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亨】蓄谋已久

*狱医Ⅹ囚犯，北亨无差，微ooc预警。
SUMMARY：他一直以为这桩事是老天开眼，直到某一刻忽然将眼前的林听北与多年前那抹玩世不恭的亮色重合到一处时，记忆才恍然窜出初见时少年人眼底晦涩而直白的情愫，是惊鸿一瞥，是一眼万年。
原来他蓄谋已久。
今天是刘俊亨出狱的日子。
出狱，意味着曾经入狱，听上去颇是个骇人听闻的字眼。
可刘俊亨实在是冤。
他是犯了法没错，而且犯的还不轻。刚拿到驾照的菜鸟新手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位置，半夜上高速赶路，结果大马路上一记油门差点把人送上西天。
幸得是差一点，人在ICU抢救回来了，也没留下什么不可逆转的伤势，肇事司机又是非蓄意状态下的初犯，法院综合多方因素，判了个不轻不重的刑，满打满算正好两年。
而刘俊亨出狱的日子，正巧是这一年的七夕。
原本七夕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日子，可事情妙就妙在，刘俊亨有个男朋友。

没错，是现男友。
不要问为什么对象还在，问就是真爱。
好吧，其实是在监狱里谈的。
是的，你没有看错，刘俊亨在监狱里交了个男朋友。此人姓林名听北，户籍未知，年龄保密，颜值照骗，职业嘛……
是个狱医。
说起两人相识的契机，其实算是个意外。
虽说刘俊亨是阴差阳错进的监狱，本人性格温和，教养良好，骨子里妥妥的清纯小白兔一枚，可耐不住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社会上的人都鱼龙混杂，更遑论监狱这样的地方。打架流血是常事，寻常的口角都可能演变成大型群架，严重的还可能出人命。
刘俊亨哪见识过这种场面，每每逢见便相当识趣地缩进人群深处的犄角旮旯把自己藏起来，恨不能把自己缩进地缝里原地隐身，生怕多看一眼热闹便会被卷进这一桩是非里头去。
俗话说得好，小心驶得万年船。是以刘俊亨这副谨慎又低调的策略，倒也发挥了相当的作用，让他在这个几乎五天一大架，三天一小架的监狱过了大半年安生日子。

但还有一句俗话说得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这不，在刘俊亨入狱的一年零第三天，鞋终于湿了。
简单点讲，就是监狱里的某位大哥在一次次群架中注意到了明哲保身的刘俊亨同学，觉得这小子身上虽然没几两肉，脑子倒还好使，大半夜把人堵在过道口谈判，三两句话道明拉拢的来意。
刘俊亨当然不肯，可他也不笨，知道不能当着人面拒绝，委婉推脱了几句就要走人，谁知对方却不依不饶地将他堵在原地，一行七八个壮汉将他团团围住，只消看一眼便是个颇惨不忍睹的画面，更别提身在其中的刘俊亨本人。
为首的二话不说给了他一拳，一记下去鼻青脸肿，连带着嘴角也溢出些血丝来，喉头隐隐涌上的腥甜让他心头一惊，险些便站立不住，一只手死死抠住墙才没有狼狈地跌坐在地上。
可那形容也实在算不得多体面。他记得自己那时连呼吸声都是紊乱的，眼前一片昏黑，偶尔觅得的一丝亮光也没半分暖意，白得刺人，比床铺头顶那盏老旧的白炽灯发出的光亮，还要刺人。

一片晕头转向中，他身上又雨点般遭了几道，见不见血尚不清楚，痛感倒是清晰得可怕。
他觉得自己几乎要支撑不住倒下去了，他也确乎要倒下去了。就在这时，腰际却有一只手拦了过来，将他稳稳地扶住，紧接着便是一声夹杂着怒火的呵斥。
“都在干什么！全部给我滚回去！”
男人的声音低沉有力，让他不自觉便联想起此刻扶在腰间的那只臂膀，也是一样的有力，让人不自觉地安定下来。
他被男人带去了一间屋子。
刘俊亨眼睛眯开一条缝，小心翼翼地往周围扫了一圈，有些惊讶地反应过来自己在医务室。
准确来说，是躺在医务室的一张床上。
“醒了？”他循声望过去，见到眼前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耳朵辨认出这是方才救下自己的那位。
他心里稍稍安定了些，索性大胆地点了点头，动作却牵扯到后颈的伤口，疼得他不自觉轻嘶出声，眉头也轻轻皱了皱。
男人失笑，手里拿着碘酒和一包棉签走过来递给他，“这么怕疼还打架？拿着，自己涂上。”

“……哦。”他小心翼翼地避开牵扯伤口的动作，缓缓坐直身子，默默从男人手里接过碘酒和棉签开始抹药。
其实他很想说自己没有打架，是人家硬要拉着他，寻衅滋事，可转念一想大家都是蹲监狱的人，打不打这出架倒也没什么分别，索性把解释的话又咽了回去。
男人拉过一把椅子在他跟前坐下来，也不说话，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看着他抹碘酒。刘北亨被他的眼神盯得如芒在背，碘酒抹到左边小臂的时候，终于忍不住抬起头看向眼前这位救命恩人。
“你……”
“你能不能别这么盯着我？”
许是他的语气太过卑微又诚恳，眼神又太过真挚，对方有些错愕地愣了几秒之后，还是依言移开了目光，转去看他自己手上那本一看就被翻旧了的病例。
刘俊亨如蒙大赦般松了口气，一身轻松地接着抹药，动作也不像之前那样磨蹭，匆匆几下搞定预备走人时，对方却猝不及防地喊住他。
“刘俊亨，是吧？”
他脚下一顿，鬼使神差一般转过脸去正对上男人的脸。那是张很年轻的面孔，略狭长的刘海遮住英挺的眉眼，下颚的棱角甚分明，与他那副低沉有力的嗓子倒是颇为相衬。

对方兴许是将他的打量充作刚从险境脱身还没缓过来的呆滞，没等他回应便自顾自接了下一句。
“我叫林听北，双木林，听力的听，北方的北，是这里的狱医。”
“你看着不像会打架的，以后小心点，有事可以来找我。”
“但也别来太勤，我要工作。”
刘俊亨觉得自己大约是不会再来了。毕竟进医务室就意味着受伤，受伤可不是什么好事，单为身上这两天的痛楚，他也实在不期望再经历一次。
可事情偏偏是怕什么来什么。就连他自己也没想到，第二次见到林听北，竟然就在一天之后。
准确来说，是在第二天。刘俊亨之所以会在第三天才见到林听北，是因为他昏迷了整整一天。
昏迷，当然是被人打的。
罪魁祸首自然还是当初的那起人，大半夜趁着刘俊亨上厕所的契机把人拖到角落里二话不说一顿暴揍，手下不知轻重地将人打到奄奄一息，要不是警卫闻讯赶来阻止，恐怕人当场丧命都不是多意外的事。

林听北不眠不休地抢救了一整夜，总算人是保下来了，可浑身上下断了好几处骨头，软组织挫伤和皮肉伤根本数都数不清，送医院是刻不容缓的事。
“你们只管送人去医院，出了事情报我的名字，有什么责任我一个人担。”林听北的语气冷得像结了层冰，白大褂上沾满了触目惊心的血迹，配合着他那副吃人的眼神，不像个狱医，倒活像个变态杀人魔。
“刘俊亨是我的病人，我作为医生，绝不允许我的病人出任何差错。”
林听北说这句话的时候，几乎是一字一字地加重了语气，浑身散发的低气压把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慑住了。没人再敢多嘴什么，几乎是一路畅通无阻地把刘北亨送进了离监狱最近的一家医院。
而林听北作为监狱管理人员，也作为刘俊亨的医生，主动担起了照顾和监管的责任。
刘俊亨醒过来的时候是懵的。
周遭过于安静的环境和并不劣质的消毒水味显然不是自己所熟悉的那片地带，可是下一秒耳畔传来的声音，却熟悉得让他心惊。

“醒了？”林听北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疲惫，语调却一如他印象里那般沉稳而有力，低低的颇有磁性，落在耳中很是引人入胜。
他没力气挪动半点身子，只得从喉间挤出一点喑哑的声色，算作回应。
“醒了就好。”林听北轻叹了一声，语气中竟有些惆怅的意味，“你伤得很重，这两天都不要下床，有什么事喊我名字，我能听得到。”
“……嗯。”刘俊亨这一回的声音大了些，勉强能听出个完整的音节来。
林听北轻轻拍了拍他毫无知觉的手，没说什么。
刘俊亨恢复得很快。
大抵是因为她平时喜爱健身的缘故，人又年轻，再加上林听北无微不至的照料，才两个月余，身上的伤就好了大半，状态好时甚至能自己挣扎着下床，只是行走还得人搀扶。
林听北亲自陪着他复健，从早陪到晚，直到他入睡才肯离开。一天二十四个小时，足有将近十几个小时都花在他身上，连工作都丢给同事处理。日子一长，饶是刘俊亨心再大，也不免生出些愧疚的情绪来。

愧疚之余，不免还有些疑惑。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关心啊？”又完成一组复健动作，坐在轮椅上休息的刘俊亨仰头看向站在一旁林听北问道。
“你是我的病人，医生关心病人的健康状况不是很正常吗？”林听北似乎并不意外他的疑惑，一挑眉回答得分外坦然。
“哦……”刘俊亨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心想大约是自己多心，便没再追问。
当然，这个结论在刘俊亨出狱的前一天，就被林听北本人亲自打破了。
刘俊亨在医院住了小半年，身体还没好完全，便被勒令回去服刑。蹲监狱他当然是不乐意的，可自己毕竟还在服刑期，身体又确乎好得差不多了，人家提出这个要求也不算过分，他早一天晚一天过去也没什么差别。
可林听北就不乐意了。
“刘俊亨住院是因为别人寻衅滋事打架，责任不在他，他是彻彻底底的受害者，即便是罪犯，也应该受到法律的正常保护。你们在他还没有恢复完全的时候，就让他回去服刑，这个要求不合理，我不同意。”林听北的口气很坚决，丝毫不容反驳。

来的几个人面面相觑，表情纷纷有些难看。
“我回去吧。”刘俊亨率先打破了沉默，没有理会对面几个人如蒙大赦的感激，转头看向神情并不意外也并不难看的林听北，“林医生，很感激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你是个很好的人。”
林听北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在等他下文。
“我们……是不是见过？”
林听北没有立刻回答，也没有立刻否认。
“刘老师。”刘俊亨即将踏出病房门的一瞬间，林听北喊住了他。这一次他的音量拔高了些，语气似乎显得有些急切。
刘俊亨停了下来，等他下文。
“你还记不记得，黄头发？”
对方抛过来没头没脑的一句，可刘俊亨什么都听明白了。
那是一段很寻常的家教经历。
彼时刘俊亨还是个大学刚毕业的毛头小子，工作经历和情感经历都苍白得一览无余，唯有一纸学历还算拿得出手，他也正是凭这份还算拿的出手的学历，争取到了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

工作很简单，也很对口。教一个中学生数学并不是太难的事，难的是那位年纪轻轻就染了一头黄毛，习了一身烟酒德行玩世不恭的小祖宗。
初见时的确是小祖宗本宗的作派，可后来不知怎的便出奇一般乖巧下来，学习也变得用功，唯独那一头不及染回的黄毛分外惹眼。刘俊亨记下了那一头醒目的黄毛，关于这个人的其他种种，却在日渐漫长的岁月里渐渐淡忘了。
彼时孩子家长对自家孩子翻天覆地的变化震惊之余不乏对他的极力赞扬，可刘俊亨自己知道，他什么也没干，是这个孩子自己变乖巧的。
当然，这话搁当时鬼都不会信。
他一直以为这桩事是老天开眼，直到某一刻忽然将眼前的林听北与多年前那抹玩世不恭的亮色重合到一处时，记忆才恍然窜出初见时少年人眼底晦涩而直白的情愫，是惊鸿一瞥，是一眼万年。
原来他蓄谋已久。
“准确来说，不是我蓄谋已久，是我和刘老师命中带缘，注定要走在一起的。”年轻的狱医笑着揽过男友的肩，将人揉进自己怀抱的领地，“怎么样，我特意跟他们打的招呼，让你早一天出来，正好能赶上七夕。”

刘俊亨侧过头端详着小男友得意洋洋的笑脸，十分配合地点了点头，“新男友很合格。”
“那，小刘老师考虑跟新男友共度重获自由的第一个七夕吗？”林听北得寸进尺地往对方脖颈处亲昵地蹭了蹭，笑意张扬。
刘俊亨不动声色地侧身躲开，“可以，你开车。”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