这是顾念齐花两家旧交,不忘公子在花府时他们一家人的照顾。其他未曾提半句,就是让人查出总归能搪塞过去,明面上的事做得没问题。”
齐衡轻叹口气。“难为老祖宗母亲心慈,这样还想着我。是我对不住他们,即便被责怪也是应当受的。”
“公子干嘛这么说。”不为很难过。“花府都是好人,就三少爷脑子不转弯儿抱怨您一句,谢大少奶奶便立刻骂他,我猜定是知道您有苦衷。您全是为了花将军为了花家,挨过这段日子定会好起来的!”
“是呀,但愿一切能快点好起来。”齐衡轻轻念叨着,眼底又湿润了。
不为怕他伤感,就尽量提些能让他开心的事。“对了,有个好消息忘记同公子讲,谢大少奶奶有身孕了。”
“真的吗?你如何得知?”齐衡马上惊讶兴奋起来。
“我刚出内堂听见的。大少奶奶讲心烦身子乏要去歇息,花夫人很担心,说头三个月最重要,还让大少爷反正也赋闲在家,多陪大少奶奶解解闷,这么多年盼来了要小心呵护着。老祖宗也说花家总算有件喜事,长房开花结果相信都会否极泰来。这事肯定没错!”
“阿弥陀佛!”齐衡不由双手合十朝空中拜了拜,他是真替谢千寻高兴。

【花齐】蘅芜(35)


“大嫂终于如愿以偿了。她可真虎,上回还要跟司马清风动手,自己怀孕都不知道,出了闪失哪里得了。现在花家被监视,怕她不得休养,下次我给她备些安胎补身的药物,再求明兰多照应着,总得叫她顺顺当当不能有意外。我人虽离了那里,却也要护好他们,替无谢守住这个家。”
见齐衡一腔深情,不为道:“公子当初决定是不得已,花府若知其中内情,必会感念您苦心的。”
“何须他们感念,我不过尽自己一份力。当日那种情况只有这个笨办法,我同他和离才能跳出束缚,要随他同去全成了罪人只有任人宰割。这朝堂上便真被司马光宗独霸,没人能为花氏一族说句公道话了!”
原来齐衡的绸缪都在此,顶着周围误解甚至嘲讽诟骂只为寻机替花无谢翻案。
不为亲见公子一步步走得不易,朝中事自己帮不上忙,唯有竭力安慰照顾好他。他给齐衡斟了杯热茶:“公子早点歇着吧,明日还要上朝。我想花将军会懂您的良苦用心,可惜上次驿道送别也没能见一面说句话,你们相对道出心意多好。”
齐衡温柔笑笑。“我信他,即便不说他应也知我懂我。他走那天我们若见了,外人必会怀疑和离真假。我便撇不清与花家的关系,入朝行事将被掣肘,想早些要他回来更难上加难了。”
齐衡呷了口茶,饮下去却觉不大舒服,自己用手由胸口向下顺着。

【花齐】蘅芜(35)


不为忙问:“公子怎么了?总是为别人操劳这阵脸色又不大好,晚膳都没用几口。可是病了?不如拿您的腰牌传个御医来看看吧。”
齐衡摆摆手。“没什么要紧,大晚上何苦惊动御医,纵然陛下恩典太医院也不是为咱们开的。或许最近心情焦虑才吃不下东西,胃里总是翻腾堵的慌。”
“那这样,我认识位小郎中医术尚可,离国公府不远,我去找他给公子瞧瞧。”
“可靠吗?”
“我找的人公子尽管安心!”
不为拍胸脯打了包票,随即出去,很快就领回个高高瘦瘦的青年人。齐衡见那人生得一副好模样,话语不多倒像和不为相熟。
小郎中跪拜见礼,齐衡也没太多讲究,要他起身为自己诊脉。这郎中虽年青却很细致守规矩,取了块绢帕盖住齐衡腕子才上手,诊了片刻道:“恭贺侯爷,贵体是有喜了,已将近三个月。”
“什,什么,有喜了?”齐衡很懵,完全想不到会如此。
不为恍然大悟。“怪不得公子近来时常反胃恶心,竟是又有了小主子,可算天大的好事呀!”
齐衡算算日子应是中秋过后怀的,之后一番忙乱哪想到能有这层。只当生念儿伤了根本再难有孕,谁料上天又赐给他和花无谢一个宝贝,可惜偏偏不是时候。
去天牢探视还与他那般激烈,齐衡回想都后怕,到底在花府调理得当孩子结实,这下同谢千寻撞在一起,花家要添双丁了。

【花齐】蘅芜(35)


高兴之余齐衡又暗自苦笑,感叹自己这是什么命,只要一跟花无谢和离就带出个小的,再没有这样凑巧。
第二天一早,不为帮齐衡整理朝服,动作格外小心。
齐衡忆起昨夜的事,就问他:“那小郎中是你的人吧?”
不为并不隐瞒:“公子好眼力,我回宋国不久认识了他。也算世家子弟,可惜是庶出,生母又去的早,在家中受尽欺负。他从小钻研岐黄,甘愿出府开个医馆自食其力。他方子独到疗效很好,我给公子抓药一来二去混熟了,说话投缘就常去他那里。”
齐衡点点头。“是个出挑人物,行动做事也稳重,身世可怜你莫要辜负了他。”
“我当然是认真的,绝非情场做戏,除了他也不会再找别人。他已经跟了我些日子,我不能没良心定要娶他为妻。”不为很郑重。
齐衡想不为一直服侍自己,年岁比自己还长些。从大宋到秦国再回大宋,难为他忠心跟随操劳,也该为他个人的事考虑考虑了。
就说:“怪我忽略,等应付过这阵你的婚礼我亲自来办。你打小陪着我,真心实意处处周全对我比亲人还亲,我没什么可报答,一所大宅院加后半辈子银两是定会替你备下的。”
不为却有些慌。“公子快别这么讲,我哪儿承受的起。从小你对我最好,我爹娘早没了,不将你做亲人看我可看谁去?就是小世子还一口一个叔叔叫着,也没拿我当过下人待。你们这份情意该是我回报不起的,只要你们平安喜乐我就心满意足。不为什么都不要,他那医馆前店后宅就尽够我俩住,他也有收入,我这些年得公子赏赐又积攒下不少银子,我们往后日子不发愁。再说不为离不开公子,还得在您身边伺候。回头您帮我写张婚书,我们按上手印就是夫妻了,只要和和美美在一起,那些仪式过场都不重要。”

【花齐】蘅芜(35)


齐衡被他感动,难得不为如此通透深情。是呀,只要两个人能好好在一起,其他真的都无所谓不重要。齐衡默默希望不为的生活能比自己安定幸福!
“既这样,我也不忍见你们时常分着。这国公府人少怪冷清的,你把他接进来住吧,东边那个院子归你。他白日去医馆坐堂,闲时回来为我诊脉安胎,你也放心我也得个郎中看护,两下都便易。”
“谢公子成全!”不为想到能得齐衡认可,以后和小相好光明正大同进同出,心里美极了。
齐衡再次对镜整装,大红的官服格外鲜艳,衬得脸色也明润几分。
他前后看看说:“幸而这衣服宽大,到四五个月时应该瞧不出来,但往后就少不得又要束腹。原来曾想若再怀孩子定然好生娇养着,不可让他在腹中就受了委屈,谁知事与愿违,还是同他哥哥一样的命。念儿虽体格强壮,可我觉着脑子到底差一层,就是坐胎时心惊胆战落下的,老天保佑这个聪明些吧。”
不为听了心疼。“小世子脑子哪里差,那是随花将军的坦诚豁达。要是公子月份大了我看就别硬撑着上朝,想必那时将军也该回来了。”
齐衡却摇摇头。“拿不准,他需要个时机回来,我还没找到,只怕得继续撑下去。好在不同于秦国,只不过免朝中大臣嚼舌,有衣服遮着不伤大雅即可,束得松些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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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为实在不忍齐衡再遭从前的罪,却又没别的办法,吸吸鼻子安慰道:“左右都是为了花将军,等他归来定会接您回府好好补偿一番的。”
“傻不为,我这样还怎么进花府。”齐衡看得很明白。“花家百年府第,有个三进两出的媳妇颜面可要不要?就算老祖宗他们不介意我也总需为宗族考虑,日后便如此吧。念儿是长孙,花家若要就交还他们,我身上这个不论男女都自己留下,将来日子怕是要永远守着他(她)守着这国公府过了。”
“怎么会,您和将军和离难道不是假的吗?”不为难以置信,好日子只过了小半年,莫非自家公子又要面临孤单一人的结局吗?
齐衡涌起一丝苦笑。“切实两份和离书,签字画押按了手印,你说是真是假?”
“可,就是公子要这样花将军也不可能答应,他一定会来找你,不会放弃的!”不为对自家姑爷足够了解。
说得也对,以花无谢性子又经历过一次怎么肯轻易放手。不过齐衡想那都是以后的事,眼下还是先努力帮他回来。不管怎样,对于未来自己早做了最坏的打算,不得已真要分便分吧,这些在决定与花无谢二次和离时齐衡就已全想到了。
再说花无谢,卫城不远,得皇帝提前知会,他日子过得倒不太难。
让他做了主门楼的城门官,听着有些掉面子但花将军并不在乎,每天负责查看来往行人。上司明白他来头,也不敢惹他,这城楼里外上下的事都由他说了算。辖区巴掌大却是个地头蛇,挺悠闲自在的。

【花齐】蘅芜(35)


花门官恪尽职守,不在城楼上呆着,每天搬个小凳子小桌子穿着棉袍抱着茶壶往城门口一坐,晒太阳外加亲自过筛子,其实就是没事干闲的。
四个守城小兵在旁边伺候,喊老爷喊的可亲热。夸他礼贤下士和普通兵卒干一样的活儿,有他守城门鱼龙邪教谁也别想混进来,捎带又吹嘘他从前的战功,也不知都是从哪儿找的马屁精。
花无谢很受用,自己摆上棋盘,高兴了捎带也教教这几个小子,要不就和过往乡民聊聊天气收成。他眼光如炬,真就能看出谁有夹带谁不对劲,倒揪出几个走私贩和敌国奸细,没白当一回门官儿。
花将军是随遇而安在哪里都能发挥热量,他唯一不足就觉得身边少了齐衡,要有元若陪着这趟流放简直不亚于度假。不过这生活条件到底差点儿,比不得京城花府国公府,花无谢想想还是算了吧,别让元若来吃这份苦。
傅红雪只以家眷身份陪着花无谢,一身朴素衣装每天照顾花老爷起居。他从前孤身行走江湖,柴米琐事都拿得起来,见的人无不夸赞是位贤妻。
傅红雪想念玉哥儿,无人处也会落几滴眼泪。但他信得过齐衡,知道孩子在元若那里不会有问题,自己尽一个下属的本分照料好将军,是唯一能回报他们的。
过了城门有一池清湖,湖畔两间简单房舍,是花无谢和傅红雪现在的住处。两人一里一外分房睡,这回没人盯着不用提防什么,花无谢总可以不打地铺了。

【花齐】蘅芜(35)


每晚躺在床上,就把齐衡给的瓷娃娃放到枕边。也不在乎傅红雪听见,花无谢只自顾自絮叨着:
“元若,今天城里王员外儿子娶亲,媳妇儿是个小官人,下轿时我看了一眼,眉眼有丁点儿像你。我可没别的心思,就无意瞅那么一眼,大家都说漂亮得跟神仙一样,我觉得那是他们没见过我家元若,照你真差远了。……你喜欢竹子,我门前湖边就有两棵,本打算好好养着等春天长叶抽芽,要是你哪天能来瞧见准高兴。红雪和我说让它们自己长就行,不用浇水施肥,可我怕长不壮,偷偷给上了点儿羊粪,今天早起发现都被烧死了。对不起啊,你来也看不着了。……元若,你在京城过得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晚上没我能不能睡安稳?有没有不怀好意的家伙找你麻烦?对他们不用给面子,就拿出谢千寻的架势骂得他们找不着北,等我回去再狠狠收拾。……你夜里记得盖暖些,让不为把府门院门屋门都锁严了,白天少生气多吃饭,你没事我才能安心。……儿子们该长高了吧,要累你一个人又忙公务又管他们。
说起来我这父亲也是不合格,没教过正经东西,以前光带着瞎玩儿疯闹。现在全推到你身边,实在辛苦啦!不说了咱们睡觉,瓷娃娃就当是你陪我。元若,这地方讲究不起来,没寝衣可换,我脱光了直接就睡。你,你可别嫌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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