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罗兰永恒花园同人后传——《辞行久远的钟鸣》诗之章（二）岛的尽头，一位人偶（中）

唔，还真是不幸。
奥休斯在黑暗中对自己说道。
没走两步路就倒下了，果然埃尔因江的寒冷已经让自己忘却炎热了么。
没想到只是短短两天不到的行程，气温差会这么大。
还有那个太阳，真是匪夷所思——
用很慢的速度睁开双眼，奥休斯感觉浑身都不舒服着，像是宿醉完的第二天早上。
窗外暮色昏黄，天空很暗淡，看上去应该临近夜晚了。
该死，他还订了旅馆的房间——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一条缝，先前见到的小女孩把头探了进来好奇地盯着他看。
“琪雅——不能随便进别人房间！”
妇女蹬蹬蹬地走上楼梯，一把抱住小女孩，“妈妈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这样是不礼貌的。”
“可是，可是，奥休斯大叔已经醒了欸！”
小女孩用力挣脱母亲的双臂，对着奥休斯挥了挥手，“大叔！”
“唔......”
奥休斯缓缓从床上坐起，扶着额头，感觉嗓子还是很干。
竟然中暑晕倒了，真是太丢人了。
“马尔丁顿先生......您好些了吗？”
妇女把水杯交给奥休斯，然后在小桌上放下装满食物的盘子，有胡萝卜汤，炖肉，饼干和一些葡萄。

“唔......好很多了，真是太感谢您了......这里太阳真大啊。”
奥休斯接过水一饮而尽，“不过，您认识我吗？”
可能是看过我的演出——奥休斯想道，虽然不是有别的意思，但看这位好心妇人的模样——应该不会专门去那么远的地方听演出才是。
“当然，您订下了这间房间，而且名字就写在手提箱上，只是没想到您会直挺挺倒在门外面。”妇人爽快地笑了笑，“我是卡娜-拜尔斯，楼下在做饭的是我的丈夫，马修-拜尔斯。”
“这样啊，那真是太感谢了......等等，这里是？”奥休斯吃了一惊，浆糊似的脑子一下子有些转不过来。
“这里是我们家的旅馆哦。”琪雅补充道。
“琪雅——”
“对不起嘛。”
小女孩扮了个鬼脸，一蹦一跳跑出房间。
这......奥休斯头疼地坐在床上，他还以为山上面那间最大的屋子才是旅馆，没想到竟然是葡萄田边上的。早知道在打电话的时候就问清楚了。
不过这里似乎挺舒服，房间很干净，葡萄田总是有一股香气，一阵阵地从窗户缝窜进来，而且也没有人打扰。
“马尔丁顿先生，您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没有了，真是太感谢了。”
“行，有需要直接摇响铃铛便可。”拜尔斯夫人笑了笑，把房门重新掩上。
等到脚步声消失，奥休斯像脱力一样靠在枕头上。他先捡起一颗葡萄丢进嘴里，感受着酸甜的汁水一股脑流进喉咙里，缓缓吐出一口气。
这里就是接下来一个星期——也可能是一个月——一年也有可能，如果自己的钱还有剩的话。
反正夏弗多里希也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
在自己走后，弗尔登就可以真正接手乐团了，他一定会很高兴吧，奥休斯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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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天气开始转凉，奥休斯从窗内望向外面，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道光束，在黑夜中笔直射进海里，缓缓转动着。
他打开手提箱，从里面拿出小提琴，手放在弓尾，然后停了下来。
月色很明亮，他们面面相觑着，一个在天上，一个在房里。
但黑夜如常弗至，火炉旁却没了她的身影。
或许她从未出现过，一切都只是一个少年的南柯一梦。
或许她出现过，但最终还是回到了所有人来的地方。
或许她还在看着自己，就像许多年前看着那个青涩的男孩。

奥休斯一边想着，缓缓拉动了琴弓——
“马尔丁顿先生......”
拜尔斯太太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奥休斯吓了一跳，差点把小提琴砸在墙上。
直到仓惶收好乐器后他才想起来，这里根本没有人认识他，为什么他要这么大反应？
真是......丢人哪。
“晚上好，拜尔斯夫人，请问有什么事吗?”
奥休斯打开房门，外面的灯已经关的差不多了，只剩下夫人手里的提灯还在亮着。
“抱歉这么晚还来打扰您，马尔丁顿先生。”拜尔斯夫人踌躇了一下，“就是......听说您是一位乐师，对吗?”
奥休斯感到心脏快速顿了顿，他张大了嘴巴，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乐师......我的确是乐师，至少曾经是，但他这个模样，还配自称为乐师吗?
他几乎能想象到自己的样子，胡子茬盖住了半张脸，头发乱成麻窝蓬，眼神涣散颓废，衣服也皱巴巴的。
最重要的是，一个已经放下乐器三年的乐师，还配自称为乐师么?
“马尔丁顿先生?”
奥休斯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我......算是吧。”他含糊地答道。
“那真是太好了......”拜尔斯夫人欣喜地掩住嘴，“这里有一份小小的委托工作，因为岛上年轻人实在不多，更遑论懂的拉琴的年轻人，所以......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

“有的，有的。”奥休斯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应承了下来。
他答应过薇洛妮娅，也答应过帕莎。
他必须重新拿起小提琴。
整理了一下衣服，奥休斯跟着拜尔斯夫人走下楼梯。他尽量放轻了脚步，免得脚下嘎吱嘎吱的响动惊醒那个叫琪雅的小女孩。
拜尔斯夫人亮起客厅的电灯，让奥休斯在皮革沙发上坐下。
另外还有一位站在门旁的魁梧男子---“这位就是我的丈夫，马修。”---拜尔斯夫人好很快地介绍道。
“非常高兴见到您，马尔丁顿先生。”马修伸出手，奥休斯和他握了握，他的手很粗糙。
“是这样的，这么晚了还打扰您，真是不好意思。原本这里还有另一位客人，但她出去钓鱼了---的确很奇怪，对吧?在这种时候。”
“不知道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呢?”奥休斯喝了口水，窗外的葡萄架子往屋里投下稀疏的影子，还能看到枝叶在轻轻晃动。
“是这样的。”拜尔斯先生沉吟片刻，“据您所见，我们这个岛上的居民很少，所以，学校也只有一间。”
“这所学校的校长是我曾经的恩师，或者说，这个岛上大部分我这个年纪的人都是他的学生。”
马修脸上泛起了思念的神色，这个神情奥休斯太熟悉了，过去的三年里，几乎每天他都能在埃尔因江水上看到。

“而这位老师的妻子，明天就是她的生日了。我们希望能请一位琴师为她演奏故乡的乐曲，但找了很久都找不到。”
“所以，希望马尔丁顿先生能帮我们，当然，酬劳是一份不会少的。”拜尔斯先生略带歉意地笑了笑，“拜托了。”
“唔，其实这也不难办......”奥休斯想了想，他拉了二十几年的琴，自认为全世界不同地方的乐曲都烂熟于心，刻进了基因里，对他来说，这绝非难事。
“那......不知道这位女士叫什么?”
奥休斯重新抬头，问道，窗外的月色让他此刻变得柔和了起来。
他不确定这个名字有什么特殊，但他却不知为何有一种极为强烈的感觉，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听过，看过------
“薇尔莉特-伊芙加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