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亮】替身-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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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古朵在一片昏沉中清醒过来，松松垮垮套在食指上的通讯器发出叮的一声响，她连忙爬起来把通讯提醒关闭。几天前诸葛亮的嘱咐还在耳边回荡，她半个字都不敢忘，摘下通讯器的同时从连接处打开，密闭的圆环便多出一个小小的缺口，阿古朵用小指挑着通讯器，将这个缺口夹在自己的耳垂上，又逆时针转了转中部镶嵌的银黑色小圆环，环形的通讯器逐渐变得透明，最后只剩下一颗通体晶蓝色的宝石，乍一看像是个普普通通的蓝色耳钉。
她以前总不明白诸葛亮为什么要鼓捣这种不起眼的小东西，现在看来还是能派上点用场的。
确保通讯器不会被发现之后，她才开始环顾周围，观察起自己所处的情况。
这是个密闭的半玻璃房，而且不是单面的，阿古朵透过玻璃看见外面没有站岗的守卫，她把脸贴在玻璃上向外看了一会，然后走到角落慢慢蹲下。她身上除了脑后的钝痛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外伤，那个白毛刺客在取得她的信任之后狠狠给了她一下，但是似乎也只有这一下了。

帝国审讯室开着一百瓦以上的强光，就是这样强烈的光线才把阿古朵从昏迷中刺激清醒，诸葛亮给她讲过，这是审讯的常用手段之一，所以她一点都不怕。
球球不知被关在哪里了。
阿古朵不安地摸了摸耳垂，对，只要通讯器还在，她就一点都不怕。
记忆还停留在被偷袭之前，她带着队伍进行了四次空间跳跃，很不幸地是他们遭遇了星际海盗的劫持，对方发现她的身份之后，正要绑了他们进行勒索，没想到队伍里有人趁机引爆了战舰驱动器，让他们得以趁乱逃出。
量子刀片从她身侧擦肩而过，直直刺入海盗头子的肩窝，疼得他松了抓住阿古朵的手。她吓得浑身僵硬，要知道诸葛亮当初抓了她那么多次，也从没让她看见过这样血腥的一幕。
慌乱中有人把她接住了，是那个白毛刺客，阿古朵约摸听到有人在喊他的代号，好像是叫范海辛。

她对这个名字有印象，以前在弗缇尔果园的时候，诸葛亮和她提到过这个人。一个来自地球踪影不定的刺客，对雇主谈价讲究眼缘，从小孩子手中的廉价玻璃珠到皇家政议院大厅时钟上镶嵌的绿宝石，都进过他的口袋。
诸葛亮偷偷告诉她，给范海辛玻璃珠的那个人就是他。这句话当时让阿古朵笑得前仰后合。直到事情过去很久她才反应过来，这两个人关系肯定不一般。
可是眼下，范海辛救了她，又把她关进了帝国的审讯室。
过于强烈的光线刺得她无法入睡，疲惫的身体连最基本的休眠都无法做到。阿古朵用力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睛，心里想着这个范海辛到底是敌人还是朋友。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有人交谈的声音由远及近。
“……绝交？不会吧，你们以前……”
“我和他之间太复杂，跟你解释不清。”

指纹验证通过的提示音响起，两个身影一前一后走到阿古朵身边。
李白单手提着衣领把人拎了起来，看见阿古朵因剧烈挣扎而泛红的脸，“这不是挺精神的，我还怕一巴掌给小家伙拍过去呢。”
“放开我！”阿古朵半个身子被悬在半空，她死命拽着李白的手想要挣脱，但是她的力气太小了，看上去像是胡闹一般。司马懿在一边看了半天，然后慢悠悠地用手拨开她耳边的碎发，发出一种令人不舒服的冷笑，“孔明是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出来的？他手底下是没有其他人选了吗？”
提着阿古朵的手松了松，李白歪着头看向司马懿，这个动作让他的右耳从发间露了出来，强光照射下，有什么东西隐约闪着光芒。
“喂喂，不至于吧，难得看见你会对一个孩子冷嘲热讽。”
“孩子？”司马懿撇嘴，转身挥开李白的手，阿古朵眨眼间挣脱束缚，双脚蹬在光滑的玻璃上，借助一瞬间的摩擦力一跃跳到两人身后，落地的同时她本想伸开右腿扫过去，但一想到力量上的悬殊，随即又收回了腿，向后弹开。

司马懿站在原地甩了甩手腕，好整以暇地反问道，“你见过这种身手的孩子？”
李白一挑眉，不料阿古朵忽然朝他扑过来，这一突袭被李白闪身化解，对方却不甘放弃，对着他紧追不舍，似乎李白身上有什么魔力一般。
“好吧好吧，我认输，”李白对着她嬉笑，毫不在意阿古朵愈发急促的进攻，只一味地躲闪，好像根本没把她的动作放在眼里，“我不该小瞧你的。”
然而阿古朵根本听不进李白的话，她跌在地上，也不正眼瞧司马懿，只是气喘吁吁地瞪着李白，几次扑空消耗她太多体力，本来就没有得到充分休息的身体很快就支撑不住。李白看着她觉得有些好笑，忍不住走近她，弯下腰，“怎么，我和你有什么仇吗？小特工。”
阿古朵没有回答，她的视线转移到了李白露出的一小截右耳朵上，光滑又洁白的右耳骨上确实有什么在发光，借着李白弯下腰的距离，她终于看清了那是什么东西。

是一枚藏蓝色的耳钉。
“指挥官的终端？为什么……”
李白瞬间读懂了她的眼神，随手摸了摸自己被盯着的耳朵，“你是想问，为什么孔明会把这个给我吗？那可说来话长。”他的语调轻松，说出口的内容却无比沉重，“你可能不知道你们指挥官的‘障眼法’计划，长安那边可是吵得不可开交呢，这种违反人权的决策和实验我们压不了多久，总要被公之于众的，长安那么多的omega突然消失，你们指挥官怎么也要给出个交代。”
“够了！”司马懿打断他们之间将要进行下去的谈话，“时间到了，你也已经确认过她的安全了，我们不能待太久。”
李白满脸可惜地耸了耸肩，把无能为力四个字展现的淋漓尽致就起身离开。
阿古朵连忙拖着不受控地双腿追过去，“等等！你们为什么要抓我……范海辛！指挥官见过你对不对？你为什么要……”

“闭嘴，”司马懿推开她，“老老实实呆在这里就够了，闹什么？你该庆幸我还留了你一命。”
她终究没能追上，眼睁睁看着审讯室的门被重新锁住。
阿古朵的话还是没来得及说出口，她想问问他们，为什么他们都要背叛诸葛亮。
她确实不知道什么‘障眼法’计划，但她知道诸葛亮不会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是他收留了长安出逃的难民，给他们在红绒星安了家；是他手把手教他们如何把土地变得肥沃，把曾经原住民眼里如同笑话一般的弗缇尔平原变得生机盎然。现在帝国逼迫在即，远在几千公里之外的长安也要分一杯羹，除了联邦之外还有哪个势力能对omega如此上心，他们现在倒是想起当初那些无家可归的人了。
阿古朵在满是光芒的审讯室里感到了一丝寒冷。她是该感谢司马懿留了她一命，可那岂不是太荒唐了？

黑暗中的光值得珍惜，光芒中的污点会被唾弃，这个世界总是对坏人包容，对好人吝啬。
阿古朵擦擦眼角，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似乎能透过黑漆漆的影子看见其他东西。
“你还不配。”
李白跟在司马懿的身后，等他重新把审讯室上的门了锁之后，量子刀刃就架在了他脖子上。
“好了，交易还没完成，”透明的刀片向上收了收，“人我给你带过来了，我要的报酬呢？”
司马懿想去摸自己的烟，却发现今天出门的时候并没有带上。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说吧，你有什么要问的。”
“孔明在私人公寓里的东西都没有带走，包括他的终端，为什么？”
“帝国的命令，禁止他携带任何私人物品。”
“他人现在在哪？”
“也许在皇家上将的庄园里。”

“你——”
“他不会有事，赵云守在他身边，你知道的，就是那个叫赵子龙的前雇佣兵。”司马懿转过头，用手指拨开刀刃，“还有什么想问的？”
李白收回刀，叹了口气，“孔明什么时候能回来，外面现在太危险了，长安那边魔道家族逼得很紧。”
“帝国也是一样。”
“守卫军说服不了朝廷，omega难民只会越来越多，我不能离开太久，得尽快想办法。”李白把右耳的耳钉摘下，交到司马懿手中，“先说好，这个终端我可以给你，但那是看在孔明以前帮过我们的份上，我暂且信你这一次，你把终端还给他。”
“我们可还等着指挥官呢，帝国要是太过分，别怪我们不客气。”李白头也不回地从司马懿身边走过，“朝廷早就该洗洗牌了。”
司马懿捏了捏手中的耳钉，摸到了透明的终端环，他站在原地，看着李白蹬上逐梦之影驾驶的飞行器，旁若无人地从帝国军区离开。

-tbc-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