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择之时》第三章 交易

暮意昏昏。
素色被单伏在她单薄的胸上，呼吸间颤，脸色泛白，史蒂夫借霞光端详着她的面庞。
当穆勒命令他在曼茵的闺房守着她时，他还以为是开玩笑。结果，其他三人要去矿井查看地震影响的情况。叶卡捷琳娜和白泱半小时前拖着疲累的身躯回来，随时会困得晕倒的模样。穆勒还在地底下。
眼下的绿岗，只有他一个清醒的人了。
他不知不觉地又开始回忆记忆断层之前的片段。每次这么做，脑袋多多少少会有一点不适，可最近却发展为恼人的疼痛，伴着脉搏刺激心房。但这样是值得的，虽然模糊且严重失真的——
记忆。
内容他大多说不出是在什么地方，干着什么，晃动的人影，“唔呀唔呀”的交谈声，比例失调的景象…让史蒂夫担心的是，冥冥中的预感告诉他，或许再多的尝试也就只能走到这一步了。
“ 过去，过去对现在的生活，连根应急用的汤勺都算不上。”他苦笑。
入夜，猫头鹰咕咕鸣叫，亡灵少有地没有在栅栏外嘶吼。史蒂夫坐在角落里的椅子上，百无聊赖地读着穆勒交给自己的纸张，床上的曼茵动了动，他转头去看，伊眼似是虚睁，一言不发。

咕咕…
他将纸揣回裤兜里，直盯着天花板发愣。
“史蒂夫…”曼茵有气无力地说：“我……我昏了有多久？”
“几个小时。没事的，曼茵，叶卡捷琳娜说你没事的。”
曼茵以手肘立起上半身，看了看窗外，说：“是怎么了，地震吗？”
“嗯。”
“怎么会呢？从来没有过啊——哎哟” 她捂着头轻叫。
“不知道，反正除了你一头栽在地板上外，我们什么事也没有。”史蒂夫说：“不过，山那边的巨响又发生了好多次。”
曼茵眨巴眨巴眼睛，担忧地望向窗外。然而只有漆黑的夜空，和满天繁星。
“天呐……”
“怎么了？”
她双手抓着被单。“从来没有过，这种事情，从来没有过。叶卡捷琳娜，穆勒，他们没事吧？”
“呃，只有你受伤了，其实。叶卡捷琳娜和白泱睡去了，穆勒还在矿井里。”
曼茵的笑说不出是高兴还是尴尬。“哦。”
史蒂夫不知道作何回答，只好说：“你饿了么，要吃点东西吗？”

“我自己可以热东西。”她捂着脑壳从床上爬起来，却膝盖一弯，倒向一边，史蒂夫赶紧扶住她的背。“我给你拿面包。”他说罢，将懊恼的曼茵安顿在床上，小跑下楼到厨房，抓了几个软硬适中的小块面包。经过起居室时，端起木桌上的水壶，一步步走回房间。
“喏。”他把东西放在曼茵的床头柜上。
曼茵凝视着夜空。“史蒂夫，你的记忆找回来了吗？”
“没有。怎么突然问这个？”
“因为——”她侧过头，认真地看着他。“——我好像想起一些了。”
“诶？”
“也许是，也许只是梦而已。我刚才回想之前做的梦，总感觉怪怪的。”
“说来听听。”史蒂夫坐在她床脚。
“我好像在一处地下室里，周围都是火把。我在和一个男人说些什么，在商量什么事情，然后那个男人走了，我翻开一本书看。”她凑近史蒂夫，眼皮神秘地一眨一眨。“你知道最奇怪的地方是什么吗？”
“啊？”
“书上的每一个字我都看得一清二楚！而且那本书我在绿岗从来没有读过！”她加快语速。“你总不可能梦见从未见过的东西吧。”

“书上写着什么？”
“巨龙，末地，我只记得一些词。哦，还有一句话——终末之地的大门将要敞开。” 她皱着眉头。“终末之地……我没听说过，也许叶卡捷琳娜知道。”
“叶卡捷琳娜？”她喊。
 “嘘，嘘，她睡觉去了。”
“哦，对。她今天很困的样子。”曼茵转视屋内陈设，若有所思。
曼茵草草吃下晚饭，百无聊赖地靠坐在床边墙上。
楼下传来开门的闷响。“穆勒。”曼茵说：“这么晚才回来，他在下面干什么啊。”
楼梯上嗒嗒嗒地响。兜帽男在曼茵屋前停下，黑衣上布满灰色石尘。
“叶卡捷琳娜睡了？”穆勒问。
“嗯，你有什么事要跟她说？”
穆勒笑了笑。
厚土之下，地下湖不起一丝波澜，映在水淋淋的岩壁泛出缕缕幽光，好似层苔藓，盖住密密麻麻布满这地下空洞的虫洞。一对孤零的人影坐在其中之一的孔洞边，压低的交谈声如静夜叶语般明晰。
那清脆的女声说到：“你觉得这湖有多深，穆勒？”
另一个暗哑如闷雷的男声沉吟少许说：“可以到岩浆层。”

她表示反对：“不会吧，如果是那样，湖水何以能如此平静。”
“直觉，有种岩石可以很好的隔热抗压。”
“你是在说…？”
他快速地撇了她一眼：“暗斑石。”
“是吗……那种岩石我们还没有深入研究，采集样本都只有一处。我不确定那是暗斑石。”她说：“说到这里，黑曜石矿脉的调查进展如何了？”
“你其实就想问我这个吧。”
“…”
男声简截了当地说：“毫无头绪。”
她目光投向湖面，拾起一颗小石子丢出去，激起环环波纹。“我很担心山那边的情况，穆勒。接连不断的巨响，还有地震。我感觉这场地震和巨响有关系。”
“想多了。”
“唉……找不到黑曜石，修不了围墙。有个什么变故，我们都没法防御。”
“叶卡捷琳娜！”一个洪亮的男中音呼唤到：“走啦！”
她起身，凝视幽暗的湖面，叹了口气。她拍拍蒙尘的短袍，说：“你也别待到太晚，上来吃晚饭。”
他点了下头，算是听见了。

脚步声渐行渐远，消失在空洞洞的回声里。穆勒将思绪从别处拉回。巨响，地震……摩西的触角已经到了凛岩山了吗？那两声巨响绝对不是开矿的声音，除非他们帮巨人做事。那又会是什么？
直觉告诉他，阴霾正于山那边聚集。但在没有其他线索的情况下，他不打算发表自己的观点，叶卡捷琳娜要操心的事够多了。
地震……但愿只是地震吧。
他静坐一会儿，研究起地下湖周边的岩石来。叶卡捷琳娜所言有理有据，他自己也不敢确信湖床由暗斑石构成，只不过是因为直觉——
——箭无虚发的直觉。
那就用老办法吧。
穆勒在起毛的布包里翻翻找找，扬起阵阵血红的尘埃。
“糟糕。”
红石粉就这么飘飘洒洒地落进湖里，湖水被抹上一片诡异的猩红之光，飞快扩散着，他立马检查了包里，刚才手一抖，整整浪费了一组红石粉，几乎是半天的工作所采。
他当时没意识到说是浪费似乎为时过早。
穆勒沾起地上稀稀拉拉的红石粉，收进包内，检查并整理了下包内物品，掏出破旧的十字镐，余光瞥过淡红色的湖面。

淡红色？
荧光由深处溢出，原来湖底盖上了层红石粉末，透过如空气般清澈的湖水，点亮了寒气逼人的地下湖。盯着湖底，穆勒吐出了那个词：“暗斑石。” 就是暗斑石，本来还想用危险无比的挖竖井的办法来确定的，没想到红石还可以这么用，多年的平静生活让他忘记太多技艺了。
十米、二十米…一百米。这样的深度，加上岩浆，好像还没有什么办法开采那些埋在暗斑石下的黑曜石，岩浆层的分布分析…他现在计算的准确性大不如以前了。穆勒静静望着深水下纹理破碎的暗斑石，思考着。
滴答滴答…
滴答滴答…
暗斑石，全是暗斑石，这么好的隔热性与抗压能力，可惜现在手头的劳什子没办法采集。他从包里抓出支笔和片淡黄色的纸，肉眼估测湖水的深度，沙沙演算起来。半分钟后，穆勒把纸笔往包里一丢，大步跑回矿道里去。
矿车驶至14号矿道，穆勒跳下来，走到光线昏暗的尽头，镐子在石地板上敲敲打打。
“咚。”
等等，那是…
这不可能。

凛冽的寒风切过矿车冰凉的外壳，伴着尖利的嚎叫，被远远甩在后面。史蒂夫缩在车座里头，风压得他呼吸困难，握住车栏的双手煞白。“你说的地方有多深啊，穆勒！”他扯着嗓子大喊。
稳稳当当坐在前排的穆勒回答道：“不是有多深，是离得太远。”尽管他的声音比平时高了许多，给人的感觉却只像是调高了音量，语调没有丝毫改变，干巴巴的。
叶卡捷琳娜坐在史蒂夫旁边，眼皮耷拉，手有气无力地搭在车栏上，表情混合了疑惑和疲倦，银金色的长发被风打乱。他们身后，几只破旧的木箱几乎要被颠出车厢。“慢点啊，穆勒。”史蒂夫说。
“时间要来不及了，而且下了车还有段路要走。”穆勒头也不回地说。
这时，一处刻在石壁上的数字吸引了史蒂夫的目光：
7号主矿道
半个小时前，穆勒急促地敲着叶卡捷琳娜和白泱房间的门，频率之高，近乎于敲打某首摇滚乐的鼓点。
对面房间里顿时乒乒乓乓一阵乱响。曼茵嘴角斜着，似无声地笑。她爬坐起来，捋开眼边的缕缕细发，贴着史蒂夫的耳朵说：“你看着，白泱绝对会暴跳如雷的。”

“哦？”他还没弄明白，门“唰”地开了，白泱平时搭理地整齐的头发蓬乱不堪，赤裸上身眯着眼，用极其不耐烦的口气说：“干，嘛？”
穆勒头低下不知在看什么，白泱和他同时愣住了。
“黑曜石矿脉，我找到了，还有件事，下楼细讲。”穆勒冷冷地说，转身走下楼梯：“你们两个快下来。”
史蒂夫以为他在对自己说：“哈？”
穆勒没应声。白泱的表情极为复杂，瞟眼一头雾水的史蒂夫和尴尬的曼茵，立马背对着他们关上了门。
曼茵侧过头继续盯着窗外发呆，史蒂夫还在回味刚才发生的事情。估摸过了两分钟，曼茵弯下腰从床底下抓出双棉拖鞋穿上，理了理黑色的薄毛衣，拍拍他的肩：“走啦，我不想又撞见白…”
“嘎吱—”
叶卡捷琳娜抱着半人高的枕头睡眼迷离地走了出来，步履沉重地似灌了铅，银金色长发凌乱不堪，白泱跟出来，手握梳子想帮她梳直，却被她一手打开了。转头正想对他说些什么，眼神与史蒂夫的相撞，还未闭上嘴又说：“你们怎么还不下去？”
史蒂夫不知如何解释，她也并未再问，一步一步走了。

“呃，我倒蛮吃惊的。”他说。
“诶？”
“他们这样多久了？”
曼茵想了想。“他们一起睡有几年了吧。”
“奇怪，他们这么老实么，绿岗没有婴儿，对吧？”
曼茵抿着嘴笑，嘴巴里鼓满了气。两人各自浅笑着走下楼梯。
到起居室，穆勒坐在沙发上仰视天花板，兜帽侧缘遮挡着脸，看不到他的表情。叶卡捷琳娜弓着背像是睡着了，白泱不见人影，不知道是去哪了。曼茵做到叶卡捷琳娜旁边，两人低声交谈起来。
穆勒用左手揉揉脖子，环视屋内见人差不多来齐，不紧不慢地说道：“傍晚，就在你走后——” 他对着叶卡捷琳娜说：“——我在4号天然矿洞，就是大暗湖北侧发现一处储量巨大，尚未探明的黑曜石矿脉，一个入口在湖底，另一个在7号主矿道西侧的14号支巷末梢处。但重点不是这个。”他顿了顿，观察众人的反应。
叶卡捷琳娜怀中的枕头跑到曼茵的腿上，后者蹙着眉，对穆勒口中一连串编号起不了一点兴趣，催促地说：“那重点是什么？”
屋外阴风阵阵，似为亡灵们的哀嚎伴奏。

“14号支巷终点的入口下，还有一条矿道。”
“…”
曼茵瞪大了眼睛：“你是说我们的矿道与别人的重叠了？”
穆勒面无表情：“我进去看过了…”
曼茵惊呼：“你还敢进去啊！”
被打断的穆勒没有表露出一点不快，瞧了瞧脸色夹杂了震惊与敬畏的曼茵，继续用淡定的语气说：“没想过怕与不怕的问题，不过里面气氛很诡异，火把稀疏，应该很久没人来过了，黑曜石构成的墙壁上有些很长的划痕。我沿着北向走了20多分钟，遇到一处分岔厅，没有往下走。”
叶卡捷琳娜问：“那余下的时间你在做什么？”
“我可不是孤单一人。”
屋内其他三人吃惊地对望着。
“当我犹豫要不要离开时，一个分岔道里传来阵交谈声，音量在快速增大，就朝我这来了—”
所有人屏住了呼吸。
“—挖墙躲避已经来不及了，也怪我太鲁莽，不该这样没什么准备就去的，于是，我和他们撞上了。两个人，一男一女，一副矿工打扮，远远地瞧见我，男的掏出把剑一边向我喊话一边示意女的走开。问题无非是我的身份，在干什么，居住何处，我答了个半真半假，他们看起来紧张得很，要我把所有武器丢在地上举起手。从这一点我明白了这附近只有他们两人，比我还害怕。总之，一番试探后我们双方都放松了警惕，我就问起了黑曜石的问题。”

叶卡捷琳娜急迫地问：“什么问题？”
穆勒淡淡一笑：“一箱面包，半箱甘蔗，一箱咸鱼，还有一些杂碎肉制品等，交付后换取现成的三箱黑曜石，和整条矿脉里黑曜石的开采权，如何？”
没人应声，穆勒便接着说道：“相信我，他们没问题，不然我现在也不会在这里坐着了。”
过了十秒左右，叶卡捷琳娜打破了寂静：“他们的住处在哪，你有头绪吗？”
“我不想表现得过于好奇免得交易泡汤——现在想来全然没有必要，他的语气有些激动，对于这批货物十分渴求。我猜很可能没有固定住所。”穆勒的绿眼珠转了转：“至于绿岗的情况，在做交易时我故意砍了价，显得很为难的样子，他们对这儿兴趣不大。”
史蒂夫想到自己那天晚上的经历，说：“没有固定住所，那晚上岂不是要躲在矿洞里，这对于普通人而言太…”
“没什么问题，每个人的生活要求不一样。他们要求什么时候支付？”叶卡捷琳娜说。
“最迟在我离开后4小时，也就是午夜。”
“那么…曼茵，准备3个大箱子，我们现在就走。”

就在史蒂夫感觉自己要吐出来的前一秒，矿车猛地停下来，巨大的惯性直接让他从车座上弹起来，扑在穆勒背上，胃容物喷泄而出，溅了一身。
“咳、咳、唔…抱歉，咳。” 
穆勒面无表情地脱下被弄脏的兜帽大衣，看都没看就朝车身上一挂：“这里。”他指了指十来步开外的一处窄窄的矿道。穆勒拍着史蒂夫的背，他勉强止住断断续续的呕吐，抬头环顾四周，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喔喔喔！”
暗红色的岩壁充斥着视野，二十来步开外，滚滚岩浆似浓稠的混合了巧克力和番茄的糊糊，不易察觉地流动。他张大嘴巴眼睛向上瞧去，只见矿洞高不可测，恰似一片血红色的天空，热气刺眼，史蒂夫眼睛一下子挤出了保护性的眼泪，胀痛不已。“别盯着看，过来抬箱子。”穆勒说。
“这就是你们平时做事的地方？”
“不，最近在9号主矿道。”穆勒毫不吃力地抓住一个箱子的两个把手塞进木质载物担架上。
“真热。”
“只有7号主矿道在岩浆湖边上，其他矿道是要穿毛衣的。”叶卡捷琳娜靠在穆勒指出的窄矿道入口外，说：“快点，时间不多。”

沉默中，三人排成一列挤进了窄矿道里。打头的叶卡捷琳娜探举着火把，灰白的石壁一点点从黑暗中浮出，挤走了热气，温度骤然下降，史蒂夫不禁打了个哆嗦。一滴冰凉的液体滴在额上，他下意识地抬头去看，又一滴滴进了他的眼里：“啧。”
穆勒侧脸撇他一眼：“怎么？”
“有水滴下来，奇怪啊，这儿离湖才多远。”史蒂夫说。
“这确实少见，但也由此我们才能有黑曜石去开采。”穆勒解释说：“地下水与岩浆汇聚的区域会生成黑曜石。”
“不过是推测，我们探索的区域还远远不够。”快步走在前面的叶卡捷琳娜补充道。
约莫过了10分钟，身后岩浆湖的光化为淡淡的红点，行走于飘飖的火把下，众人不语，史蒂夫心里慌慌然，突然想到刚才不见踪影的白泱，纠结一番后刻意用自然的语气问：“话说为什么白泱刚才没来？” 穆勒一听，步伐明显放慢了半拍旋即恢复正常：“巡逻。”
“可他不是…”
“白泱想做几次我管不着。”他的声音像是从喉咙底挤出来的。叶卡捷琳娜头微微偏了一下，表情古怪，史蒂夫知趣，也不再提，闷闷想着晚上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对于绿岗这几个人之间的感情关系他从曼茵口中听了个大概，但曼茵也算半个局外人，了解的也不多。到底，史蒂夫想，自己还是多听少说好了。

走过一段特别湿滑的巷道，叶卡捷琳娜突然停下来，转身朝穆勒说：“是这吧。” 穆勒点了头，越过叶卡捷琳娜悄无声息地向前挪动，史蒂夫朝矿道前端一看，由于旁边火把的缘故，穆勒前进的方向是一片淡灰与暗红相交的混色，他的剪影轮廓和墙连在了一起。
滴水嗒嗒，不多时，传来了穆勒的低沉的声音：“欧瑞金斯，东西来了。”
无人应答，叶卡捷琳娜皱起眉头。
“就我和两个伙计。”
突然他们背后沙沙作响，叶卡捷琳娜飞似地扭过身又向后弹了两步远，史蒂夫下意识地弯下腰，惊恐地朝后看去，左手挡住额头：“谁—”
“喔喔，刀剑不长眼啊，姑娘。”一个人影于黑暗中浮出，黝黑的脸上挂着开朗的笑容，蓬松的缕缕卷发挣扎地挤出铁头盔，身上的盔甲反射的火把暗光为他加了圈奇异的光环。“哎呀，我把手举起来行吧？”
叶卡捷琳娜手握石剑，指着来人，脸色严肃：“欧瑞金斯？”
他挑挑眉：“正是在下。”
穆勒已经跑了回来，伸手抵下叶卡捷琳娜的剑，示意史蒂夫往后闪。“你怎么过来的？”他问。

欧瑞金斯不以为然地耸耸肩，说：“这里我可是来过的，小哥，有些暗门通道你们恐怕不知道吧。”
穆勒朝他背后一扫，嘴角难得地微微上扬：“我猜到了，你不必如此的。”
“哎，不得已啊。”欧瑞金斯说：“OK，货在这儿吧，让我看看。” 穆勒打开箱子，欧瑞金斯双眼顿时射出光芒：“啊，好久没看到这些好玩意了，干牛肉！我先尝块。” 
“我们的货呢？”叶卡捷琳娜问，剑柄已然垂下。
“在暗门那儿，马上给你们。”
史蒂夫想到个问题：“不是还有个人吗？”
欧瑞金斯享受地咀嚼着肉干，听到这话挤挤眉，面色痛苦并幸福地将其咽下，说：“庄与昴？伙计你懂的，女生的毛病，不在这。”说完他拍拍手，关上箱子说：“省着点才行啊，那么，这片矿区的开采权就归你们了。不过我能问一下你们采黑曜石做什么吗？” 
叶卡捷琳娜看看穆勒，答道：“修墙。”
欧瑞金斯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城墙？”
“是我们住所的护卫墙。”
欧瑞金斯表情稍微缓和了些：“嗯，再具体一些吧，是为了防御什么人而修的？”

叶卡捷琳娜与曼茵面面相觑，疑惑地同声问道：“怎么这么说？”
他笑笑，说：“没什么，我过去经历过有些不大好的事情，倒也没啥。这几个箱子我就抬走好了。”说完，欧瑞金斯吃力地抓住担架的一头，拖着朝远方矿道走了起来。
“这…你一个人没问题？”史蒂夫问。
“哈哈，老弟你小瞧我了，别说这…”
“欧瑞金斯！”
他舌头收了回去，吃惊地向后一看，洞口处站着一个人，看不清面貌。
“庄与昴？”
该小说作者为夜雾厅炉话，我最开始接触他的作品是《当人们谈起海西安》，之后便是这部《抉择之时》。因为很喜欢他的这部作品，故征求了他的意见后转载到b站上。关于《抉择之时》，这部小说是作者想完成的系列（长篇史诗）中的一部分。