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亮】替身-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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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好好搞你的实验，少打听这些有的没的！正经心思没有，多大的人了，整天就知道八卦！”
孙膑第四次去找夫子修改论文的时候，正好赶上东方曜灰头土脸地被训斥出门。他对一脸失望的东方曜投以关切的神情，但很可惜，他帮不上什么忙。
自打小道消息爆料范海辛经常出入联邦指挥官的私人病房，东方曜就已经兴奋地几天没睡好觉了，时常挂着两个黑眼圈盯着屏幕上的数据，他这样子魂不守舍整整一个星期，被夫子看到自然是气不打一处来。
东方曜挂着那副漫不经心的笑容摸了摸孙膑的头顶，又打着哈欠离开办公室。
夫子用手指关节按了按太阳穴，似乎很头痛的样子。他朝着孙膑伸出手，“你过来。”

孙膑老老实实地走到夫子桌前，等着他打开自己先前传过来的论文。夫子没有像前几次那样劈头盖脸地训他一顿，孙膑有些庆幸，或许是教训东方曜的时候费了夫子太多精力，他这才逃过一劫。
“你这几天有什么要紧的安排吗？”夫子打开他的论文，没急着评价，反而略带关心地问起来，“我这边有件事要拜托你，可能要麻烦你跑一趟。”
“当然可以，”孙膑暗自想了想，他正烦恼着怎么拒绝东方曜偷偷溜出稷下的邀请，也许他这次等来了一个不错的借口，“我最近半个月都有时间。”
夫子拉开书桌左手边第二个抽屉，拿出一份档案袋，他打开档案袋，倒出一封似乎存放了很久的信封。
“你去找庄周要一份通行证，”夫子郑重把信封交给孙膑，“稷下最近一班公用飞行器应该是在明天早上，你代我去一趟尤诺星，把这封信交到你诸葛学长的手里，就是联邦的现任总指挥。”

孙膑盯着明显老旧的信封，无意识地应下。
“别空着手去，他手术刚结束没几天，随便买点什么给他带过去。”
孙膑拿着信封走出办公室，谁知东方曜早就在门口等着他，看孙膑关上办公室的门，他才从拐角猛地跳出来，凭借自己的身高优势堵住孙膑的去路。
“老师偷偷给了你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我看看是不是通行证……”
他一把夺过孙膑手中的信，举起一看，有些年头的牛皮纸上写着孔明亲启四个字，怎么看也不像是放着通行证的样子。
“这是……”
“快还给我！”孙膑慌张地伸手拿回信，“这是老师要我交给诸葛学长的信，你别乱动。”他顺手推开挡在面前的东方曜，“起开，我要赶快找庄周老师要通行证，这几天没办法陪你偷溜出去了，你去找西施他们吧。”

“诸葛学长？”东方曜摸着额头上的疤痕，思索着，“你要去尤诺星吗，听说学长在那养病，范海辛就是在他病房附近被发现的，诶……”东方曜见他要走，连忙拉住孙膑的胳膊，“小家伙，我平时待你不薄吧，考虑考虑带上我呗，我保你安全，怎么样？”
联邦军部医院比孙膑想象中要热闹的多。
顺利完成登记之后，孙膑在人群中找到了东张西望的东方曜。“你还瞎看什么，要走了。”
“昨天有人在这见到了范海辛，我想等等，嘿嘿……”
“等完成老师交代的任务，你想等多久都不是问题，”孙膑调整了一下怀里的果篮，“让你订的花呢？怎么还没到。”
“马上马上。”东方曜话音刚落，终端的提示音就滴滴响起，“你看，这不是到了，我下楼去拿。”

孙膑望着他的背影，略微无奈地叹气，有些后悔当初怎么就同意带他过来了，“拿了花就坐电梯到最顶楼，报我的名字，否则不会放你进来的。”
“知道啦！”
等东方曜抱着一大捧浅黄色香槟玫瑰到最顶楼的时候，孙膑才真真正正、确确实实地后悔了。
“你到底怎么跟人家说的？为什么会送这种花过来？”孙膑红着脸，满脸的不可思议。
“啊？”东方曜倒是一脸无辜，“就，照你说的啊，我没告诉他们是送指挥官的，就说了要送给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很重要的病人。”
“你……”孙膑不敢想象，如果他们送这种花给指挥官，要是被上将看见，能把他们客气地请出病房都算得上是礼貌了，“快去换，满天星紫罗兰什么的都可以。”

东方曜瘪了瘪嘴，还没等他转过身，一道略带威严的声线突然闯入两人的谈话。
“两位是来看望指挥官的？”
孙膑僵着脖子抬头望过去，来人一身军装，相比起胸前的六芒星徽章，披风上的红色貂绒更为拉风，只在两人面前一站，高大的身形瞬间就遮住了走廊顶部的灯光，把他们罩在一片阴影之下。
“两位是来看望指挥官的？”赵云以为他们没有听清，于是又问了一遍，他有些担心诸葛亮在病房等太久，语气中不由得带了点急切。
在心虚的孙膑面前，这种急切显然是被理解为了某种不耐烦，他缩了缩脖子，“是，是的，夫子托我们来看望诸葛学长，顺便带些东西给他，不知道指挥官现在是否方便？”
赵云点头，但等他向旁边一瞥，看见东方曜怀里抱着的花，脸色瞬间就拉了下来。

孙膑显然是读懂了赵云的不快来自何处，只好胡乱编了个理由，“实在对不住上将大人，我们来的时候订了花，但是商家似乎送错了，我们这就去换……”
“不用了，”赵云皱着眉，他不想再耽误时间，“跟我来吧。”
诸葛亮的病房是刘备专门派人提前打点好的，因此一路上都极为安静，就连遇见的其他军士都只是向赵云点头致意。
孙膑和东方曜默不作声地跟在赵云身后，因为诸葛亮的关系，稷下大部分学生多多少少都知道这个上将的传奇事迹。听说两人早在九年前就相遇，之后因为一次意外之灾而分离，直到一年前的今天，原皇家上将抱着浑身是血的指挥官回到联邦，顺便还带来了皇家的机密文件，彻底揭露皇家当初阻止天书计划的残忍手段，至此联邦宣布与皇家开战。

指挥官在战后第一次发布会上公开自己参与关于第二性别基因修改计划的秘密，并成为第一个进行基因修复的志愿者，而他的伴侣——也就是现任的联邦上将——要在万众瞩目之下配合完成修复试验，以便证明alpha的成瘾症状能够完全消失。
那是联邦居民第一次看见远程摄像机之下的指挥官，传说中的卧龙先生，他比任何小说家笔下描写的都要帅气英俊，独属于omega的纤细身躯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笔挺而充满力量，联邦深蓝色的制服把他从里到外包裹得严严实实，衬得他所有露在摄像机下的皮肤都格外雪白，还有他在台下和上将咬耳朵那一瞬间，镜头不经意间捕捉到他右耳骨上的深蓝色耳钉，这一幕不知被多少女孩子留下来挂到星际论坛上去了。

而他们的经历也被不停地扒出来挂到帖子里去，什么两人一同潜入皇家偷出了天书文件，还有两个人以前一同走在贫民窟的背影照片，甚至他们曾经参观的弗缇尔果园，如今也成为了远近闻名的旅游景点。
指挥官的病房在顶楼的最尽头。
赵云没让他们进去，而是先让东方曜把抱着的花放在病房外的走廊上，孙膑远远看见病房门口就已经被摆满了花，原本宽敞的走廊变得极其狭窄，只能勉强允许两个人并排通过。东方曜只好把花摆在墙角，紧挨着前一捧马蹄莲。
门外的花多是玫瑰一类，上面写得多是对爱情美满的祝福。
赵云接下了孙膑递上来的果篮，领着他们走到了病房门口。
那同样是个被鲜花拥抱的病房。剑兰和康乃馨被摆在门口到床头的位置，接着是文竹和石松，一直延展到窗边，各种奇形怪状的小卡片上写满了祝福语，零零落落插在花丛之间，东方曜一眼扫过去，就看见范海辛送来的紫罗兰被挤在了床脚，而鸢尾小镇送来的满天星被摆放在了床头。

色彩缤纷的花把原本一片苍白的病房妆点得如同仙境，来看望的人似乎都很贴心，送来了气味浅淡的花朵，以便各式各样清淡的香气被病房中央omega的玫瑰恰好压制住，起到微妙的温养作用。
为了方便通风，门和窗都大开着，盛夏的风温和地穿过病房，惊走了窗边咕咕叫的白鸽，却没有惊醒床上安睡的人。
孙膑把纸袋中的信放在满天星的旁边，对赵云示意他们的任务完成，马上离开。赵云则让他们再等一等，走到床边看到吊瓶中的液体即将输尽，弯下腰颇为熟练地拔出诸葛亮左手上的针头，抚平他手背上翘起的胶布，又把剩下的医疗废弃物收拾好，交到门口等待着的两人手里，小声告诉他们要交给楼下值班的护士小姐去处理。
离开之前，孙膑转过头，透过玻璃窗看见赵云折回身站在床边，然后他摘下帽子放在床头，慢慢俯下身……

孙膑又红了脸，他跟着东方曜的脚步走下楼。
一群人与他们擦肩而过，人群末尾，一位身形高挑的女孩子牵着另一个年龄偏小的女孩，两人有说有笑。她们身前两个年龄相仿的男人，一个长相阴郁，一个略显阴柔，两人之间气氛有些僵硬。再往前是同样身着军装的领队，看起来像是联邦的人，他身边有个带着帽子的怪人，宽大的帽檐压得很低，完全看不清长相，他们两个倒是相谈甚欢。
“电梯最多只能到下两层，想去指挥官的病房要再爬上来……”
“这么麻烦，怪不得我几次来都没找到人，不过我的花倒是都送到了，希望指挥官也别忘了我们的约定，长安这边正正缺人手呢。”
“上一次检测的时候，指挥官的信息素已经稳定了，上将大人照看的很好。”

“这样啊，不过还是要麻烦蔡琰小姐……”
“妹妹上次和我说，指挥官生病期间又同海军的人吵架了——”
东方曜没等他听完，拉着孙膑就向楼下跑，“别再耽误时间啦，没准现在范海辛都要走了！”
孙膑被他拽得一个趔趄，“你慢着点！”
上楼的人群忽然安静了一会，便又热闹着去了。
-end-
万古长空，一朝风月。
——
正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