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瘾 46

 
江面上波光粼粼，江水像是滚沸了一般。Lisa走在江边，双手揣在黑色cucci卫衣兜里，旁边的朴彩英肩上披着月牙色水貂皮草大衣，上臂贴近腰身，整个人散发着名媛气质。
五月的天气如恋爱中的女人，喜怒无常，诡谲多变，那天亦是如此。
Lisa吸进了一口冷气，忙得“阿嚏”打了一个喷嚏，朴彩英忙回过头关切她是否感冒了，她的手贴上她的手背感受她身体的温度。
Lisa说：“没事的，彩英，可能是昨晚在你家院子里吹了夜风。过几天就好了。”
“其实你不用每天来陪我来剧组的，季凌菲会来陪我。”
Lisa眉头一皱，扭头看向身旁的朴彩英，只见她低着头，略有心事。Lisa的嘴角咧开像个吃剩的西瓜皮。她说，“你不会是要背着我偷偷演一些大尺度的剧情吧？”

朴彩英伸手轻推了推她：“你这小脑袋一天天想着什么呢？”
Lisa说：“想你啊。”
朴彩英一笑，“你正经一点可以吗？”她似是想到了什么，眼中突然变得氤氲，脸色也变了，声音僵硬，“你答应我的，你离婚了吗？跟韩幼真？还有，你真得了解我吗？算起来，我在你的生活里，只有一个多月的记忆。”
Lisa的喉咙滚动了两下，如鲠在喉，“她还没同意。如果实在不行的话，我就走法律程序。”
朴彩英的脸色很不好看，表情管理失控。她的眼睛带着红晕，声音轻轻的压抑着失望：“Lisa，谁都可以跟你结婚再离婚是吗？”
Lisa的眉头皱了起来：“我三年前睁开眼第一眼见到人是她。”

朴彩英并没有理她，加快了步伐，把Lisa甩在了身后。江里的水一浪接一浪，不断冲洗着岸边的岩石，把岩石冲刷得光洁亮丽。Lisa呆立在江边的石板路上看着前方踩着高跟鞋的朴彩英，她拳头攥得紧紧的，手心里满是汗。她走到岸边，手扶上石栏，穿着小白鞋的脚别扭地踹了踹栏板，对着石栏撒气。
冷风吹得她有点鼻塞，清澈炎水从鼻孔里流了下来，她摸了摸兜，并没有带纸。她不得不去附近的厕所清洗。厕所里柠檬味的空气清新剂充斥着她的鼻腔，她打开水龙头，水束“哗啦啦”地流下来，愣神间听到隔壁厕间有人窸窸窣窣的声音，带着点急切，是个年轻男人。
“到时候，你把车给我，我太喜欢她了，我要把车开到城外树林，告诉她我有多喜欢她。”

“好的，我会帮你准备麻绳，麻袋，到时候不会让她太挣扎。”另一个人的声线像个鸭子，干瘪瘪的，也是个男的。
Lisa甩了甩手，把手上的水沥干，随后伸入烘干机中吹了会热风，并没有把俩人的话放进心里。
剧组外围全是粉丝，穿着应援服的人在围栏外踮脚拍照，为自己喜欢的爱豆加油打气。剧组的工作人员依旧忙头忙脑赶着进度，65场40镜是朴彩英的戏份。相机滑轨已经在地上铺好了，演员组已经就位，朴彩英练习好走位，在场记拍板后，奋不顾身地往江里跳了去。
Lisa在镜头以外，心疼得要命。原来，她赶自己走，是害怕自己会心疼。鼻头涩涩的，刚刚止住的液体以另一种情愫流了下来。

朴彩英在冰冷冷的江水里手忙脚乱地寻找男主丢落下的戒指，神情悲苦得令人心碎，浑浊的江水濡湿了她的身体。Lisa在导演的显示器旁边看着镜头里朴彩英的特写，她眼里的情绪好涩，表情明明呆若木鸡，眼神却如翻滚的浪花，震慑着人心。
朴彩英终于找到了戒指，悲情终于融入了暖流，可是一尺浪花下来，把她藏进了浪花里，她不见了，挣扎的纤纤双手也埋进了冰冷的江水中。
“卡！”导演拿着对讲机讲着。
Lisa立马跑去江边的石栏边，挤开一群接驾的工作人员，发现旁边的人手边都有毛毯，自己手上啥也没有，略显寒碜。她瞥着身边一个戴着工牌的女生手上的毛毯，喑哑着，“不好意思，我是她助理，毛毯可以借我用一下吗？”女生看了眼她一眼，乖乖地把毛毯给她。

江面上浪花卷卷，七到八级的风，吹不起朴彩英湿漉漉的头发，她延着着绳索爬了上来，Lisa目光急切地看着她，张开毛毯，连同张开怀抱，等着朴彩英进入。
众人都避嫌地退开了，朴彩英绕开众人，身上滴着水，向Lisa走去。Lisa也迎了上去，把她裹进毛毯里，擦拭着她湿漉的身体，她声音轻柔：“下次拍这种戏，更不应该赶我走，我走了，谁来照顾你，你这个傻瓜。”
朴彩英凡事都想怼回她，明明之前还在生气，过了一会，气就消了，“你才是傻瓜。”她的声音软软糯糯，Lisa擦了擦的头发，故意把她的头发变得凌乱，嬉皮笑脸道，“杀青了，晚上去庆祝。”
朴彩英推搡着她，“哎，Lisa，这么多粉丝在呢，你别坏我形象。”Lisa没应声，继续给她擦发。

剧组的后备处，张允熙坐在白色大型遮阳伞下，身上盖着厚实的毛毯捂着她穿着单薄布料的身体。她目光从未挪开过江边那俩个人，嫉妒涌上心头，她招手让助理过来，附在她耳边低声细语，在助理临走前，还不忘嘱咐一句，“做的干净一点，别让那俩个私生饭发现是我透露的消息。”
五月的天气变幻莫测，乌云散开来了，赤日少了束缚，散出阳光。朴彩英在化妆室内，喝着不知名的热心工作人员送来的热水，Lisa离开了她向化妆师姐姐借吹风机，准备吹干朴彩英的头发。现在约摸四十平米的化妆室内只有朴彩英一个人。
Lisa没有让她久等，拿着黑色的大功率的吹风机进来，轻手轻脚地插上电，温柔地为朴彩英吹发。不知道是吹风机冒出的风太热，还是，Lisa穿过她发丝的手太温柔，朴彩英感觉浑身烫烫的，虚弱又无力。当Lisa的手不经意间擦过她的脖颈的时候，她才羞耻的感觉，她的身体和思想在大白天想要一些不太好的东西。她太燥热了，她想着可能是刚刚从冰冷的江水里出来，冷到极致就会发烫。

这里是剧组，不可以。朴彩英不让Lisa继续吹她的湿发，她假借上卫生间逃脱她，顺便想用冷水缓一缓她那颗燥热的心和身体。Lisa看她面色潮红，呼吸急促，有点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就连眼神也有点不正常的迷离失焦，她便担心地跟着她去了卫生间，保持着距离，不敢让她发现。
还没见她到了卫生间，就看见俩个不知名、看着不像剧组工作人员的男人把她拦了起来，朴彩英不知道为什么很虚弱，呼喊了几声，但抵抗不了那俩个强壮的男人。那俩人迅速把她扛起来，塞进一旁的黑车里。Lisa忙撒开腿追上去。
还没追上，那辆黑车就已经点火开走了。Lisa连忙用身躯拦下一辆正在驰骋着的摩托车。她把那人赶下车，顺便甩了她一只卡地亚手表，和一枚戒指借车。来不及等她回复，她就开动摩托，追着前面的那黑车。

拐角处，张允熙的助理看着现在的情形，暗查不好，连忙跑回后备处，告诉张允熙情况。
白色遮阳伞下，张允熙半躺在摇椅上，将手上的剧本放在一旁，听着助理的汇报，她声音柔软。
“那就再找一批人把Lisa给我绑回来，绑到我家。”她食指抵在太阳穴上双目微闭，江边的冷风拂过她清冷艳丽的脸，她的柳叶眉舒展开来，视线绕过前面剧组搭的蓝色大棚，汇聚于江边。她忆起了往事。
那时候她还是个高中生，Lisa和朴彩英是她的同班同学。
身为转校生的她经常被人轻视，存在感需求极强的她，难免会自卑，吃饭的时候没有一起吃饭的伙伴，体育课自由活动的时候没有主动来找她玩的人，是Lisa发现了她的敏感，若有若无地照顾着她。

有一次来了例假，她坐在座位上，口袋里的粉红色“小方块”不小心掉了出来，一个好事的男同学，拾起地上的一块“粉红色”阴阳怪气地说：“谁的？”
班里所有人的目光被他吸引，张允熙害羞地低下了头，脸上的肾上腺素格外活跃。
Lisa穿着米白色校服坐在张允熙后面，那穿着白色中筒袜的细瘦的腿踢开桌子，发出刺耳的声音，她从座位上坐起来，黑色百褶裙校服裙摆扬起来。她伸出长瘦的手，拿过那个男生手里的“粉红色”，底气深厚地说：“我的，关你什么事，作业做完了吗?没做完赶紧去做作业。”
那男生惹不起她便悻悻地走了，随后Lisa视线向下瞟了一眼正在低头做作业的张允熙。她坐回到座位上，看了一群看戏的同学，没好气地说了一句：“看什么看！作业都写完了吗？”

回到座位后，她的腿老是不安分地踢着前桌张允熙的凳子脚，弄得她一阵心动。随后她悄悄把“粉红色”放在她凳子后的书包里，飞过去一张纸条，传到了张允熙的桌子上。
张允熙打开纸条，看到纸条上歪歪扭扭地写着：没有私吞，放你书包里了，不用不好意思，下次再掉出来被我捡到了，我就要私吞了～”落款处画了一个简单的笑脸，点燃了张允熙的心。
……
再有一次。
教室里突然停了电，所有的同学都在大呼小叫，大惊失措，唯独张允熙身后的那个人闷声不吭。
黑暗中，她偷偷溜到她身边，坐到了原本属于朴彩英的位置上，拉住了Lisa的衣角，用肢体语言告诉她害怕。黑暗中，她摸黑靠近她，偷偷亲了她柔软的脸颊。

面前的人一阵轻笑，温热的气息喷撒在了她的鼻尖。她说：“朴彩英，你知道吗，你这是在玩火？”
她一怔，就快要哭了出来了，可是又能怎么办，只能将错就错。她不再只是单纯垂涎于她的脸颊，而是她的嘴唇。
既然她把她当成朴彩英，她便义无反顾的亲了上去。
她是年少的欢喜。反过来，也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