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罗兰永恒花园同人后传——《辞行久远的钟鸣》诗之章（六）少女和学校（下）

“这里是艾卡路堤学院，请问有什么事？”
窗帘被拉开，微光照亮了一个高瘦的背影，在四散的的浮尘中看向远方。
男人的头发有些花白，但侧脸还能见到年轻时的英气，轮廓沉稳而坚毅，像个年长的士兵。
他挂断电话后笔直地站在窗前，身后的木桌上放满了书籍，角落是一台老旧的打字机。
打字机的金属按键已经开始褪色，但细缝中仍然能看到黯淡的油光，散发出微弱的机油味。
这部机器的字针曾经不断跳动，然后缓缓吐出印满远方思念的信纸，伴随那传说般的主人在远离故土的地方旅行。
有时候男人看着打字机，情绪会填满他的胸腔。那一幕幕过往从未被遗忘过，但现在......
安静了小段时间，他从思绪中脱离开来，单手抚平衣衫的褶皱，对着落地镜拉直领带，然后在椅子上坐下，重新摇动电话的拨号盘。
“喂......早安，薇尔莉特。”
男人的声音沉厚而温柔，眼中不自觉带上了一点笑意。
“虽然有点早，希望没有打扰到你睡觉。起床了吗？”
把话筒放在肩膀和脸颊之间夹住，男人翻开一旁的笔记本，用嘴咬掉笔盖，开始在纸上刷刷写了起来。

电话另一头的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男子的表情舒展开来，眼角皱纹折叠在一起，露出宽心的笑容——
“布朗家的孩子啊，你们很久没有见面了吧？我记得上次他们来这里还是十一月的时候。”
“不用担心我，反正我也没什么可以做，这两天学生都在放假，葡萄田也不需要人手。”
“你快回去睡觉吧，昨天工作到那么晚，凌晨还听得到打字声。”
“人们可还是记得当年那两封情书，你的名字早已经传遍五国了，所以——”
“什么？不行，你留在家里就好，不用这么早过来。薇尔莉特——”
“喂，什么时候学会挂断电话了，喂——”
声音嘎然而止。
男人耸了耸肩，脸上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他把电话放回挂座上，用力往后一靠，一手转着笔，一边看向窗外的港口，老旧的木椅嘎吱作响。
学校外有条伸向石滩的路，边上生长着零零散散的野花，在孤独而倔强地昂着头。已经超过二十年了，每次他看到这条被铺上柏油的路，他都能回忆起一个在黑夜里奔跑的身影，仿佛仍然穿梭在滂沱的雨中，身后是另一个提着大包小包的追逐者。
不知道那个混蛋过的怎么样，衣着品味是否还是那么考究。男人叼起一根雪茄，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中想着。

等到指针指向九点五十分的位置，男子准时掐灭雪茄，缓步走下楼梯。
墙上贴着学生的画作，一侧留言板上是不同学会的招生推荐，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
在他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学生还少得可怜，但现在随着战后经济复苏，同时一部分逃难来的外地人也逐渐定居，学生越来越多了，工作也逐渐忙碌起来。
男子在一楼的大堂站定，半抹从门缝穿过的光芒让人成功看清了他的脸，还有衣领上绣着的字母——
基尔伯特-布甘比利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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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走来了一个身影，背着光，看的不是很清楚。
但那人的步伐很稳，优雅地走在柏油路上，打着一把小洋伞，一只手拎着手提箱。
等离得近些了，奥休斯不自觉摒住了呼吸，记忆在脑海中翻腾不已，世界仿佛都变成了黑白色。
第二个薇洛妮娅走了过来。
不不不，还是有不同的，来者穿了一袭白色裙子，外面套着普鲁士蓝的紧身短上衣，耀眼的金发在脑后盘成和薇洛妮娅一模一样的发式，成熟的脸颊上是诱人的红唇。她的皮肤是乳白色的，五官精致，即使在炎热的天气中也戴了咖啡色手套——

而那一双清澈而明亮的眼睛，是天空的颜色。
她在不远处站定，两边女子相视的一刹那，奥休斯仿佛进入了古老而静谧的画卷中一般。海风大了起来，街边落叶被吹得漫天飞舞，在她身边旋转成圆舞曲，零零落落如同彩色的秋雨，或是花圃中翩飞的蝴蝶——
“薇洛妮娅，好久不见。”
不知为何，奥休斯在女子开口的瞬间竟然有些错愕，似乎她本不会开口，也有可能是因为这份惊人的美丽让人不敢触摸，只能像看艺术品一样凝望着。
“你在这里等少......基尔伯特吗？”
她的声音像风铃一样清脆。岁月并没有在上面留下痕迹，反而让她更加柔和了。
“薇，薇尔莉特阿姨——”
薇洛妮娅似乎呆了呆，然后嘴角轻轻上扬，第一次——奥休斯发誓，这是第一次——他看到眼前的少女露出这样的表情。
她把手提箱丢下，大步跳进了女子的怀中，后者笑着把她稳稳接住。
“艾莉卡还好吗？一段时间没有联系了。”女子摸了摸薇洛妮娅的头，像是母女一般。
但奥休斯在想，她们长得实在是太像了，倒不是说样貌，而是气质，眼神，衣着，甚至连手提箱都是同款的......

“这位是？”
女子终于留意到奥休斯——但奥休斯有预感，女子一早就看到他了，只是薇洛妮娅的出现让她无暇顾及自己。
她没有做出任何和善的表情，不过奥休斯还是敏锐抓住了那一闪而过的情绪。
对方似乎不善于，也不喜欢表达自己。
她的眼神很温柔，很平静，像远航时看见的无边碧海，仿佛经历过人间一切的起伏和灾祸。
“你好，我是奥休斯-马尔丁顿。”
似乎没有什么可以报上去的称谓，除了自己的名字。
女子点了点头，收起手上的小洋伞，轻轻放下有些磨损的手提箱。那小洋伞是小孩的样式，有着蓝色伞面和精致的白色蕾丝边，可是在女子的手中却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她拉起长裙的两侧，高跟靴在地上敲出清脆的响声，然后浅浅弯腰，“初次见面，只要顾客有需要，天涯海角亦可到达。自动手记人偶服务，薇尔莉特-伊芙加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