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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生【垚生】

贪生【垚生】


贪生
0、
为了爱人而贪生。
这是我写这篇的意图。我想乔楚生也是人,不会不怕死,只是他不能怕死——他是乔四爷,是乔探长。偶尔也让乔楚生做一回“懦夫”如何?反正只是为了路垚,反正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反正问世间情为何物,生死相许而已。
1、鹿
那鹿的眼睛溜圆,晶亮,像两颗黑曜石也似,看人怯生生的。
那是有一年白启礼大寿,各家使劲浑身解数送来了许多珍奇异宝献之。全部整齐地堆在前厅,琳琅满目。拜寿的人络绎不绝,乔楚生在旁边就负责接过礼物,摆好——反正他谁也不认识。过了一会儿,来了一伙人,乔楚生习惯性地上前接待。那人却摆摆手,对后头做了个手势,便有四个伙计扛了一个大笼子走进来,笼上还罩了一块黑布。那人嘿嘿一笑,冲白老大祝了寿,回身将那黑布一拉——竟是一头幼鹿,活的。
这鹿看着乖巧,毛皮柔软,是温暖的棕褐色,悲伤还有六个白色的点状花纹——不多不少,正好六个,乔楚生想,就像和尚的戒疤。
然而事实证明这天杀的玩意儿并没有戒掉任何东西,也并不是吃素的——短短四天,跑出去八回——乔楚生看了那些痕迹,又咬又啃又踹的,还留有发黑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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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是乔楚生把小东西拎回来的。
一人一鹿,脏兮兮地在前厅沉默着,均是伤痕累累。
手下的人又累又气,说还不如杀了吃肉。白老大却不恼,他慢悠悠用盖子拂去浮叶,嘬了口龙井,对乔楚生道:“楚生,它跟你可真像。”
彼时乔楚生正用绳套将鹿儿五花大绑地带回来,小鹿一天不吃不喝,已经放弃了挣扎,一双晶亮的眸子却仍凶狠地瞪着他。乔楚生翻了个白眼,补上一脚,哪像了。
“都是一副犟驴脾气,”白老大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好好待它。”
这是白老大送给他的第一份真正意义上的礼物。
是一个生命。
他将那团东西拎回家里,迟疑着为它松了绑。鹿儿毕竟还小,这会儿也折腾累了,乖乖的蜷在他怀里,小小一团。乔楚生轻轻摸了摸,皮毛温热柔软——他已很久没感觉到柔软了。
他把鹿儿放在他的硬板床上,拿了些水和干粮。小鹿不客气地伸出粉嫩的舌头将水呼噜呼噜喝干,干粮也吃得精光。
灯光如豆,一人一鹿不约而同地看着对方。
不一会儿,它伸出粉嫩小舌舔了舔他的手,津液沾湿的地方亮晶晶的。这是他多日第一次见它示好。虽然前些日子他们打架打得难舍难分,但那时的乔楚生不过十三岁的毛孩子,打架打多了便成了朋友——额,一头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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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楚生摸摸它的小脑袋,说你要是信得过我,就别跑,等我回来。也不管它能不能听懂,低头从腰围子里翻出几张毛票,便出门了。
当他拎着一罐牛奶回到门前的时候,他想,跑了这奶就便宜我了。
但是果然还是没能便宜他。
一双黑曜石似的圆眼睛滴溜溜地盯着他看。
乔楚生认命地将牛奶加热,端到它跟前,硬邦邦的心里有什么东西随着小锅里暗自咕噜噜的牛奶一起温热起来。
野地里来的东西要想活命,首先要学会服从。这鹿果然如白老爷子所说,犟得很,比乔楚生还犟,逃不出去就四处惹祸,还踢伤了人,早有伙计看它不顺眼,趁乔楚生不在,竟乱枪给打死了。
白老爷子拍拍他瘦弱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野东西都养不熟。白启礼眯起来的小眼睛里没有任何波澜,乔楚生茫然地看着他,却感到脊背发凉。
“楚生,这件事给你两个教训。”
“第一,是教你适应。太倔强,是没办法生存的。”
“第二,如果你不够强大,是没办法保护你喜欢的东西的。”
白启礼几十年大风大浪过来,看人准,伤人更准。兵不血刃,却把人心里最软的那块肉剜下来。
一条无辜的生命,只换来两条教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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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楚生空手握刀刃,冰凉的血液将杀气狠狠压下。
白启礼满意地看到乔楚生的沉默。
乔楚生早已习惯了忍耐。因为不忍耐,也是没办法生存的。忍耐,就是适应的一种,好听一点的“适时低头”。
乔楚生赶到的时候,只看到一地的骨头,闻到肉汤冷掉的香味。
他面无表情地磕了个响头。起身收拾了骨头,抱在怀里,扔进了黄浦江。秋夜黄浦江边微寒,天色渐暗,泛起波澜的黑水像巨大的黑洞要将他吞噬。乔楚生后退几步,逃命似地跑开。
乔楚生在无人的街巷边干呕。
生的欲望让他恶心。
他知道第二天他要装作无事和那些肚子里装了鹿肉的王八蛋称兄道弟,为了杀了他的鹿的凶手卖命。乔楚生,除了这个名字以外的全部,已经全数抵给了白启礼和青龙帮。
其实是他太傻,竟天真地以为那头鹿是“自己的”——本没有什么东西是属于他的,更何况一只鹿而已,是生是死,想来从一开始就有了命定的结局。自踏进这个门,乔楚生没想活着出去,区别只是他已不再抱一丝希望,只是不知道白启礼为自己安排的是什么样的剧本?
这不是他第一次面对死亡,但是他第一次感觉愤怒、感觉天道不公。苦日子过久了,人们总是借由命运的说辞而变得麻木,自打乔楚生降生在一个贫穷的农家院,他身边的所有人都上赶着死在他前头。为了一块拳头大小的黑面包或一口冷掉的粥,他什么都干。那时候他也从来没觉得这世界真差劲,可能这就是他的命。认命,有时候也能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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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只鹿闯入了他的生活,他开始觉得它和他一样。
可他错了,它不认命。
抗争到死。
乔楚生感到一阵悲凉。终究还是贪生怕死活的久一些吗?可究竟要到什么时候,他才能真正为自己活一次?
后来青龙帮的乔四名声越来越响,乔楚生面上凶狠,却知道自己其实是个懦夫。真正勇敢的,是那头永不低头的野鹿,它的人生不过四个月,却让乔楚生用一生去缅怀。
2、玫瑰
乔楚生把自己关上,混混僵僵地熬到了自己三十岁的生日。没事的,乔楚生安慰自己,已经三十岁了。那天早上他给自己下了一碗阳春面,刚扒拉了两口,便有人好死不死地敲门。
那天没什么特别的,如果非要说的话,是民国十四年的某个风和日丽的上午。
青年站在阳光下,米色大衣披在身上,透澈的褐色瞳孔说不出的干净明亮。路垚冲他笑,老乔,生日快乐。乔楚生笑着将人让进来,路垚抽抽鼻子,眼尖地凑到饭桌旁。
乔楚生笑骂:你到底是来干嘛的?
路垚委屈地摸摸肚子:为了你我早上起来还没吃嘛。
乔楚生点了点正吸溜着长寿面的某人的额头,洗了手去厨房煎牛排。在路垚面前,他总是输得一塌糊涂,也输得一厢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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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垚是一纸用漂亮的花体字写的情诗。乔楚生看着他,想问问他是怎么知道他的生日,还有前两天不是刚给过他两百大洋吗?牛排在锅里滋滋散发香气,他想像往常那样和路垚打趣,却几乎在那一刻丢了神智。
他没有见过这样的人——乔楚生阅人无数,从最底层爬上来,人情冷暖被他看在眼里。他不傻,他知道这一声乔四爷是多少人怕他畏他,他们都等着乔四露出破绽那天——那就是他的死期。
偏偏来了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路垚,大大咧咧地闯进来,不明不白地做了巡捕房的顾问——好吧,乔楚生承认这事他得负一半的责任。
另一半…是路垚的。
路垚不一样,路少爷聪明得不可一世,骄傲几乎渗进骨血里。少爷的爱好是享受,做得一手好菜,摆盘讲究颜色搭配,说话喜欢拽两句外文,顶着一张漂亮脸蛋到处散发魅力,仗着乔楚生的偏爱越发恃宠而骄。明明是个高学历富二代,却又穷又失业,连房租都交不起。路垚理直气壮地和大名鼎鼎的乔四爷顶嘴,也理直气壮地在乔楚生和别人打架的时候躲起来——几尺的大男人可怜巴巴地把自己折起来缩在狭窄的空间里,等着乔楚生把他拉出来。见事不跑,那就不是路垚了。
路垚好像什么都懂,又好像什么都不懂。他在利己主义和正义之间转换着,他绝不姑息任何一个罪犯,却常常利用职务之便顺走所到之处的名贵古董。胆小又精明,一双眼睛溜溜转了转,便抢走乔楚生的钢笔和手表,像只最狡猾的红毛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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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垚,这是上天赐给他的礼物,乔楚生诚惶诚恐地捧在手心。他铁了心要护他周全,上刀山下火海,乔楚生心甘情愿。
老天终于在乔楚生三十岁生日这天开了眼。人们安居乐业各自忙碌,租界难得无人寻衅滋事,没有打架斗殴也没有奇怪的尸体,白幼宁和小姐妹出门逛街,白启礼也闭了眼没给他临时找事。乔楚生感激地看了看天,天空蓝得没有一丝云彩,几只麻雀飞过头顶。
乔楚生难得心情不错,提前放了巡捕房众人下班。待他收拾完,下了长长的楼梯,有人叫了他一声。
路垚微微颔首,怀里抱着一束玫瑰,笑得狡黠:不知乔探长今晚有没有空?
直到被路垚带着到了香满楼,乔楚生才想起怀中的玫瑰花。
娇艳欲滴的红色,情人们常拿它表达浪漫。
乔楚生忽然想起前些日子他们来香满楼时,路垚调侃是他男朋友的混账话,脸颊飞上一丝红晕。然而乔探长毕竟还是乔探长,他随着路垚走进包房,背靠门,将花啪地扔在桌上。
乔探长横眉倒竖:我随你走了这一路,多少人眼看着,你让本探长面子往哪放?
路垚并没被吓住,反而走近些,一手撑在门上,一手抚上了乔楚生的下巴。
乔探长道:不知羞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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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垚笑道:以乔探长的身手,若是心里真不情愿,路某纵是有通天之能,也该拦不住才是。
乔楚生哼了一声,抬头咬向那张该死的嘴。
路垚的舌头灵活地撬开乔楚生的牙齿,与他的舌头缠在一起,手也不老实地摸上乔楚生勁瘦的腰身。乔楚生好不容易从路垚密集的攻击中喘过气来,却被路垚不安分的手碰到了某处,惊喘了一声。
路垚吻了吻他的唇角,不知死活地道:不知乔探长愿不愿屈尊做路某的男朋友?
乔楚生抬手便摸向对方裤裆里微微抬头的东西,揉捏两下,满意地看见路垚眼中的些微慌乱。乔楚生挑眉道:你找死。
路垚不知死活地贴得更近,大腿卡进对方的股间,低低啃咬着对方的颈子道:死在乔探长身下,做鬼也风流。
这宴席改日再补罢,乔楚生伏在路垚耳边道,正事要紧。
那日乔楚生在路垚坏心眼地顶弄下,不知说了多少混账话,什么爱啊爱的不知说了多少次,甚至夫妻之间撒娇般的称呼,乔楚生在路垚的威逼利诱下,礼仪廉耻全喂了狗。他们直折腾到了大半夜,从玄关到卧室,乔楚生的家里一片狼藉。
后来还是乔楚生告了饶,拉着路垚去清理身子。两人在浴室里又擦枪走火,足足又洗了一个时辰路垚才心满意足地抱着脱力的乔楚生回到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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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楚生嗔他:你个种////马。
路垚却低下头来吻他。乔楚生有些紧张地怕他再来一次,但是这个吻浅尝辄止地停留在唇齿间。乔楚生任由路垚把他搂在怀里,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他经年的旧伤疤。
我爱你,他听见路垚说。
乔楚生道,我也爱你,他仰头吻了吻路垚那小巧的鼻尖痣。
路垚很快沉沉睡去,乔楚生听着对方胸腔里传来有力的心跳声,一夜无眠。
乔楚生的心里遍地荆棘,路垚却肆无忌惮地走进来,将它们连根拔起。尘土飞扬间,他听见路垚说,这有什么了不起的?
乔楚生笑了:对,你说得对。
不过如果是为了那只鹿,他愿意做一辈子懦夫。
3、婚礼
白启礼叫他过去的时候,他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白启礼震怒:楚生,他胡闹,你也随着他胡闹?
乔楚生心如擂鼓,面上却淡然不惊,他腰板笔直地跪在地上,道:路垚年轻不懂事,您别怪罪他。
白启礼看着跪在地上的养子,心中五味杂陈。小孩之间的事他本不该管,但他既是白幼宁的父亲,也是黑帮的老大。于情于理,他都不可能让乔楚生和路垚在一起。况且,还是两个男人,他面子往哪搁?
白启礼道:楚生,你是个好孩子,你该知道孰轻孰重。你既然为了他好,你忍心看着他被路家带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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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楚生抿紧了唇不做声。
白启礼叹了口气:你选个日子,叫人现在就开始准备,下月替他们办婚礼。
乔楚生默默点头。目前局势动荡,上海也不太平,再加上路家手上精兵众多已驻扎在了港口,当务之急,这确实是保住路垚最好的打算。
白启礼转身,似是不忍再看。人到暮年,心肠似乎也跟着软了。白启礼腥风血雨一辈子,打下一片江山,如今身居高位,枕边却孤零零。壮年时的狠辣无情,已随着年华冲淡,物是人非事事休,黑色的灵魂只剩下深深一声叹息。
白老人的话像重锤砸在他心上。他知道的,他一直知道,只不过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也罢,也罢,乔楚生悲哀地想,就像那只鹿,本就不属于他。
路家和白家的婚礼规模不大,邀请的都是亲近的熟人。婚礼开始前,他在更衣室帮路垚换上礼服。他问路垚,如果你不想结婚,我可以帮你逃。
——拜托了,说你不想,说你想逃。
路垚轻轻摇摇头,摩挲着洁白的皮手套。
乔楚生叹口气,替路垚正了正领结。路垚却一把拽过他的手,将人锢在怀里,低头用力地亲吻。
乔楚生由他胡闹,直到唇齿间弥漫出血腥味。
他看见路垚的眼中蓄出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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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楚生掏出手帕,在泪水流出之前将它擦去。他摸摸路垚的脸颊,也许这是最后一次。
别哭,我的爱人,我爱你,我不怪你。
去飞吧,去奔跑,天地广阔,我知道你能过得很好。忘了我,去过自己想要的人生。
路垚的人生应该是辉煌且精彩的,所有美好的东西都应该将他的人生塞得满满当当,点缀了白色奶油的松软蛋糕,热气腾腾刚出锅的面包,凉丝丝甜蜜蜜的酒酿圆子…路垚喜欢甜食,乔楚生想,他的人生也该是甜的,不像他,身上的苦味怎么都洗不掉。
他的路垚是自由的飞鸟,应当骄傲地过完一生,而不是陪他拷上枷锁,在地下水沟里仰望四角天空。当路垚带着干净而明亮的眼睛迎面向他走来时,乔楚生就知道,他不过是路垚辉煌的人生中的一个过客,一个小小的插曲。
也罢,他在心里默念,路垚,这是乔楚生送你的最后一份礼物。
路垚和白幼宁婚礼结束后,两人匆匆踏上了前往异国的邮轮。乔楚生去送他们,大包小包的东西一样样从后备箱往外拿,乔楚生感觉自己的心也一块块被掏空。
他拥抱了他们,把那些干巴巴的话又重复了一次。
乔楚生目送那个高高的身影一步三回头地上了船,直到消失在人群中。他怅然若失地上了车,却发现自己脱了力一般,死活发动不了车子。他一拳砸在方向盘上,泪大颗大颗洒在衣料上,濡湿一片深色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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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尾声
路垚:
见字如面。
你那里一切都还好吗?
很遗憾,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大概已经死了。请别太难过,死对我来说是一场解脱。我早就说过,我早就把命卖给了老爷子,人情债永远都还不完。虽然我知道你可能会哭,但是还请为我稍稍高兴:我终于自由了。而且,我这辈子遇见了你,我死而无憾。
我爱你,路垚,这点从未改变过(别让幼宁看见,她会生气)。我知道我让你很没有安全感,但是…真的,我真正爱上的人,只有你而已。我从没对谁说过爱,路垚,便宜你了。
原谅我的选择,路垚,但我不后悔。远离这里,你会过自己想要的人生,你不应该被任何东西束缚自由。我私心是不舍得的,那日我问你,你愿不愿逃,我可帮你。但其实你我都清楚,逃能逃得到哪呢?我逃了一生,还不是在这儿转圈子。
所幸,不久我便能解脱了。你知道吗,阿斗还有萨利姆他们都被调走了,老六也死了。虽然是战死,不过我想以老六的身手不该如此。今晚要与白虎堂开战,说是要吞并。不过我想青龙帮和白虎堂一直相安无事,这应该是个陷阱,呵,老爷子批给我的那点人,还不够送死的。想来老爷子是惧怕我的势力太大,因此想借机将我除掉罢。罢,罢,罢!便还他一命,就此两清,你知道我最不喜欢欠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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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不说这些了,说说你吧。我想,你一定接着去当你的股票经理骗钱去了吧?买房了吗?你们写给我的信我都有看。幼宁的丈夫看着是老实人,但你一定记得多盯着,别让幼宁受欺负。你没有找到心仪的人吗?年纪也不小了,我不在你身边,还是找个人,好歹能照应下。
这几年国内实在不太平,日本人从东北那边攻进来了,你们千万别回来蹚浑水。
这是我寄给你的第一封信,也是最后一封信了,路垚。好好活着,路垚,连带我的份一起。下辈子如果能遇到你的话,也许那时像我们这样的人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我会把你送我的玫瑰花插到花瓶里养起来,我保证。
再说就没完了。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路垚,我爱你,我多重复几遍,你不会觉得啰嗦吧?
永别了,路垚。别太为我难过,注意身体,别总是吃肉,记得吃些蔬菜;少喝点酒,年纪也不小了,自己注意分寸,找姑娘的话宁可多花点钱,也别去不干净的地方染上什么病(当然我还是希望你能找个正经人家的)…嗳,又言多了。
平安顺遂,路垚,这是我唯一的愿望了。
另:给幼宁的信别忘了给她。
最后一次:我爱你。
即候台祺。
乔楚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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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十六年四月廿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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